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葉姝嵐輕輕搖著頭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的重點是,自己為什麽會和堂堂睡在一張床上,而且還是睡在堂堂的懷裏?!默默地伸手摸了摸被窩裏自己的衣服,唔,除了領口大約因為自己睡相的問題略微有些淩亂,其他的並沒有什麽問題。葉姝嵐鬆了口氣,然後抬眼看白玉堂:“你怎麽會在這裏?”


    白玉堂依舊抱著葉姝嵐沒鬆手——夏天海邊的清晨總是微涼,懷裏抱著這麽一個溫溫軟軟的身體實在是舒服得很——聽到問話一挑眉:“這是我的房間,你說呢?”


    被抱著,葉姝嵐心裏有一點點矛盾,既想讓對方鬆開,又覺得窩在對方懷裏很舒服,索性就不動彈,隻用眼角餘光瞄了瞄被子床帳和床頂,呃,好像確實不是自己的屋子。那就是自己跑到對方床上的……她這才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是過來送禮物,送完禮物之後又聊了一會天,然後好像就直接在這裏睡著了?


    看著葉姝嵐擰著眉頭細細思索著,一張包子臉皺成苦大仇深的模樣,莫名十分可愛,白玉堂不禁湊過去親了親她,然後笑道:“咱們起來吧?一會兒……”


    白玉堂的話還沒完,就從外頭傳來一陣歡快的叫聲:“五叔/爹爹生辰快樂,恭喜你又老了一歲!”然後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很快換了新衣裳的兩個小家夥就出現在臥室門口,歡唿著跑到床邊,也不仔細看,就要蹬掉鞋子上床折騰白玉堂——白玉堂素來愛幹淨,平日裏絕對不允許兩個小鬼頭哪怕靠近他的臥室一步,隻有今天是個例外。


    兩個小鬼的動作非常迅猛,又幾乎是一氣嗬成,葉姝嵐完全驚呆了,白玉堂也沒來得及阻止,一眨眼就看到他倆嘿嘿笑著準備掀被子了。


    葉姝嵐這才迴過神,下意識地往白玉堂懷裏躲——雖然穿著裏衣,可被兩個小鬼頭看到自己在白玉堂床上……這得多丟臉啊!


    白玉堂自然也知曉葉姝嵐的憂慮,立刻把她抱緊,衝兩個小鬼一挑眉,淡聲道:“下床,滾出屋子!”


    到底是積威極盛,白玉堂話一出口,兩個小鬼就真的跳下來床,拔腿就往外跑,不過跑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停了下來,抱著門框偷偷往裏瞧,然後就是一床被子迎麵蓋了過來,把兩個小家夥蓋了個正準。


    等盧珍和白雲瑞好容易手忙腳亂地把被子從頭頂拽下來,床上早沒了人,出來院子一瞧,就見白玉堂早就穿好了衣服,正在慢悠悠地漱口洗臉。


    一年僅有的一次捉弄最是光鮮的錦毛鼠的機會被浪費掉了,兩個小孩有點沮喪地坐在門檻上,托著下巴看白玉堂洗漱——不過說起來,爹爹/五叔真是帥啊,洗漱的姿勢帥,方才剛起床的時候的樣子也帥,頭發都不帶亂的……倆小孩想著想著,突然發現什麽不對了,互相對視了一眼——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瞬,但他們方才貌似有看到那被子底下還有別的什麽……


    白玉堂瞧了瞧兩個小鬼沮喪的表情,嘴角微微翹了翹——剛才趁著棉被覆住兩個小孩時,葉姝嵐便從窗口跳出去迴自己院子了。雖然葉姝嵐昨晚睡在自己房裏的事情肯定瞞不住盧大哥和大嫂,不過至少他們不會隨便吵嚷出去,若是這兩個小鬼,隻怕今天晌午的時候整個陷空島都要知道了。


    不過他也沒時間管兩個小鬼的事,他剛洗漱完,就有正院的侍女過來,說是大夫人有請。


    白玉堂這才想起昨晚盧大嫂說的招待客人的話,隻能重新又換了一身衣裳,隨之去了正院。


    葉姝嵐踩著圍牆房頂躡手躡腳地迴了自己屋子,穿好衣服綁好馬尾,又簡單洗漱了一番,便大大方方地從正門再次去了白玉堂的院子。不過院子裏除了一幹下人,就隻剩下托著下巴坐在門檻上門口發呆的兩個小家夥了。


    “怎麽坐在這裏?”走過去挨個彈了腦袋,葉姝嵐笑眯眯地問道:“堂堂呢?”


