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問東接下來,講述了當年,那是一段很長很長的過往:


    原本就是荊國貴族的韓文東在一次出遊時,他的馬車遭到了山賊的打劫,那一迴,他們不僅所有的財寶被一卷而空,而且性命甚是難保,大大小小的身份,即使是耀眼的貴族,在那群亡命之徒的眼裏,都是要做掉的蟲子,並沒有什麽區別。


    就這樣,那次出行的大小仆人還有韓問東的一個好友,和他一樣的貴族都別殺了,當然,他自己也挨了刀子,隻是奇跡發生在他身上,他在昏迷過後沒有死亡,還在三天後醒來。


    醒來後的韓問東,隻能看見眼前被破壞的馬車,還有仆人好友的屍體,其餘有價值的東西,財寶、馬匹、女人、糧食都被席卷而空。這是韓問東第一次麵臨一無所有的自己,他滿臉的驚恐,不知該怎麽做,過往的他,隻要揮一揮手,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現在的他是沒有那個福分。


    因為窘迫,韓問東沒有了貴族的身份感,在要一個人野外生存時,身份也就成了垃圾,抱在身上隻會使身份發臭。貴族韓文東要麵對這種天差異別的變化,他得獨自外出找食物。要知道,這種事要是交給農村常幹活的人,哪怕是三歲小孩,那都算得上易事,可要是換作從來沒有幹過任何農活的貴族人士,那可就相當困難了。


    韓問東就這樣,在荒野之中走了兩天兩夜,終於抗不過饑寒,累到在地,就在那時,友子的娘親出現了,那時候,友子的娘親發現了韓文東,同行的婦女看他像個乞丐,便讓他不要理睬,說起來也很奇妙,這樣的時代,即使把低賤的乞丐餓死在荒野內心也不會一丁點的罪惡感的,可是偏偏就是友子的娘親,那個生性善良的女人,不顧好友的阻攔,堅決帶韓問東迴家。


    就這樣,身為貴族的韓問東得救了,在韓問東養傷期間,他對貴族與平民的認知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對於救他的這個善良女人,他也產生了一些情愫,當然了,兩人後來的情況叫做情投意合,似乎這就是緣分吧,身為貴族的韓問東要是碰到別的女人,估計就已經死了,而友子娘親要是救下的人,是一戾氣極重的貴族,那免不了受一番譏諷苦弄。


    之後的日子,兩人成功的相愛了,也在之後有了很長的一段愉快時光。可是,愉快的時光永遠是短暫的,兩個人很快便產生了隔閡,造成隔閡的原因,竟然是四周的街坊根本看不起韓問東,大家都認為他是個乞丐,沒資格討老婆,每次當友子娘親跟他一起甜蜜地上街時,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那些閑語盡管心態很好的友子娘多次叫韓問東不必理會,可這種事,出身為貴族的他可忍不了。於是,他轉身指著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大罵,並宣稱自己是貴族人士。


    這樣的話一說出,不但沒有換來大家的尊重,反而換來所有人更加猛烈的嘲笑,這下,原本高高在上,從來沒有任何平民敢瞧不起的他,現在竟然被周圍一圈人捧腹大嘲,簡直是糟糕透了。


    韓問東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侮辱,他在想,過往在他麵前老實巴交,服侍他服侍得服服帖帖的那些平民,也是這種樣子嗎?


    韓問東根本不敢想象,失去身份證明的他,猶如斷了雙翅的孤雁,隻能落到地上苟延殘喘。


    韓問東當時氣的臉都紅了,咬緊的牙齒響起咕咕聲,一氣之下,韓問東跑到了遠方,友子娘緊隨其後追著,終於在一個伴有涼風的小山丘上,友子娘追到了韓問東。


    那一次,她勸說韓問東迴家,可韓問東執意不迴,他一心想要證明自己的身份,可友子娘不許,韓問東便是一個巴掌,扇在了友子娘的臉上,友子娘也被那重重的一巴掌打到地上。


    當時的情況,韓問東至今還記得,他是故意打的,原因是因為,他把對那些刁民的氣憤,撒在了這個女人身上,誰讓他們是一類人——都是賤民!


    盡管韓問東很愛友子娘,可生活上的差異,豈是這麽容易麵對的,韓問東被眾位賤民的嘲笑一刺激,已經徹底憤怒了,這種憤怒徹底擊潰了他對平民的那種友好態度,在他看來,所有的賤民都一樣,隻會傷害人,沒一個好東西。


    那一刻,和氣的韓問東變了個人,他讓人感覺到的,隻有滿身的戾氣。之後,韓問東沒有理會地上的友子娘,他頭也不迴的離去了,離開了這個鳳梨小城,把所有的痛苦孤單以及罵名負擔全丟給了友子娘。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時候的韓問東不知道,友子娘已經有了身孕,是他的孩子。


    之後的歲月,友子娘親獨自將友子產下,並把他照顧好,至於名字,他想問問當時西走的孩子父親,短暫相處的那段時光,他們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所以名字就一直沒有定下來,便取了個沒有姓的小名——友子。


    本來說,故事到了這裏就該有結尾,曾經相愛之人天各一方,一個迴到原來的地方成為貴族,重新娶妻生子,另一個人還在原來的小城,養兒度日,時不時的,還會去當初分離的那個小山丘望望。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韓問東再次光顧了鳳梨,那時候的他看見鳳梨這座城,雖然有一絲感觸,但對於當初無情的拋棄,竟然一點也不後悔。


    那會兒的韓問東,心頭萌生了一個想法,想穿著貴族的衣服去顯擺顯擺,讓那些當初無知的人看看,他們當初是有多瞎眼。


    韓問東便進了城,他進去時,還沒有走到房區,就在一座小山上碰見個小房子,他當借宿走過去,哪知道那正是友子娘家,友子當年七歲,他當時不再家,而是跑到山底下看熱鬧去了,說是什麽戰侯歸來,什麽大喜日子。


    因此,房屋裏,隻剩下曾經熟悉的二人,兩人眼一對的瞬間,友子娘百感交集,目光中有的,還是對韓問東的愛,可是韓問東的眼底,早已經沒有了這個女人。


    之後,兩人客套了幾句,韓問東很不客氣地留下作客,盡管後來友子娘拿出一直舍不得吃的麵餅的來款待他,可那在貴族的眼底,是粗糙到不能在粗糙的粗糧,根本不屑!


    友子娘對韓問東是發自內心的好,雖然有時候他會也怨恨韓問東,可真正看見他的那一刻,她的心瞬間軟了,心中已沒有一絲的埋怨,但是韓問東一上來,就沾沾自喜地誇炫自己是貴族,還間接把友子娘說的低賤,現在的他對友子娘,隻有滿滿的譏諷,生怕說寒話傷不了她心。


    當他看見友子娘嘴角下彎的那一刻,他不再替她舒心解難,而是更加的洋洋得意,他的心裏在狂叫:“哈哈哈,該死的賤民,誰叫這種賤民當初嘲笑我來著。”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通滄桑的男聲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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