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守的解釋很易懂,連溪剛剛看到《人與自然》的時候,就明白過來,自己並不是穿越到了架空的世界。


    而隻是到了幾千年以後。


    她永遠都迴不去了……


    姚守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了,剛剛還精神的連小花,這個時候突然蔫了花朵,光幕上的人與自然還在繼續,連小花卻顯然沒有再看了。


    --倒是一朵,多愁善感的花。


    市區離得並不是很遠,不到一個小時,一人一花就到了。


    姚守將飛行器停在了市中心,解開安全帶,順手將連小花抱起來,走出駕駛艙。


    撲麵而來的,是花的氣息。


    這就是蘭城,聯邦最出名的花之城,因為氣候適宜,四季如春,孕育了數以萬計的花朵,一年四季都源源不斷為聯邦提供鮮花。


    蘭城人曾自豪的說:“無論你是哪一天踏入,蘭城都是春天。”


    在這樣一個城市,即使是市中心,也同樣被各式各樣花的元素淹沒。


    撇開空地上種滿的花朵,就連建築也是各式各樣的花型。個別特殊的建築,因為場地使用麵積問題,不能造成花型,外牆上也一定刷滿印花。


    更別說花形的路標、路燈、招牌、飾品……


    姚守抱著一朵花在街上行走,在蘭城,實在是太普遍了,反倒是因為連小花的外貌太過突出,過路人頻頻迴頭。


    姚守意識到什麽,將能量罩調成黑色,將外麵的視線徹底隔絕了。


    連溪看著漆黑的一片,得,她被關小黑屋了。


    蘭城最不缺的當然是花店,隨便一條街,你隻要走進去,順著街走,不出十米,必定能夠看到一家布局溫馨的花店。


    姚守從街頭往裏走,一邊走,一邊透過玻璃看觀察裏麵的花朵,直到找到一家售賣的花看起來最為精神,這才停下,邁了進去。


    臨近黃昏,是花店一天客人最少的時候,裏麵隻有三三兩兩的個人還在挑著花。


    店裏唯一的夥計開始清點花朵,將部分夜色的花朵搬到紫外線房去。


    姚守推開玻璃門,門上的紫羅蘭風鈴響了起來,正在看著清單的老板,不由的抬起頭來。


    他放下手中的光腦,視線在姚守抱著的花盆上繞了一圈,琺琅彩材質,還是限量款。在老板的眼裏,姚守就差在腦門上寫著“肥羊”三個字了。


    “先生需要些什麽?”老板迎了上去,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


    姚守掃了一眼店裏五彩斑斕的盆栽和琳琅滿目的配套物品,詢問道:“我想要一些花泥和營養液,如果花盆有合適的也可以買一個。”


    “我這邊有新到的貨,花泥是原自沒有開發過的雨林之中,純天然,沒有添加任何附加劑。”老板邊說著,邊領著姚守朝內走,直到領到一個純木的貨架前才停下,“樣式品種齊全,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姚守看著一貨架的花泥樣本和營養液,並沒有表現出對某款的喜歡,神色依舊淡淡的。


    老板再接再厲:“如果您不太懂給花挑選花泥和營養液,我們這邊有最專業的育花師父,可以免費接受諮詢,從而幫助您更好的養育花株。”


    姚守似是聽進去了,點點頭,卻並沒有下一步動作,而是提了一個很奇怪的要求:“你們這裏有試用裝麽?”


    老板:“哈?”


