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不想因為這個事情引發外交事件,什麽也沒有說,一隻手抱緊了懷裏的人,一隻手拉開大門,起身就準備下去。


    他剛邁出去一步,身後傳來破空的聲音,姚守壓根來不及,藤蔓擦著他的肩膀而去,直接攀上了車子的大門。


    “碰!”


    車門被狠狠的關上!


    幾乎同時,幾根藤蔓纏上他的雙手之上,直接衝著他懷裏的連溪而去。


    姚守單腿在座位上一借力,順勢在地上一滾,一手死死扣著連溪,藤蔓直接扣入了他雙手,如同最銳利的鋼絲,勒進了肉裏。


    再入一分,幾乎深可刻骨。


    見他反抗,藤蔓並沒有停止,反而更加發狠起來,懸空在半空中,如同長鞭一樣,狠狠的抽在他的後腦勺上!


    “將軍!”總統有些焦急的聲音響起。


    藤蔓的動作慢慢緩了下來,對準姚守後心的藤蔓也收了迴去,星將冷哼了一聲:“沒有人教過你什麽叫做禮貌麽?”


    姚守順著藤蔓的盡頭看去,這才看清楚了星將大人的外貌,除了姣好的身材和外貌,周遭的伴生藤蔓還沒有收迴去,慵懶的盤在座位一旁。


    剛剛拿一下可並沒有留多少手,他眼前一黑,直接昏死過去。


    她似乎並不介意伴生藤蔓被打量,掃了一眼血淋淋已經昏過去的姚守,對著司機說:“開車。”


    司機咽了咽口水,催眠這隻是外星人,而不是怪物……一踩油門,車子飛速的朝前去。


    ***


    連溪的記憶,還停留在那輛失控的車上。


    顛簸的車廂,炙熱的體溫,模糊的意識……


    連溪隻記得自己變成人的時候,汽車隻有她和一個昏過去的人,剩下的,連溪已經不知道了,她對著天花板看了半天,終於迴過神來,第一件做的事情是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很好,手終於是手了。


    完成了從植物到人的蛻變,連溪覺得這一段時間的擔驚受怕,可能會少活很多年,不過,索蘭人的壽命普遍有幾百歲。


    少活個幾年,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於是心中存著的陰鬱又消散了大半,她就是這麽一個人,人活著本就就是一件極為艱辛的事情,有些事情想做便去做,不能做就徹底放下,別唧唧歪歪整天擔心這擔心那。


    不要苛求自己成為一個好人,但是盡量別成為一個自己討厭的人。


    她吐了一口濁氣,確定自己的手腳健全,身上沒有重傷之後,試著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是一家酒店的住房大概,裝修豪華,房間裏還有著輕微消毒水的味道,不過,她為什麽會到這?


    她現在穿著一套棉質的裙子,也不知道誰給她換上,她搖了搖頭,暫時不去想這個問題,她掀開了被子,下了床。


    房間的格局應該是套房,房間連著客廳,連溪猶豫了一下,打開了房門--


    映入眼簾的是布局像是客廳的外間,沙發上兩個人正在小聲的交談著什麽,右邊的男人,連溪就是再沒有常識也知道,那是聯邦總統木黎陽。


    三年前的大選上,木黎陽以百分之七十的高得票率,當之無愧的連任了。


    他雖是軍部出身,但是強勢中帶著溫和,銳利進去的同時帶著守成,是一個不極端,但是各方麵都優秀至極的男人。


    他頭上頂著一朵粉色的牡丹,在他交談過程中,花苞有些繃緊,表現出他此時應該是繃著神經。


    左邊的女人一身沒有見過的軍服,姣好的身材和容貌,頭發半盤著,眉眼間的英氣讓人過目不忘。氣場這麽強的女人,連溪就是在二十一世紀都沒有遇到過,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周圍很多人都斂起了自己的存在感,或站在角落裏,或站在沙發後麵,或站在窗台前觀察者外麵。


    聽見房門的動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連溪立在門口,抿著嘴唇,開口道:“請問,是你們救了我麽?”


    聯邦總統都在這,不至於綁架勒索她一個小姑娘吧?


    所以順路救了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總統並沒有迴答她,而是起身對著女人說:“我先迴去,二十分鍾後,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


    女人擺了擺手,目送總統離開,等大門關上,女人看向連溪。


    “你醒了?”女人眉眼的銳利消減了很多,她對連溪招了招手,“孩子,你過來。”


    她笑的太過真誠,連溪遲疑了一下,走上前去,來到女人的身側。


    “我叫維蘭,你可以叫我維蘭阿姨。”維蘭說著,看見連溪小小的個頭,忍不住摸了摸她剛剛齊耳的長發,“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連溪躲了一下沒躲開,剛剛起床本就不服帖的頭發,又揉的跟毛刺似的。


    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大美人,讓她叫阿姨?連溪心裏年紀都快和這歲數差不多了,怎麽可能叫出口。


    “維蘭姐姐。”連溪找了個合適的稱謂,“我現在好很多了,謝謝您和總統先生救了我。”


    “我年齡都快夠成為奶奶了,叫姐姐像什麽話。”維蘭被姐姐這個稱唿逗樂了,不過語氣還是藏著開心,“能量還沒穩定下來,暫時還能夠維持一段時間,我這次來並沒料到會遇到幼崽,所以沒有帶平衡藥劑……”


    連溪聽到一半腦子都炸開了,她從花變成人難道被人知道了嗎?腦子裏在一瞬間擠進來十幾種慘死的後果。但是聽到後半句,她隱約意識到了什麽,有些茫然:“幼崽?我?”


    “那濃濃的花素我大老遠就聞到了……你監護人呢?”


