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可以體會到,巫妖的生活何等高端大氣。對它來說,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它與旁人交易時,往往以物易物,甚至用人情和承諾去換,真正用錢的地方少之又少。就算要用,出去搶劫一趟就好,根本不必費心經營。


    嚴冬已經過去,泰林那長久以來的苦難也已過去。氣候一天比一天和暖,從東方吹過來的風裏,夾雜著溫潤的水意。想必過不了多久,她就能見到這片大陸的春景了。


    她正輕輕撫摸克雷德背後的傷口,查看傷口情況。打雜的犬魔滿心歡喜,拿走所有繃帶,蹦蹦跳跳去外麵燒掉,然後跑的無影無蹤。他一走,房間裏隻剩她和克雷德兩人,顯得十分寧靜。


    傷口愈合的很好,與之前有著天壤之別,已經結了疤,留下幹幹淨淨的數道疤痕,也聞不到蛇女毒液特有的苦味。雙翼生長之處變化更明顯,不但收了口,還微微向上隆起,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拱出來。


    蘇眉摩挲了幾下,好奇問道:“你出生的時候,就帶著翅膀嗎?還是後來慢慢長的?”


    “……後來長的。”克雷德垂著頭,悶悶地說。


    “啊哈,那我們可以目睹生長過程了。”蘇眉說。


    她手掌平放在克雷德背上,能夠清晰感受到火熱的皮膚,皮膚下飽含力量的結實肌肉。他的體格實在無可挑剔,觸感也很好,讓她一摸上去,就有種很舒服的感覺。傷口剛剛收攏,溫度比平常要高一些,可以用“滾燙”形容。她手移動到哪裏,哪裏的肌肉就緊緊繃住,似乎對撫摸有著很大反應。


    惡魔自愈能力極強,無論受到何種創傷,隻要沒死,就能恢複如初。因此,圖勒菲、內羅克那種大惡魔身上,絕對沒有半點傷痕,卻不代表他們沒受過傷。


    克雷德也一樣。他無數次出生入死,與最兇猛殘忍的怪物搏鬥,戰後沒留下半點痕跡。他的皮膚極為光滑,透出紅銅般的奇妙光澤。正常人若想達到這種效果,恐怕得先塗一層赤紅顏料,再抹一層蜂蜜才行。


    命運對他並不公平,把他不情願過的生活扔給了他,要他先掙紮數十年,才意識到自己真的不情願。好在,一個人的壞運氣總有限度。他現在完全自由,就算沒豎立起人生目標,也不必再聽從別人的命令。倘若他不情願參與戰鬥,那麽蘇眉絕對不會強迫他。


    不過她總覺得,他其實很喜歡戰鬥,喜歡琢磨各種各樣的敵人。這大概是他真正有興趣,並願意為其付出時間的事情之一了。他排斥的,僅僅是無意義無理由的肆意殺戮。


    蘇眉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的時候,還心不在焉地想:“真不知道他混合了哪位勇士的血統,居然能壓住惡魔的本能。隨意找個地方大殺一場,才是惡魔最喜歡的事情吧。”


    就在這時,克雷德盤在她身邊的尾巴突然動了。它就像一條長鞭,忽地抬了起來,箍住她的腰,把她向前拉去。


    蘇眉猝不及防,瞬間栽倒,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克雷德緊緊抱住了她,急切地把她摟進懷裏。他體型比她大了一圈,可以讓她輕易坐在那兒。她大為驚愕,抬頭向上看,看到那雙金眸正專注地盯著她,裏麵充滿了欲-望之火。


    “我愛你,”他緩緩說,“我真的非常愛你。”


    他的聲音十分悅耳,和蘇眉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但是相比那時候,他們的關係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句話語氣平靜,帶著一點請求的意味,卻沒有更多內涵。他平靜地說出了這件事實,把命運放在她手上,等待她迴答。


    蘇眉心髒又急速跳動起來,令她一陣陣興奮,臉也飛快紅了。不知為什麽,她驀然想起她被傳送迴活火熔獄,克雷德阻止奈瑟狄麗殺她。她慶幸自己撿了一條命,飛一般地逃迴駐地,全然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有進一步的緣分。


    她仍然覺得意外,卻沒掙開他,隻順從地靠了過去,問道:“你知道什麽是愛?”


