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都城外,有一峻嶺,名喚打鷹山,關於此山,大楚國內還留有傳說,很多年前,山上有一鷹妖肆虐,一大修士乘風而來,隻手擒妖,年代過得太久,無論是鷹妖還是大修士,具體實力都已成迷,唯有市坊井集內尚有傳聞。


    旭日初升,兩道人影站在山頂,金燦燦的陽光照射下,像極了農戶家中壁畫上的仙神,粉衣少女宛若桃花仙,鎧甲男人則如同那不言苟笑的二郎真君。


    “我們走吧,應該沒事了。”


    目睹了城門口的一場爭鬥,少女稍提的心安了下來,聽到海雲宗長老們的求生話後,定下的心又莫名煩躁。


    她很不願意承認,這個世界比她原來預想的要黑暗得多,絲毫不像她來的地方,把酒言歡的兄弟會為了一點俗物暗下殺手,舉案齊眉的夫妻,隻有一個人能得到機緣時,也會互相提防算計,為了活命,把罪過推在死人身上,這已經不算什麽了。


    男子帶她觀世幾天,給少女上了沉重一課,世界觀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不知道如此蛻變是好是壞,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樣少女可以更安全,而且,他也沒得選擇,服從命令是作為一個下屬的職責。


    “小姐莫急,這場戲,還沒結束。”


    少女疑惑,眺望了一眼都沒來得及怎麽調理就離開的三個少年,壓下詢問的衝動,跟著男子踏上靈器所化的巨劍。


    巨劍載著二人,迎向紅日,越過白雲朵朵,片刻即停,在他們下方,有九個身著白衣的海雲宗長老。


    ……


    “楊長老,你確定那小子油盡燈枯了?可別忽悠我們,現在想起二長老與佟長老的屍首我都膽寒,可憐兩位長老叱吒一生,卻落得如此淒慘下場。”


    “我覺得楊長老沒錯,以那小子的狠辣,倘若不是到了極限,會放過我們幾個?”


    “淦,迴去迴去!居然敢折辱我等,必要讓他付出代價!”


    被喚作楊長老的那人一身正氣,眉宇間似藏有哀愁,一舉一動都很能吸引人眼光。


    聽到其他人同意,很是滿意這種結果,緊接著又輕喝:“糊塗!”


    “那小子你們也看到了,靈玄境,不過五重天的修為,二長老呢?地玄境,八重!”


    “結果呢,二長老沒了,難道你們就一點也不好奇?”


    諸長老眼神發亮,腦袋好使的似乎猜到了楊長老的用意。


    “我敢肯定,此子身上必有大機緣,才能得到那等詭秘的武技,隻可惜,空有機緣在身,實力卻差了些,以他的實力,動用兩次那劍招已經是繼續,我仔細觀察過,那小子第一次動用就已經吐血了,又強撐著用了第二次,根本就是為了嚇唬我們而已,讓我們忌憚。”


    “此時正是機會,我們合力動手,奪了他的機緣!”


    “可你們想想,如果把機緣交給宗門,還落得到我們身上嗎?”


    說的已經非常明白了,八個人中有七個都心思湧動,但也有個別腦癱不明,問道:“那我們怎麽辦?把機緣藏起來嗎?”


    “蠢貨!”


    “你加入海雲宗為了什麽?不就是想獲得更好的資源,有了這小子送的機緣,你還迴海雲宗看別人臉色?找個地方苦修幾年,他日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得。”


    那人恍然大悟,抓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兩聲,隨著又認真起來,毫不掩飾內心的火熱。


    ……


    卻說另一頭,李長安等三人來到了打鷹山,找了個較為隱蔽的地方調理。


    他的確受到反噬遭創了,但體內情況遠沒有楊長老想象的那般嚴重,大混沌天經和雷神訣同時運轉幾個大周天,已然恢複大半,說到底,他消耗最大的還是精神力。


    看著李長安一個人在那打坐,聶賢沒什麽太大感覺。


    他相信李長安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底牌,至於為什麽會選擇用這種方式獲勝,思來想去,聶賢感覺,李長安的謹慎,比表現出來的還要更強一些。


    這個人,是真的沒朋友!


    莫言喻也在看著,心裏不太好受,恨自己的弱小無能,戰鬥起來什麽忙都幫不上,完完全全的一個累贅。


    這種感覺,他很不喜歡,也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聶先生,我想離開。”


    沒人理他。


    “聶先生,我想離開!”


