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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說來……」


    眺望頭頂上的閃爍星星——閃動五種色澤浮遊結晶的蕭,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敲了一下手。


    「阿瑪迪斯和米克維克斯第六百六十九次的抗爭期——此時,過去六百六十八次抗爭中前所未見的三名名詠士到齊……可是,卻未傳達重要的事。」


    一個是虹色名詠士凱因茲。


    第二個是奈特眼前的蕭。


    最後第三個人是伊芙瑪麗·耶雷米亞斯,不是別人,就是奈特的母親。


    這些全是這位黑衣人告知的消息。


    「雖然剛才隨意帶過,不過我曾提過在這個時代,調音者之一的阿迪瑪斯因某個理由而失去適任者吧。」


    「……」


    奈特無言地點頭……這件事他不可能會聽漏。


    阿瑪迪斯——與他認識的阿瑪的別名相同·沒來由地知道那個阿瑪不完全就是調音者阿瑪迪斯,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認為兩者之間毫無關係。


    「曆經過去六百六十八次的抗爭,調音者阿瑪迪斯逐漸感到疲累。對喜歡變化及成長的阿瑪迪斯來說,與米克維克斯之間的抗爭或許會持續到永遠,這與他自己的存在意義是完全矛盾的。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距今十年前……不,已經是十一年前了吧,那是某個暴風雨逼近的深夜。」


    外套在風的吹拂下飄動,蕭閉上他的眼睛。


    有如迴憶過去的情景一般。


    「在暴風雨逼近的深夜,不為人知的荒野中,當時十七歲的少女挑戰不屬於既存五色當中任何一種的名詠式。在狂風大作的天候中,嘶啞著喉嚨、淋著雨詠唱自己的讚來歌。不在乎暴風雨即將來臨,因為她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


    十一年前、十七歲的少女、時間所剩不多。


    由這些話來推測,可以得到的答案是——


    「你說的難不成是……!」


    「被強風吹來的石頭打中膝蓋,少女仰躺在地。感覺到泥巴黏在背上,冷冷的雨朝臉孔灑下。即使如此,少女還是睜開眼睛想要起身——」


    留下一次唿吸的餘韻。


    蕭的這個動作,絕非隻是為了喘口氣。


    「仰望天空的少女察覺到她與自天上俯視的某種生物四日交接。沒錯,那就是調音者阿瑪迪斯與伊芙瑪麗的邂逅。」


    「……等一下,太奇怪了。」


    等到蕭闔上嘴唇後,奈特說道:


    二僅色名詠不是調音者設定的名詠色吧?可是,為什麽調音者阿瑪迪斯會出現在以夜色名詠為目標的我母親麵前?」


    「你會這麽想也是當然的,因為那對阿瑪迪斯來說也是預料之外的情況。」


    就連這項質問也在預料的範圍內。


    蕭的微笑清楚地如此告知。


    「沒錯,阿瑪迪斯並未預料到這次的邂逅。因為若是經由名詠式,原本阿瑪迪斯與伊芙瑪麗之間的波長共鳴度並非高到足以詠喚出阿瑪迪斯。簡單地說,你母親對阿瑪迪斯而言,並非原本的適任者。」


    「那麽,為什麽……」


    「伊芙瑪麗之所以能夠詠喚出阿瑪迪斯,是她祈求的意誌,創造出了與阿瑪迪斯及米克維克斯相通的空白名詠以外的名詠門。」


    名詠式的本質是願望。


    或許因為是司掌名詠式的調音者,因此更能鮮明地接收到這份想法。


    「阿瑪迪斯受到伊芙瑪麗堅強意誌的吸引,於是試著將自己的真言托付給這女孩。但可惜的是,她並非空白名詠的適任者。所以阿瑪迪斯下定決心,既然如此就不用空白名詠,而是給予這名少女用來名詠出自己的新名詠門。」


    『小女孩,你叫什麽名字?』


    『……伊芙瑪麗。』


    『你詠喚在下是為了什麽願望?』


    『我想實現約定……一直被置之不理的約定。』


    『那就是你說的夜色名詠嗎?』


    『……』


    『就給你在下的真言吧。你可以去創造自己理想的名詠式!』


    「阿瑪迪斯之牙——releshphenosia-s-armadeus/克雷爾·耶露·瑟拉菲諾西亞斯·阿瑪迪斯【阿瑪迪斯僅隻是在那處求取歌曲者】力量的一端結晶化,透過與米克瓦鱗片成對的觸媒的力量,少女得到作為調音者的能力。而阿瑪迪斯也自空白名詠調音者的立場加以轉變,成為夜色名詠的調音者。就和以米克維克斯作為母體的庫露耶露一樣,那是以阿瑪迪斯作為母體的另一位調音者——起始之女/夏娃誕生的瞬間。」


    「……阿瑪迪斯之牙?」


    「沒錯,阿瑪迪斯作為調音者的名字是那項意誌的敵對者,當中的敵對暗指這支牙。你聽過在競技大會上,你詠喚出的真精所做的宣言吧?」


    『oshesairaqersonispha——armadeus/主之單翼——我的名字是敵對者阿瑪迪斯。為孤獨的合夜少女所吸引,受其正統繼承人之邀,遵從夜之名詠,而在下要將這點告知世界!』


    夜色名詠的調音者是那項意誌的敵對者/阿瑪迪斯。


    其力量的結晶就是阿瑪迪斯之牙。


    另外還存在一隻作為真精的敵對者/阿瑪迪斯。


    「雖然多少變得有些複雜,不過首先存在的是名為那項意誌的敵對者/阿瑪迪斯之名的調音者。雖與另外一隻敵對者/阿瑪迪斯同名且根源相同,不過它成為真精——調音者阿瑪迪斯的幼兒。這就是被稱為阿瑪的名詠生物,擔負起始之女/夏娃單翼的存在。正因如此,當起始之女/夏娃被名詠出來時,敵對者/阿瑪迪斯也必定會現身。」


    唿……蕭輕輕地籲氣,搖了搖頭。


    有如朗讀故事般吟誦的黑衣人,到了此時終於睜開眼睛。


    「好了,這麽一來我的話已經說完了,謝謝你靜靜聽我說。雖然緹希耶菈津津有味地聽我說完,不過阿爾維爾聽到一半就膩了還發脾氣,至於法烏瑪則是中途就睡著了。」


    「然後呢……」


    「沒什麽然後不然後,故事就此結束,已經沒有我能告訴你的事了。」


    那是不可能的。


    還殘留著最重要的事不是嗎?


    「我……一直很好奇,叫做蕭的人有什麽企圖?」


    從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便是如此。


    感受到不可思議的連係,一直對他會是個怎麽樣的對象感到好奇。


    「說企圖也太誇張了。我純粹隻是努力想將ririseleshphenosia-s-miqveqs/莉莉絲·耶露·瑟拉菲諾西亞斯·米克維克斯【米克維克斯僅隻是在那處求取約定者】……啊,這是作為意誌法則體的名字。我隻是想將空白名詠的調音者,僅隻是佇立在那處者/米克維克斯名詠出來罷了。」


    「他被名詠出來後會如何?」


    「就如剛才所說,所有人類會暫時失去記憶,之後根據殘酷的純粹知性/索菲亞·歐伯·庫露耶露尼特的記錄加以複原。結果,消滅的就隻有與名詠式有關的記憶罷了。」


    與名詠式有關的記憶。換句話說,我進了名詠學校之後的記憶也會消失?


    還有認識蜜歐及艾達的事,以及老師的長相及名字?


