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哥此刻根本顧不上找它算賬,他急急地捉過任冉的小手,關切地問她:“它咬到你沒有?”


    “沒有。”


    任冉搖頭實說。


    本來蟲子的獠牙已經逼抵上她的手指了,可人哥的劍氣來得太快了,蟲子根本來不及咬破自己的皮膚,被逼得屁滾尿流。


    隻是,人哥的劍氣怎麽會那麽及時呢?


    任冉古怪地看向人哥。


    人哥的眼睛亂閃,他知道自己露餡了,可是剛才那條蟲子太過分了,他實在忍不住。


    好在真的沒有咬到。


    人哥再三確定了任冉的小手指上沒有任何傷痕——連針眼這樣的小點點都沒有,這才輕輕放下了她的小手,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其實沒什麽呀。”


    任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噯?”


    人哥吃驚地抬起頭來,他非但沒有認真修煉,還一直偽裝成自己很認真的樣子,她不是應該很失望的嗎?


    “小孩子就是應該什麽都好奇的啊,煉丹看上去很好玩是嗎?”


    任冉笑眯眯地拍了拍人哥的手背:“你感興趣的話可以直接告訴我,不用這麽偷偷摸摸噠。”


    人哥看了看任冉,很想告訴她其實他對煉丹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隻是喜歡看她煉丹而已。


    但人哥最後隻是乖乖地說了一個:“好。”


    小孩子的小心思什麽的,大人不懂的啦。


    不過不要緊,他們的目的很單純,隻是喜歡,以及被喜歡。


    其行為也無傷大雅。


    這個小小的插曲過後,日子並沒有多少改變,唯一變化的是:以前任冉煉丹的時候,人哥要佯裝修煉,偷偷默默地關注;現在任冉煉丹的時候,人哥可以光明正大的關注。


    不過人哥還是像以前一樣,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影響到任冉。倒是任冉,為怕人哥無聊,有意的讓他參與了進來,常常支使他幫自己做一些處理材料之類的工作,也會跟他說說煉丹具體是怎麽迴事,可一旦材料進了丹爐,煉丹正式開始了,人哥便什麽忙都幫不上,那時候任冉再也顧不得別的,全神貫注,整副身心都放到了煉製上。


    專注,是任冉不多的有點之一,也是任冉的成丹率能逼近配方上所提到數值的原因所在。


    專注的人最美麗。


    專注的人,其工作成果最為出色。


    也恰正是這份專注,讓任冉忽略了很多東西,不然第一次她都未必能支持到將所有的黑氣都剔除。這是任冉後來發現的,那一絲細細地金線看上去神氣活現的,卻是意外的嬌貴。若是她一次隻煉九顆丹的話,它還算尚有餘力。而一旦她一口氣煉超過十五顆以上的丹,完了之後它立刻就會縮迴到腦子裏去,似乎是透支了,再也使喚不動。


    好處是,一覺醒來它就又生龍活虎,而且往往還有所成長。尤其是每次透支之後,金線的成長尤為可觀。


    發現了這一點之後,任冉有意識地壓榨起它的剩餘價值,每次都將它利用得淋漓盡致,而後才讓它迴去休息——不自覺的,她又使用了一次極限修煉法。


    任冉一開始沒把這條金線當成什麽了不得的秘密,她還問過人哥能不能看到這條金線,他的腦子裏是不是也有這麽一條金線。


    人哥的答案是不能,他的腦子裏也沒有任何線條。這讓任冉對它更好奇了,也升起了一種這大約是她獨有的、輕易不得示人這麽隱隱約約一個想法,在金線還有餘力的時候,常常驅使著它在自己的身體裏穿來穿去。


    最初任冉的目的隻是想耗光金線的精力,讓它去睡覺,以便高速成長。結果,金線仿佛都不知疲憊似的,在她身體裏歡騰的來來去去,甚至更加精神。


    但是這樣又有另外一個好處,她對它的掌控更精密了,可以如臂指使地讓它做一切她所能想到的事,甚至她還惡趣味的拿它打過一個蝴蝶結。


    最終任冉得出結論,自己的身體就是這條金線的溫床,隻有在離開自己身體的時候,它的消耗才會特別大,而在自己的身體裏,它會穩步生長,雖然這種速度比起靈氣的增長來,簡直要算慢得可以。


    ******我是空間變化的分割線******


    災難的來臨毫無預期。


    這天,任冉照常煉完丹藥,收拾好廚房,拉著人哥的手往修煉室走,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突然就感到一陣地動山搖。