    “被娘叫去了。”盧珍捂著腦袋老老實實地迴答。白雲瑞則拽著葉姝嵐的袖子,仰臉看她:“你要去找爹爹嗎?”


    葉姝嵐點頭。


    “還是不要去了!”白雲瑞搖著頭,認真的表情倒還真同白玉堂有三分神似:“前頭肯定烏煙瘴氣的——不管是爹爹還是其他幾位伯伯生辰,莊裏總是會來一群稀奇古怪的人,很煩人!”


    葉姝嵐也想了想——唔,昨晚盧大嫂確實有說讓堂堂接待客人,陷空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來的客人自然多,人一多就會亂,所以自己確實還是不要去湊這個熱鬧的好……


    葉姝嵐想著,又問白雲瑞:“不去前頭,那要去哪裏?”


    “先去吃個早點,然後我們帶你去看月光。”


    月光?那是什麽?


    等吃完飯,牽著兩個小家夥左拐右拐,穿過螺獅軒,來到陷空島的後山。


    陷空島中央是個丘陵,地勢很高,呈放射狀向四周降低下來,大部分的人都在丘陵的西邊居住,而東邊因為水潮的緣故,隻零星住了幾戶人家,可以直麵大海,此時潮水並未上漲,有種遼闊淒涼的感覺。


    白雲瑞和盧珍可沒那麽多感覺,拉著葉姝嵐輕車熟路地往一個方向走去。


    走了沒一會兒,葉姝嵐突然聽到一陣陣清嘯的嘶鳴,然後兩個小家夥就立刻拉著她往前跑。


    葉姝嵐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小鬼們是帶自己來到了馬廄。雖然進出陷空島多用船,但要把生意做到全國各地馬匹還是少不了的。好馬難養,陷空島會自己養馬倒也不奇怪。


    進了馬場,盧珍和白雲瑞先跑到一間屋子,在裏頭待了許久才抬出來一筐馬草,然後一邊往裏走,一邊揮手招唿葉姝嵐:“葉子姐姐快來啊——月光就在裏頭!”


    月光該不是匹馬吧?葉姝嵐摸了摸下巴,跟了上去。


    一步踏進最盡頭的一排馬廄,就見裏頭打掃地非常幹淨,也隻有一匹馬,看起來膘肥體壯,通體雪白,不見一絲雜毛,隻是性子略高冷,聽到腳步聲也不過是耳朵動了動,連頭都沒抬,慢條斯理地吃著草。


    盧珍和白雲瑞這也算是自小嬌寵大的孩子絲毫不見怪,抬著草筐格外殷勤地湊過去。


    這是……“裏飛沙?”葉姝嵐歪頭——沒有外出過,她對馬也了解得不太深,不過倒是記得有不少師兄弟姐妹迴莊的時候都是牽著漂亮的白色駿馬,叫裏飛沙。


    “不是裏飛沙哦……”


    “是照夜玉獅子啦!”


    “晚上在月亮下好像會發光呢。”


    “所以叫月光咯。”


    兩個小鬼一唱一和地解釋著,然後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後,又繼續低頭給月光喂馬草。


    照夜玉獅子?葉姝嵐沒聽說過這個馬種,不過並不妨礙她對這匹漂亮的馬的喜愛,於是也不在意兩個小鬼的鄙視,慢慢湊了過去,抬手要摸摸馬頭。不料這時卻聽白雲瑞大喊了一聲:“不要碰……咦——”


    盧珍也奇怪地看著葉姝嵐放在馬脖子上的手:“月光竟然不咬你!”