    「不,根據米克維克斯真言所有獲得約定的孩子們,人們將會獲得新名詠式的概念。簡單地說,隻是獲賜新名詠式的理想圖,其他一切都不會改變。你應該也能跟以往一樣,到名詠學校去念書才對。和你的朋友蜜歐及艾達之間的關係,因此瓦解的可能性也很低。」


    「那麽,改變的是什麽地方?」


    提高嗓門大喊。


    因為已有了預感,感覺就像他們最重要的事物受到否定。


    「對於名詠式的意識所在,就隻有這點會迴歸到未發達的狀態。從大人恢複成小孩。為了讓人們能夠正確使用調音者給予的名詠式這項道具,得重新來過才行。」


    …………


    ……果然沒錯,那種事我不會讚成的。


    「那麽,我媽和凱因茲先生會怎麽樣?」


    若對於名詠式的理解重新格式化,那麽母親的異端夜色名詠將會消失,他的虹色也會消失。剩下的隻有空白名詠及五色名詠?


    這麽一來,不管是母親還是他留下的足跡、以及那一天的約定都會——


    「會消失。不過就算在米克維克斯被名詠出來後,凱因茲還是有可能再次找出虹色名詠。米克維克斯的格式化終究隻是局限於道具的使用方式。憑著這項道具,能不能再次創造出虹色名詠,就要看本人的資質及努力了。關於兩人的足跡我則不確定。但根據殘酷的純粹知性/索菲亞·歐伯·庫露耶露尼特的記憶修複,會給予在與伊芙瑪麗的記憶中,與名詠式沒有直接關連的記憶。他會記得『我與伊芙瑪麗之間有項重要的約定』,而且他對伊芙瑪麗的感情也不會消失。雖然契機是名詠式,不過那兩個人的記憶不隻有名詠式而已。」


    母親與凱因茲的記憶,會盡可能地給予與名詠式無關的部分。就算在米克維克斯被名詠出來後,虹色名詠也可能會誕生。


    不過蕭沒提到的部分——


    「……因為我媽已經不在了,所以夜色名詠會消失吧。」


    「隻要由你來創造就好了。就算伊芙瑪麗不在了,也有可能創造出夜色名詠的替代晶。當然就和她一樣,條件是無論如何都要具備創造出夜色名詠的強烈心願,否則是很困難的。」


    並無感到辭窮的模樣,蕭以平淡的口吻答覆:


    「雖然容易被誤會,不過米克維克斯並不禁止空白名詠及五色名詠以外的名詠式。隻是因為人們使用名詠式的方式變得扭曲,為了修正才讓意識所在迴歸最初罷了。隻要有了應有的模樣,米克維克斯也會祝福新名詠色的誕生。」


    「別私自決定那種事!」


    奈特咬緊牙關,動也不動地俯視地麵。


    「你是指什麽?」


    「因為,『現在名詠式的使用方法有誤』這點是誰決定的!學校的老師認真地教課,學生也很努力啊!」


    蜜歐日夜鑽研名詠式的教科書。


    級任的凱特老師也一樣,在暑期輔導期間,挺身保護我和艾達不受灰色名詠生物的傷害。


    「我不會讓你說那是錯誤!」


    「我不會說的。」


    「咦?」


    ……為什麽那麽幹脆就……


    是因為錯了,所以才想重新修正不是嗎?


    「奈特,你果然是我認定的那種人,會為了別人這麽認真地生氣。」


    蕭將手貼在自己的胸口上,笑意變得更深。


    同感、慈悲、憐憫——那是超越其中任何一頃,無比接近愛意的笑容。


    「你真的很清澈。就像不懂得騙人、被騙的孩子一樣純白。正因如此,所以你還看不見世界,也不懂得汙穢的部分及人心的脆弱。」


    「……你想說什麽?」


    「我並不打算說認真對待名詠式的人們錯了。剛才你想起的是同班同學蜜歐以及凱特老師吧?她們對待名詠式的姿態很美,我也打從心底這麽認為……可是相反地,你之所以對名詠式具有良好印象,是因為你身邊的所有人碰巧都和你一樣,認真看待名詠式不是嗎?」


    蜜歐及凱特老師、庫露耶露。


    他的意思是,認真學習名詠的人們反而占了少數?


    「比方說競技大會前一天,出現在你和庫露耶露麵前的高年級學生。就是那個從資料館裏偷走孵石,引發五色水蛇誕生開端的學生。對於因為夜色名詠而受人注目的新生感到嫉妒,甚至還想對當時介入的凱因茲報一箭之仇。那樣的姿態,你認為如何?」


    「那是……可是,就算是那件事,也隻是少見的例子不是嗎?」


    「是嗎?就在兩天前,有一個擺明了要找你們吵架的鬥雷史恩的學生吧。隻因為『自己的名詠式較為傑出』這樣的理由,便采取那種傲慢、高壓的態度。不管是多雷米亞還是鬥雷史恩,其實都有許多那樣的學生。隻將名詠式當作權利或權力的手段來看待——而且,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競鬥宮。」


    「……嗚!」


    競鬥宮。


    名詠士與名詠士作戰的地點,牽涉到名譽與龐大報酬的場所。


    「你對競鬥宮有種不對勁的感覺,那原本就是正確的反應。名詠式淪為純粹娛樂的道具,喪失了它原本的本意。」


    與涅西利斯之間那段對話的其中一部分——


    『你討厭這裏嗎?』


    『討厭?您在……問我嗎?』


    『對於名詠士在競鬥宮裏比試技巧,你認為是逾越名詠士本分的行為?』


    『咦,那、那個……』


    『你的表情是這麽說的。』


    名詠式對日常生活有許多助益。


    在寒冷地區活躍的紅色名詠、在幹早地區進行水的名詠。


    搬運、傳達、救助、救援。


    不隻如此。雖然現在想不出來,不過名詠式包含著無限的可能性。所以,得先行思考對名詠式有何願望才行。


    ——奈特的母親是這麽教導他的,至今他仍認為這是正確的。


    相較之下,競鬥宮有什麽意義?人與人利用名詠式來作戰能有什麽益處?那麽做並無法拯救任何人。


    ……無法迴答,因為奈特的確如此認為。


    「你母親也是這種想法下的犧牲者。從前,當伊芙瑪麗說要構築不屬於五色之一的夜色名詠時,其他學生及老師根本不屑一顧,更別說要助她一臂之力了——人類對於名詠式的意識已變得如此脆弱,關於這點,不隻米克維克斯,就連阿瑪迪斯也抱持相同的認知。」


    「……可是!」


    「呐,奈特,你應該能夠明白吧?你不想拯救像你母親一樣,被世人排擠的名詠士嗎?名詠式被用於決鬥中,在那裏有人會受傷、有人會濫用權力、用來進行爭鬥。你不想譴責那種意識嗎?」


