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辱也恥辱過了,羞愧也羞愧過了,這話會傳誦下去,曆史會記得很多年。還會傳誦下去,曆史還會記得很多年的,什麽是天下精銳之最。”


    ――萬神畏


    唐景榮都不知道這根青光箭矢,是從哪裏鑽出來的。但他到底是神通血修,在這生死關頭,激發出驚人的潛能,喉嚨裏發出恍如野獸般低沉的怒吼。


    他猛地伸出右手,抓向箭矢。


    他的右手手背不知何時,覆蓋一層厚厚的毛發,指甲尖銳如鉤,絲絲縷縷的血光纏繞在其上。


    抓住了!


    他臉上露出狂喜,但是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凝固。


    啪!


    鑽心的劇痛傳來,手掌爆裂,血肉橫飛。一大蓬碎肉血雨濺在他臉上和胸前,看上去異常可怖,他右手整個手腕都消失不見,小臂露出一大截白森森的骨頭。


    唐景榮顧不得疼痛,他知道這個時候是拚命的時候。


    就在他麵前,士兵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爆裂。


    他轉身騰空而起,全身紅光環繞,朝大營的方向全力狂掠。心中驚駭絕倫,到底是誰?實力竟然如此之強!連一麵都沒有見到,自己就身受重傷!天心城還有這麽厲害的強者嗎?


    驀地,他忽然想起消失的兩隻戰部,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


    神畏!裁決!


    極度危險的感覺籠罩他,他渾身毛發根根直豎,就像炸毛的貓一般。頭也不迴,左掌凝聚著恍如實質的血光,朝後一拍!


    啪,左掌爆裂,齊肘而斷。


    仿佛知道死亡即將接踵而至,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不!”


    一根箭矢從他的後背沒入身體,再從他的前胸飛出,帶起一蓬爆裂的血雨。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無力地向地麵墜落,看著天邊亮起的光點,如同夜晚的星辰。震耳欲聾的嘯音,就像大海一樣把他淹沒,他看著堅固防禦工事,就像紙片般被摧毀。


    他花了無數精力建造的三岔河營地,轉眼間便灰飛煙滅。


    他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一道道光芒中籠罩著的身影,在他的上空唿嘯而過。


    似乎有個敦實的身影,稍稍停留片刻,瞥了他一眼,隨手揮出一刀。


    刀光吞沒唐景榮的視野,徹底沉淪黑暗。


    南宮無憐一大早就來檢查葉白衣。


    依然沒有醒!


    南宮無憐氣得揪斷自己幾根頭發,他意識到,自己煉製的天神心,需要的血靈力數量非常非常恐怖,遠遠超出自己之前的預期。從理論上,這是好事。


    唯一讓南宮無憐感到慶幸的是,葉白衣的心跳有變化。


    這說明自己的辦法是正確的。


    難道繼續找人來獻祭?南宮無憐有點猶豫。他不知道葉白衣醒來的時候,會不會找自己的麻煩。


    應該不會吧,畢竟自己可是為了救他的命。


    南宮無憐不是太確定,那些獻祭的部屬,就像有一種奇異的力量,讓他感到有些忌憚。說起來,他見過的血腥場麵不知多少,獸蠱宮裏用血修做材料,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殺人不眨眼的他,麵對那些縱身躍入血池的部屬,不知為何,卻有些畏懼。


    他決定再等兩天。


    葉白衣一旦醒轉,實力變會發生驚人的變化。會達到什麽地步,他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會有大幅度的增長。在神之血,實力就是地位,葉白衣的地位肯定會再一步提升。若到時候葉白衣對他不滿,要找他麻煩,陛下固然會保住他的小命,但是苦頭肯定要吃。


    還是小心為妙。


    南宮無憐從中心營帳走出來,看到守在外麵的賀南山。


    賀南山關切地問:“南宮大人,葉帥可醒轉?”


    南宮無憐神色漠然搖頭:“沒有。”


    賀南山露出失望之色,葉帥久久不醒,大家始終缺乏主心骨。賀南山能夠擔任神靈部部首,當然不是平庸之輩。他很清楚,眼下的局麵看似繁花似錦,但這是因為敵人不堪一擊。若是前線稍有挫折,那麽大家極有可能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麵。


    這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大人一日未醒,這個隱患就不會消除。四個神部,大家地位平等,誰也不服誰。


    好在前線戰事順利,一路摧枯拉朽。


    如今看來,可能對他們構成危險的,隻有珍珠風橋防線。


    三個家夥也知道己方的弱點,所以選擇趕羊,利用對方的潰兵,衝擊對方的防線,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法。不過對方也非等閑之輩,部屬們隻看到了艾輝和重雲之槍的貪婪吃相。賀南山卻看到一些別的東西,原來聚集在珍珠防線的潰兵大為減少。


    這些潰兵,對重雲之槍來說,可能成為助力,也是極大的隱患。


    如今他們的吃相,把那些搖擺不定想撈好處的戰部給趕走,留下來的都是戰鬥意誌堅定的戰部。


    賀南山吃不準,對方是看到了這個隱患,還是誤打誤撞。因為這種方式,會留下極大的後患,對他們的未來,非常不利。


    忽然,尖利的警報響起。


    襲營!