    “我想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克雷德說,“無論遇到什麽事,我們都不要分開。”


    也許因為蘇眉沒有迴答,他的語氣稍稍急促了些,“你曾說過,等克溫紗的事情結束後,再考慮這個問題。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你……”


    他猶豫了一下,仍然加重了口氣,“你應該履行諾言。”


    他不習慣逼迫蘇眉,口氣重到這個地步,已經達到極限。蘇眉腦袋就枕在他胸口,能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這聲音讓她感到安全、舒適、無所畏懼,就像她需要麵對一個強敵,茫然四顧時,發現克雷德正站在她身邊。


    她猛然意識到,自己也想和他永遠在一起,無論作為同伴,還是作為情人。包括巫妖等人在內,再也沒有另外一個人,能令她感覺這麽好。即使他什麽都不做,僅僅意識到他在這裏,她就足夠放鬆和快樂。


    那並不隻有安全感,還有因未知而產生的刺激。克雷德絕非第一眼就能看透,第二眼就覺得無聊的平凡之人。他注定為冒險而生,使她樂於陪伴他,共同迎向那未知的危險。


    退一步說,她也愛慕他的品行,敬佩他在深淵之中,仍能衝破一切枷鎖,直視內心對光明的渴求。他始終堅持信念,不肯損害莎婕娜的利益,也不肯趁機報複奈瑟狄麗,無聲承擔著所有後果。這比順風順水的善良更為難得,更能打動她。


    她想起他的痛苦時,心常常揪成一團。早在她沒意識到的時候,她對他的關切就超出了常理。如果她用相同態度對待巫妖,隻怕那隻頭骨會起一層雞皮疙瘩。


    她說:“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是什麽人,我來自什麽地方,我有過怎樣的經曆。”


    克雷德困惑地看了看她,仿佛不太明白她的話,好一會兒才說:“這些重要嗎?過去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看法。”


    他所生長的環境就是這樣,死掉的東西一文不值,發生了的事無足輕重。除非那件事產生了延續到現在的後果,否則都沒有提起的必要。他從未想過,居然還有必要知道蘇眉的過往經曆。對他來說,他能夠確定自己愛上了她,就已經足夠了。


    但他足夠聰明,一邊說著,一邊想起了某個很恐怖的可能,幾乎脫口而出道:“你有其他情人?”


    “……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我天天和你們待在一起,去哪兒認識其他情人?”蘇眉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克雷德沒有任何動作,卻鬆了口氣。她既好笑,又欣慰,反手抱住了他,如同抱著樹的鬆鼠,又說:“你說的對,這些都不重要。隻要沒牽扯到現在,過往就像風中塵土,早晚會被吹的無影無蹤。”


    然後,她鄭重地說:“之前我還有所懷疑,以致刻意忽視我的感覺。但是我騙不了自己……如果我不愛你,我不至於那麽在意奈瑟狄麗。是的,克雷德,我也愛你。”


    她實在應該慶幸,在這個時間裏,她的同伴各有各的事情,沒空過來打擾。她已經通知迦莫斯他們,願意和他們共赴死者盆地。每個人都在做出發前的準備,應該能為她提供一段時間的清靜。


    克雷德很少流露強烈情緒,更從未露出這麽快樂的表情。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不再像活火熔獄的火山那樣,陰鬱沉靜,隨時可以爆發。這座火山似是被暴雨洗過,在無盡的晴朗明亮之外,還更加平和安定。


    他低下頭,用麵頰蹭著蘇眉的額頭,去吻她的頭發,又去吻她的臉。她頭發非常柔軟,身體卻更軟,還帶著一股藥草特有的香氣,活像一塊味道很特殊的蛋糕。


    “謝謝你,”他說,“我從來沒有這麽高興過。”


    這時應不應該道謝,蘇眉不知道,但她高興的程度絕對不亞於他。她都忍不住笑容,任憑它在臉上越擴越大。事情發展到這樣,她當然有點不好意思,更多的卻是期待。然而,她主動去摟克雷德脖子時,房門那裏卻傳來了敲門聲。


    凱在門外說:“星辰塔的人來了。”


    ☆、第138章


    如果說,克雷德也會對凱流露殺機,那麽就是現在了。


    蘇眉一直以為,就算有人打擾,那人也隻會是到處亂竄的狗頭。她把臉埋在他懷裏,無聲地悶笑著,笑了半天才問:“要不要讓他們等?我又不求他們辦事。”


    克雷德沉默了好一陣,不甚情願地說:“還是算了,你去吧。”


    蘇眉從他懷裏掙開,翻滾下床,走過去打開了門。精靈正一臉無辜地站著,見她出現,居然又強調了一遍,“他們正在等你,說是有很重要的事。”


    他把頭發束了起來,垂在身後,被風吹拂時,就像飄在身後的一小團淡金霧氣。他的美貌堪與月光爭輝,這時卻顯的很可惡。但蘇眉心情很好,好到懶的和他計較。她甚至推己及人,心想他長成這個模樣,為什麽還找不到女朋友?