    “為什麽要咬我?”葉姝嵐一邊問著,一邊輕柔地給它順著毛皮,月光不曉得是不是舒服了,親昵地拿大頭蹭了蹭她,蹭得葉姝嵐有些癢,一邊笑,一邊道:“看起來一副高冷的樣子,其實也是會撒嬌麽?”


    正在喂馬草的盧珍一臉不可思議:“不可能,月光認五叔,其他人一碰就迴咬人的!”


    白雲瑞也很哀怨:“我們細心挑揀馬草喂了他這麽長時間它連理都不帶理的,為什麽你一來它就跟你親啊……真是不公平!”


    葉姝嵐臉微紅——堂堂的馬的話,該不會是因為自己身上沾染了堂堂的味道,所以才跟自己親吧?


    外頭的宴席果然持續了一天,下午擺宴的時候盧珍和白雲瑞都出去簡單地見了見客,葉姝嵐自己便提著酒壇子飛身上了白玉堂院子的屋頂,坐在房脊上,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下麵的風景,不知不覺把鄰院的嘈雜聲盡數屏蔽了。


    過了不知多久,身旁突然落下個人影,抬頭一看,自然是白玉堂。


    葉姝嵐眼睛一亮:“堂堂你忙完了?”


    白玉堂脫了外袍鋪在葉姝嵐身邊的屋頂,坐下後搶過她手裏的杯子,一口喝幹:“大哥藏了好久的三十年陳紹怎麽被你找到的?”


    葉姝嵐沒迴答,而是給他滿上一杯:“生辰快樂!”


    白玉堂再次一口喝了,然後突然想起什麽似,在對方準備繼續倒酒的時候蓋住酒杯,道:“姝嵐你過來也快一年了吧,你的生辰是什麽時候?”


    “啊!”說到自己生辰,葉姝嵐有些惱恨地捶了一下房頂,幾塊灰色瓦片應聲而碎,她扁著嘴有些不甘心道:“我的生辰在三月,那幾日鑄劍完全忘掉了……”


    收(qiao)禮(zha)聚(le)餐(suo)的最好時候,我竟然錯過了!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被葉姝嵐生動的表情逗笑,白玉堂一把把她攬進自己懷裏:“今年的錯過便錯過吧。今後每一年的生辰,我都幫你記著!”


    葉姝嵐把頭埋在白玉堂的懷裏,聲音悶悶地求證:“那你可千萬要記著啊!”


    不光會記著,也會一直陪著你一起度過今後的每一個生辰。白玉堂點頭,低頭俯視葉姝嵐的目光一片溫柔:“呐,姝嵐,等你鑄完手頭的這把劍,清閑下來,我們便……成婚吧?”


    第63章 襄陽


    從陷空島迴來後,葉姝嵐就馬不停蹄地繼續投身於鑄劍的大業中,對於白玉堂所說的成婚之事雖然有些含羞,但一旦全身心地投入鑄劍之事,其他的她也就顧不了了。


    淬火差不多就是鑄劍的最後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廢鐵與利器,在這裏真的就是一步之遙。她不僅要在這段時間徹底確定下劍的形態,更是要選擇最佳的溫度和淬火劑,前者倒還好說,而後者……這個時代畢竟沒有溫度計,就隻能全憑她的感覺,萬一沒能設定好,鐵材便會出現裂痕,前麵做的所用功夫也就白費了——她最初學習鑄劍的時候在這一步毀掉的鐵材不知凡幾。


    這一次葉姝嵐格外上心,吃住基本都是一個人待在劍廬——葉揚特意在劍廬旁建了一間小木屋,專供她休息,每天的飯菜也是按時按點送進來。


    白玉堂本來自然是想進劍廬陪伴,不過葉姝嵐擔心萬一被他影響到了心神,就算是手抖了都有可能淬火失敗,所以毫不客氣地攆了出去,於是小蘿莉們也不敢過來了,生怕打擾到她。


    就這樣又過了月餘。


    估摸著時間,小心翼翼地將劍坯從油中抽出,轉而迅速刺入一旁的冷水中,清晰卻又並不刺耳“滋啦”聲傳入耳間,透紅的劍坯迅速褪去熱度,葉姝嵐嘴角一揚,將劍坯抽出,對著日光瞧了瞧,高興地差點蹦了起來。


    這時門口傳來葉揚淡淡的聲音:“成功了?”


