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自治會室在四樓,也就是高中部學舍的頂樓。這樓層還有其它會議室和對魔班集合場所,沒有任何一間授課教室,因此常顯得冷清,也是第三emp學園中氣氛最為特異的一個樓層。出沒在此的人通常不是普通角色。就連我也很少來到這裏。而會長室也是第一次拜訪。


    這所學校沒有校長室,卻有學生會長專屬的房間。按常理來看的確不太正常。


    上了階梯後,我左右掃視找到會長室門牌的位置。我得左轉。我走進亞麻氈鋪設的通道,從窗戶望見以小跑穿越中庭草皮的宮野和茉衣子黑白雙人組。


    宮野的白衣衣袖被吹拂著,一臉惡佛相。他以機器人般的僵硬步伐快跑著,後麵怎跟著撲克臉的黑衣女孩。


    真是忙碌的兩個人。


    宮野一定是基於興趣才會去驅除那些妖魔鬼怪。而茉衣子很明顯地就是和班長不合。看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宮野身後的樣子,搞不好他們會是一對最佳拍檔。總是帶給他人精神負擔的男人,配上擁有堅毅自我的女人,的確是絕配。


    我繼續想著這些不負責的問題,持續往前走,來到了通道盡頭的會長室。我敲敲冰冷的四角門。


    請進~門沒鎖啦!


    一副輕佻口吻的女性聲音響起。又是一個我不太想打交道的家夥。我的周遭為什麽都是這樣的人?我一邊怨歎著這世界的不公平,一邊打開分外堅固的木門。頓時一股草木的芬芳流泄出來。


    從入口到裏麵的窗邊,難以數計、翠綠又旺盛的盆栽雜亂地被放置著。擁擠到甚至連人都無法行走。我並不熟悉花草的名稱,根本分不清楚。隻知道待客玻璃桌上的肥厚葉片是橡膠樹的一種。


    沒想到室內竟然能養這麽多盆栽,而且還極為茂盛。不過,學生會長室為什麽變成植物園?


    進入房間後的正對麵,綠意中透著陽光的玻璃窗前可以看到一張豪華的大書桌。上麵擺著三角錐名牌,寫有鮮明的六個字學生自治會長。但是桌前卻沒有任何人。


    嘿,小由季~我在這裏!


    在被觀賞植物包圍的房間正中央,一張待客用的沙發中伸出一隻手對我招招手。


    我撥開室內茂密的枝葉前進,縞瀨真琴雙腿交疊這躺在兩人沙發上,高舉著雙手。


    真琴將茂密的長馬尾充當枕頭。她的身高和我差不多,以女人來說極為袖章的身體穿著製服,她就是邪惡女神的雕像。希臘神話中的女神應該就有一人像她這樣。


    隨便坐啦,當自己家。


    擺著過於隨便的姿勢,真琴露出了充滿濃濃調侃意味的邪惡笑容。如果貓追老鼠追到窮途末路的地步,那隻貓應該也是這麽笑著。我在玻璃桌和橡膠樹中間坐了下來。


    會長在哪裏?而且,他為什麽要找我?告訴我吧。


    珍禽倦怠地起了身,然後用力地將桌上的盆栽放在地上,中心坐好。接著如貓般的睡臉又綻放出有所企圖的笑容說:


    昨天的事是我的失誤。竟然叫宮野那個蠢蛋幫我傳話,是我太傻了。抱歉喔,你可別在意,小由季。


    是加由季。


    我修正她的話,皺了眉頭。不是會長要宮野傳話的嗎?為什麽要由她來道歉?


    正當我要開口時,真琴說話了。


    是誰叫的有什麽關係呢,對不對?


    我不禁咋舌。混賬,思考又被解讀了。


    我沒有解讀啊。真琴平穩地說著。這點小事,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不使用能力也一清二楚。人類其實是很容易剖析的生物。


    騙誰啊。第一次見麵時,當場就坦蕩蕩地說明自己的能力。我是超能力感應者,所以最好不要在我麵前想些有的沒的。說完便滿臉不懷好意笑容的女人,又是誰啊?


