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姐秀眉一蹙,“一桶漿糊?要那麽些?”


    紫衣少俠肅然點頭,“須彌宮向來貪得無厭,如今雖已式微,卻賊心不死,幸好我們正派人士聯手破了魔教在中原的總壇,得知這娃娃就是這一代的轉世靈童。要不是須彌宮護法長老多般阻撓,我們早就將這魔童斬除了,正因為追逐最後一名長老,我們才不得不闖入花家山莊。卻不知那長老躲去了哪裏,還是先解決了這魔童再說。”


    眾人劍指衣衫襤褸的小包子,這娃娃雖害怕,卻沒有再躲閃。


    “轉世一說如此荒誕,名門正派居然根據莫須有的傳說殘忍對付一介孩童。”我歎息一聲,“不太好吧?”


    紫衣少俠瞪視我一眼,“這麽說,你要救她?”


    “唔也許。”


    臉色通紅的青衣少女被她後方的白衣少俠一推,手中的劍便朝我刺了來,看似普普通通一招,卻被那白衣少俠灌入了極厚的內力,激得四方殺氣凜凜,將花小姐、小包子與我俱都籠罩在內。


    即便是不會武功的花小姐也感覺到了凜冽的殺意,頓時花容失色。小包子則是麵色慘白,一時間鬆了抱我膝蓋的手臂。我替她把破敗的袖子理了理,才等到那一劍到來。


    抬手一擋,並指夾住劍身前端,少女來勢不減,也麵色大變,我倒沒有怪她。劍勢一鼓作氣遞來,刺在我雙指間,直至少女的劍柄沒入,我指後長劍的前端卻半分沒再前進。


    一串金屬的斷裂聲後,長劍寸寸自我兩指間墜落,叮叮當當砸到青石地麵。


    少女愣愣看著我的手,一時間所有人都愣愣看著我的手,我也從善如流地看了一眼。平時就沒什麽血色的手指,此刻更加通透了,倒不像人的手。我很抱歉地將手收迴袖子。


    就在眾人發愣的當口,又一道窈窕人影飄然而至,道袍飄飄,一掌甩到青衣少女的臉上,沉沉一嗓子道:“混賬!還不快向師叔祖道歉!”


    青衣少女捂著臉,被扇蒙了:“長老,您說他是……我們蜀山的師叔祖?”


    蜀山女長老一襲道袍,仙風道骨,眉目如畫,故人依舊,向我跪下一膝,行了大禮。


    “飲冰拜見掌門師兄。”


    ☆、第2章 掌門的屬性


    九嶷派服紫,君山派服白,蜀山派服青,其餘各派也都各有標識,山莊涼亭內外滿是各派弟子,卻隻蜀山君山九嶷山三派弟子站於人前,可見是近些年比較出風頭,餘下門派於是被代表。


    紫衣少俠、白衣少俠與青衣少女非常默契地目瞪口呆了,各派弟子也都無比和諧地一起驚愕了。


    小輩弟子們有些弄不清江湖勢力劃分與蜀山內部傳統,遂天真發問:“師兄,蜀山派的掌門不是飄涯子麽?”年長一些的師兄擔負起教育師弟師妹們盡快學習江湖史,振興本派,以免被貌合神離的其他門派吞並的重任,遂語重心長:“飄涯子當了十來年的代掌門,卻始終不是真正的掌門。”


    “為什麽呢師兄?掌門還可以代麽?師兄我可以找個人代替你麽?”“因為隻有佩有蜀山令的掌門才是真正的掌門,而飄涯子沒有,所以在真正掌門神隱的情況下,隻能做個代掌門。師弟你今日迴去把本門武功心法再默寫五十遍。”


    跪在我麵前的人沒有起身的意思,她徒孫跟著也惶恐不安,長老跪著自己站著,於是也不知當跪不當跪,語聲都發顫:“掌、掌門師叔祖?”


