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萬籟俱寂,隻有紅杉葉落漫天。


    巫策看到唐鴻流露出安分和敬畏,隱隱猜想此人的身份,火蓮池之主,天妖宗隱世至尊之一林長老,直到她行道禮,念出道號,得到證實,就是林語心,天妖宗存世不多的王道領域碩果之一。


    巫策和紫韻兒有些驚訝,隨後還禮,但紫韻兒仍有疑惑,問道:“我見到未來,真的會發生麽?”


    “此物有一段故事,且聽我道來。”林語心至始至終都是溫和以對,徐徐闡釋:“仙古年間,有一位仙靈隕落,卻心存執念,她葬在紅山一萬年,後來有始祖鳥從梧桐而落,在她墳間蛻變涅槃,燃燒脫落的羽毛化作了七彩的仙氣,讓她的執念得而滋補,漸生靈性,而涅槃蛻出的真凰精血,化作長生藥力,激活了她的輪迴,逆轉了生死,讓她從墳之間複蘇,活出第二世。”


    “她在真始地遊曆,尋找超脫仙靈境法,後來尋到一本仙經,經言太上忘情篇,記載了九斬的秘法,連斬九身,洗去所有塵念,得見仙道,這個人叫青仙,這塊石相傳就是太上忘情篇所化。”


    巫策驀地大驚,青仙!


    他在生死台匆匆一眼,見過一眼,真的傾城絕代,一身青衣,幾乎要超脫人道領域至極,但顯然這一世的青仙還沒有恢複巔峰,那麽太上忘情篇所化的玲瓏玉壁照出了紫韻兒的未來,是不是意味著她……


    “太上忘情篇隻對青仙斬出的塵念有感應,以及與塵念有關聯的人。”林語心歎息的說道。


    紫韻兒嬌軀一震,聰慧如她怎會想不明白,自己的未來也許真的是一株紫語花,綻放今生,極盡燦爛,也隻是點綴了天空,而自身要化為灰燼,真是應了一句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這一生都在成全他人!


    “青仙,斬九道塵念,要以無暇衝擊仙靈境上道果?”巫策自語者。


    他隨後輕蔑的笑了:“塵念亦是自身一部分,斬掉塵念就是斬掉自己,就像前輩所言因果,風吹起,葉動,鳳落下,葉滅。隻要在天道之中,就在因果之中,不可斬,怎能斬,所以我之道,便是盡攪因果於一身,化紅塵千劫煉金身,我執念不滅,天道不敢算,我執念不滅,天地亦要避首,自身求無敵,何須斬塵念,我要念,一念生生,一念世世。”


    “我不信青仙這等人物到了如今,還想不明白塵念不可斬,一念落,一念生,他斬掉的最多是


    前世,不可能斬掉今生,所以她想證道,基本無望,而韻兒也不可能是她的念,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看著他執著的眼,堅定的臉,紫韻兒很感動,而林語心則是可惜的歎息:“那麽,你如何解釋玲瓏玉壁這千百年來,隻對你們二人生出感應。”


    巫策沉默,發覺無法說服她,更無法說服紫韻兒。


    他不需要說服自己,因為他的道心足以強大,固然是仙靈,也無法摧毀他的道心,所以沒有必要為自己開解,但是紫韻兒不同,一生孤苦,心靈脆弱,很容易陷入迷障,他總要尋到理由,甚至不介意是一個謊言。


    他驀地想起永恆碎片,如果紫韻兒真的隻是一道塵念,怎麽可能會選擇她,要知道位列天道之上的監督者,都是有自己的傲骨,而且到了那等存在,怎會願意自己將來化作另外一個人的養分,伴隨著宿主一起消失在天地,巫策神色一振,覺得此中肯定有問題,他智慧通達,與天問一起推演,很快就選出了幾十條猜測,最後一一甄選,得到一個最接近現實的理論。


    “總之不必說了,她不可能是青仙的塵念,絕無可能。”巫策語氣篤定。


    林語心和紫韻分別一愣,隨後前者眉頭皺起,後者神色不安,她們全部想不懂巫策的依據在何處,但看其意思絕對不想解釋。


    林語心到了王境這個領域,一念起,便是無數慧絲延伸,她的識海煥發著光明,無數雪白色,流金色,不同色的慧絲盤根錯節,相互交纏,又飛速解開,一個個泡沫映傳著不同的景象,生滅輪迴,但直到半刻鍾以後,仍然隻有歎息。


    我算不出來!