    語氣微重,像是在表明決心。


    “嗯。”


    聶賢點頭,反應很平淡,預料之中的事而已。


    他很清楚,無論是張天華,還是莫言喻,甚至於是他自己,盡皆實力有限,在這個階段,基本幫不上李長安,都是累贅。


    別看現在大家都好好的,可那是還沒有遇到真正的生命危險,以他對李長安越來越了解的認知,倘若真的威脅到性命,李長安絕不會管他們死活。


    是以,離開是必然的選擇。


    張天華是第一個,莫言喻緊隨其後,他也會找個恰當的時機分開,各自發展壯大,以求未來之事。


    “神隱宗還有幾個月才會招收弟子,到時候我會準時迴來,但說實話,我心中沒有非常適合曆練的地方,還請聶先生指點。”


    聶賢笑了笑,道:“曆練的話,還真有一個地方很適合。”


    “武極大陸有五域,基本上每個地方都有規矩,但事無絕對,也有一些管不到或者是不敢管的地方。”


    “從這裏,往東南而行,出了百國之地,出了北冥,有個地方叫做亂域,位處北冥中洲東海魔區三大域的交界處,那裏很適合你,我敢保證,隻需要一個月,你就會徹底蛻變,當然,前提是你得活著。”


    莫言喻有些懵,“聶先生,那麽遠的地方,我到那裏都得上月吧?這來迴一趟,時間全用在趕路上了。”


    聶賢笑道:“與亂域相比,神隱宗,不值一提,不入也罷。”


    莫言喻被說得有些心癢,可看看李長安和聶賢,又有些下不了決心,二人和大楚國皇室的恩怨肯定會了結,如果去了那麽遠,迴來一趟都難,更別提趕上決戰了。


    正在他糾結時,一道聲音傳入耳中。


    “想去就去吧,大楚國太小了,用不了多久我們一樣要走。”


    言語之間,沒有提及恩怨,似乎完全不值一提。


    感受到李長安話中自信,莫言喻終於下定了決心。


    “好,就去亂域,還請聶先生多告知我一些關於亂域的信息。”


    聶賢搖著羽扇的手一滯,摸摸鼻子嗡聲道:“如果說,這隻是我在書中看到的,你還去嗎?”


    莫言喻呆了一下,繼而點頭。


    “去,我信聶先生!”


    聶賢開懷而笑,這家夥和張天華那小子還真是兩個極端,很明顯,眼前這個更符合他的胃口。


    長出一口氣,莫言喻起身,對著閉目養神的李長安一拜,又對聶賢行了一禮,當即就打算出發,雷厲風行,毫不拖遝。


    “師父,聶先生,那我們就在這分別吧,若有機會來亂域,記得尋我,如果我哪天稱霸了亂域,我也會通知你們的,哈哈。”


    想開個玩笑緩和下氣氛,可說著說著自己反倒變得傷感起來了,當下不在廢話,選定東南方就出發。


    聶賢搖著羽扇,斜靠在青石上,麵帶笑意與祝福。


    李長安一無所動,直到莫言喻都走出了十多步,才無奈睜開眼來。


    “凡事小心。”


    說著,取出三本冊子丟了過去,其中兩本為《無極九劍》和《大五行劍術》,剩下那本則是一種名為《白帝訣》的功法。


    莫言喻接住冊子,簡單一看,大喜過望。


    這兩種武技他可是見過李長安使用多次,威力不用多說,可謂是羨慕已久,隻可惜李長安不承認他這個弟子,讓他倍感無奈。


    而《白帝訣》,莫言喻不知道這是什麽等級的功法,但知道這肯定是好東西就行,鄭重的收了起來,爾後對著李長安行了一個大禮。


    “多謝師父!”


    “就當是這些天你出力的報酬了。”


    “我明白,師父。”


    “師父,聶先生,吾,去也!”


    “……”


    李長安都被叫習慣了,也懶得跟他糾結這個問題,贈他功法武技,在李長安心裏,這就是一筆投資。


    聶賢所說的亂域,他們不了解,李長安卻很熟悉,當年劍帝和雷帝,盡皆在這個地方闖下赫赫威名。


    以莫言喻的實力,在大楚國都不算拔尖,更別提外麵的世界了。


    在大楚國,莫言喻或許可以算天才,到了百國之地,可能隻能算螻蟻,而到了更為廣闊的北冥,亂域,毫不誇張的說,連螻蟻都算不上了。


    亂域之內,沒有規則,沒有底線,隻要你夠強大,你就可以做任何事。


    以莫言喻的性格,實力,李長安心裏並不看好,很有可能,屍骨無存。


    明知這一點,無論是了解頗深的李長安,還是通過書籍側麵了解些的聶賢,卻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醒,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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