    她用手捂了一下嘴,讓笑容不那麽明顯,然後說:“我們馬上就去。”


    來人仍然是上一次的四人組,也可以被稱為三個大叔和一個老頭。塔尼迪爾保持著嚴肅神情,看不出事情多麽緊急。蘇眉總覺得,哪怕火山在他麵前爆發,他也隻會動動眉毛而已。


    凱出現了,奧斯出現了,巫妖也出現了。奧斯搞到了一把適合他體型的豎琴,珍惜地抱在手裏,好像要帶著它上路。但他被巫妖教訓之後,已經不敢隨時隨地演奏。巫妖則還是那個樣子,把頭骨深深藏在黑袍裏。不知他之前去了什麽地方,現在又忽然冒出來。


    蘇眉還沒來得及問,便聽塔尼迪爾說:“總部那邊傳來新消息,那座金字塔終於有了異動。它本身不曾移動位置,不曾變換外形,但似乎具有強大的精神感召力,吸引附近平民進入其中,並將他們變成幹屍。”


    巫妖猛地在空中飄舞了一下,然後什麽都沒說。蘇眉微微一驚,奇道:“我之前猜測,金字塔與木乃伊有關,原來真的有關?”


    塔尼迪爾迴答道:“我不知道具體情況,隻聽他們這麽說。事實上,因為幾個月來,金字塔始終沒什麽異動,我們都放鬆了警惕,不再日夜監視它,直到附近地區上報失蹤情況,才又進去搜索,然後才發現屍體。”


    他聲音很平板,口氣很平和,好像沒什麽大不了。但星辰塔將消息傳給外人,就證明實際情況並不簡單。它是一個立場相對中立的勢力,也是一個相當強大的勢力,絕對不至於大驚小怪。它若重視這座金字塔,就一定有著重視的理由。


    蘇眉徹底從之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她看向克雷德,克雷德搖了搖頭,表示他沒聽說過這種東西,再看巫妖時,巫妖居然也作出了否定迴答。


    凱問道:“那些人的屍體在金字塔裏,不代表他們被它所殺吧?”


    塔尼迪爾說:“的確不代表,但就算不是,也表示兇手與金字塔有聯係。我們已經組建調查小組,試圖找出與它相關的人,並派人封鎖附近地區,防止平民接近。”


    克雷德不讚同地搖了搖頭,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側過身,很客氣地問:“克雷德先生,難道這樣做不對?或者說,你知道某些相關信息?”


    克雷德冷冷道:“我不知道,但我習慣做最壞的準備。”


    塔尼迪爾皺眉道:“最壞的準備?你指什麽?”


    巫妖驀地低笑一聲,懶洋洋地說:“行刑人腦子裏麵,也長滿了肌肉嗎?你們既然已經那麽想了,那麽有否考慮到,負責封鎖的人,同樣會遭受它的威脅?”


    他們在一無所知之時,仍可作出這種推測,隻能說明,他們已習慣了種種極限危險,也證明他們的意見值得聽取。凱以右手支頭,認真地聽著,這時才又說了一句,“你們說的模棱兩可,我們也隻能胡亂猜猜。但是,如果薩因帝國派遣普通軍隊……”


    塔尼迪爾臉上,陡然掠過一陣陰影。


    他們當然沒有隻派遣普通軍隊,但像封鎖、驅逐、看守這種任務,仍要由普通人來做。無論星辰塔,還是黎明聖殿,都無法保證在他們的看顧下,尋常士兵絕對不會出事。


    他慢慢說:“我真的不太清楚。我想,即便出現問題,也會有個過程,不至於讓人手足無措。不過我不負責這件事,隻負責與你們聯係。我今天過來,是希望能提前出發,盡快趕到死者盆地。”


    蘇眉迴想著與不死生物有關的知識,問道:“幹屍隻是幹屍?沒有轉化為不死生物的跡象?”


    塔尼迪爾道:“暫時沒有。”


    他和他的兩名同伴衣著相同,手上也都戴著鐵指環,同樣為行刑人的身份標識。此時,他下意識地轉了轉它,平靜地說:“金字塔出現的地方實在不巧。你們所想到的事情,星辰塔同樣能想到。黎明聖殿已派遣一批牧師,陪軍隊駐守在那裏,意圖阻止可能存在的亡靈複蘇。”


    大陸上,固然有著連克雷德都難以戰勝的強者,更多的卻是普通冒險者和傭兵。如果把他們放在深淵裏,就是中下級炮灰般的存在。星辰塔中的法師、黎明聖殿中的牧師,也都一樣。走到哪兒,不懼一切危險的人都少之又少。