    就是我啊。


    真琴說。連這個都是用猜的話,那可就是不得了的名偵探了。


    有什麽關係嘛。


    真琴嗬嗬嗬地訕笑著,很故意似的慢慢交換一雙長腿的上下位置。


    我試著在腦中想象一件件扒掉真琴衣服的情景。先剝掉她的法蘭絨外套,拉下她的裙子,然後扯掉她的領帶和襯衫。是上麵還是下麵先曝光呢?我觀察站在眼前奸笑著的真琴。


    但她依然不動聲色。


    我說你啊,真琴說。也許你不相信,但我現在真的美食用能理解讀你的思想。我不會這麽沒品,也沒有窺視變態的望向世界之類的壞習慣。嗯嗯,不過我並不討厭你那扭曲的精神波。我最喜歡的是若菜。她的精神不會表裏不一,說的和想的永遠一致,真是率真可愛的孩子。


    真琴總是到處發表自己的超能力,毫不避諱。而且喜好解讀完他人心思後冷嘲熱諷一番。與其被她剖析後便閃的老遠,倒不如設法永遠不要撞見她。真琴這家夥,從某個方麵來看也是怪可憐的。


    這些話我隻跟你說。要讀取你的思想,其實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因為你後麵的鬼魂會張設各種精神防禦護牆來阻擋我的感應能力。也罷,依我的能力要突破這層護牆,再簡單不過。就像在無車鄉間道路上闖紅燈一樣地輕而易舉。反正我也不急在一時,也沒必要闖紅燈。如果對麵有個老爺爺倒在路上的話,我倒是會衝過去就是了。


    你找我做什麽?


    做什麽?當然是有時才找你了。對了,你喝咖啡嗎?來訪的客人,我一定會獻上一杯好咖啡給他們。


    你要泡我就喝。總不會下毒吧。


    真琴的身影消失在屏風的另一端,過了一會端出耐熱的玻璃咖啡壺和設計庸俗的咖啡杯出來,咕嚕咕嚕地倒了咖啡端給我。沒有砂糖,也沒有其他調味。似乎是要我直接喝下去。


    我喝了一口,不禁開始懷疑咖啡是否有下毒。這簡直就像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泥水,讓人難以下咽。


    很像泥水呢吧?


    真琴站著觀察我的表情,說了:


    因為咖啡機有點問題,磨出來的咖啡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我曾經說過要會長買新的,但是拖了好久就是沒下落。為了能夠讓會長知道非換不可的嚴重性,所以我不斷地端泥水給訪客品嚐。怎樣,很難喝吧?


    我將裝滿加咖啡的杯子放迴桌上。總是加了太多放糖的春奈紅茶,在此時變的可親起來。春奈自從進來這房間後倒是變的很安分。


    嗬嗬。真琴壞壞地笑著以碰得到肩膀的近距離在我身邊坐下。


    真琴的身體一經觸碰到我,但春奈還是沒出現。也沒有任何杯盤飛舞的現象。


    話說迴來,你這段期間可以獨占兩人房對吧?喔~真不錯。你可以毫不忌諱地躲在房間和可愛的妹妹作伴了。嗬嗬,恭喜你了大色狼。


    她的食指妖魅地在我的大腿上畫著圈一個人臉。我撥開她的手。


    你這是幹嘛?叫我過來就是為了難喝要死的咖啡嗎?而且還故意讓若菜將那些跟性騷擾老爹一樣的下流台詞!特地要我蹺課過來就是為了證明我是個白癡是嗎?原來如此,那我可以先迴了吧。


    等等嘛。反正你都來了,要不要先聽完我的故事再說?


    真琴伸手鎖住我的左腕


    是的,那時我還是個純真汙垢的少女,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天使。某天我如往常搬到小學上課,忽然間腦海傳來幾千幾百人的聲音。我真的快嚇死了。上課的時候也是,明明隻有老是在講話,但我卻聽到教室裏所有人的聲音。不過這時候聰明的真琴立刻就明白了,這些使人心底的聲音。我從以前就很聰明喔,這樣考試的時候就可以盡情作弊了!隻要專心聽功課最好的同學的答案就ok啦!太棒了!