    蕭濡濕的雙眸不見動搖。


    雖然帶著微笑,卻顯得堅強。雖然帶著靜默,卻顯得銳利——他的眼眸當中顯示出那樣的神色。


    「……你就是為了要傳達這樣的想法,所以才來見我?」


    「沒錯,其實就隻是為了這個目的。僅隻是佇立在那處者/米克維克斯的真言有可能令此事實現。如果是你,我想一定能夠理解。」


    不是謊言。他佇立的模樣比言語更清楚地表達出這一點。


    這位名詠士一定是打從內心如此祈求。


    可是……


    「你說的話我的確非常同意。我還是不喜歡競鬥宮,也見過許多錯誤使用名詠式的人。」


    「謝謝你的理解——」


    「可是,我果然無法讚成。」


    在蕭的表情放鬆下來前,奈特已搖起頭。


    ……我果然無法讚成,我有無法讚成的理由。


    「那是為什麽?」


    蕭吃驚般的睜大眼睛。


    奈特迎麵瞪視那位名詠士。


    「我果然……還是想珍惜我母親遺留下夜色名詠的這項事實。」


    名叫伊芙瑪麗的女性是自己母親的這項認知不會改變,凱因茲與伊芙瑪麗的關係也不會動搖。不管是虹色名詠還是夜色名詠,隻要靠我和


    凱因茲先生努力,還是有重新創造出來的可能——隻有這樣是不行的。


    「夜色名詠若不是由我母親來創造就沒有意義。雖然我母親並未申請新的名詠色,不過我想記得這件事。」


    母親遺留下來,由我繼承。


    夜色名詠這項存在。


    「你將唯一的一項堅持,與為全世界人類著想的想法放在天平上衡量?」


    「……我的天平不隻有那一項。」


    微微地、真的是微微地,奈特搖了搖頭。


    有件事在來到這裏以前就已經決定了。不同於母親的托付,是我自己決定要背負起甚至無法放上天平的重要事物。


    「透過米克維克斯的真言,對於名詠式的意識會改變,就算那對全世界的所有人都有好處,但是——」


    沒錯,我無法忍受。


    因為——


    「但是代價卻是庫露耶露小姐消失,那種事我絕不接受!」


    殘酷的純粹知性/索菲亞·歐伯·庫露耶露尼特。


    在僅隻是佇立在那處者/米克維克斯被名詠出來前,用過即丟的存在。


    雖以人類的身分誕生,但作為人類愛過的記憶及被愛的記憶全被剝奪,隻是記錄別人事項的人偶。一旦調音者被名詠出來,任務結束後便消滅,重迴米克維克斯眼睛的角色。


    在聽到此事的瞬間感受到衝擊。


    「……我完全不明白庫露耶露小姐的事。」


    張開緊握的拳頭,凝視頭頂上方昏暗的天空。


    在遙遠、遙遠的地方,在遠處的她如今在做什麽?是在宿舍裏休息吧?


    ……我完全不明白庫露耶露小姐的痛苦。孤挺花是如此拚命地想要保護她,但我卻無法明白這一點。


    正因如此,所以現在的感受格外強烈。


    比任何人、任何事、比以往不下數次這麽想過的瞬間,都還要強烈地希望。


    ——我想要拯救庫露耶露小姐!


    「如果庫露耶露小姐以往都背負著那麽沉重的命運,那就更不用說了,庫露耶露小姐不比任何人都幸福是不行的!」


    我不希望她消失。


    她得以人類的身分活下去,然後獲得幸福才行。


    「這你就錯了。你仔細想想,她終究是僅隻是佇立在那處者/米克維克斯的器官之一,被置入名詠式係統當中的存在。為了人類與名詠式盡心就是她最大的存在意義。就這點來說,那才是她的幸福不是嗎?」


    「不對!被那種任務束縛,庫露耶露小姐一定哭過才對!」


    「為什麽你會那麽想?不,我換個說法,你有什麽證據可以說得這麽肯定?」


    黑衣人的音調終究還是帶著溫和曉諭的意味。


    「我知道……如果不是這樣,孤挺花應該不會誕生才對。因為不希望庫露耶露小姐哭泣,所以孤挺花才會存在庫露耶露小姐的心中。」


    現在終於明白了。


    孤挺花是懷著多麽痛苦的心情看著庫露耶露小姐。可是那項事實就隻有身為母體的僅隻是佇立在那處者/米克維克斯不知道。


    「真不可思議,為什麽你那麽袒護她?你應該知道庫露耶露·索菲尼特因空白名詠之力而覺醒才對。她那空白名詠的源頭是米克維克斯,與你的夜色名詠力量來源的阿瑪迪斯正好相反。不僅無法相容,有一天或許會導致兩名調音者力量的反彈也說不定。」


    「……不會有那種事的。」


    奈特的嘴角浮現出幹笑,迎麵迴望那個對象。


    「我想和庫露耶露小姐一起迴多雷米亞去。這點不管是艾達小姐、還是蜜歐小姐,大家應該都有相同的想法才對。」


    ==========


    「……」


    「怎麽不說話?」


    「我啊,經常想要蹺課。像是有討厭的課、麻煩的習題或是考試的時候。就算沒有那些也想睡上一整天、想和朋友玩。心情一旦鬆懈下來,身體也會變得沉重。但是……」


    艾達在露出難為情苦笑的同時,胡亂揉了揉她的一頭亂發。


    艾達的這個習慣動作曾被朋友批評為不像女生。


    「不管再怎麽說,我很喜歡現在的學校。老師很有趣也很認真,班上也有意氣相投的朋友。」


    「那不是很好嗎?你是克勞斯大爺心愛的獨生女,他心裏似乎非常在意呢。」


    無法責怪阿爾維爾的這個習慣。


    從以前開始就是如此。不管我再怎麽亂來、做了怎麽樣的傻事,他總會笑著陪我。所以我也一樣,當阿爾維爾出事時總是第一個跑過去。


    ——可是,現在我不能這麽做。


    「我也對我老爸說過,我會繼續當祓名民,不過不會離開名詠學校。」


    用肩膀、用背部、用全身將唿吸送往肺部,屏住氣息。


    ……我要朝自己選擇的道路前進!


    「你要記住,阿爾維爾!在我不想離開的名詠學校裏,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到齊是不行的,庫露耶露消失的那種事我絕對不接受!」


    我要保護庫露耶露。


    就算那麽做,是和從前最親密的這個男人相反的道路。


    「可是,那位小姐原本就不是人類啊?是類似名詠式創造者的半身。如果照蕭的說法,那位小姐與你努力對抗的名詠生物或是真精是極為接近的存在。」


    「那種事我聽過一次就明白了!……但不是這樣,我已經充分與庫露耶露扯上關係了。」


    並沒有什麽決定性的迴憶。


    即使如此,當我們在同一間教室裏共度的時光,已經讓我們變得不再能夠無情地背對、沉默坐視那種淺薄的關係了。


    「隻要是在同一個班上的家夥,任誰都是如此。如果我對庫露耶露置之不理,肯定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原諒我。不管是桑吉絲還是凱特老師……更重要的是,我將無法原諒自己!」


    吐出多餘的氣息,將力量傳送到握住長槍的手上。


    「讓開,阿爾維爾!如果那個叫做蕭的家夥想要名詠出僅隻是佇立在那處者/米克維克斯,那麽就算要揍扁那家夥,我也要阻止他!」


    「抱歉,我不能讓你這麽做!」


    眼前的男人也做出相同的動作。


    祓戈閃亮的槍尖指向彼此的胸口。


    「我明白你對那個庫露耶露有感情,但我也想在蕭的身上下賭注,我有想要托付給他的事物。」


    「這表示談判破裂嗎?」


    「就是這樣——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工夫有沒有退步。」


    ==========


    「呐,雷菲斯,我認為對你來說,這不算是件壞事啊。」


    伸出右手,緹希耶菈引誘般的招手。


    「米修達爾那頭狂犬惹出了一連串的麻煩,灰色名詠因為那個與你算是同門的男人而背上惡名。在僅隻是佇立在那處者/米克維克斯約定的新名詠式概念中,你隻要將承襲自約書亞的灰色名詠重新修正就好了,不是嗎?」


