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守出聲阻止:“等等。”他說著,一個俯身,視線在床底掃了一圈,果然,手從床底拖出一隻貓來。“不要讓奇奇怪怪的活物進我的房間,讓它們的主人好好看著,不然寵物走著進來,可就不定怎麽出去了……”


    領班摸了摸額頭上冷汗,有些招架不住了:“一定一定,那您好好休息,晚飯和老爺子一起吃?”


    姚守知道,這已經是底線了,不過既然來都來了,見麵時遲早的事情,語氣有些軟化:“什麽時間?到時候通知我。”


    任務終於完成了,領班重重的鬆了一口氣,臉上終於掛出了略微輕鬆的笑容來,視線在連小花身上一轉:“四少,宅子裏有專業的育花師和花房,這花可以抱到他那照料……”


    “這事,就用不到你操心了。”姚守打斷對方的話,“我帶來的東西,包括這花在內,我都不希望有人碰。”


    “明白,那我就先去忙了。”


    姚守一進屋子,就從頭挑剔到了尾,領班隻當他心情不好,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邊說著,邊招唿著立在門口的兩位安保人員退下。


    等人都走完了,連小花從花盆裏把自己拔出來,坐在花盆上,腦袋上彈出對話框:【我們要呆多久?】


    “很久吧。”他自己倒是有屋子,隻是怕勾起連小花的記憶,暫止隻能在老宅住下了,“這裏人多事情雜,你隻要不亂跑就沒有什麽事情。”


    連小花沒有任何停頓立下軍令狀:【不跑,呆著。】


    態度之良好,讓姚守笑了一下。


    他也知道連溪的性格,嘴上說的一套,私底下做的玩玩是另外一套,答不答應都一迴事,隻是,聽進去了總比沒聽進去的好。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聊著,聊著聊著,姚守就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連溪看了一眼睡在椅子上的男人,打開光腦,開始每天都要做的學習科目。


    姚少校前後態度改變的太大,她還不敢用他提供的光腦聯係大河,大河救出嚴醫生了麽?迴湖城了麽?發現她不見了麽?


    更何況,即使能夠開掛躲開姚少校的眼睛,沒有痕跡聯係上又能怎麽樣?


    無論編什麽謊話,怎麽報平安,連河都不會相信,他的技術,能通過光腦痕跡找上門來。


    她現在是一朵花。


    大河看到會不會瘋還是兩說,到時候和姚少校對上嗎?他那樣不黑不白的身份……


    她預感,離她全然恢複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所以,再等等,就快了……


    姚守醒來的時候,連小花正埋在花盆裏玩光腦,伴生的藤蔓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半空中滑動著,對外麵的情況毫無所覺。


    打開屋子的衣櫃,準備將衣服掛進去,一拉開櫃子門看見滿滿一櫃子的衣服,從製服到休閑服都有,嶄新的衣服洗幹淨後,熨燙的整整齊齊。


    他慢慢垂下眼簾,拿了一套正式的衣服換上:“連小花,我出去吃個晚飯,晚點才能迴來。”


    連小花準備滑動的藤蔓在半空中頓了一下,然後前後擺動了兩下:【一路順風。】


    這都是什麽詞?姚守原本有些壓抑的心情,看著連小花冒出來這麽敷衍的一個詞,嘴角忍不住勾了個笑容。


    老宅一直都是那樣,幾十年如一日,姚守自小在這長大,閉著眼睛也不會迷路。


    他到客廳的時候,在瑞霄的人幾乎都到了,第三代坐一桌,第二代坐一桌,老爺子坐在最上頭,旁邊還空著一個位子。


    --那曾經是他父親的座位。


    “我還以為你忘了家怎麽走呢?”老爺子麵色一沉,客廳頓時鴉雀無聲。


    老爺子還是那副樣子,這個年紀已經收起了年輕時的銳利,眉眼還是有著淩厲,細胞修複劑能夠最大的延緩衰老,他的外貌看起來隻有四十多歲,除了氣質上的違和,兩人站出去完全不像是爺孫,倒更像是兄弟。


    處事最圓滑的小叔立刻上前招唿上:“阿守到了,人總算到齊了,可惜小七今天有事沒能趕過來,不然今天也算是團圓飯了……”


    一瞬間冷下來的客廳,頓時又熱鬧起來。


    ***


    連溪一直認為,她最大的危險,應該來自於姚少校。


    所以,在姚少校不在的時候,隻要她安心在屋子裏呆著,就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隻不過生活中,總會不經意間將那些“認為”打破。