    葉姝嵐轉頭,就見葉揚正坐在劍廬門口的門檻上,兩個小蘿莉坐在兩邊,此時正從他的膝蓋上揉著眼睛抬頭,一旁的小正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還差一點!”葉姝嵐揮了揮手中的劍,抓起一旁的工具袋子,抱著劍,也坐到門檻上。從袋子裏拿出磨石,借著日光,然後就開始打磨劍坯,一邊做著,一邊同旁邊的小正名解釋:“你看這剛淬火完的劍坯表麵還比較粗糙,所以需要再刮削琢磨一下。”


    小正名同兩位小公主一起點頭,托著腮幫子仔細瞧著——其實這件事本該是枯燥無味的,可葉姝嵐做的認真投入,眾人打量得也仔細,並不覺得無聊。


    葉姝嵐為小正名打造的是一把重劍,五尺多長,兩邊劍鋒都是鈍口,劍尖更是圓圓的,帶著溫和的弧度。


    因為劍又重又大,葉姝嵐花了不短的時間總算一點點琢磨完,拿布條抹去劍身上的粉末,這把重劍的全貌這才完全展現出來:外表烏黑,打磨前灰撲撲的,顏色極為暗沉,經過打磨後,露出隕鐵特有的淺淺的網狀細紋,烏黑中隱隱透著紅光,低調樸素卻又厚重大氣。


    葉姝嵐又從袋子裏拿出錯石和琉璃鬆綠石以及各色金屬細絲,然後一點點往劍身的花紋溝槽裏嵌錯,很快地,金銀絲線閃著耀眼光芒,晶瑩剔透的琉璃光華流轉,碧藍翠綠的綠鬆石生機勃勃,低調樸素變得貴重雍容,金燦燦明晃晃,與藏劍山莊的一身黃衣相映成輝。


    葉揚微怔。


    兩個小蘿莉一拍手:“好漂亮好帥氣!”


    小正名目光灼灼。


    再次拿白布把劍身擦了一邊,葉姝嵐將重劍交付小正名手裏:“本該還有一步開刃……不過一來你劍術尚未有所成,二來你用劍也並非為了傷人,索性,便省了這步,也免得你父親擔心你,傷人傷己。”


    小正名乖乖點頭,伸手接過重劍,抱在懷裏,把臉貼在劍身上,雖然沒有說,但顯然心裏十分歡喜。


    葉姝嵐笑了笑,然後看了看四周,有些奇怪:“堂堂呢?”


    葉揚正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家兒子,兩個小蘿莉搶著迴道:“白哥哥去襄陽啦,好像是在襄陽有什麽事……”


    襄陽?一聽這個名字葉姝嵐就皺眉,一邊準備去旁邊的小木屋換身衣裳,一邊尋思——莫不是跟襄陽王有什麽關係?


    葉揚這才迴過神,補充道:“白五爺說辦完事情他就迴來,讓你別擔心。哦,他臨走的時候好像在你房裏留了書信……”


    葉姝嵐一聽就沒心思換衣服,或者說幹脆迴自己房裏換好了,直接運起輕功,躍上牆頭,幾番跳躍後就消失在了層樓疊榭之間。


    一個多月沒迴來,房間裏還是之前的樣子,顧不得見到她後紛紛行禮的侍女,葉姝嵐徑直奔迴裏屋,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確實有一封信。


    匆匆拆開看了才知,原來今年洪澤湖水災頻繁,趙禎將顏查散升做巡按,南下稽查水災兼理河工民情。包大人另派公孫先生展昭隨行——公孫博學多智,對治水略有章法,展昭隨行護衛。隻是他們一到襄陽附近,就收到了不少狀告襄陽王的呈子。顏查散忙著治水無暇顧及,而展昭進一步暗訪時卻發現扳倒襄陽王的關鍵就是能從襄陽王府最高的衝霄樓裏取得秘密盟書。但那衝霄樓所布置的八卦銅網陣機關密布,展昭不善此道,所以急請白玉堂前去相助。