    「……說得也是,那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但是……」


    咬住下唇,雷菲斯打斷自己的話。


    那的確是理想,原以為是絕對無法實現的願望。但在察覺到透過僅隻是佇立在那處者/米克維克斯後,或許有可能實現這頃願望時,老實說他的心情感到動搖。


    不過,雷菲斯唐突地發現到——


    「可是這麽一來,我大概就不會遇見海倫了吧?」


    之所以會遇見海倫,是因為米修達爾追尋孵石。之所以轉入吉爾名詠學舍,著眼點也在此。


    若米修達爾不這麽攻擊學校,我就無法遇見海倫了。


    「嗯?啊啊,我記得她是吉爾的學生吧。怎麽,跟灰色名詠比起來,女人比較重要嗎?」


    「我不知道。可是我有種感覺,海倫擁有我及約書亞沒有的東西。隻要我在她身邊,她就會教我。」


    雷菲斯師事孤獨的老人。在轉入吉爾後,一直無法融人那種輕鬆的氣氛當中而感到不知所措,是海倫出聲招唿這樣的他。


    他不想忘記那份心情。


    「而且,我也見過庫露耶露。事到如今,無法裝作我們不認識。」


    在觸媒發表會上出現混色名詠生物。在那場襲擊中,聽海倫說是庫露耶露救了她,因此現在還欠她人情。


    「不論如何我都要破壞決鬥舞台的觸媒。就是因為有那種東西,才會出現像米修達爾那種人。」


    米修達爾犯下的過錯無法自人們的記憶當中消失,那是沒辦法的事。


    所以,至少由我來彌補他破壞的東西。


    「隨你高興。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對付我。」


    「……我正有此意。」


    麵對依然帶笑的緹希耶菈,雷菲斯往前逼近一步。


    2


    「是平行線嗎?要將庫露耶露·索菲尼特當作調音者看待、或是人類看待?你想說爭議就在此嗎?」


    蕭緩緩地歪著頭。並非感到不開心的模樣,反倒像是對那種狀況樂在其中。


    「不對!不管庫露耶露小姐怎麽樣,庫露耶露小姐就是庫露耶露小姐,和那件事無關!」


    「我就知道會這樣。你是個感受不到人類與名詠式之間界線的人……奈特,你果然很棒。我們能不能再稍微談一談?」


    蕭彈了一下手指。


    突然間,視野邊緣閃出白光,而且是兩個地方同時。


    「剛才那是……」


    雖然奈特急忙迴頭,不過那瞬間是不滿一次唿吸的刹那。就連些許的餘韻也不留,昏暗的天球及極光逕自朝天空的那一頭蔓延開來。


    「其實我的兩名同伴也來到了這座『瑟拉的庭園氣他們各自支開了艾達及雷菲斯。我隻是讓他們四個人迴到原本的競鬥宮去罷了。不管他們怎麽做,似乎都很難說服對方。」


    艾達及雷菲斯,那兩個人原本也在這裏。


    那麽,那兩個人也聽說了跟剛才相同的話?


    「沒錯,可是他們現在已經迴去了,所以留在『瑟拉的庭園』裏的,就隻有我們兩個人。就我個人來說,果然還是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因為不論如何,在法烏瑪和涅西利斯的對決結束前,都無法迴收在競鬥宮中的米克瓦鱗片。」


    不管破壞米克瓦鱗片幾次,它還是會再生。最快的方法是別交出米克瓦鱗片,隻要比這位黑衣人搶先一步迴收就行了。


    「我無意聽你說,所以……」


    「要我讓你離開這裏?那是不行的。這麽一來,你會去拿米克瓦鱗片吧?」


    蕭露出提防的姿勢。


    不過這等於他主動吐露若沒有米克瓦鱗片,便無法詠喚僅隻是佇立在那處者一樣。


    「——我不會要求你讓我離開。」


    「那麽,你打算怎麽做?」


    至今仍位在不知何處的不可思議空間當中。雖說「瑟拉的庭園」是名詠式誕生的場所,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它利用名詠門與奈特等人身處的世界相連。


    ——那麽,就有方法離開。


    剛才蕭本身已提示了關鍵。


    『不使用真言,而是用瑟拉菲諾音語詠唱米克維克斯真言時,名詠式的調音會暫時打亂法則,將不可逆的傳送變得可能。』


    瑟拉菲諾真言是用來詠喚調音者的讚來歌的真正語言。


    另一方麵,普通的瑟拉菲諾音語是為了五色名詠而賜予的簡易語言。


    不過不管是哪種語言,不變的是均能開啟連接這個空間和人類世界的門。也就是說,隻要用瑟拉菲諾音語開啟名詠門,應該就能從「瑟拉的庭園」迴到原本的地方才對。


    與艾達的祓戈結合成大規模名詠門,隻要運用相同的要領來進行……


    在不被察覺到的情況下,奈特從係在腰帶上的小腰包中取出觸媒。


    ——「ezel/夜之歌」——


    「你想用自己的力量撬開門?你比我所想的還要大膽。」


    黑衣飛揚,蕭往前踏出一步。不過太遲了,不管他接下來要進行何種名詠,奈特的名詠都會搶先完成。


    elmaialnwosteouceoir,osoavalenlefkarel/在所有的門上插上夜色之鑰,歌詠的世界響起祈禱


    手掌大的名詠門一口氣擴大成環——


    突然間,環有如進裂般消失。


    「……咦?」


    為什麽?


    在競鬥宮施展時分明很順利。是時間超過?不,應該不會有那種事才對。


    能夠想得到的,是這個不可思議世界的影響。既然是名詠式誕生的世界,那麽就算是某種特殊的環境也不奇怪。


    「不對,這個世界反而比我們所在的世界還要來得安定許多。進一步地說,這裏是調音者衝突的ema/意誌的餘波——也就是啟動名詠式的力量直接流入的場所。對存在調音者的空白名詠及夜色名詠來說,再也沒有比這裏更適合的環境了。」


    「那麽為什——」


    奈特僵住了。


    在蕭的手上,閃爍著與他剛才名詠出來的大小幾乎相同的名詠門。


    「針對一個對象,通常隻存在一道門。利用這點,藉由在被打開的名詠門上疊上另一道同色的名詠門,被名詠的對象便會與名詠式的法則產生矛盾。就結果來說,是迴到『瑟拉的庭園』。」


    「難道……」


    「這就是隱藏在反唱當中的真正理由。由於與『瑟拉的庭園』有關,因此調音者無法告知人類。調音者授予人類的,就隻有反唱這項存在及其方法。若能以夜色名詠來送還空白名詠,那麽應該也能用空白名詠來送還夜色名詠才對。」


    ——我名詠出來的名詠門被反唱了?


    奈特悔恨地盯著蕭。


    「……為什麽你要做到這種地步!」


    「我有我的目的。」


    在手中發亮的名詠門隨著時間逐漸消失。


    蕭眯起眼睛凝視化為粒子的光跡。


    「若是對除了你以外的人說,不是被嘲笑就是被嗤之以鼻吧……我真的認為名詠式是很重要的東西。比方說那是調音者的贈禮啦,除了那點以外,我是打從心底這麽認為。


    若每個人都能為所有人使用名詠式,那麽能夠幫助得了多少人?比方說在競鬥宮裏的名詠士、像米修達爾那樣的男人、在鬥雷史恩裏光是學習決鬥課程的學生們,當他們擁有堅強的內心,能夠為人們使用他們的名詠到來的那一刻——你認為我這樣的希望很蠢嗎?」


    那是太過美好純粹,但是易碎的夢想。


    能夠如此希望,需要具有多麽堅強的意誌呢?