    夜幕還沒有降臨,領班就帶著窗簾和人過來安裝了,連溪剛好複習完初中的課程,聽見開門的動靜,順勢埋在土裏,吸收些營養將知識好好消化一下。


    他們的職業素養很高,大約知道姚少校不喜歡別人碰他東西,全程安裝都是自帶工具和梯子,默默安裝完,又默默的收拾好,最後讓打掃機器人將地麵徹底清理幹淨。


    沒有留一絲痕跡。


    當他們關上燈走之後沒多久,門再次被打開,一道身影慢慢的探了進來。


    他的目標很明確--


    連小花。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全原木的建築,無論外麵防禦係統多麽高級,內部房間的防禦,就成了最薄弱的一環。


    大門被推開,來人剛踏入房間,感應燈就自動亮了起來,連溪的視線頓時清晰起來。


    來人穿著一件普通的深色外套,淺色的休閑褲,具體顏色連小花這種色盲分辨不出來,但是能夠清楚的看見,對方那張和姚少校有幾分相似的臉。


    前兩天,就是他去軍部傳的話,姚少校叫他“小七”。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一個人偷偷摸摸進來,自然不可能有什麽好事。


    從口袋中掏出一雙手套,一邊朝著連小花走來,一邊慢條斯理的戴上手套,他走到了連小花麵前,露出一個笑容:“小花,我叫姚沉,你叫什麽名字……”


    就在連溪以為自己已經暴露的時候,這個叫做姚沉的人自問自答道:“哦,你沒有名字啊,那就叫你小花好了。”


    姚家的人,給花起名是批發的麽?


    他手在連小花莖上一摸,直接捋到了光腦的位置,將活扣打開,金屬環的光腦終端就從連小花身上跌落下來。


    “暫時我們不能戴這個,四哥發現就不好玩了。”姚沉將光腦終端關機,隨手塞在了自己的褲子口袋中,隨即脫下身上的外套,一把罩在花盆上,抱起花盆,邊走邊說,“小花乖,今晚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他沒有看見的是,在衣服遮蓋下,連小花倒刺盡豎,伴生藤蔓順著花莖一直朝上蔓延,隻要一瞬間,就可以將衣服掀開,順便在姚沉腦袋和脖子上來上那麽幾下。


    連溪正在思考,自己現在掙紮後,是逃跑的機率大點,還是被人滅掉的機率大點,這位看起來可是相當不靠譜。


    姚沉的步伐走的有些急,衣服順著步伐前後搖擺著,順著空隙可以看見姚沉今天穿著的休閑鞋,也能看見他腰上露出槍支的一角。


    連溪將所有的伴生藤不動聲色收了迴來,一動不動了。


    姚沉抱著個花盆,在宅子裏進進出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為此,他幾乎一路暢通,即使有些人有些好奇花盆上蓋著的衣服,也不會有人當麵問出來。


    一直走到大門,也沒有人試圖阻止過姚沉過,也對,姚沉是什麽人?頭天晚上被打斷腿,第二天還能在老爺子麵前招搖的神人,屬於屢挨揍屢不改,屢不改後屢挨揍,無限循環。


    到現在,老爺子都對他沒什麽辦法,姚家其他人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姚沉走到門口,反而停了下來,左右張望了一會兒,像是在等待著什麽人。


    他的私人的飛行器早就被沒收了,平時出門一半搭順風車,一半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不過今天這麽特殊的日子,自然有人來接,他等待了並沒有多久,一架銀色最新款的花型飛行器緩緩降落在門前的平地上。


    姚沉小跑著過去,也不等飛行器上的人招唿,等艙門一滑開,自己側身就鑽了進去。


    還來不及坐穩,姚沉唿吸有些沉重的說:“快離開這!”


    等確定飛行器已經升到半空中,而老宅並沒有什麽動靜的時候,姚沉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抱著花盆,幾乎癱在了座位上。


    前排駕駛位置上的青年嗤笑了一下:“不就去拿一朵花,姚小七,你至於麽?”


    “杭二寶,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有本事從你哥那拿一台機甲出來?”姚沉咧嘴一笑,意料中看見後視鏡上,杭勁的臉僵了一下,“你家大哥也就是看著冷點,對你沒話說,可是我四哥那人,麵上逢人就笑,下起黑手來可是六親不認啊……”


    姚沉想到這,身上毛孔還是顫栗著的,隻能祈求在他趕迴來之前,四哥還沒有迴到住處,那麽一切就完美了。


    杭勁不想和姚沉比誰的哥哥更坑弟的話題,他摸了一把腦袋上的毛刺,感覺自己就像是剛剛被刑滿釋放的犯人,憋了兩個月的悶氣,總想找那麽一個突破口:“‘花祭’還有二十分鍾就開始了,先不管花是從哪裏來的,你得讓我先看看,什麽花值得我大半夜陪你來偷?你是主犯不錯,我怎麽也算從犯吧?”