    真琴用和若菜尺寸完全不同的上半身積壓著我,在我耳邊喃喃說著。我則是往相反方向歪著頭。


    而且啊,我那是真的好純潔喔。我把我可以解讀他人內心的這件事,都一股腦地說出去了。沒辦法,誰叫我這麽天真呢。剛開始有些人不相信,但在我依依說出他們的心事後,想也知道他們的反應。


    真琴一邊玩弄著長馬尾的發梢,一邊繼續說:


    植物就是這一點好。它就在那裏,非善非惡,是最中庸的存在。被植物包圍,我感到很心安。人類肮髒不堪的邪惡思想和雜念都能暫時被隔絕在外。


    原來這簡陋的叢林是你的興趣。多虧會長居然可以不吭一聲。


    是啊,會長體諒我這個書記,知道我需要這些精神安定劑。這個男人還算不錯。


    我第一次聽你稱讚男人。


    哼。我對男人已經失望很久了。和一個女人親熱的同時,還可以向著另一個女人,男人就是這種生物。你說是不是?現在,你是不是正想著身後可愛的背後靈?怎麽樣,要不要試試看?


    真琴不等我迴答,便以不像是女人的力量緊緊握住我的手,從撩起的裙擺漸漸引導至她的大腿內側。真琴的體溫意外地溫暖,讓我頓時有點迷惘起來。


    快住手笨蛋!


    嗬嗬,真的要我住手?你對妹妹以外的人都沒有興趣嗎?讓我幫你導迴正途吧。啊啊,糟糕。我真的有感覺了。


    真琴的雙眼水汪汪地、閃著一樣的光芒注視著我。她握著我的手指輕輕撥弄我的肌膚,鼻尖貼近我的脖子。我打了一個冷顫。


    喂,春奈。這個時候你真的該出來了。不同客氣,趕快狠狠教訓這個色女人吧。


    啪地一聲,白色的身影出現了。她以坐姿出現在我的右邊,很難得的衣服毫無辦法的表情。看她扁著尖嘴的模樣,和若菜簡直沒有兩樣,令人更加難以分辨。


    可怕?你是說真琴嗎?


    敵人?誰誰的敵人?


    真琴伸出脖子看了看春奈,不懷好意地笑著。


    怎麽了?嗯?不想哥哥被搶走?嗬


    春奈半張著嘴的白色臉孔愈發蒼白,透明的身體閃動這,仿佛隨時隨地就要消失。


    在黑暗的房間裏,你和妹妹的靈魂在做什麽?什麽?你說你們是兄妹,不可能?好色喔~煽情下流到說不出口嗎?嗯?說說看啊?


    你倒想幹什麽?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對我性騷擾嗎?叫律師來,我要告你。然後讓我迴去上課。


    那當然是不行的囉,傻瓜。我的事情都還沒講完呢。你這個下流的戀妹癖。


    真琴忽然鬆了身子,倒在我的懷裏。


    對不起


    真琴以稍稍嘶啞的語調說:


    其實我不是這麽隨便的女人,請你了解如果要問為什麽我要倒在你懷裏呢?那是因為


    她壞壞地笑著。


    我想整你!嗬嗬嗬


    這個女人情緒相當不穩定。不,應該說是腦袋裏的螺絲少了兩根,然後像瘋女十八年似的大搞破壞。


    喂,你的手要摸到什麽時候?我要收錢喔。講清楚,我可是很貴的!


    是你抓住我的首要我摸進去的吧。


    我試著不要發飆,婉轉地說。


    這個頭殼壞去的超能力感應者,縞瀨真琴。在emp能力發作當時,也許真的就像她所說,是個純潔無知的少女。這麽小的年紀,在瞬間被迫聆聽周遭人最內心深處的想法。的確會是很大的打擊,可以想見幼小純真的心靈負擔之沉重。就我所知,真琴是所有感應能力這種能力最強的。和她麵對麵的人,想法完全無所遁形。當這股能力變得無法控製的時候,精神上的創傷可想而知。看她個性再怎麽扭曲古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人之常情。應該說,值得同情。


    真琴漆黑的瞳孔如昂宿星團般閃爍這,魅力十足。


    嗬嗬嗬~


    從喉嚨輕輕發出的蒙蒙笑聲也是,調情意味濃厚。小嘴透著如瓷器辦學白的牙齒。忽然間我有一股一親芳澤的衝動。突如其來的欲望吞噬了我。我將空著的右手伸向真琴然後發現了一件事。