    我稍微側身,不太想受那一禮,望向涼亭山色外,“什麽掌門掌窗,想來你們是認錯人了,我也不認識什麽鼠山貓山的人。”


    女長老麵不改色,跪得身姿卓絕,“方才掌門師兄接下蘭若那一劍的手法,難道不是我們蜀山的無相指?”


    “無相指?”青衣少女刹那變色,看我一眼,無比果決地與女長老對我進行合圍一跪,形容激動,“上等心法的無相指?蜀山劍法的不破法門無相指?唯有掌門可修煉的無相指?您、您果然是我們蜀山的掌門!”


    我拂過袖子看了看手,“在下練的其實是鐵砂掌,所以才能把你們蜀山的寶劍給砍了,請不要有這個美麗的誤會。”


    自稱飲冰號稱是我師妹的女子不屈不撓,仿佛自己跪的不是青石磚,而是一塊豆腐,“身為蜀山派的大長老,飲冰當然知道無相指與鐵砂掌的區別。”


    我哦了一聲,“閣下知道無相指與鐵砂掌的區別,是閣下練過還是見其他人練過?”


    飲冰長老花容頓失,知道自己失言,有些後悔放鬆警惕的樣子,“掌門師兄不要誤會,飲冰和飄涯子師兄絕沒有覬覦掌門之位,我們絕沒有練過無相指!隻是,見方才掌門師兄的手法與當年師父和師祖的無相指頗為相似,故而,鬥膽猜測。”


    “唔,猜測而已嘛,不要太當真。時辰不早了,我得趕迴去吃晚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大家後會無期。”我將腳邊蹲著的小包子隨手撈起來,抱入臂中,對久久張口無言的花小姐打了個招唿,“今日多謝款待,小姐請留步,無需遠送。”再向亭子內外各派人士招唿一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小娃我帶迴去掃地了,保證不讓她生禍。就這樣,各位不必送了。”


    我抬腳便要出亭,忽然一片白色晃到眼前,原來是方才暗施內力到青衣少女劍上的白衣少俠。君山派崇尚白色這個毛病不知道從哪一代傳下來的,翩翩白衣少俠固然比較吸引女孩子注意,但在陽光下也未免太閃瞎人的眼睛。我眨了一眨眼,白衣少俠的長劍已鎖住我前路。


    “雖然不太清楚前輩的來曆,但我們武林正派鏟除奸佞,乃是職責所在,前輩若真是蜀山掌門,難道是要讓蜀山跟武林正道劃開界限,勢不兩立?”


    飲冰長老見我始終不睬她,也隻得站起身,事涉蜀山,更得搭話:“柳賢侄,我們蜀山乃是當今數一數二的大門派,千萬弟子更是謹守清規戒律,從不做為禍江湖的勾當。掌門師兄離開蜀山十五年,興許不太清楚近些年須彌宮的小動作,但我相信掌門師兄做事情一定有自己的考慮,絕不會與大家為敵。”


    女人說話就是這麽繞,繞來繞去你都不知道她在哪挖了個坑等著你。這一席話連環坑,既譴責了不負責任蜀山掌門的惡劣屬性,又揭露了不負責任蜀山掌門對江湖事務不熟,做事情不過大腦,最好是不要跟大家為敵,縱然是跟大家為敵,那也隻是惡劣掌門一個人的事,跟蜀山沒關係。當然了,蜀山是大門派,千萬弟子,十分之一的人口就能砸死君山全派,若是導致了滅門後果,江湖從此少一門派競爭,實在是可喜可賀皆大歡喜。不愧是千萬蜀山弟子的大長老,一舉威脅多方,當然也包括我在內。


    可惜我踩慣了徒弟挖的坑,就不太想踩別人給挖的坑,“多謝長老通情達理,老夫一介鄉野村夫,當然不會為禍江湖。就這樣,告辭。”


    又可惜君山弟子年輕氣盛,眼看著就要剿滅魔教須彌宮,一舉成名,自然不容人從中作梗。白衣少俠長劍一挽,橫掠刺來,直取我臂中一眨不眨望著我的小包子。似乎感覺到了寒氣浸骨,小包子打了個寒顫。


    我將包子挪到另一隻手,空袖一甩,隔空卷飛其長劍,再一收,袖擺甩了他一個耳光。白衣少俠被打,腳步不穩,跌到亭外,很覺受辱,“你們還不攔住他!”