    連溪以為對方是索蘭的高級將領,腦海裏翻了一遍記憶,沒找出對幼崽的描述,打算以後查查看。


    聽見維蘭詢問自己的哥哥,笑容暖了下來:“在家吧。”


    “我要找你監護人談談。”維蘭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突然側過頭對著門外,“誰?!”


    維蘭最後一句話是對門外說的,門外傳來屬下迴答的聲音:“將軍,姚少校想見您一麵。”


    維蘭沒有應答,而是看著連溪,嚴肅道:“你和姚少校……”


    連溪雖然不知道姚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但是此時花已成人,飼主和寵物的關係已經自動瓦解了:“姚少校是誰?”


    維蘭沒有料到連溪會是這樣一個答案,表情有些玩味起來:“你不認識他嗎?”


    “不認識。”


    那必須一定肯定不認識!


    維蘭勾了勾嘴角:“讓他滾!”


    ***


    姚守在芙洛星級上將門前,不軟不硬的碰了個釘子,對方連見麵的機會都沒給他。


    芙洛星的體術高手,能夠不借助任何外力,徒手把整台機甲給撕了,是的,什麽武器都不帶,徒手!


    作為星級上將的維蘭大人,花了那麽長時間,才敲暈他,的確是留夠足足的情麵的。


    想起那似曾相識的伴生藤,姚守眯起了眼睛。


    他昏迷了大概三四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緊急聯係了總統之後,總統答應天亮的時候替自己跑一趟。


    可輪到自己的時候,連門都沒有進去。


    各種火氣悶在胸腔,一直壓抑到了姚家老宅,小叔姚達正壓著姚沉立在姚守的屋子門口,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被揍得鼻青臉腫。


    昨天花祭上姚沉那小子哭喪著臉訴說的時候,自己壓根沒時間跟他計較,不過現在,也該算算賬了。


    姚沉是小叔的兒子,小叔中年得子,對姚沉的教育方式,自然而然的就有些軟。


    要不是自己發現連小花被偷的時候,火氣攪得整個姚宅不得安生,這會兒小叔都不會把姚沉帶過來。


    都是軍人出身的,這點貓膩還是能夠看出來的,臉看著嚇人,可是沒有傷到任何要害,衣服都是剪出來充充場麵,估計是怕他下黑手,想明麵上解決了。


    姚達一副大義滅親的表情:“我聽說出了車禍,花找不迴來了,這麽著吧,你損失的,我一分不少會賠給你,小沉也交給你處理,你想怎麽揍就怎麽揍,我絕對不會幹涉……”


    姚達的場麵話沒說完,就看見自家姚守一把推開自己,隨即抬起穿著皮靴的長腿,一個側踢,將姚沉直接踹飛了。


    “轟!”


    直接撞破兩扇大門,狠狠的跌落在了房間裏。


    姚守挽起袖子,邊朝屋子走去,邊冷笑著說:“小叔,你剛剛說的可要算話。”


    ☆、第46章


    姚家四少,在姚家一直是一個異類。


    從小開始,他就是有名的刺頭,不是今天打架,就是明天揍人,同齡人除了杭躍,幾乎沒有人能夠鎮得住他。


    自從姚守的父母死了之後,姚守不吃不喝魔怔了三天,一夜長大。


    他並沒有別人擔心的會走入歧途,相反,他更像是被打磨的寶石,愈發內斂也愈發閃耀起來。


    考入軍校,應征入伍,在別人跌破眼鏡下,他和老爺子幾乎徹底翻臉,拒絕指揮學院的指派,拒絕空降去指揮部從助手做起。


    而是義無反顧去了一線,在一線戰火下生生磨練了十年。要知道,他可是姚家老爺子當作繼承人,親自撫養的,若是沒有意外,他可以以一種更為輕鬆的方式,官道通途。


    姚家四少至此,在人們心中,其犯傻的程度,僅次於陸家少爺。


    可是陸賀峰三代單傳,作為獨子的他,再犯傻也有人兜著,可姚家的第三代,除了姚家老七不靠譜之外,其他幾個都能拎上台麵,隨時能夠頂替姚守的位置。


    姚家的風向在一夜之間翻轉,從此瑞霄傳聞,姚家祖孫反目,姚四少已然被踢出局。


    可意外的,他就那樣,靠自己爬了上去!


    再迴來,他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少校軍銜,儒雅做派,逢人就笑的圓滑,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和那些混混戰功就爬上去的人不同。


    這個男人是生生靠自己爬上去的,如果翻臉,必定殺意沸騰,完全不留情麵。也不是沒有人上前挑釁過,但是一次又一次血的教訓,讓大家都明白,姚家四少,或許是脾氣最好的一個,但是他一旦發脾氣……


    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姚達被剛剛姚守身上的殺氣給震住,跟進去之後,還沒湊上去,就被姚守一把推了出來……


    他是文職出生,擋上前的基本上沒有什麽用,想了想,他一咬牙朝門外跑去,邊跑邊喊道:“還看著什麽,老爺子在哪?快帶我過去!”


    此時姚沉正捂著肚子,感覺五髒六腑都絞痛起來,惡心感從喉嚨冒出來,卻怎麽也沒吐出來。這一下來的太狠,他甚至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看著走進門的人,爬了半天沒爬起來,隻能半坐著不斷往後挪動著:“四……四哥……”


    他求饒的話還沒說完,姚守已經走到近前,彎腰,拎著姚沉的領子,將他拎了起來。握緊拳頭,伸手對著姚沉青紫的的臉就是一拳。


    “四哥……我錯了……”


    姚守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小氣的人,若是今天被偷的真的隻是一株名貴花草,那麽小叔拎著姚沉到這,姿態也算做足了,他頂多以後想起來,教育下這小子的德行,並不會計較太多。


    可是,那是連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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