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客拂袖而去,一場洗塵宴尚未正式開始便宣告夭折,東方從彥卻毫不在意的露出奇特邪魅笑容。


    「堡主,你是故意的嗎?」夏紹禹苦若臉開口,語氣充滿疑惑。


    他從小就待在東力從彥身邊,兩人算是一起長大,即使很清楚東方從彥的個性與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可也未曾見過他如方才那般奇怪的言行。他仿佛忘卻對方是烜日堡派來的代表,故意找藍明麻煩,以言詞挑釁,把人氣走之後還一副很高興的模樣,真是難以理解。


    「故意惹她發火?」東方從彥揚眉,「沒錯,我不喜歡她對我有所隱瞞!」


    「嗄?她隱瞞了什麽?」夏紹禹被他的話搞胡塗了。


    「即使她表現出她的『年紀』該有的樣子,可是她的眼神卻年輕得讓人起疑。」東方從彥若有所思地說。


    「眼神?」夏紹禹一臉奇怪地看著他,「我是不曾仔細研究過她的眼神,不過我已經好幾次小心觀察她臉上的贅疣,並不覺得那是作假。」


    「其實我也看不出來她臉上有任何易容痕跡。」東方從彥附和。「但她就是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而他向來最喜歡解謎,所以才會試探藍明,想求得解答。


    夏紹禹無奈地搖搖頭,「就算藍明的外貌有些不妥又如何?我們是打算和烜日堡合作拓展生意,又不是聯姻,她長得怎樣有什麽關係呢?她隻是烜日堡派來的代表,隻要會做事就好了,不是嗎了’


    若不是早已弄清楚烜日堡做生意誠實無欺,他又怎會故意在藍明麵前泄漏口風,試探兩堡合作的可能性,並得到明確的迴應?


    幾迴與藍明接觸,他看得出來她的個性精明能幹,是個很適任的生意人,由她代表烜日堡來談合作之事,他反而比較放心。隻是沒料到主子會對這件事感興趣,決定親自出麵,卻又在與藍明初見時便將她給氣走了!


    東方從彥微笑,「之前沒有烜日堡插手,咱們的生意不也做得很好?如果藍明因為我說的兒句話便生氣,甚至改變主意跑迴烜日堡,那也沒辦法。」


    夏紹禹大歎一聲,「堡主,找烜日堡合作也是你訂下的計劃,現下又說這種活……」他那麽努力和烜日堡搭上線是為了什麽?這下豈不是白費功夫?


    東方從彥好笑地看著垮下臉的夏紹禹,「是我訂下的計劃,可也是你的建議不是嗎?別愁眉苦臉了,依我看,藍明沒那麽小氣,明日你到『留園』去,代我送上一份禮向她致歉,然後由你直接和她商議合作細節,相信她的氣很快便會消了。」


    「有這麽簡單嗎?」夏紹禹咕噥著,感覺有些頭痛。「堡主不是說要親自和她談嗎?怎麽又改變主意了?」他這個主子未免朝令夕改得太嚴重了吧!


    東方從彥慵懶聳肩,露出微笑。「人被我得罪了,還是由你去和她談吧。


    另外,記得多留她幾天,我想再和她見麵。」


    「順便再試探她?」夏紹禹忍不住接口。主子還沒玩夠呀?!


    東方從彥揚眉,表情似笑非笑,「不行嗎?」


    「然後再得罪她一次,再讓我上門賠罪,收拾善後?」夏紹禹語氣涼颼颼的迴應。


    他這個主子每次一時興起做出來的事總是讓人摸不清頭緒,也難怪外界總說飛琛堡很神秘。想想,有個不喜歡露麵,卻又喜歡做些令人無法理解的怪事的主人,飛琛堡怎麽不會給人「怪異」、「神秘」的感覺呢?