    我中計了。她控製了我的精神。


    春奈的聲音在腦海響起。我的右手握著拳頭,然後不聽使喚地往頭部狠狠一揮。這一拳實在太過意外,所以格外地痛。


    另一股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兩股聲音和情緒互相衝擊,我的腦海開始產生雜訊。喀喀作響就象電線走火般。啪啪啪地又像點燃的線香。我開始一陣暈眩,由黃燈專為紅燈。


    拳頭緊閉著又不打開,不斷地掙紮反複。我抖著右手,被迫伸向真琴的胸口。


    春奈的焦慮硬生生地闖入我的腦海。強烈的精神波驅使著我的身體。無論我怎麽掙紮,推到真琴的欲望仍然不減。真琴的魅力令我無法喘息。糟了。


    聽到這番話,動搖的不隻是我還是春奈,我的手已經完全不聽使喚。露出虎牙的真琴笑著。我的右手放上真琴往後倒著的脖子,然後拉開她綁著襯衫衣領的綢帶。


    情況越來越不妙。


    被真琴我住的左手擅自往裙子裏移動。我的手已經完全脫離中樞神經的掌控,連官能眾數都被占據。兩股不屬於我的思緒在我的體內交戰。麵對真琴強大的意誌,春奈的抵抗就如玩具槍般無力地打在數層重裝甲上。


    強烈的精神波峰而至,不斷地騷動我的腦髓。


    真琴如激光手術刀的欲念切割著我的理性,不斷地入侵腦細胞。春奈死命地已精神波防禦,設法阻擋下來。我想要真琴,無法克製。


    不對。


    我不該同情她,因為對手是真琴。她變流露出惹人憐愛的天使微笑,一邊以撻伐對方的精神為樂。沒錯,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再是那個邪惡的真琴了。絕對是如此。


    我快被巨大的欲念淹沒。正當我湧出無助與抵抗的思緒時,一股男人的聲音響起。


    到此結束吧。


    有人坐在學生會長的位子上。


    這場戲很精彩,不過稍嫌冗長。縞瀨,住手吧。


    那是一道聽不出年齡的聲音。也許是窗戶背光的關係,對方的臉顯得有些陰暗。人影的手指在桌上交疊著,帶著毫無情感的語調說話了。


    今天就玩到這裏吧。


    好啦~會長。下次再拉到他到我的房間繼續下一迴合。哎唷,對不起喔,小春~隻是個小小的玩笑而已啦。我隻是想看看你們兄妹鬧起來而已。真的對不起啦,不要一副快哭出來的臉嘛~


    頭蓋骨內部隆隆作響的意念消失了,身體也恢複正常。我試圖冷靜地將真琴大腿間的抽離,然後靠在待客沙發上吐了一口氣。累死了。


    在我身旁的春奈,搖晃著如透明度極高的潮水般的身體,眼睛向上睨著真琴。明明是個鬼魂,竟然還淚眼汪汪的。我極想直到她眼淚滴下來會是什麽樣的情景,但純乃卻先一步溶化於空氣之中。


    真琴將手湊近我的領子間,拉了拉領帶。


    邋裏邋遢的不好看,再重打一次領帶吧.然後把我的綢帶還給我。


    真琴動作極為粗魯,不知是在打領帶還是在執行絞首刑務。總是歪著一邊的領帶變的挺直起來。領帶若有意識,相信在此時也會感到欣慰。


    真琴用力地甩甩頭,馬尾打在我的臉上.她起了身走向對麵的沙發。


    真是抱歉,高崎。我代替縞瀨向你道歉她的個性確實古怪過頭了點,隻能和像你一樣有著特殊精神思緒的人處得較好。雖然偶爾會因此玩過了頭,但她絕對沒有任何的惡意。


    從頭到尾都是單一語調,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這男子一動也不動地坐著。我定神仔細瞧瞧這家夥。


    毫無特征,隨處可見的普通高中生。就算你可以盯著他三十秒,再吧眼神移開


    三十秒後也會立刻忘記的、再平凡不過的麵孔。如果要替她製作合成照片,攝影的人可能也會感到困擾。他的長相實在太美特色了。在街上與他擦身而過也不會特別注意。他的學年應該比我高。但如果有人說他才一年級的話,我當可能也不會多作反應或遲疑。畢竟平凡的麵貌並不會讓人產生太大的興趣。


    不,等等。


    這家夥是何時出現、何時坐在會長位子上的?我和真琴大肉搏戰時,的確沒有其他人在場。也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就算我因混亂漏聽了什麽,若有人從門口走到會長位子,我也不可能沒看見。就算這房間因興趣本位而被眾多盆栽淹沒,在不使用光學迷彩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逃過我的身下走近裏麵的位子。他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小由季你怎麽了?怎麽擺出一副不知道今天晚上要拿誰來幻想手排的表情啊?你幹嘛一直盯著會長?啊~原來你剛剛不理我,是因為你有那種興趣喔?