    姚守斂起表情,無比認真:“我帶花親自過來,自然是讓它自己選擇的。”


    老板:“……”土豪真能玩。


    如果是一個窮小子,老板還會以為對方是貪圖試用裝這點小便宜,可對方單一個花盆就是琺琅彩,這樣的人不缺錢,索要試用裝,肯定是真的需要。


    老板到倒是沒有什麽廢話,姚守點的幾款,他直接將樣本打開,取出一小部分,充當試用裝,遞給了姚守。


    姚守接過試用裝,伸手關閉掉花盆上的黑色能量罩,露出裏麵的差點睡著的連小花出來。


    紅色的花株,雖然還沒有到最成熟的時間,卻已經露出驚心漂亮,老板畢縱使見多識廣,看到這花也愣了一下。


    怪不得客人要用黑色的能量罩屏蔽掉視野,這麽漂亮,又是前所未見的品種,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就是不必要的麻煩了。


    他在這裏思考著,姚守已經按照順序,每隔幾秒鍾,就倒入一點點樣本進去。


    連小花要是不喜歡,泥土不會有任何反應,若是喜歡某一種,藤蔓在地裏輕輕的動一下,泥土就跟著輕微的蠕動一下。


    就這麽車輪式的來一圈,姚守終於挑出了三款營養劑,兩款花泥,他估摸著差不多了,將留下來的樣本遞給老板:“這幾樣,花泥每一樣來兩份,營養液,每一樣給我來十份,密封打包好,我要帶走。”


    老板稍稍迴過神來,打開光腦,在點貨單上填寫了迅速的填寫著。


    隨即叫來夥計,囑咐了一遍注意事項,看著夥計走出門,這才揚起了一個笑來,對姚守說:“倉庫已經在打包了,您先再等一下,馬上就來。”


    不大的店麵,被各式各樣的盆栽花所充斥著,剩下的空間畢竟有限。


    花泥和營養液基本上都放在特地溫度的倉庫內,客人若是要點,會從倉庫直接打包走貨,既不會占用空間也不麻煩。


    這已經成了蘭城的慣例,隻不過慣例之外總有特例。


    這一等,一人一花,就足足等了二十幾分鍾。


    “對不住,實在對不住。”老板跑出去打了個通訊,又急匆匆的跑了迴來,擦了擦汗水,對姚守抱歉的說:“倉庫那邊,明明接了單子了,這會兒卻沒有反應了,我再催催。”


    姚守看了看時間,這會兒已經不早了,直接說:“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錢我在這邊結,你給我開個單子,把倉庫地址給我,我自己去倉庫拿就行。”


    這也是一個辦法。


    他店不大,白天班隻有一個店員,目前,店裏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這會讓店裏還有幾個顧客在挑選商品,還真的走不開。


    聽見姚守的建議,不禁鬆了一口氣:“您真是心胸寬廣,是我們沒有做到位,給您添麻煩了,這次您的消費,一律打八折,算是表達下我的心意了。”


    倒是會做人。


    姚守並沒有說什麽,結完帳,拿著地址和發票走出了店麵。


    倉庫的位置並不遠,順著街往裏走,一直走到盡頭,左拐,就能看見一排的做倉庫用的平房。


    姚守在其中一間門前停了下來,將地址和門牌號對了對,確定無誤之後,朝前走去。


    “有人麽?我是來拿貨的。”


    大門處的鐵門是虛掩著的,姚守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得到迴答。


    他的手覆在鐵門之上,輕輕一推,半生鏽的鐵門吱呀了一聲,就被推開了。


    “有人在麽?”


    ☆、第35章


    倉庫的麵積並不大,大概隻有五十不到的平方,大部分空間都整整齊齊碼著貨物,隻有牆的一角,隨意的丟著一些工具雜物。


    姚守一眼看過去,倉庫內部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並沒有人應答,姚守拿著貨單,腳步遲疑了一下,還是朝前繼續走。