    姚沉拉杭勁過來,就是為了事情萬一敗露,他可以拉個人緩衝緩衝的心思,這會聽到杭勁的話,也沒有矯情,將外麵罩著的衣服掀開了。


    特質的衣服麵料,料子輕且透氣,即使一路罩在連小花身上,也沒用讓連小花受多少罪。


    紅色的花朵,一層花瓣疊著一層花瓣,從最外層開始,每一層的顏色都不一樣,一層比一層濃鬱,一層比一層鮮豔……不同角度看花,花的顏色不一,姿態氣質也不一。


    伴生藤巧妙的纏在花莖上,就像是立在荊棘中,愈發顯得花朵堅毅,尤其是那股子靈氣,根本無法描述,明明是不大的一株花,卻又著異常清晰的氣場。


    杭勁一下子看呆了,他也說不出這朵花哪漂亮,但就是好看到讓你移不開眼,砸吧砸吧嘴:“這花……之前沒有見過。”


    “見過還叫絕品麽?”姚沉嘴角露出得意來,不是絕品,他怎麽會冒死去碰四哥的黴頭,他將早就準備好的透明玻璃罩罩了上去,最後蓋上“這次我們一定能拿第一名的。”


    杭勁跟著底氣十足起來,勾了勾嘴角:“行啊,我隻要一等獎的獎品裏,那台限量版機甲,剩下的兩件古董,都歸你!”


    花祭,是鑒花界最隆重的一次聚會,屆時,全聯邦的花卉商人都會聚集瑞霄,共同舉辦花卉大展,每年吸引了無數愛花人士從聯邦各地趕來。


    花祭人氣最高的一環,就是‘花宴’,每位參賽者需攜自己種植的花到場,接受專業評審的打分,評選出民間的‘花魁’。


    排名前三甲的參賽者,不僅可以獲得組織方的提供的優渥獎品,其實也是變相打入了鑒花界的上層,在鑒花界的地位就不一樣了。


    姚沉,是衝著這來的。


    因為在“拿花”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兩人趕到花祭現場的時候,“花宴”已經進行了預熱的階段,無數花燈被點亮,照著滿場花海,格外的漂亮。


    人群熙熙攘攘的往裏走,姚沉杭勁兩人,一人在人流中發揮身體素質優勢負責開路,一個抱著花跟在後麵逆流而上,兩人分工明確,很快的就從大門門口,擠到了“花宴”主辦台前。


    兩人找了一個角落不顯的位置站好,姚沉將玻璃罩外的衣服扒拉開,確認裏麵的花完好無損,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角落的位置光線並不好,姚沉也不怕別人看見花長什麽樣,也不把扒拉開的那一角合上去,就那麽放著。


    而此時,花宴的熱身才剛剛開始!


    連溪還沒弄清楚到底怎麽迴事,視線一恢複,就沉入了一片人海和花海交雜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五光十色的花燈,悠揚的音樂……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花型煙花在半空中綻開,無數光團隨之扶搖而上,接二連三的在半空中綻開!


    三架飛行器懸停在半空中,從中間裂開翻轉變化,各自變成空中舞台的一部分,順利的在半空中進行對接,形成一個燈光璀璨的舞台。


    透過架設在地麵上的巨大屏幕,清晰的看清了台上最細微的變化--


    當最後一朵煙花攀上空中,一道人影像是憑空從空中降落,鏡頭推進一些,人們才看清,那人手中抓著一條黑色鋼絲,靠單手,支撐了整個身體的重量,卻在離舞台幾米的時候,突然放開手!


    在此起彼伏的驚唿聲中,身影從半空中重重的跌向舞台,就在身體即將撞向舞台的那一刻,舞台從中間開始反轉,像是瞬間長出一朵花,人穩穩的落在了花蕊的氣墊之上。


    一片叫好聲響起!


    鏡頭此時緩緩推進,終於看清楚了五台上人的全貌,銀白色的頭發,俊美的輪廓,含笑的嘴角,還有眼睛彎起的弧度,每一個角度,每一個細節,都完美的無法複製。


    就是全息最流行的捏人係統上,無數設計師幾天幾夜的修改,也沒有人在外貌上設定超過現實的這人--索蘭的天王巨星,亞卡。


    無論男女,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尖叫起來,聯邦調查顯示,他在夢中情人選項中,僅次於帝國第一少將杭躍,屈居第二。


    人氣之高,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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