    真琴在胸口大號衣領綢帶,奸笑著。


    喔~你是第一次見到他嗎?他就是學生自治會會長,知道嗎?


    陰暗又年齡不詳的麵孔,隻有嘴巴在動。


    我叫日比木朋久。名字不過是記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屬性。我是學生自治會會長,你隻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


    喔,是嗎?


    我望著稱為日比木的學生會會長落在桌前的影子。其實,會長可能隻是很平常地開門進屋罷了。沒能認知這一點,是因為真琴強大的意誌蓋過了我的精神、使我看不清周遭的事物。或者,就算我的眼睛沒瞎,眼中的景象因為阻礙無法傳迴腦海中。至於真琴為什麽要這麽做,理由很簡單。因為她就是想玩弄我。


    我將杯裏早已冷調的咖啡一飲而盡。喝完才意識到自己喝的是泥水,真想直接喝熱騰騰的開水算了。


    日比木用一種因人而異,不知道概算打還是該算小的聲音說話了。


    我先說明請你過來的原因吧,縞瀨。


    好,來了。


    真琴站起了身子,抱起放在學生自治會會長的三角錐名牌旁邊的薄型液晶螢幕,放在我麵前的桌子上。那是一台無限的十七寸螢幕。


    從待機畫麵恢複的螢幕亮了起來。


    請看螢幕。不是什麽色情的圖片,你可能會覺得無聊吧。對了,你每天都花整晚的時間看妹妹的裸體對不對?


    我沒有。


    漸漸變得明亮的螢幕中顯示出一塊似曾相識的地圖。邊角的比例尺表示此圖為三十萬分之一。


    地圖中央閃著一排小小的學校名稱。這是emp學園的周邊地圖。


    我靜靜地等待說明。


    如你所見,這是以本校為中心方圓四十公裏的地圖。


    日比木嘴裏咕噥著,細細的說。


    乍看下似乎沒什麽異樣,隻是普通的地圖。你先看看這個。


    占滿整個畫麵的淺綠色和米色相間地圖上,如同一個城鎮大小的寬廣區域上亮起一打紅色的光點。紅點如向上勾起的新月形狀般擴散開來。光點似乎集中於鬧區。


    日比木和真琴沒有動手操作螢幕。畫麵上的遊標自行移動,然後於其中一個紅點重疊,擴大顯示。現在的畫麵是七千五百分之一。從山裏的第三emp學園南下的位置,私營鐵路和國道密集於此處。熒幕正顯示著這片範圍內的街道略圖。


    很久沒有下山了呢正當我這麽想時。


    高崎,我要請你去這裏一趟。


    啊?


    其實我希望你能調查所有紅點的部分,不過隻要五、六個地方就可以了。請你調查這些地方,了解被害狀況然後迴報給我。要拜托你的事情就是這樣而已。


    日比木沉穩地說著。他撐這手肘十指交疊,將下顎放在手雙手上。


    就是這樣而已?太突然,也太令人困擾了吧?我一頭霧水。以※5w1h來說,最重要的why和what到哪裏去了?那麽how呢?(編注:why、what、where、when,再加上how,是為構成繼續問的六大要素。)


    為什麽要我去調查?又要調查什麽?


    迴答我理所當然的問題的是真琴。她雙腳交疊躺在兩人沙發上,以手當枕頭。一副完全不在乎訪客眼光的姿態。


    這些紅點是這幾個月來發生異常現象的地點。對我們來說猶如家常便飯,但對普通人類說則是超自然現象。異象發跡,這麽說你懂嗎?