    繞過最前排擋住視線的貨物,姚守的視野中,半排的貨物盡數倒塌,地麵上到處都是四散的藤架,他皺了皺眉,看見了各色的盆栽架子下,掩蓋住的一隻鞋。


    姚守目光沉了沉,俯身將架子撥開,果然看見了一條腿。


    --底下正壓著一個人。


    他將連小花放在一旁,擼起袖子,走上前將壓在人上麵的藤架全部移開,顯露出底下的那個人來。


    個子不是很高,短發,穿著的製服他剛不久在花店見過,是花店的夥計。


    姚守伸出雙手將對方翻過來,一隻手托著他的頭,一直手覆上他的脖子,感受到脈動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他拿出通訊器,給了醫院撥了急救電話,又拿出發票,照著上麵留下的id號碼,撥過去想通知花店的老板,突然聽見劈裏啪啦撞擊聲,隨即而來是熟悉的電磁聲。


    “滋啦啦,滋啦啦,滋啦啦……”


    姚守猛然的抬頭,他放在架子上的連小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激動起來。


    十幾根藤蔓同時舞動起來,雜亂無章,沒有任何章程,她似乎隻有一個目的--攻擊著能量罩。


    “喂?”花店老板的聲音從通訊器的方向傳來。


    “我是剛剛來倉庫提貨的顧客,目前正在倉庫內部,你的店員昏迷過去了,看著有些不對勁,我已經撥打了急救的電話。”姚守條理清晰的將他所知道的前後都表述清楚了。


    “怎麽會這樣……”店主首先表達出驚訝,隨即反應過來,“我馬上關門過去,麻煩您先照應一下。”


    掛掉通訊,姚守的視線依舊落在連小花身上。


    連小花越來越激動,短短十幾秒鍾,攻擊的次數就數以百計,越到後來越快,也越強烈……瘋狂的像是要將能量罩打破。


    連溪透過光罩看著眼前黑白色的世界,它現在雖然是色盲,但是依舊能分得清,地上昏迷著男人,頭上素色的花莖,漸漸染成濃鬱的黑色,葉子已經開始腐爛。


    黑色從花瓣開始往下蜿蜒,順著根莖迅速蔓延,再過十分鍾,估計就到了花根!


    黑市那個活死人還曆曆在目,按照這速度,再過十分鍾,這人估計就活不成了。


    她不是一個夢想著拯救世界的人,連溪更期待著,有尊嚴的自由和自己能夠掌控的生活。即使有了陸賀峰的先例在先,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去醫院走一遭,放放技能,迴藍滿點,一個接一個去救人,當當神醫什麽的。


    但是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死在自己眼前,又是另外一件事。


    連溪終於明白過來時間就是生命這句話,她看著地上男人頭頂著的花一寸寸的開始枯萎,花苞已經搖搖欲墜,似是馬上要掉下來。


    一道光幕彈了起來:【我要出去!!!】


    人命關天,姚守現在沒有心思跟一朵花鬧,雖然能量罩的傷害度降到了最低,但是應激反射還是有的,攻擊的越厲害,迴饋的傷害就越大。


    姚守想到之後要做的事情,怕連小花現在就把自己折騰殘了,隨手將能量罩給關了。


    一邊檢查著傷者有沒有很可能致命的傷痕,一邊冷著語氣:“連小花,我現在沒心思陪你玩,你給我消停些。”


    姚守此時剛脫下男人的外套,將他後背的衣服卷上去,清晰也看到了男人脊柱上一條青線。


    又是寄生--


    寄生生物順著脊柱到達了腦子,寄生體奪取了大腦中樞的控製權,已經沒救了。


    等脊柱上的青線變成變成紫線,就意味這男人的軀殼已經被寄生生物掌控,他本人腦死亡。


    紅色的連小花,已經在瞬間把自己從花泥中抽了出來,兩根藤蔓纏住一旁的架子固定自己,穩穩的從花盆上一跳。


    邁著小短腿一溜煙的跑了過去,她停在了男人頭部的正前方,看著那株快被黑色染透的花,有些無從下口。


    當初能吞掉陸賀峰腦袋上的殘花因為手心裏的花紋突然長出一朵花來,可現在她隻有兩片葉子……再也長不出了……


    黑色的花株依舊在以驚人的速度枯萎著,連溪猛然間反應過來--


    擦!


    她現在不就是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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