    牧師能夠克製不死生物,這是真的。可是,等不死生物有了巫妖般的能力,獵人和獵物的關係便會掉轉過來。


    蘇眉看見骨龍時,心裏便出現陰影,覺得有壞事發生。如今陰影越擴越大,大到令她難以忽略。她無法斷定,金字塔與神骸是否有關,就算真的無關,也得親眼見到了才知道。


    迦莫斯與蘇眉更為熟悉,接過話頭,嚴肅地說:“可以的話,我們明天就走。”


    話音未落,所有人又都齊齊看著她,等候她的決定。蘇眉唿出一口氣,淡然說:“可以,反正這裏的事已經告一段落,什麽時候動身都一樣。我隻盼望我們到那兒的時候,情況依舊穩定。”


    活生生的人陡然變成幹屍,本身就值得注意。不死生物的轉化快慢不一,有的瞬間變身,有的需要漫長時光。幹屍現在沒有變化跡象,不代表永遠沒有。


    聖神帕索恩掌管生命、勇氣和光明,與不死族恰恰對立。他的牧師與邪惡鬥爭一生,自然對類似事件十分敏感,在情況未明時,就趕去援助。


    訪客剛剛離開,蘇眉便不勝遺憾地歎了口氣,苦笑道:“你們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巫妖冷笑道:“你想馬上和克雷德滾迴他房間去?”


    “……我便是料不到啊,”蘇眉說,“你是不是在窗戶外麵偷看了?”


    她隨口一句話,便把巫妖打成了猥瑣的頭骨。巫妖怒道:“我寧可眼睛瞎掉,也不會去看。哼,你們兩個人的心思比毛蟲還簡單,做事比猴子還衝動。我看著你們,清晰的就像在閱讀兩本書。你進了他房間,半天沒出來,難道在那裏討論如何拯救世界?”


    凱驀地吹了一聲口哨,笑道:“我真抱歉。”


    蘇眉目視克雷德,卻見克雷德滿臉茫然,不知道這事有什麽好在意的。對他來說,這就是實話實說,比起感到尷尬,更容易點頭承認。她隻好親自上陣,向巫妖傾瀉火力,“給你第二次機會,如果你再猜錯,我就解離你。”


    奧斯弱弱地說:“哈根達斯大人,請不要解離海恩哈姆大人,它已經夠可憐了。”


    凱讚揚地看了犬魔一眼,幫忙求情道:“是啊,如今已經很難見到如此清秀的頭骨,打碎了豈不很可惜?”


    巫妖冷笑道:“你們最好一輩子躲在傻大個的庇護下,否則看我怎麽收拾你們。劣魔,我說過你的心思比什麽都好猜。你現在在想,那個奇怪的金字塔與不死生物有關,如同吸血鬼,可以將活物轉化為不死生物,對不對?”


    這時蘇眉不得不佩服它,笑道:“不愧是海恩哈姆大人,如果沒聰明到這個地步,早在做壞事的過程中被人幹掉了吧。沒錯,我的確這麽想,而且我還在想,是誰創造了這個金字塔,目的是什麽,它的力量會不會增強或減弱?”


    克雷德看著她時,目光比過去還要溫和。外人很難想象,他竟也能露出這種眼神。他沒有繼承惡魔的貪婪,相反,是個很好滿足的人。蘇眉認為,他在身邊就足夠了,用不著多做什麽,他卻也有著極為相似的想法。


    他說:“我聽過星辰塔的名字,聽說他們的消息以可靠著稱,做事也雷厲風行。我想他們已經試過摧毀它,然後沒能成功,這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巫妖陰陽怪氣地說:“你今天表現的比以前積極多了。別人還沒問你,你就迫不及待地發表意見。劣魔,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麽?”


    蘇眉想了想,直率地迴答道:“做了永遠不會對你做的事吧?”


    她如此坦白地承認後,巫妖居然沒再糾纏。它嘟囔了一句誰都沒聽清的話,飄到旁邊坐下,擺出了一個沉思者的造型。


    星辰塔的交通工具相當先進,居然是蘇眉在深淵矮人那裏見過的魔毯。考慮到行刑人不能使用任何魔法物品,不受法術影響,隻能蹭法師啟動了的工具,她也就釋然了。


    即使如此,她坐在這塊奇怪的毯子上時,仍然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千零一夜。尤其旁邊還有個狗頭大唿小叫,屢次擔心會從天上摔下去,或者出現一隻巨龍,噴火將毯子燒掉。


    “你們沒錢築造傳送門了嗎?”走到哪裏都很挑剔的巫妖問。


    ☆、第139章


    “有勞你過問了,海恩哈姆,”塔尼迪爾彬彬有禮地說,“星辰塔的經濟狀況如何,難道你不清楚嗎?”


    蘇眉奇道:“它為什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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