    當然啦,他也不能否認,飛琛堡就是靠著主子奇特的好奇心,才能日益茁壯,雄立西北邊陲,威名遠播。


    噙著一絲邪氣微笑,東方從彥對得力助手的抗議充耳不聞,「等我與藍明多見幾次麵,一旦她習慣我說話的方式,我就不會再得罪她了。」


    「但願如此。」夏紹禹已不想再浪費唇舌「勸導」主子,轉移話題道:「不知堡主打算要屬下送給藍護衛什麽『致歉』的禮物?」


    眸光一閃,東方從彥由懷中掏出一物遞給夏紹禹,「把這個給她吧!」


    夏紹禹接過東西,才瞥上一眼便瞠大雙眸,脫口而出:「這是堡主以西域學來的打磨鑲嵌技術,為最近才開發出的紅晶玉所做的第一件首飾!」


    他記得堡主十分滿意這件首飾的完成度,還一直收在身邊,害他一度以為堡主是打算留著送給未來的堡主夫人,結果卻是隨手一掏,便贈與才見過一麵的客人。唉!真是令人無法理解的行為。


    「我知道啊!」東方從彥不在意地聳肩,「我隻是覺得這樣東西很適合藍明佩戴。」


    雖然他隻和藍明交談了幾句,而藍明應對的口氣也一直很溫和,可他就是有種直覺,她的真正個性絕非如此,說不定正好相反,不是十分冰冷,就是非常火爆!


    「這樣東西適合藍護衛佩戴?」夏紹禹喃喃自語,盯著手上的墜飾。


    不會吧?這麽細致又給人熱情感覺的紅晶玉,會適合已屆中年、臉上又布滿贅疣的藍明佩戴?


    「一旦烜日堡與我們有了合作關係,紅晶玉的事早晚要讓他們知道,並委托他們旗下的商號代為銷售。那又何妨先送給她一個『樣本』呢?」東方從彥補充道。


    「也是。但我隻是沒想過要這麽快將發現紅晶玉的事公布出去。」夏紹禹直言心中想法。


    飛琛堡出產珍貴礦石已讓許多人覬覦不已,現下又多了一項在中原地區從未發現過的紅晶玉,豈不是更惹人垂涎?


    「既然選定合作對象,自然得賦予信任。除了采礦、打磨礦石這類技術無法告知對方外,飛琛堡想賣什麽都得詳細告知對方。」東方從彥從容說道。


    「當然。」夏紹禹點點頭。


    「另外,有關增辟運送貨物的商道問題,若是條件談妥,就將『聖道』告訴她。」東方從彥再囑咐一事。


    夏紹禹一楞,點頭應命。「我知道了,堡主。」


    *****


    翌日--


    午後,兩騎由飛琛堡大門馳出,馬上人兒以著中等速度邊朝某特定方向奔馳邊交談。


    「還望藍護衛多加包涵,由於『聖道』為飛琛堡長久以來不輕易讓外人得知的重要秘密,所以隻得請藍護衛單獨前往,無法讓你身邊的隨從跟來。」夏紹禹向另一匹馬上的藍明解釋道。


    一大早,他依照堡主昨夜的囑咐,上「留園」送禮兼解釋。令人意外的是,昨夜發火拒絕洗塵宴的藍明,今晨卻十分友善,不過,就是不太願意接受他代堡主送上的致歉禮物。


    後來,在他努力的說服下,藍明終於接受禮物,商談兩堡合作事項的會議也得以迅速展開。


    經過一個上午的商議,兩個做事從不拖泥帶水的人很快便達成共識,議定絕大部分的重要細節。


    午膳過後,藍明提出想走一趟「聖道」的要求,亦得到夏紹禹的應允,於是由他領頭,兩騎出了飛琛堡。


    「無妨,我明白你們的顧慮。如果烜日堡有這麽一條『聖道』,也絕不會輕易示人!我隻是從沒有想過,原來飛琛堡能保持運送貨品從不被劫掠的威名,全是因為你們擁有一條別人所不知道的秘密路線。」藍明偏過頭睇他一眼,目光再迴到遠方的裏瓦山。


    裏瓦山為西行商旅必經之地,由於山勢綿長,崎嶇險惡,其間藏有幾股無法剿滅的兇殘盜匪,不時下山劫掠武力不足的商旅,造成恐慌。


    以往烜日堡的西行商隊雖有強盛武力,卻也多次遭到挑釁,造成商隊的損傷,現下飛琛堡的「聖道」可說提供了一個完美解決之道。


    「是啊,所以才叫做秘道。」夏紹禹一笑,伸手指向前方,「藍護衛請看,前方那片亂石堆便是西行商旅的一個依據點,沿著亂石堆左邊,朝著西方繞過裏瓦山便是正確的西行路徑,也是大小商旅一貫行走的路線。但是飛琛堡不同,咱們自右邊繞過亂石堆,再越過亂石堆後麵那片沙地,由裏瓦山腳下某處山洞進入山腹內的秘道,直接穿過裏瓦山,既可節省跋山涉水的時間,又沒有安全上的顧慮。」