    真琴天外飛來一筆的比喻令我靈光一閃,我想起了在餐廳裏跟宮野那一串莫名其妙的對話。在外麵世界陸續發現的思念體們。


    我頂神看著地圖。相連接的光點形成一道圓弧,簡直就像要化為圓形包圍這所學校般,包圍網正在成型中。


    沒有絲毫笑意的聲音繼續說著:


    這些地點已經過人類肉眼確認,證實有北海狀況出現。實際上可能更多。尤其是學校北方的山區人跡罕至,發生什麽慘事也無人知曉。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所有發生異狀的地點都在和第三emp學園同一個的範圍內。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很類似我們所謂的思念體。但它們的規模不是對魔班驅除的對象可以比擬的。它們和學校距離雖然遙遠,規模卻為更強大。所有的目擊者都親眼確認了這一點,直嚷著怪物出現了。


    我再問:


    為什麽會這樣?為了不讓怪物引向外麵的世界,我們才會聚集在這裏不是嗎?怎麽可能會產生思念體?


    就是因為不是出自我們,問題才更顯嚴重。有一部分的人認為思念體帶來的被害情況,正是出自我等第三emp學園的學生之手,但結果不是如此。


    我已經徹底調查過可疑的人了,但是沒有任何人符合此等條件。


    拿第一和第二學園的人呢?


    日比木也加以否認。


    諸如此類的懷疑我們也都已經理清了。任何一間emp學園的學生,都和此事毫無任何關聯。


    上級感應能力這不止我一人,其他兩個姐妹校也有相當優秀的人才。而且你應該知道第一和第二學園離我們有多遠吧?不止一輛百公裏耶。他們何必跋山涉水來這裏搞破壞?


    也許想嫁禍於第三學園?


    別傻了,這樣誰會得到好處?


    我哪知道。


    日比木會長對隨口說說的我投以冷淡的視線。


    就算是emp能力者下的手,就從規模看來也絕非一兩人就能成事。這得要由集團等級采辦得到。根據各校學生會保安部的調查,已經證實其他學校的學生並無涉及此事。


    那到底是什麽?


    以可能性來說,自然現象的幾率很大。


    一道靈光又在此時擊中我的腦袋,psy網絡。


    真琴毫無避諱地解讀我的心思,皺起一邊眉頭。


    你怎會會知道喔,是宮野啊。原來你們都知道了,嗬嗬~


    白衣對魔班班長要表達的就是這件事嗎?那是他似乎還說了什麽對了,他要我小心點。


    所謂的psy網絡


    正要解釋的真琴又噤口。她將手放在腦後仰臥著,然後盯著天花板。


    真難解釋。看,就像這樣。


    真琴凝神看著我,此時


    我們的精神已經連接在一起,不過隻是單向的。你的想法我一清二楚,但你卻不能知道我在想什麽。因為我的感應能力以單項侵入的方式和你的思緒作連結。不過這麽一來,又會變成怎樣呢?


    我的腦海忽然流入另一個影像。在橫向的視野中,我看見綠色的房間,中間坐了一名神色不悅的男學生也就是我。這些是真琴看到的視覺情報。真琴的視覺畫麵映照在我


    的視網膜上,和我所看到的影像交疊著。老實說這感覺很惡心,好像左右眼看到不同的事物般令人錯亂。我快吐了。


    盆栽該澆水了好可愛的雙胞胎,真想捉弄她們她們的哥哥也是免費讓他一次好了小春該怎麽辦呢大鬧一場也挺有趣的要小心宮野幽靈並不存在會長的真麵目是


    我的意識混雜著真琴的意識。根本無法判別剛剛的一連串思考是哪一方的想法。這種感覺實在難以言喻。自己的腦袋想著另一檔子事,而且是他人的想法。思考同化的時間雖然隻有一瞬間,但卻讓我更了解真琴這個人的個性。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哎呀趕快擋下來雖然很煩也沒辦法。可是不這樣的話,他又不了解。我也不想這樣啊一到這季節牙齒就痛哭了起來,是梅雨的關係嗎吃了兩人份早餐,害我消化不良。希望煮餐廳夥食的看到宮野吃剩的東西不要發飆才好