    展昭來信邀請,再加上葉姝嵐又極痛恨襄陽王,盡管明知道葉姝嵐馬上就要出關,他還是提前動身前往襄陽。


    在信的末尾,白玉堂表示此去多則半月少則十天,讓她安心在杭州等著。


    “哼,不安心在杭州等著還想我會去襄陽啊!美得你……”葉姝嵐一邊嘀咕著,一邊把手裏的信重新封好。


    對於白玉堂的不告而別雖然有一點點失落,不過倒也沒什麽,反正最多再有不到一個月,她就等等吧。葉姝嵐一邊想著,一邊準備把信封放進抽屜裏,沒想到一拉開,就有個黃絨絨的小東西“嘰——”地一聲跳到自己身上,下意識地接住了一瞧,不由笑出了聲——竟然是一隻毛茸茸的雞小萌!


    可是怎麽會放在抽屜裏?葉姝嵐放下手裏的信,又仔細看了看手裏的雞小萌,這才發現原來是個機關小雞,有點像唐門的機關小豬,不過並沒有那麽靈活,隻能簡單跳動,叫兩聲“嘰嘰嘰”。材料是木頭的,外頭套了一層黃色的絨衣,看起來真的有些像雞小萌,還是不會變成大公雞的雞小萌。


    葉姝嵐高興地把機關雞小萌揣進懷裏,然後看了看抽屜裏,果然看到裏頭有個豎著的木片,用刀刻了幾個瀟灑大氣的字——“遲到的生辰禮物”。


    葉姝嵐的唇角控製不住地翹了起來。


    於是在葉姝嵐順利鑄完劍的當天,葉揚帶著三個小鬼驚訝地看著葉姝嵐足足多吃了兩碗飯——白五爺你快迴來,你家未婚妻快要變成飯桶惹!


    話說這位到底是因為鑄劍太累,還是沒見到白玉堂所以化悲傷為食欲?


    其實白玉堂留給葉姝嵐的信說的太過簡單,許多事情都沒有詳細說明。


    原來之前馬強之事事發後,從霸王莊搜出不少書信,盡是指向襄陽王謀反的罪證。因為當時馬強的事情是交給開封府問審的,包大人立刻如實稟告皇上。


    襄陽王不安分這點,趙禎一直都知道,但襄陽王隻是個空有名頭的藩王,要人沒人,要糧沒糧,又生性膽小謹慎,就算上次刺駕之事與他有關,也不是混在一群遼人細作中間渾水摸魚,所以根本不足為慮。再加上他畢竟是趙禎的叔叔,本朝素來以孝治天下,老趙家子息又不太繁盛,所以趙禎對襄陽王一直多有寬忍,最多暗暗戒備。隻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已經結交了不少豪傑甚至朝臣,比如馬強的叔父馬朝賢之流——雖然這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但真要鬧起來,對這大宋江山也是個麻煩,趙禎這才重視起來。


    不過襄陽王到底是皇親,不是那麽好開罪的,光有馬強的那些書信還不夠,所以趙禎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采取了包大人的建議,派出了個巡按,稽查水災兼理河工,順帶著也暗中進一步調查襄陽王。


    這一查更令人心驚,先是十三名水寇,聚集在三皇廟內,白日劫掠客船,夜間假裝水怪,準備將岸堤上的居民盡數趕走,好方便做事。右邊把手了軍山水路,左邊把守了黑狼山旱路,這兩處俱是咽喉要處,若真被襄陽王徹底拿下,縱然朝廷大兵壓陣也很能抵擋一番,若是戰線拖得久了,難保西夏遼國不會趁機南下。這還不算,襄陽王本人也是荒淫無道,霸占地畝、搶奪妻女,甚至還將小孩子搶騙入府,男孩排演優伶,女孩教習歌舞,隻為他一人享樂,甚至連不願同他們同流合汙的朝廷命官都敢刺殺,比之霸王莊實在有過之無不及。


    可顏查散雖然是巡按,畢竟權力有限,對身為皇叔的襄陽王無法輕易問責,也是展昭無事打聽來,襄陽王府的衝霄樓中有他謀逆的盟書,隻要拿到這個證據,完全能夠將之押解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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