    「大部分的人都說我在作夢,可是,我沒有一天不這麽希望。因為那就是名詠式,是將自己的內心化為形式,加以實現的方法。」


    原來如此……


    某種類似鄉愁的懷念感擠壓著奈特的胸口深處。


    我終於明白了,這個人……跟媽媽非常接近。


    祈求新的名詠式,與祈求每個人都為所有人施展名詠式,雖然有這樣的不同,但內心的堅強及純粹極為接近。


    當他人嘲笑那是不可能的願望時,擁有能夠承受的堅強。


    「阿瑪迪斯重視人類的成長及可能性,要求人類自行尋找出自己的道路。可是有時候


    ,要求折翼的雛鳥如此去做是件殘酷的事。這個時候也需要某人溫柔地拾起那隻雛鳥,送它迴到鳥巢。」


    拭去對於名詠式的扭曲認識及價值觀,給予全新的概念。


    那便是將雛鳥送迴鳥巢。


    「米克維克斯真言具有這項可能性。就算過去數度失敗,我還是想相信這個可能性。阿爾維爾、緹希耶菈、法烏瑪,相信我、助我一臂之力的僅僅就這三個人,可是我認為他們是無可取代的同伴。」


    「可是,就這點來說我們也一樣!」


    艾達和蜜歐、留在學校裏的學生和老師,大家全都一樣,打從心底希望和庫露耶露在一起。


    「願望的方向沒有正邪,但想法確實有堅強軟弱之分——名詠式既是鏡子也是警鍾。擦得愈亮影像就愈清晰,敲得愈用力聲音就愈響亮。」


    察覺到蕭想說的話,奈特緊握住發抖的拳頭。


    「……你是說我們的願望軟弱?」


    「至少就現狀來說,你比不上我。這跟有沒有真言無關。」


    「那種事不試試看是不會知道的!」


    不論何時,就連到目前為止也依舊是如此。被要求的名詠與現在能夠施展的名詠當中存在著差異。奈特從不懈怠地努力填補當中的差距。


    ——我絕對要搶先蕭一步迴收米克瓦鱗片。


    「也就是說,你妨礙了我的名詠門。」


    「嗯,要是順利成功,你便可以迴去。若是反唱再慢個兩秒就危險了。」


    蕭毫不羞愧地點頭。


    「換句話說,目前的狀況是你名詠出作為出口的名詠門,我則加以妨礙。清楚地說出彼此該做的事,這不是很好嗎?」


    隻要守住那道作為目標的名詠門就算獲勝。那麽事情很簡單,隻要不讓他有時間進行妨礙就行了。滿是汗水的手掌當中握著兩顆墨色的玻璃珠,利用手感加以確認後,奈特朝後方跳開。


    蕭作勢欲接近奈特,就在此時——


    奈特朝發出藍白光輝的地表、蕭的腳下擲出玻璃珠。


    ——「ezel/夜之歌」——


    以蕭為中心,漆黑的霧靄迅速覆蓋地表。


    進行得很順利!


    抑製住胸口飛快的心跳,重新拿出剩下的玻璃珠。在霧靄散去前還有時間,在這段期間內,對方應該掌握不到他的位置才是。


    就趁現在,應該來得……


    好漂亮的珠子,是在安裘的骨董店裏買的?


    心中一驚。


    從未體驗過的戰栗傳至背脊,握著觸媒的手凍結。


    霧中傳來蕭的聲音。


    ……為什麽他會知道我拿在手上的觸媒是玻璃球?這是吞沒光線,濃度足以令人窒息的黑霧,他不可能看得見站在數公尺前的我。


    ——再不快點可能不妙!


    接起險些中斷的集中力,在腦中描繪光輝的名詠門。觸媒發出淡淡光輝,接著徐徐形成光環。


    快點……快點……


    忍住焦急的心情等待名詠門完成。手掌上產生出小小的名詠門,接著隻要將它擴大為自己足以通過的規模——


    手上拿的觸媒輕輕浮上天空。


    「啊……咦!?」


    觸媒離開我的手浮起?怎麽會,為什麽……!


    「謝謝你,你真乖。」


    霧靄散去,黑衣人平靜地佇立在那裏。黑色玻璃球緩緩落入漆黑長袍下隱約可見的右手上。


    「嗬嗬,你很吃驚?」


    蕭以視線一不意他望向背後。在前方,有著肉眼看不見的某種生物。


    雖然混合在已開始消失的黑霧中,但其中有某種發出朦朧亮光的東西,有如包圍著蕭、保護著蕭一般。


    是溶入周圍的透明身體。


    「……空白者!」


    是空白名詠生物。體現空白之名,擁有半透明身體的名詠生物。由於那透明的身體及稀薄的存在感,因此若不集中所有的神經凝神注視,便無法察覺到它的存在。


    曾聽過它是護衛蕭的名詠生物,不過……


    「沒錯,從招待你進入這個世界開始,我就命它偷偷跟在你身後待命。還加上了若是你想行使名詠,便奪取觸媒的這項命令。啊,你用不著那麽驚慌地環顧四周,現在在這裏的就隻有這孩子而已。」


    我感到懊悔,剛才是我的失誤。由於太在意蕭的談話,以致完全未去注意空白者的存在。


    「我說過,僅隻是佇立在那處者/米克維克斯用自己的眼睛,創造出殘酷的純粹知性/索菲亞·歐伯·庫露耶露尼特。所以庫露耶露·索菲尼特存在的期間,僅隻是佇立在那處者/米克維克斯缺乏等同視力的感官,因此便創造出用以彌補的名詠生物,也就是空白者。」


    ……所以就算是在霧中,也能將我手中的觸媒拿走。


    「對不起,我還拜托空白者趁機將你腰包內的觸媒拿走。」


    蕭的長袍略微敞開。


    黑曜石、黑珍珠、黑色顏料發出聲響地落在他腳邊。那些東西全都很眼熟,是奈特為了預防萬一而帶來的觸媒。


    「觸媒的存貨已經空了,你要怎麽辦?」


    「……」


    奈特並未迴答,反令雙膝著地。


    有如描繪般的指尖疊放在他那伸展在藍白色地表上的影子。


    還剩下這個,真正是最後觸媒。


    沒有第二首階名詠專用的特有觸媒,那麽便詠喚除此以外,我所能詠喚的最高階名詠式吧。


    quoeoialn,glimgetierlefteo/前住夜之門,編織開放的小鑰匙話語


    mehlueirfoloo/一把鑰匙的音色是為你


    yehleiopegmihhyalefsioleeopelmaelmeigetiedoremren/結合無盡的深夜及唿氣,贈予所有小小的夜


    vilisphanisisgfend,villisphanisishaul/得知自己的恐懼,得知自己的燈火


    oslinfelhypne,dasanclisie-l-eliehaul/自搖籃起身,心愛的彩星之燈


    「orbier【契約讚歌】……goetia【小小孩童】的名詠?」


    黑衣人的表情出現小小的皸裂。


    isadaboemafotondoremren/來吧,呱呱墜地的孩子


    ifeishecookaloozovia/若世界渴求你


    oevolears——lorbestiqhaon-c-getie=endecoloar/你自彼方現身——振翹的小小夜之子


    越過從影子當中產生的名詠門,擁有濡濕羽翼的鷹獅浮現出來。


    是隸屬夜色第二音階名詠的小型精命。


    「原來如此,在凱爾貝爾克研究所詠喚出第二首階名詠——作為主人的敵對者/阿瑪迪斯的階段時,也受到了goetia/蓋提亞【小小孩童】的承認。」


    在長袍翻飛的同時躍至後方,蕭將右手舉向天空。


    「那麽,就讓我們試著對決一次吧,因為空白者也是第二音階名詠。」


    不論如何已沒有觸媒,若不能取迴在對方腳下的觸媒,那麽就沒有其他方法能夠迴去。


    「好了,去吧!」


    擠壓空間,空白者有如滑行過地麵般逼近。循著那道軌跡,鷹獅振翅……


    在撞擊的刹那,鷹獅的爪子撕裂空間的扭曲。


    發出奇怪的悲鳴後即刻升起光煙。雖不知道離開這個空


    間後,是否還有另一個迴歸的場所,不過空白者確實當場消失。


    ——贏了?