    哪些是真琴的意識,哪些又是我的思緒,越來越搞不懂了。


    我要切掉了


    噗滋。意識之一漸漸朦朧消散了。


    這樣你稍微了解了嗎?說真的我也很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所以都藏在心裏。反正就是這種感覺。簡單來說,這就叫psy網絡,可以和他人共享意識、知識和感覺。而且適用於所有的emp能力者。不是一兩個人而已喔!而是所有擁有超能力的人。數千人規模的思想共存耶,所以才叫做網絡嘛。


    我不斷地甩頭,試圖將他人的意念趕出腦海。別說什麽精神上的結合了,被這種女人窺視內心的想法才是最嚴重的心理創傷。若對象是數千人,那又會是什麽樣的感覺?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我還不知道有這種東西。


    和所有emp能力者連結的超能聯絡網。方便是方便,但比對方洞悉自己的內心世界,或是同時窺視多人想法,於我來說都是敬謝不敏。


    現在已經沒有了。其實它的存在也隻有一瞬間而已,沒多久就消失了。這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


    這個會長,講話就不能放一點感情進去嗎?


    要存在或消失,真是隨心所欲啊。有這麽好的事嗎?那個已經消失的東西和這次事件有什麽關係?叫什麽來著,psy網絡是嗎?


    關於網絡的建構和崩壞,我完全不知情。和此次事件有沒有關聯,我也無從得知。現在知道的隻是也許有些可能性。所以我要拜托你幫忙收集情報。你不用太擔心,所有事情都由我來下判斷。


    就跟你說


    你是不是要說為什麽不找別人?真琴搶先一步。講明白點,外麵的人一直在懷疑此事是不是由emp學園的人所引起的,這也難怪。要是由一個擁有超能力的人大刺刺地出場調查,更會惹人懷疑不是嗎?如果你後麵的鬼魂不要出現的話,你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人。要是有什麽萬一的話,小春也會及時出來救你。所以囉~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又覺得好象上了什麽當。小心點。宮野曾這麽說。外麵世界的思念體,psy網絡,還有學生會長。


    日比木不改最初的姿勢,仍將手肘靠在桌上。


    我允許你外出。怨靈出現地點等詳細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可能沒辦法一次看完,但希望你可以先從重點部分優先展開調查。能夠今天迴來時最好,不行的話在外住一晚也行。必要的費用日後再申請即可。不過明天中午之前你得迴到這裏向我報告。知道了嗎?


    我能說不知道嗎?


    我含糊其辭地迴答。直覺告訴我,別參與這件事。


    看你似乎對現在的處境相當不安喔?一個毫無超能力的人卻待在emp學園裏,的確令人難以忍受。不過在我看來,你隻是單純的自怨自艾罷了。不過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所以會長才特別恩準放你到人間去透透氣。別想得太複雜了,幹脆趁機和小春約會如何?


    春奈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浮現在我的腦海。這不是我的感覺。


    我還來不及作任何反應時。


    給你打工薪水好了。算日薪,這樣如何?


    真琴像變魔術般取出計算機敲了敲數字鍵。看著上麵的數字,我雙手環抱著。說真的我從沒打工的經驗,自然不知道行情多少。這樣算高還是低?


    假裝考慮了一會後,我迴答了。


    我知道了。


    實際上,我隻要能離開這裏就好。不管任何理由都行。我早已厭倦每天如例行公事般的生活。隨便調查一下然後發表感言,還有薪水可以領,何樂而不為?


    謝謝你。


    日比木仍用一貫毫無感動的語調向我道謝,然後麵向真琴點了頭。真琴將桌上一疊事來長的報告站在我眼前的桌上。


    這個給你。上麵有目的地的位置和路線圖。還有被害者遭遇的狀況和目擊說法。你隻要到現場親眼確認發生什麽事就好了,很簡單吧?然後還有這個信封,裏麵是交通費。有剩的花就當零用錢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將一碟報告和裝著鈔票的信封塞進法蘭絨外套口袋裏,站了起來。


    學生會長還是一副極為平靜的口吻說:


    後門已經準備好車子了,坐車去吧。徒步會花上很多時間。


    要我現在就出發嗎?


    我還得上課,會算我出席吧?


    我會處理。


    真琴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走到我身邊。


    路上小心喔,可不能去奇怪的地方唷~我等你迴來喔~


    真琴千嬌百媚地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後腦勺似乎要迸射出火花。純耐的怒火已經燃燒到最高點。雖然沒有阻止她的意願,但一想到真琴惡意的笑容,我便揮開她的身子,將手放在門把上。


    當我要關上門時。


    啊,對了。我比你想象的還豐滿喔!