    「這麽安全的路線,難怪飛琛堡西行商隊不曾傳出被劫掠的消息。」藍明語帶欣羨。


    「由於飛琛堡出產珍貴寶石,運貨商隊一旦被劫,損失之大難以估算,更別提猖狂的沙漠盜匪一向很少留活口,所以除了利用『聖道』外,我們堡主還想出很多方法加強商隊的安全。」


    藍明朝夏紹禹瞥去一眼,心中漾著異異。今晨以來,她由夏紹禹口中得知很多東方從彥做過的事,現下又是另一樁。


    看樣子,東方從彥不是個簡單人物。他不僅懂得探礦脈、采礦、打磨製作寶石飾品,還十分照顧手下的安全,與昨夜在她麵前表現出的「奇怪」言行,根本不相符合。


    「前麵那片亂石堆看起來很近。」她轉移話題問道。說到底,她是來商談兩堡合作之事,對於飛琛堡主事者的過往並無興趣,也不想多問。


    「看起來是很近。」夏紹禹笑道。「可我們還得騎上半個時辰才到得了。」


    「是嗎?」藍明微訝地看向遠方,再次感歎道:「誰會曉得這麽巍峨的山嶺中,竟然藏著一條由老天造出來的道路。」


    「可不是?人力要鑿穿山壁已是非常困難,更別提鑿出貫穿山腹的通道了!


    或許是老天爺特別眷顧飛琛堡,才會讓飛琛堡擁有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夏紹禹以崇敬的目光看向裏瓦山。


    「既然西行對於飛琛堡根本不是難事,為什麽還會興起與烜日堡合作的念頭?」想起先前心中的疑問,藍明再問。


    「西行是沒問題,可由西北邊陲至北地,甚至南下的整個中原地區的商道,卻沒有這麽簡單打通。很多地段的路權、水權分別掌握在各個強勢的商家手中,外人很難介入,所以我們才會希望借由炬口堡的優勢補飛琛堡之不足,並由飛琛堡提供烜日堡所需的商品,期使兩堡互蒙其利,達到雙贏的目的。」夏紹禹侃侃而談,毫不隱瞞。


    藍明看看他,「烜日堡沒找到如你這般的『總管』還真是可惜。」


    一個懂得何時該說實話的人才是最不簡單的人。飛琛堡日漸茁壯,東方從彥固然是最大的影響者,可眼前這人的功勞也絕不在話下。


    夏紹禹微笑,「我與堡主自小一起長大,知道堡主的能力有多麽強大,飛琛堡若非有堡主的運籌帷幄,怎會有今日--」他驀地頓住聲音,蹙眉凝望遠方天際。


    藍明察覺有異,偏過頭看他。「夏總管?」


    「藍護衛,我想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怎麽了?」藍明迅速發問,眼中閃過警戒。


    夏紹禹伸手指向西北方極遠處的一小片暗沉天色。


    「「如果我沒看錯,那應該是一股沙地暴風,而且有可能會朝這邊而來。為防萬一,我們得快點趕到亂石堆那邊尋求掩蔽。」他一邊解釋,一邊示意藍明同他一樣加快騎速。


    藍明聞言一凜,雙腿用力一夾馬腹,加快馳騁速度。生長在北地的人,沒有一個不清楚沙漠風暴的威力!