    「不對,是兩敗俱傷。」


    在蕭以言語告知前,原本應該毫發無傷降落至地麵的鷹獅,已化為光的粒子消失。


    「為什麽……」


    「空白者雖未具備出色的自衛手段,相反地卻有一種特殊能力。就是當自己歸返時,會留下比平常消滅時更巨大的名詠門。結果,鄰近的名詠生物也會同時被送還。」


    鷹獅被卷入那道名詠門當中。不,對方一開始就存著這項目的,就連奈特會用自己的影子當作觸媒的事也已被他先行識破。


    「這麽一來,確確實實已經沒有觸媒了。終於可以定下心來談話了。」


    黑衣人靠近一步。


    接著奈特朝逃走的方向退後一步。


    「……蕭,你為什麽……」


    「啊,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那麽,我也喊你奈特吧!」


    蕭靦腆地露出無邪、未見強烈惡意的笑容。


    「為什麽蕭要留在這裏,而不去拿米克瓦鱗片?」


    「那件事我交給同伴。我的兩名同伴似乎也已經開始與艾達及雷菲斯交手了。」


    艾達是擁有祓戈的極致者資格的道地祓名民。曾經數度被她那就算對付真精也不分軒輊的技巧、以及驚人的膽量所救。


    雷菲斯也是灰色名詠的歌手,在學生決鬥上層現的那份強勁依舊記憶猶新。


    兩人或許會陷入苦戰,但無法想像他們會落敗。


    ……可是,為什麽呢?


    從蕭的表情中感受不到一絲動搖。


    「那兩個人是贏不了阿爾維爾和緹希耶菈的,他們有贏不了的理由。」


    「贏不了的理由?」


    「沒錯。阿爾維爾了解艾達,但艾達並不十分了解阿爾維爾。緹希耶菈比雷菲斯更清楚灰色名詠,但雷菲斯卻不知道這項事實,所以他們贏不了。至少在初戰中,是絕對贏不了的。」


    3


    在競鬥宮四樓,閱覽室前的大走道——


    在隻有緊急照明蒙朧亮起的微暗中。


    其中,兩道閃亮的刀刃發出閃電般的亮光及聲音舞過空中。


    刹那間傳出「咻」的風鳴聲,·接著不及一次眨眼的時間,槍尖發出嘈雜的聲音互相疊合。


    祓戈前端的寶石發亮,這道亮光隱約照亮兩名祓名民。


    「——噢,危險!」


    「嗚!」


    在黑暗中,一個腳步聲奔過走道。


    接著響起劍戟聲。


    若是常人,就算凝神細看也隻看得見人類朦朧的輪廓。眼前是如此濃濁卻又稀薄的暗夜,但是這兩名祓名民卻以有如白晝般的正確性捕捉對方的動作。


    不單單是視覺感官的部分,這原本就是靠著反應也應變不及的超速戲碼。依賴對方腳步、以及輕微響起的風鳴聲,在一瞬間預測接下來的行動。


    「似乎並未懈怠夜間視力的訓練嘛。」


    「托你的福,女學生們/我們最喜歡熬夜了!」


    「啊?那對美容不好喔!」


    艾達的槍尖掠過阿爾維爾衣服數厘米外的位置。


    ——又來了嗎?


    逼近、朝他使出一擊並不困難,但卻無法攻擊到對方,就差了薄薄一張紙的距離。


    阿爾維爾就連衣服也未受損。


    至於說到艾達自己,小裂傷早已超過五根手指能夠計算的程度。


    「怎麽了,唿吸異常急促不是嗎——唷!」


    在走道陰影深處,與滿不在乎的聲音形成對照,槍尖以裂帛之勢刺出。


    「……嗚!」


    將長槍朝一旁揮去以躲開槍尖。


    不對!在使出揮開的動作後,艾達的長槍僅是劃過空中。在暗夜前方,阿爾維爾應該已經刺出的長槍在中途靜止。


    ——牽製嗎!?


    不到姿勢瓦解的地步,隻是對腳尖產生多餘的負擔罷了。有如貫穿這一瞬間的僵硬,阿爾維爾的長槍伸長。


    嘰咿吱吱吱……


    已來不及用槍刀擋下,因此艾達選擇不以槍刀,而以槍柄來進行抵擋。阿爾維爾的長槍掠過握住槍柄的手指旁邊數公分。


    若是瞄準的位置梢有差錯,不知手指會有什麽結果。


    「喔,了不起。這麽危險的事我做不到,太可怕了,我沒辦法!」


    「……你的作戰方式還是這麽令人討厭!」


    阿爾維爾·海爾威倫多的長槍就有如這個男人的個性。


    在麵對名詠生物時,牽製決非上策。所以祓名民注重的無非是身體的靈活度以及祓戈的掌握程度。但說到這個男人,卻是加入這般會將自己置於死地的牽製。根據祓名民長老路法的說法,那是種壞習慣,但即使如此,也從未見過他因此責怪阿爾維爾。


    就隻有這個男人,令艾達不得不承認。


    「對了,你為什麽要挑戰『祓戈的極致者』那玩意兒?」


    「我還想問你呢。為什麽你不取得『祓戈的極致者』的稱號?」


    打下槍柄,對方的長槍彈至地麵。


    「艾達·優恩·吉爾休費薩!能這麽稱唿你就滿足了嗎?有什麽事會因此而改變?」


    「……所以啦,你想說什麽!」


    「接下來的話等打贏了我以後再說!」


    朝後方躍開以閃躲貼近地板掃來的一擊。


    背後傳來堅硬的感觸,是牆壁?


    「在走道上用長槍來作戰是太窄了,你該認清狀況的!」


    在阿爾維爾出聲的同時,不,比他的聲音更早聽到的是笛聲般尖銳的、破空而過的聲音……右邊嗎?


    已來不及以目視確認,僅靠直覺揮舞長槍。嘰思吱吱——橫向襲來的衝擊令手麻痹,差點便令祓戈落地。


    「怎麽了,喂?完全是防禦作戰的感覺不是嗎?原本你的攻勢還要更淩厲的。」


    「最近,我想試著使用頭腦。」


    不顧汗水滴落,艾達勾起嘴角,做出微笑的表情。


    ——好強!這與視野不佳或場所不利無關。


    首先,攻擊範圍有壓倒性的不同。再加上他的身高、手腳的長度,若在半長不短的距離內停下腳步,便隻有他的長槍能單方麵進入攻擊範圍。話是這麽說,但若是進入攻擊範圍,又非得閃躲他那有如鞭子般彈性十足的長槍軌道才行。


    尤其在這條陰暗的走道,那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


    「頭腦?笨蛋,那不適合你啦!」


    「那麽,我就從現在開始睜大眼睛吧!」


    阿爾維爾反射性地舉起長槍。艾達並未在意,反倒以自己的長槍刺穿背後的牆壁。槍尖準確命中目標,穿透背後的門鎖。


    瞬間,阿爾維爾的聲音加入了驚訝的意味。


    「門?」


    沒錯,在艾達背後的不是牆壁而是門。


    「隻要是年輕女孩,任誰都夢想著在室內進行一場大亂鬥!」


    用背部撞開門,艾達進入資料閱覽室。


    「大亂鬥……是嗎,那種女人就隻有你吧!」


    說完這句話後,阿爾維爾也跟著進入房間。


    察覺到這份氣息——艾達按下室內的電燈開關。


    天花板的照明照亮室內。這麽一來,就算是競鬥宮外也能清楚得知有人人侵內部,不過現在已顧不得這些。


    「好痛……!」


    習慣黑暗的眼睛沐浴在過度的光線下,使得阿爾維爾朝後退了幾步。此時,艾達早已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擲出資料架上的書。


    「原來如此,這種


    使用頭腦的方法還真像你。」


    「如果被我的朋友/蜜歐看見,她肯定會大發雷霆,狠狠對我說教!」


    阿爾維爾的長槍接二連三將書打落。花瓶粉碎,原本展示的照片從牆上掉落,此時再進一步以長槍追擊。


    一擊、二擊、三擊——力道雖輕,卻是不容對方反擊的連擊。


    「這不是很好嗎?終於開始變得像你了不是嗎?」


    不過,男性祓名民的表情並無改變。


    雖然打鬥了這麽久的時間,卻連唿吸也不顯得紊亂。


    ——差不多想做個了結了。


    體力衰退的人是她自己,這點艾達也有自覺。正因如此,所以原本就決定這一戰要速戰速決。


    學校上課的時間就占了一天的一半,其中還加上與朋友玩樂的時間。雖然補足了鍛煉的質,並未讓技術退步,但鍛練的量若絕對性的減少,那麽體力退步也是想像得到的事。


    所以艾達並未停下追擊的手,繼續轉向阿爾維爾的右手邊。


    定向陳列資料的木櫃陰影下。它的寬度及高度都有兩公尺左右,用不著努力隱藏,艾達的身影便完全消失在木櫃後方。


    「喂喂,事到如今才躲——」


    阿爾維爾的話說到一半便停止。


    他發現到接下來我想做什麽了嗎?