    我本想砰地一聲用力關上門,但還是失敗了。學生會長室門上的彈簧發揮作用,門緩緩地自動帶上。


    我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背對著會長室。眼前飄浮著春奈白色的身影。她的表情出乎意外的陰沉。


    你怎麽了?


    春奈直直地看著我。


    又來了.我早就知道真琴是你的敵人了。


    春奈指正我。


    日比木會長也是?


    春奈含糊不清的感受湧上我的心頭。一種青澀笨拙又抽象的情感。就像再不安和恐懼上又加了點醋,那種又酸又詭異莫名的心情。


    我不懂她要表達什麽。


    春奈說。但是說真的,我並不是那麽討厭真琴。她對我完全不避諱,所以我也可以不必對她太客氣。我並不清楚日比木會長的為人,但既然連真琴都乖乖的當起書記的話,那他應該也是個相當了得的人物吧。雖然她並不適合書記小姐的形象。關於這一點,我還算欣賞且肯定。


    算了,反正我很久沒到外麵的世界兜風了。春奈,你別被人發現喔,也不準惡作劇。


    春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緊緊扣著,表情明顯變得開朗起來。一起出門的喜悅自不在話下。


    春奈對往前走的我說:


    清澈透明的手腕往旁邊一伸。手指者的方向是對麵的校舍,一年級教師所在之處。大概是一樓正中央的位置。


    你想見若菜一麵嗎?現在嗎?


    這對姐妹每次一見麵隻會扮鬼臉打鬧,而且早上才碰過麵不是嗎?現在她又想做什麽?我的手被迫拉向通到走廊的方向。


    在第二堂課結束前,我們等了一段時間。


    在鍾聲響起時走出來的女學生。看見靠在走廊牆上的我和旁邊搖晃著身子的春奈,不僅睜大眼睛,然後呆呆地站在原地。


    嗚


    是早上拿味噌湯給我的女孩。原來她和若菜同班。


    不好意思,可見叫我妹出來嗎?


    少女如脫兔般飛快進了教室。接著若菜神情自若地踱步走出來。


    怎麽了?你竟然會來找我,真稀奇。


    春奈找你。


    喔~那就更稀奇了。什麽事啊?春奈,你要上西天了嗎?


    若菜疑惑的微笑著。春奈也迴以同樣的笑容,然後漸漸逼近若菜,近乎要從正麵抱住她。


    哇、哇!不要啦!春奈,不要啦!


    若菜的雙腳頓時不聽使喚,腳步踉蹌。她後退了兩三步後,抬起頭來。


    嗯


    若菜看看兩隻手和手掌,像是在確認自己的身體確實存在般。她稚氣地對我笑著,然後撲了過來。


    哇啊!


    被她這麽一撲,我整個人跌撞在走廊牆壁上。若菜纖細的手腕圍著我的腰間,然後整個身體如水蛇般纏住我的身體。


    你是春奈對不對!喂,放手!放開我啦!


    休息時間的教室前走廊。路過的學生不分男女,大家紛紛走避。要是我在校舍走廊下看到一對互相擁抱的兄妹,也會嚇得後退吧。


    奪走若菜肉體的春奈完全無視於我的怒吼,臉頰不斷磨蹭我的胸口。我抓住她的肩膀試圖推開她,春奈一個勁地猛搖頭不願分開。從後麵纏住的若菜的指甲深深潛入我的外套和襯衫。


    我要生氣囉!


    若菜終於不,是春奈春奈終於抬頭看著我,無言地笑著,眼睛成了可愛的彎月型。她放開我背上的雙手,幫我將領帶調正。領帶結卻打歪了。


    春奈又再次將臉埋進我的胸口,然後一動也不動。白色水手服的幽靈和若菜的肉體產生疊影,一陣搖晃後又分開。春奈飄迴了我的身邊。由她身上傳來一陣惡作劇成功的喜悅。


    真是的春奈是大笨蛋


    埋在襯衫裏的若菜張著嘴說。連耳根都紅透的若菜拉開身子


    大笨蛋~!


    她頭也不迴地大叫,飛奔至教室裏。


    春奈滿臉笑意地目送若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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