    兩騎迅馳如風,直奔向前。


    *****


    一抵達亂石堆,藍明依夏紹禹的指示下了馬,兩人將馬匹牽到高聳的岩石後方,打算先將馬匹安頓妥當。


    此時,右前方的亂石堆中突然竄出一票持刀大漢,個個麵目兇狠猙獰,才瞄上他們一眼,藍明就知道對方的目的。


    「總算讓我堵到你落單的時候了,夏紹禹!」帶頭的大漢暴喝出聲。


    「堵我?」夏紹禹眼中射出銳光,「我們有仇?」


    「飛琛堡三番兩次與官府合作上裏瓦山斬殺我們的同伴,如果能宰了東方從彥手下最重要的大將,老子倒要看看缺了左右手的東方從彥還囂不囂張得起來!今日算你倒他,落單被我們逮到,你就認命吧!」帶頭大漢陰狠地威脅。


    夏紹禹眼神一冷,「夏某一向沒有束手就擒的習慣,想要夏某的命就自己動手來取!」


    「就憑你隻身一人加上個弱質醜女也敢說大話?我倒要看你怎麽死!兄弟們,給我上!」帶頭大漢眼露兇光,舉起刀直撲向夏紹禹。


    一片刀光劍影襲來,夏紹禹眼角餘光瞥見藍明從容抽出纏在腰間的軟劍抵擋攻擊,才稍稍放下心。他覷緊圍攻眾人中較弱勢的一人出手,先行奪下他的兵器以為己用,再持刀與一幹匪徒廝殺起來……


    沒多久,驚唿聲陸續傳來,一大票匪徒驚駭於兩人高超的身手,不由得心生膽怯,尤其是那個根本就不被他們放在眼裏的醜女,她的武功淩駕於夏紹禹之上,一把軟劍砍得他們人仰馬翻,連連敗退……


    在眾人廝殺間,雪上加霜地,夏紹禹先前所言的沙地暴風已來到,猛烈的狂風夾帶滾滾沙塵向他們襲來,不斷發出可怕的唿嘯聲。


    從未遭逢如此惡劣狀況的藍明,可以感覺雙頰被風沙刮得十分刺痛,雙眼也幾乎無法睜開,隻能憑借隱約可見的暗影閃躲與反擊,心底不覺有些慌急。


    很快地,匪徒不堪愈來愈強的狂風沙,紛紛尋找掩蔽,隻剩下幾個頑固分子集中火力攻向夏紹禹,企圖趁著混亂一舉將他斬殺。


    砍倒身邊最後兩個匪徒,藍明感覺自己已快抵擋不住狂暴的風勢,她眯眼看向夏紹禹,發現他周圍竟然還有數名不願放棄的匪徒纏攻著他。


    她毫不遲疑地飛身過去幫忙,才剛抵達夏紹禹身邊,便瞥見狂風吹襲讓他的身子顛晃傾斜,給了匪徒可乘之機,一刀狠狠砍向他的背--


    藍明不假思索地衝上前,軟劍一揚,堪堪阻擋了大刀來勢,可卻來不及防備另一邊砍向她的刀鋒,肩背處鮮血噴灑而出--


    「藍護衛--」夏紹禹大吼一聲,撲向她身邊揮刀的身影。


    其時,狂風大作,刮起地麵上的東西,也將沐浴在風沙中的眾人卷起。


    狂風如淒厲鬼號,哀鳴了好久好久……


    *****


    施展輕功,飛掠重重亭閣,匆忙趕至飛琛堡大廳,東方從彥臉色凝重,焦慮的眼神掃向癱靠在椅上,受傷而迴的夏紹禹。


    「發生了什麽事?」東方從彥語氣急促,問著斷了一手、大腿上劃開一道長長口子,渾身鮮血淋漓的手下兼兄弟。


    「沙地暴風……」


    「怎麽沒有找掩蔽?」東方從彥打斷他,無法理解。北地人懂得看天候,怎麽會被風暴傷成這副模樣?!


    「我與藍護衛本來打算在裏瓦山前的亂石堆中躲避暴風,誰知才一踏進亂石堆,便碰上一群想殺我的匪徒……」


    夏紹禹簡短說明先前遭遇,目光掃向四名焦急不已的藍明隨從。「對不起,事出突然,待風暴結束,我已失去藍護衛的蹤影。」他轉迴視線,再次看向東方從彥,眼中充滿自責。「堡主,我知道我這副模樣無法獨力找尋藍護衛,所以隻能先迴堡中,請堡主召集人手幫忙。若不是為了救我,藍護衛也不會遭此劫難,紹禹有愧!」