    「你……難不成!」


    阿爾維爾因為剛才的追擊而移動到房間角落,已經無處可逃。在如此自問自答後,艾達以猛烈的氣勢踢向陳列櫃。


    ……嘰……咿咿咿咿咿吱吱吱吱……


    櫃子一邊慢慢撒出陳列的資料,一邊朝前方傾倒,朝位在正前方的祓名民倒下。


    「啐!」


    感覺到阿爾維爾在嘖舌的同時扭身閃避。


    逃開的路隻有一條——察覺到阿爾維爾想要跳向陳列櫃左方後,艾達僅憑直覺地刺出祓戈。


    左邊!


    槍尖刺穿阿爾維爾胸口的衣服,在與皮膚相差一根頭發的距離前停下。


    「……是我贏了。」


    「……喂,你很行嘛!」


    阿爾維爾有如表示投降般將祓戈隨意扔開。


    「附帶一提,蕭遺留在那個無聊的世界裏。」


    「……就是名詠門前方存在的空間嗎?」


    「啊啊,和你認識的,叫做奈特的家夥在一起。」


    小不點嗎?


    那麽無論如何也隻能等他迴來。


    「那麽,相反地我有話要問你。你剛才說的:『你能成為祓戈的極致者就好了嗎?』是什麽意思?」


    「啊,那個啊!」


    在露出短暫思考的動作後。


    「我說過了吧,隻要贏了我就告訴你。」


    「……這是主動丟開祓戈的人能說的話嗎?」


    目前是長槍抵住胸口的狀況。雖然是這種狀況,艾達卻感到有一道汗水滴落下巴。


    ……為什麽這家夥的表情依然是如此遊刀有餘?


    「阿爾維爾,別不說話,快點迴答!」


    將貫穿衣服的長槍推得更深,直到可以碰觸皮膚的極限。就在此時——


    鏘哩!


    堅硬的金屬聲。


    貫穿衣服的長槍槍尖,在皮膚之前碰觸到某種東西。


    ==========


    競鬥宮地下一樓的儲備倉庫——


    ——「isa/灰之歌」——


    以地板上滾動的硬幣為中心,灰色的光芒畫出一道環,細得像要斷裂的光束聚合形成名詠門。


    浮現出兩隻帶著石槍的石像怪。


    「怎麽,比剛才的小型精命要來得可愛嘛!」


    在發出混合著嘲弄笑聲的同時,緹希耶菈以悠然的步伐拉近距離。


    有如守護她前方一般浮在空中的是黃色小型精命,一擊便將屬於灰色名詠第二音階的小型精命——輔佐王之子擊敗的名詠生物。


    ——到底有怎麽樣的古怪?


    一擊便送返在灰色名詠當中尤其強韌的小型精命,這是平常難以想像的事,其中應該存在某種秘密才對。


    「難不成打算靠這隻就要我投降?」


    黃色小型精命以遲緩的速度前進,石像怪自空中迎擊。


    以左右包夾的態勢舉起石槍——有如迴應般,黃色小型精命的身體發出如衣服纖維般細小的光絲。


    那是如同高壓電流鞭子的觸手。


    ——一滋!


    雷鞭發出有如昆蟲翅膀的聲音。


    受到這記雷鞭後,一隻石像怪停止動作。


    「……果然!」


    一瞬間的接觸便消滅灰色的名詠生物,輔佐王之子被打敗絕非偶然,這隻小型精命的強勁遠較普通的名詠生物高出許多。石像怪在視野的右端被消滅,留在左端的一隻也在發出石灰色的煙霧後逐漸消失。


    不過,那隻名詠生物原本手持的長槍並不在那裏。


    「雖然威力驚人,卻無法進行精密的攻擊,這是黃色小型精命的缺點。」


    在雷菲斯瞪視的前方,是有如被石槍釘在地麵般緊貼在地的黃色小型精命。


    在碰觸到高壓電觸手的同時,石像怪的石槍也已觸及對方。


    「好像是,看來就跟名詠者的個性一樣隨便。」


    以手梳理過仿佛原原本本地展現出堅強意誌般的紅銅色秀發,緹希耶菈露出無奈的表情並交抱雙臂。


    「對了,你不用那個嗎?」


    「你是指什麽?」


    「石龍子,它應該是灰色名詠的精髓才是。」


    「……嗚,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灰色名詠最兇惡的效果就是石化。


    其實,具有石化效果的名詠生物在灰色名詠當中也是屈指可數。更進一步地說,若考慮到使用方便及名詠條件,那麽代表便是石龍子,一如緹希耶菈所言。


    「從剛才開始就有件事令我感到納悶……不過,原來是這麽迴事嗎?」


    理由不明。不過,這名對手很了解灰色名詠。


    對於一般的名詠士來說,灰色名詠應是初次見到才對。可是不管是灰色小型精命的輔佐王之子、或是石像怪,這個女人均毫無警戒的模樣。


    有如早已知悉。


    「小子,問話的人是我啊?」


    「……它算是我師兄創造出來的原創作品,不是正規的名詠生物。」


    那是米修達爾找出、且最為得意的名詠。不是灰者而是敗者的名詠——約書亞師父是這麽說的。


    「啊啊,這麽說來,米修達爾毫不留情地使用過……哈,原來如此,那個男人的名詠令灰色名詠的名聲蒙羞,因此你完全不想使用?」


    「……你是什麽人?」


    外界有人得知米修達爾與他的關係?那是不可能的事。


    雖然在學生決鬥時對奈特他們說過,不過這個女人當然不在現場,也不可能利用音響蝶竊聽。


    「這個嘛……代替迴答,我就讓你看樣好東西吧!」


    以別具深意的口吻敲了敲手掌,緹希耶菈自懷中取出一枚銀幣。


    「如果是你,應該知道這首讚來歌才對?」


    接著,她詠唱出來的是——


    loardime,hirqusiflusefeonenrawacley/風冷笑,匍匐在地的砂土妄想


    shezadime,hirqusinazariefeoezadaeavirue/羽嘲笑,醉心火焰的灰燼愚蠢


    solitiekaon,writhlefezastisosfisaendeh


    ecmofy/孤獨的牢宮,廢物的盛宴,無止盡的慘劇令灰者高歌


    arseiglio,ovanezisgliajesreive/空白的王座,坐在那張椅子上的隻有塵埃


    「……騙人!」


    竄過一陣有如擊打全身般的戰栗。


    這些歌詞與音色是灰色名詠的第二首階名詠,外人不可能會詠唱。


    因為這首讚來歌是米修達爾的——


    omunisvia-iva,yersisterapegezis,eza/萬象流轉,我與塵埃一同流逝


    zetteyupathesiloerrn/那麽,這世界不存在勝者


    isadaboemafotondoremrenseleme,rlefilmeiarsa/來吧,呱呱墜地的孩子啊,你們是輔佐王者之子


    是米修達爾所擁有、灰色名詠中最強的一隻。


    無疑是敗者之王/拉斯提海特右手的真精,十二銀盤王劍者的讚來歌。


    jeseffectisqusifstihyt,ectapegstereiorza/手持王者之劍,十二把組成威光暗影


    miqvyoevoiaarseitearldiselmei———stereiefflectisezehyt=endearsa/如今,全世界淪為敗者,王劍·十二銀盤咆哮的灰者


    完美無缺。


    不論是歌詞、還是旋律。


    「難道她是玩真的?」


    緹希耶菈舉起銀幣——


    ……


    …………


    什麽事都沒發生。


    「……噗、噗哈……啊哈哈哈,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怎麽可能會名詠那種東西!你何必那麽害怕!」


    她出人意料地丟開銀幣,彎腰大笑出聲。


    「嗚!你……」


    「怎麽那麽好笑!雖然把藍色的大特異點/涅西利斯讓給法烏瑪,不過小子你也很有趣。哪,雷菲斯,你真的就跟約書亞形容的一樣。」


    「咦!你剛才……說什麽?」


    這個女人的確提到自己師父的名字。


    「你說呢?若是你贏了我,要我給你獎賞也不是不行喔!」


    黃色花瓣有如自緹希耶菈的兩根手指間溢出,花瓣在空中分解般粉碎,變形為閃閃發亮的細小粒子。


    這是……難道是剛才在走道上見到的……


    ——不妙!