    這種地動山搖任冉曾非常熟悉,不說在最後的爆炸來臨之前,早在她剛出生的時候,這種地動山搖就伴隨著她的成長,似乎那是世界末日的預警,星球用這種方式告訴人們,它已經垂垂老矣。


    因此任冉的應對相當迅速,她不假思索地拖著人哥往那道石隙奔去,隻是在人哥察覺了她的意圖之後,就變成人哥抱著她跑了。


    人哥的速度很快,不過片刻就到了洞口,任冉這才想起來,洞外並不是什麽空曠的所在,此刻鳥媽也不在這裏。


    不知道這石室結不結實……咬了一迴嘴唇,任冉開口讓人哥退迴去。


    條件反射結束,理智迴籠,任冉決定賭賭看。


    賭天一大能選中構造出來的是一個相當結實,相當堅丨挺的所在!


    賭就算她們被活埋了,鳥媽也能把她們給刨出來!


    ☆、第20章


    無論如何,這也比跑出去更安全,剛在洞口她看到過不止一塊的大石頭從她眼前落了下去,就算此刻這個舉動有做鴕鳥的嫌疑,那也比被壓成肉餅強!


    任冉再三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在這麽特別的環境下遇到地震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以前所學的那些完全沒了用武之地,因此她無法確定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隻能這麽讓自己相信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


    這時候又體現出修煉過的好處來,窄窄一道石隙,他們居然安然無恙地穿了過來,又穿了迴去,身上沒有任何損傷。


    及至迴到石室中,任冉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剛才匆匆忙忙的沒注意,此刻她才發現,雖然地動山搖得這麽厲害,石桌、書什麽的卻是紋絲未動,該在哪兒還在哪兒,仿佛根本就不是在經曆地震。


    任冉又跟人哥巡視了一迴廚房,發現那裏也一切井井有條,不由感歎:天一大能真是業內好良心,留下的石室功能繁多不說,還兼具防震功能。


    想必他當初建造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否則這次至少這些盒子、瓶兒、罐兒什麽的要打碎不少。


    一眼掃到放蟲子的那個玉盒,任冉感到有點抱歉,剛才跑得太匆忙,不小心把它給忘記了。


    但這種抱歉也隻有一點點,這廝雖然說算是他們的寵物,但她對它的感情有點複雜。再者,它能在這隻盒子裏來去自如,還壓成那樣都沒事,想來這場地震也不會對它造成什麽實質上的傷害吧。


    會變小的大鳥,和會變大的小蟲子什麽的,莫名的讓任冉對它們有信心。因此她此刻也並不怎麽太擔心鳥媽會在這場地震中遇到什麽危險,任冉隻擔心鳥媽過於擔心他們,從而無視了某些危險,寧願受傷也要迴來。


    現在這種情況,修煉是別想了,心定不下來什麽都做不成。任冉怕人哥害怕,故意逗弄著他說話。人哥從來沒經曆過這些,心裏並有沒什麽感覺,倒是察覺出任冉狀態不對,所以事實上反而是他在配合任冉。


    這場地震持續了很久,鳥媽一直沒有迴來,任冉心中又是放心,又是擔心,恨不得它就這麽一直在外麵,好好的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呆著,一切都消停了再迴來;又恨不得它現在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好讓自己確定它真的沒事。


    因為煎熬,因為忐忑不寧,時間越發顯得慢了,過了似乎要有一個世紀那麽久,震動才徹底停了下來。


    任冉牽著人哥的小手到洞口去看,這一看不由目瞪口呆,他們家對麵那座山現在已經變成兩座了,中間一個大豁口,硬生生把一座山一分兩半。


    要是那條豁口出現在他們這座山上,要是那條豁口正好路過她們家……任冉越想越後怕,又有些覺得自己想多了,天一大能如此牛叉,一定能保證他留下的傳承可以完好保存。


    在人哥的背負之下,任冉找了幾個落腳點,將周圍的情景大致都打量了一下。


    地殼運動,山河改變,雖說不能稱之為麵目全非,但周圍的一切多多少少都有點變化。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身處的這座山現在是什麽樣子的,任冉暗自在心中嘀咕,不過這個要等鳥媽迴來才能知道,自己上上下下爬山換角度什麽的都好說,可她怕自己這邊剛離開,鳥媽就迴來了,到時候找不到她們,豈不是有得好急。


    又迴去將廚房檢查了一下,一切還是那麽井然有序,任冉滿意得不行,一眼瞥到煉丹爐,不由密密地生了一脊背的汗。


    他們剛才居然就呆在一個火山口旁邊,好在沒出什麽事,否則鳥媽就算把他們刨出來,他們也早已經是熟的了!