    一經提醒,各派俠士紛紛持劍,而蜀山大長老也並未阻攔。眾人嫌車輪戰浪費寶貴光陰,直接采用以眾敵一戰術,擺出各派精妙劍法的起勢。


    我垂衣步步出山亭,夕陽西下,再不迴去隻怕大徒弟不給我留晚飯。身後劍氣激蕩,氣勢縱橫,吹得我發絲也亂。


    身後眾人群攻,“上!”


    我繼續往山亭台階下走。


    一聲唳叫,從旁躥出一團白毛,撲向了人群,各派弟子丟盔棄甲,劍法瞬間毀於一旦。


    “啊師兄救命——這畜生咬斷了我的寶劍——”


    “師弟快逃——”


    “九嶷師妹救我——”


    “放手啊君山混蛋,別拉著我——”


    ……


    一時間,哭喊叫喚,人聲鼎沸,一片混亂。旺財戾氣大發,尾巴橫掃,利齒撕咬。我徑自出了山亭,往山下走。山腰處,阿福顫顫巍巍地等我。我將懷裏包子遞給他,繼續往下走。


    “先生你身上戾氣很重呐,這樣不好,不利養生呐。”阿福嘮叨開,“這哪裏撿的娃娃?先生亂撿東西,大丫頭又要嘮叨開銷大了。”


    我卷起長衫前擺係到腰間,抬手拔了束發木簪收入袖中,吹著山風暢快許多,“我不生戾氣,旺財哪能這麽乖,一疊小輩,老夫實在不好動手。”


    “先生當真不再拿劍?要是旺財不在,你又被一堆人拿刀砍,我可是救不了你的。”


    山風清爽,我鼓著袖口往下跑,仿佛真有人在後拿刀追我。這樣一想,覺得很樂,樂極就要生悲,從天而降一道身影杵在我前路。突然攔路的實在是不地道,眼看著我就要撞上去,或者被撞下山坡發生意外阡陌事故。


    我腳下發力,生生踩入草根,入土三寸。步子住了,散亂的長發同衣袂一起蕩得彷如一副狂草。


    “掌門師兄功力如昔,風采亦不減當年。”蜀山的女長老直直注視我,“師兄不用劍,可還是介懷當年之事?”


    我籲出口氣,“你這般纏人的功夫倒也不減當年。劍在心中,何須表象。”


    “這麽說,二師兄還是怨我和飄涯子大師兄當年做下對不起你的事,你遲遲不歸蜀山,神隱多年,讓飄涯子師兄即便做了掌門,也入不了蜀山正統。他這輩子都是個代掌門,這輩子都拿不到蜀山令。”


    山風淩冽,我不得不整理一下衣衫頭發,抽空答道:“這話不要說得讓人誤會。你們愛怎樣怎樣,我早已不理會。至於你們做得對不對,且問蜀山葬骨台,若能安然無恙走入葬骨台,那枚蜀山令自然會佩到試骨人的身上。”


    女長老似乎生了氣,“師兄以為我不知道這是糊弄人的傳說?根本不可能有人安然走入葬骨台!師兄你不也沒走過麽?你的蜀山令還不是當年師父直接傳給你的……”


    “嗯?我的簪子呢?”好不容易在山風中挽了個髻,卻發現袖子裏找不見了發簪,想來是剛才顛下山把簪子給顛掉了。


    女長老卻變臉了,“師兄你丟三落四不會是把蜀山令弄丟了不敢迴蜀山,故意拿騙三歲小孩的鬼話來騙我吧?”