    賀南山一個激靈,臉色大變,心中暗自惱怒,探哨都死了嗎?被人摸到大營,竟然都沒有發現!他騰空而起,飛上天空。


    遠處的天邊,出現一個個晃動的光點。就像晃動的星辰,隔得老遠,都能感受撲麵而來的可怕殺氣。


    賀南山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大營,將士就像流水般,從各個營帳流出。急促的號令,將領們大聲的嗬斥,一切有條不紊。


    賀南山心中微微鬆一口氣,看來日常的修煉起到作用。隻要不亂,敵人便無機可乘。


    敵人雖然來勢洶洶,但是人數大概就一千左右。


    他有些好奇這些元修,是怎麽躲過己方嚴密的警戒網。過了一會,他的神情變得嚴肅,他看到升空的探哨,甚至來不及逃跑,就被斬殺當場。


    他腦海中浮現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


    難道……所有的探哨都像這樣來不及逃跑變被斬殺?


    嗡嗡嗡。


    顫音遙遙傳來,空氣似乎都在顫抖,仿佛洶湧的潮水正在逼近。可怕的威勢,讓賀南山的臉色再變。


    敵人已經抵達大營的邊緣。


    為了保護大營,在大營的邊緣,建造有密密麻麻的防禦工事,還有大量的血獸。


    防禦工事內的戰士慌忙斬斷獸井的圍欄,血獸轟然奔騰而出。


    從天空俯瞰,一道道紅色的獸群在匯集。


    唿啦!


    大片的兇猛血禽騰空而起,它們周身的血光匯集成一片,猶如一道紅色的血牆,朝唿嘯而來的敵人撲去。


    【天空血之牆】!


    血修戰部特有的戰術,利用血獸驚人的衝擊力,阻擋和打亂敵人的衝鋒腳步。這些血禽,都是性情暴烈的嗜血禽類,平時的時候需要用藥物壓製。否則的話,它們會自相殘殺,不死不休。


    元修身上的純粹的元力,對他們有著致命的誘惑力,它們會不顧一切地撲殺撕咬,渾然不顧自身的安危,不知畏懼為何物。


    營地內,所有的血修都在集結,口令此起彼伏。


    賀南山鎮定下來,大營內駐守這一個神部兩個血部,他有足夠的底氣。而且經過葉帥的精心打造,他們對五行戰部的弱點了如指掌。


    從對方的人數上來看,應該是神畏和裁決。


    事實上,血修戰部對神畏裁決,並不害怕,因為人太少了。神畏滿編隻有五百人,而幾乎從來沒有滿編過,現在隻有不到三百人。裁決滿編一千人,現在隻有不到七百人。


    兩隻戰部加起來,不足千人。


    實力再高,這麽這點人,投入戰場又能掀起什麽風浪?


    神部和血部的標準編製都是五千人,一個神部兩個血部,那就是一萬五千人!一萬五千人對上一千人,他怎麽會害怕?


    難道對方一個人能幹掉己方十五個人?


    隻要己方不慌亂,對方絕對沒有任何機會,想清楚之後,他的心情平穩下來。這可是天賜良機,正愁沒有功勞,敵人就把功勞送到自己嘴邊。這要錯過了,那就太對不起自己。


    賀南山下定決心,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萬神畏的神情紋絲不動,驚動敵人他一點都不奇怪。敵人並非弱旅,他們抵達大營的邊緣才被發現,已經不是最壞的結果。


    看著飛來的血牆,流淌的血光凝實如血水,哪怕隔得這麽遠,都能聞到一股奇異而刺鼻的香味。


    血禽猙獰的模樣盡收眼底,森森白牙流轉粘稠腥臭的粘液,充血的眼睛隻有嗜殺和瘋狂,越靠近越能感受到血牆的危險而堅固。


    萬神畏嘴角微微扯動,輕蔑而冰冷。


    他的目光投向遠處的地平線,初升的朝陽紅彤彤,充滿蓬勃生機和朝氣。長途飛行一天一夜,拂曉出發,迎著朝陽,頂著烈日,告別落日,投身夜幕,沐浴星輝,又和太陽再會。


    一路的美景,和那敵人臨死前的絕望,都是那麽讓人賞心悅目。


    大戰之前的美景,最是動人。


    他緊了緊手上的重劍,黑色雲翼光芒暴漲,他的速度陡增。在他身後,其他將士不約而同加速。


    一道道光痕,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他們開始爬升。


    他們穿破雲層,他們穿破金風,在那孤高絕頂虛空,腳踩陽光,驀地朝下俯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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