    跳進身後儲備物品的木箱陰影下,同時,來勢洶洶的黃砂化為砂暴襲向木箱。


    室內出現砂暴。


    雖然是常識無法想像的名詠,不過在密閉空間內沒有逃脫的方法。行動遭到封鎖,就連視野也被遮蔽。就設想來說,是較名詠生物更加兇狠的名詠。


    「可是,這些砂子是怎麽迴事……」


    在木箱的陰影下屏住氣息,雷菲斯瞪視擊打木箱的砂子。


    在三叉路上受襲時也是如此,砂子的數量及氣勢均不尋常。雖然不熟悉黃色名詠,卻也了解當中的異常,真的純粹隻是技術的問題嗎?


    ……沒有時間思考了嗎?


    確認砂子的氣勢逐漸減弱後,雷菲斯自懷中取出銀幣。


    ——「isa/灰之歌」——


    掩埋儲備倉庫的強烈砂暴,進一步與大量的灰燼正麵衝突。黃砂與灰燼,兩者均被風卷起,沿著天花板蹂躪房間。


    乘著灰燼流動,跳出木箱的瞬間——


    「嗚!」


    眼前是超過十隻的名詠生物。


    「這項計策的失策,是你曾在學生大會上表演過。」


    「……你居然偷看,真是不良的嗜好。」


    以灰燼的漩渦奪走對方的視野,乘隙進行名詠。的確是在學生決鬥上使出來對付鬥雷史恩學生的計策,不過沒想到這個女人會看到這場比賽。


    「真沒禮貌,我可是拜托老大/蕭替我買了票喔。」


    嘰嘰嘰……黃色發光體發出令人不快的聲音逼近。


    召電妖精。


    隻要碰到周圍的目標便發射電流,是生性好戰的名詠生物。


    形狀酷似小型精命,大小約略小了兩圈。由於拍翅般的聲音相當惱人的這項理由,因此不常為人使用,不過它的優點是動作較黃色小型精命更加靈敏。


    「……它們也不隻是普通的召電妖精吧?」


    「喔,果然學會提高警覺了嗎?我不討厭有學習能力的人喔。」


    緹希耶菈停下享受琥琯感觸的手,發出低笑。


    ——怎麽辦?一旦灰燼之風停止後,受到大群召電妖精攻擊就完了。


    距離灰燼消失還有數十秒,不,或許是十多秒也說不定。在此之前,我也詠喚出相同數目的名詠生物來?相同的數目可能贏不了,對方的召電妖精明顯與一般不同,想要確實獲勝,大概需要詠喚出加倍的有翼石像。


    「要投降嗎?」


    「……」


    灰色的強風有如保護雷菲斯般吹起。閉上眼睛,雷菲斯將他的手探入那陣風中。


    在摩擦皮膚的強風中握緊拳頭。


    「你要捉住自己詠喚出來的灰燼?觸媒的連彈消耗嗎?」


    現在需要的,是一隻便足以對付十隻名詠生物的名詠生物。


    在雷菲斯的名詠中,僅僅就隻有一隻。


    灰色名詠是最強的防禦色,象征約書亞這項教導的名詠生物。


    ——描繪出守護敗者之王左方的真精吧!


    風邀約,地麵飛舞的砂土閃亮/loartwai,hirqusishantefeonendencley


    羽邀約,迷戀火焰的灰燼可憐/shazetwai,hirqusimemorifeoseima


    一會的銀城,誓約的盛宴,無邊際的祈禱令詩人高歌/meh-l-ralpheideige,writhleforb,uvirsefisavalemleflucs


    這首歌,是比所有歌曲更加寂靜幹枯的歌。


    幹枯的石頭、幹枯的砂子、荒蕪的荒野與燒盡的灰燼。雖然不會給予任何東西,不過相反地,也絕不會奪走任何東西——就是那樣的旋律。


    什麽都不奪取、不傷害,就隻是在那處守護此地的音色。


    空白的王座,坐在那張椅子上的隻有尊嚴/arseiglio,ovangirisgliajesorza


    萬象誕生,我觸及王者及尊嚴/omunisvia-iva,yersistisgirispegars


    那麽,這世界不需要勝者/zette,elmeielisyunplie


    來吧,呱呱墜地的孩子啊,你們是王者所愛的孩子們/isadaboemafotondoremrenselemedamenmoriaucars


    「米修達爾的十二銀盤的王劍者……?」


    灰色的風中乘著灰色的旋律,聆聽那首歌的緹希耶菈臉色為之一變。


    「……不,不對?這到底是——」


    手持王者之盾,十二麵組成慈愛暗影/jeseffectqusifstihyt,saereiorza


    如今,全世界成為拜者,王盾·十二銀盾護衛灰者/miqvyoevoiadisuzormelmei———stereieffectezehyt=endegil


    灰色的風停歇。


    束縛動作的風縛消失。從前後左右


    、頭頂上到腳底下,十隻召電妖精伴隨著令人不快的聲音,從各個方向逼近……


    這一切全被閃著銀色的盾牌彈開。


    「……我好驚訝,這就是你的真精?」


    在被盾牌彈開的瞬間,召電妖精緩緩化為光的粒子消失。對此視而不見的緹希耶菈凝視的方向是雷菲斯,以及守護主人的銀色真精。


    體長達三公尺,是以細長金屬針組合成人型的真精。


    在相當於雙手的部分化為巨大盾牌的形狀。在它四周,有如保護真精般浮在空中的,是十二麵大小不一的盾牌。


    ——十二銀盤的王盾者。


    與米修達爾擁有的真精成對,是「盾」的名詠生物。在此同時,也是灰色名詠的構築者約書亞稱為最強防禦色的真精。


    啪嘰、啪嘰啪嘰……


    「形勢逆轉了。唔,可以說算你及格了。」


    「……先看過情況之後再說吧!」


    睥睨著狀似輕鬆地彈著手指的對象。


    「不不,別那麽說。我正在想,萬一阿爾維爾那家夥現在輸掉就好玩了,迴去之後,我就可以藉此和法烏瑪一同嘲笑他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要逞強嗎……!」


    在以真精逼近對手的狀況下,對方要由此逆轉形勢的手段幾乎已不存在。若要說有,便是詠唱讚來歌的真精名詠,但他的應對不會天真到錯過這樣的舉動。這個女人應該了解這點才對。


    可是,為什麽她的表情還是充滿餘裕?


    「啊啊,對了,小子,我來教你一件好事,記下來對你不會有損失。』


    「……我拒絕!」


    「別那麽著急,這不是以名詠士的身分,而是以人生前輩的身分說的,所以你聽好了。當然,就算你不願意,我也還是要告訴你。」


    握住地板上少許殘留的砂子,那名名詠士以毫無防備般的姿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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