    “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在草堆裏扒了一會,還是沒找見,隻得放棄,很可惜地放下挽得不錯的發髻,嚴肅地看著女長老,“蜀山令,要麽師承,要麽舍身試骨。當初我有師父在,傻了才去葬骨台試骨。如今師父不在了,你們除了去試骨,還有其他選擇麽?”


    “有。”女長老沉默片刻,又撲通跪下,“請太微師兄迴蜀山歸掌門位。”


    我繞過她,直接奔下山,“我要趕迴去吃晚飯了——後會無期——”


    “師兄你收養魔童,縱獸行兇,明日就得上江湖惡人榜榜首,帶累我們蜀山,我們後會有期——”


    火急火燎趕迴桃花塢,當頭被大徒弟抓個現行。


    “師父你又跟人打架了?頭發都打散了!師妹快給師父灌藥!藥不能停!”


    ☆、第3章 右拐是青樓


    旺財雖然是隻懶狐狸,但隻要進入戰鬥模式,就非要把敵人一個個啃趴下才住嘴,隻要站著的都趴下了,它的戰鬥模式就會自動關閉,它就會大搖大擺地甩著尾巴轉身離去,深藏功與名。


    當然,旺財啃人隻啃衣裳,越名貴的衣裳啃得越徹底,讓你無處遮羞。人類的臭皮囊,它是不屑的。所以我同阿福迴到桃花塢的時候,旺財已經蹲在桃源渡了。這說明一件事,我同阿福半道上迷了路,岔路口上,我們決定拋銅錢選擇一條路,兩人各自掏了一陣掏錢,才想起來桃花塢的人從來沒有私房錢,就在我們無路可走的時候,撿來的小包子撒開兩條短腿替我們做了選擇。相當顯然,撿來的豆丁就是不可靠。


    走時我們兩人一獸,迴來時我們三人一獸。一見我披頭散發的模樣,大徒弟二徒弟齊齊吃了一驚,接著便往我嘴裏灌了一碗我還沒來得及分清是什麽的藥。


    二徒弟一邊給我梳頭一邊淚流滿麵:“師姐囑咐你多少迴了,不要跟人打架嗚,疼不疼嗚,你身子這樣弱還被人打嗚……”


    我被滿嘴藥苦得發顫,“你們再這樣給為師灌藥,為師早晚一天被你們藥死。”


    大徒弟仔細檢查我有沒有把藥喝盡,一滴藥汁也不準剩,“兩年前師父出去跟人打了一架,迴來不喝藥,結果呢,整晚發燒說胡話,那時師妹還小,以為你要撒手人寰,嚇得哭暈過去。一年前師父出去又跟人打了一架,迴來喝藥,偷偷倒掉了半碗,結果呢,後半夜發燒神誌模糊連話都不會說了。師父今天打架迴來,誰知道今晚會不會再鬧一場,為了保險起見,天璿,再去熬一碗。”


    生無可戀。我靠在桌邊,撐著頭看桃林。


    大徒弟片刻不讓人安寧,“師父先不要擺出你那生無可戀的樣子,先解釋一下這是怎麽迴事?”一手指向矮幾。


    矮幾上趴著一個衣衫襤褸肉唿唿的家夥,將頭埋在一個大海碗裏,左手握著一雙長度超越她腦袋的筷子,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扒著飯。以正常人的角度,隻能看到她埋頭吃飯的後腦勺。


    我險些忘了還撿迴來這麽一個活物,原本是打算喝完藥就去用飯,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那份飯已經被人扒拉到了底部。她見吃到了海碗的最底層,抬起腦袋離開,立即投入到另一碗番茄雞蛋湯裏埋頭吸允。