    她神色中有一絲疲憊,但看向巫策的眼神卻充滿震撼,這個年輕人肯定算出了一些什麽,不然不會如此肯定,隻是他才是金丹呀,遠遠不到靈識生海,可化天地的境界,怎麽可能推演這種仙道因果。


    她不知道的是巫策根本不是往仙道因果推算,而是反其道而行,統統砍掉最接近現實的猜測,留下一條最不可能存在的猜測,這便是他的推演。


    “韻兒,不必擔憂,因果天定,人道我定,人道極致又能逆仙道,仙道極致又能逆天道,綜合所論,人力可定天,人力可改因果,沒什麽可擔憂的,而且我推算出來的並不是這麽一迴事,這玲瓏玉壁確實奇妙,下次再來一觀,我想玉師姐與玄冥已等候我們多時。”


    巫策的笑意像陽光溫暖,洗去紫韻兒心


    間厚厚陰霾。


    望著三人離去的身影,林語心長老想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隻是歲月靜好,人非如昨。


    過了藥園,來到火蓮垂天落葉無窮色前,他們發現玄冥與玉楚楚早已等候他們多時。


    並未刻意言說,隻是十指相扣,巫策三人就明白他們的心意。


    “不後悔?”


    “當然。”


    “不可惜?”


    “必須。”


    仍然是簡短的對答,紫韻兒與玉楚楚聽不明白,唐鴻一知半解,但作為對話的兩個人,玄冥與巫策卻是通心意,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


    他們隨後下山,趕往大山丘,同行的有四人,唐鴻留在天妖宗,要對唐霸天解釋,嚴格來說已被禁足。


    大山丘位於萬劫海與一個紅塵國中央,屬於隱藏的荒蕪世界,正是玉楚楚當日邀請巫策奪取的世界,隻是一年尚差兩個月,她竟取得了所有界鑰,固然是巫策也是大吃一驚,但是在聽聞得到界鑰的過程以後,巫策卻是古怪的笑了,原來一共四枚界鑰,玉楚楚自得一枚,其中一枚她在天妖宗尋得,第三枚一次曆練中,在一個破敗的古玩鋪子裏發現,最後一枚卻在……玄冥身上。


    大山丘一直是玉楚楚的念想,念念不忘,忘忘不念,自然在追逐最後一枚界鑰的過程中與玄冥產生了諸多糾葛。


    好在最後不僅得到了界鑰,也得到了一顆真心,巫策很為她開心,紫韻兒更是濃濃的祝福,因為玉楚楚偷偷的鼓勵她,巫策這個人外熱內冷,清冷孤獨,很少對女子親近,就算是親近也是遵守君子禮節,他待你明顯不同,可能他也沒有發覺,然而確實是除了千尋之外,你是他最上心的一個人。


    “不要嘀咕了,我們今夜就在這小鎮留宿,你們兩個不要走出客棧,我與玄冥去查探下前方。”


    深入萬劫海極南,進入這個名荒國的紅塵國,然而他們不敢再前進了,因為隻是在邊陲小鎮,便發現了很詭異的氣息,空氣之間四處彌漫了看得見的紅色煞氣,漂浮著濃濃的血腥味,這個小鎮已經沒有多少人了,街頭死屍不少,家畜多暴斃,白骨盈野,隻有一座客棧,住滿了麵黃肌瘦的本鄉人,見得他們極是警惕,若不是巫策交出了一筆可觀的地魂石,恐怕無法入住。


    作為隊伍中唯一的兩個男性,他們決議去前方探索下情況,究竟是什麽緣故造成這些現象。


    妖獸的可能性比較大,也有可能是玄異的天材地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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