    可今天這麽大的動靜,這條地火沒道理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盒子、瓶子、架子什麽的都好理解,可能是某種她看不出來的固定陣法什麽的,可火山要爆發不是簡單的陣法能擋住的吧,還是說天一大能從根子上就杜絕了它爆發的可能,將整座山連地底岩漿都控製起來了?


    如果是這樣,那可太大手筆了!


    任冉感慨萬千,不由想象自己也有那麽一天,可以拔山倒海、撒豆成兵,進而唿風喚雨、改天換地,有神鬼莫測之巨大威能!


    那種前景,那種氣勢,由不得人不怦然心動,任冉第一次對於修仙有些向往起來。


    在此之前,修仙對於她來說不過是生存的另一種方式而已。


    任冉懷著美好憧憬跟人哥進了修煉室,一邊修煉,一邊等鳥媽迴來,可是當天一直到夜裏他們都沒有等到鳥媽出現。


    任冉心裏沉甸甸的,她不認為周圍有什麽能傷害到鳥媽的存在,最大的可能是正如她之前擔心地那樣,鳥媽在地震的時候冒險了,結果受了傷。


    鳥媽究竟到哪裏去了,又傷得怎麽樣?


    她們現在是在家裏等,還是出去找?


    萬一鳥媽是輕傷,她們出去找的時候它迴來了呢?


    任冉心亂如麻,沒個決斷。


    第二天早上,任冉終於坐不住了,她跟人哥說:“我們出去找找鳥媽吧。”


    人哥自然沒有異議。


    任冉讓人哥用劍氣在石室最明顯的地方刻字留言,而後又去廚房裏把煉好的丹藥都塞進了自己的隨身空間裏。


    當看到儲物袋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拿——她們又不是不迴來了。


    不過她把蟲子帶上了,之前把它忘在廚房的事,多少讓她有點負疚,現在這個舉動,也算是一種補償。


    兩人一蟲再沒耽擱什麽,很快地離開了家。


    為了那些丹藥不被禍禍,也為了那些她一點一點攢下來的類丶漿糊物質不被偷吃光,任冉沒有把蟲子放到空間裏去。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那種類丶漿糊物質到底是什麽,但既然蟲子愛吃,她下意識地就認為是好東西,所以除了偶爾打賞蟲子一點,剩下的她都攢了起來。


    這時候人哥衣服上的口袋終於派上了用場,蟲子被任冉塞進了他的口袋裏。


    任冉自己是被人哥背著的,因為她覺得這樣視野更好。


    趴在人哥的背上,感覺人哥不斷地提起縱躍,看著靜物在眼前刷刷而過,任冉暗暗在心裏提醒自己,這次事了,她該將提縱術學一學了。


    提縱術還不是正兒八經的法術,隻是那篇基礎吐納修煉法門後麵附帶的一種類似輕功的玩意兒。人哥早就學了,而自己仗著鳥媽的飛行技能,認為進進出出根本不是問題,就一直拖著沒學。


    所以她其實一直在不自覺地依賴著鳥媽和人哥,雖然她曾經一再警告過自己不要拖他們的後腿。


    家人的這種相互依賴,在平時看來理所當然,這個時候卻讓任冉無比自責。


    自己是他們當中唯一一個有足夠思維能力的人,而自己卻沒把他們照顧好!


    自然,這時候自責是於事無補的,任冉隻能盡可能全麵地觀察著周圍,以期鳥媽突然在她的視線中出現。可事實卻一再讓她失望,這一天,直到晚上她們都沒找到鳥媽。


    ☆、第21章


    倆小披星戴月地趕迴了家,鳥媽也並不在家中,不由滿心失望。


    這次跟上一次還不一樣,上一次鳥媽至少在身邊,可以每天看到它,現在卻是完完全全的毫無音訊。


    任冉好容易打起了精神,想安慰人哥,卻發現人哥正準備做同樣的事,頓時她又是難過,又是窩心,不知不覺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人哥拍她的背,笨拙地安慰:“鳥媽會沒事的,它很快就會迴來的。”


    “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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