    大徒弟此時有些癡呆了,我不能跟她一樣癡呆,立即上前從那小饕餮手裏搶迴半碗湯,湯碗裏雞蛋花被吸了個幹淨,番茄堆在左邊,蔥花和薑末堆在右邊,涇渭分明。我實在無法以自己的現有知識水準推斷這是用什麽嘴法做到的,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這小半碗番茄蔥花薑末湯喝完。


    小饕餮站一邊看我喝湯,順便打了個帶有蛋花味的香嗝。我放下碗,略犀利地看著她。所謂無知者無畏,她便大無畏地迎著我的視線,兩隻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裏純粹得無一絲雜質,黑白分明,明亮異常。原本以為是個人人得而欺之的小包子,誰承想竟是個碗碗得而食之的小饕餮。我略憂鬱。


    跟大徒弟略去前因後果隻撿細枝末節講了一遍,表示這是個被人欺負的走失兒童,碰巧被我撿到了。


    大徒弟當即表示:“走失的小孩啊,定要尋到她父母,還給人家。”


    我點頭讚同。


    小饕餮微微垂下腦袋,不知想些什麽。


    晚飯畢,交代兩個徒弟給小饕餮洗個澡換身衣,再看顧著她一起就寢,我便迴到自己桃林深處的獨立住所。月色清淡,桃林上方籠著一層薄薄的霧色,顯得清冷。這裏的景致看了十來年,按說早已沒有了新鮮感,可還是駐足觀賞了一會兒。總覺得江山風月的恩賜是有期限的,也許看一眼就少一眼。


    迴到房中,看了一小會兒書,便渾身乏力,倦意來得比預料中的快。倒迴榻上,頭一沾枕便快速入了眠。夢境裏,旺財為了一隻雞腿跟我絕交,不再擔任我的坐騎兼惡寵,將我拋在茫茫山顛迷了路。山霧中,卻有無數的鬼魅在深情唿喚:“慕太微……蜀山歡迎你……”“掌門,我死得好慘呐!”


    無數的觸手自山霧中伸來,拽住了我手腕,“掌門,快下來陪我……”


    去你二大爺的!我一個翻腕,將那鬼手一拍一擰一扭一甩。


    “哎唷,你個慕小微,燒成這樣還如此兇猛,看來一時半會死不了。”惡鬼現出熟悉的嗓音,一指點住我額頭,“醒來!”


    我自鬼境中掙脫,朦朧中見一個黑影立在我床頭行不軌,當下招唿他一記黑掌,他還手來擋,我倏然起身再揮出一掌,他撤開一步,右掌與我迴擊,左袖一揚,點亮了桌上油燈。


    “啪”的一聲脆響,兩人合掌一擊。燈火下,我退坐迴榻邊略感無力,他亦退到桌邊手扶桌緣。


    “慕小微多年不見,你的身體還是這麽亂七八糟。”桌邊的人立即恢複翩然貌,假裝沒有方才被我擊退的狼狽,一身紫衣略顯風騷。


    我稍稍平緩氣息,“擾我清夢,沒打你個魂飛魄散便該知足。”


    “你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慕小微,強弩之末就不要這麽逞強了,再這麽兇殘小心殺敵八百自損一千。我紫闕輕侯千歲憂是送來給你打的麽?”這夜半來客不客氣地拉過椅子坐上,“你確定做的是清夢,不是鬼夢?”見我不理睬,他倒了杯茶水送過來,“哎呀不要這個樣子嘛,這麽多年不見,你就不表達一下對我的思慕之情什麽的?我扮個鬼嚇嚇你也是情趣啊你懂不懂?”


    “廢話少說,來做什麽?”我奪過茶水灌下去,嗓子頓時好受些。


    “來看看慕小微還有幾年可活呀,免得某一天驟聞你芳逝的消息,我沒有心理準備不堪打擊……”


    我作勢要躺迴榻上,“抱歉得很,老夫很困,沒空陪你訴衷情,桃花塢出門右拐小鎮有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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