    「別想太多.你留在堡內裏傷,我這就去找人。放心,我一定會將她找迴來的。」東方從彥沒有猶豫,立刻下令行動。


    「堡主,請讓我們加入,一同前往找尋藍護衛;」跟隨藍明前來飛琛堡的四人請求出聲。


    東方從彥點點頭,「好,跟著來吧!」


    大隊人馬疾馳出堡,半個時辰後,眾人來到亂石堆前,東方從彥隨即下令。


    「亂石堆占地廣大,如果夏總管遭逢狂風卷起,待暴風結束仍是落在亂石堆的範圍內,那麽同樣被狂風卷起的藍護衛也很可能掉落在亂石堆內某處。現下兩人一組分頭尋找,動作要快,一旦天色暗下來,就更難找人了,去吧!」


    眾手下應諾一聲,隨即迅速地散開找尋。


    兩個時辰後,天色暗黑,不放棄的眾人點著火把,終於在亂石堆內找到傷痕累累、一息猶存的藍明。


    *****


    對於為了救夏紹禹而身受重傷的藍明,東方從彥毫不猶豫地將她安置在離自己住處「天衡院」最近的「天晶樓」裏。


    在等待婢女送來熱水為藍明梳洗更衣時,東方從彥站在床邊俯看床上氣息微弱的嬌小人兒,想起夏紹禹先前描述藍明拯救他的經過,心中明白自己對她個性的判斷有一點是很正確的她其實心腸很軟,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地搭救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完全忘了自身的安危。


    所幸,經過大夫的診視,除了肩上那處刀傷令她失血稍多外,被暴風卷起又拋擲在亂石堆中的她,身上沒有任何骨頭折損,唯有大大小小的擦傷與撞傷;至於導致她昏迷不醒的原因,則是她額側那道高高腫起的撞擊傷。


    現下看她,除了肩上的傷口已包紮妥當外,她渾身上下仍布滿沙塵髒汙,非得等到清洗過後才能替她身上的擦撞傷上藥……


    這般狼狽嬌弱的模樣,不知怎地,竟讓他心中升起一種陌生的憐惜感。


    看著看著,東方從彥驀地轉身,走到放置水盆的角落,親手擰了一條巾子,迴到床前為這個甚至連清秀也談不上的女人擦起臉來……


    他努力擦著藍明的臉,對於這從未做過的事情,動作顯得有些笨拙,濕巾在她臉上胡亂滑動,甚至連使了過大的力道也不自如……


    直到濕巾擦拭到她腫起的額側,他才直覺地緩下動作,邊擦拭邊以另一隻手撥開覆在她額上的淩亂發絲,而後,濕巾一路滑過她的額前,卻突然在某處碰到細微的阻礙……


    他感覺奇怪地挪開濕巾,俯低臉檢查她的額頭,發現在她的額角與發際交接處有道明顯的「撕裂」傷。傷口雖然不大,卻像被利器刮過似的,皮膚呈現向兩旁翻開的猙獰樣貌。


    東方從彥細看傷口。奇怪,如此可怖的傷口,怎麽會沒有流血呢?傷口上甚至連血漬也沒有!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頭慢慢滑過那道傷口,指尖卻傳來奇怪的觸感……


    心中的好奇不由得升高,東方從彥顧不得是否會弄痛藍明,指尖緩緩挑起傷口翻起的「皮膚」細看,並嚐試地拉扯了一下。


    「咦?」他口中不覺發出驚噫聲,指尖拉扯的力道驀地加重--


    半晌,東方從彥震驚地挺起身子,手上拎著一張由藍明臉上撕下,布滿贅疣的麵具!


    想不到藍明的醜臉是作假!如此巧奪天工的易容方式,根本沒有人能分辨得出來!他揉了揉手上那觸感柔軟到與人皮相仿的麵具,心中讚歎不已。


    東方從彥再次俯首,仔細看向床上那已被他揭下麵具的藍明--


    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見到了天上仙子,花中精靈。


    藍明根本不老,還有一張清靈絕美的臉龐!


    細致的五官,吹彈可破的嫩白肌膚,細細黛眉下的眼兒緊閉,兩排烏黑濃密的眼睫靜靜棲息,直挺的瓊鼻下方,小小的**即使身子元氣大傷,卻仍透出一絲豔澤;引入遐思……


    眸底掠過激烈異采,東方從彥一瞬也不瞬,細細端詳眼前這張絕美的容顏,並將每一處的柔美細致鐫刻在腦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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