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時刻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哪怕他心中不斷告訴自己,就算是你迴去了,也起不到什麽作用,還可能把命給搭上。


    他隻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南歌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樣的厲琛,她竟然不害怕了。


    不害怕即將到來的喪屍潮,不害怕那些想要殺死她的人類。


    她其實還是不懂厲琛心中所想,可是若是她心底還殘存著一點熱血的話,那此刻,她願意支持厲琛的做法。


    沉默半晌後,南歌對厲琛道:“我…可…以…幫…助…你。”


    厲琛沒想到南歌會主動和他說話。以往碰到這種事,她早就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了。


    再說,那些喪屍都是她的同類,她竟然願意站在人類這邊?


    “我能,感…受…到…它們。”


    南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屬於喪屍的那部分血液,正在覺醒。


    她覺得自己的思想變得悠遠而綿長,就好像是靈魂出竅,正靜靜地懸掛在天空。


    大地仍舊是黑蒙蒙一片,天空更是毫無光亮。


    她看到了很多很多很多的喪屍,正慢吞吞地朝著城北湧來。


    他們的臉上,都是嗜血的光芒,就如同奔赴一場饕餮盛宴。


    厲琛知道南歌說話慢,好在他對她還是有些了解的,於是他便說:“你負責感知,我來問你,你可以點頭或者搖頭。”


    “這些喪屍們分散麽?”


    南歌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


    看來這會兒還分散,但是有聚集的跡象。


    “是不是有什麽高等喪屍,正指揮它們?”厲琛又問。


    南歌覺得疲憊得很,但依舊是搜尋著,終於,在喪屍潮中,她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


    於是她狠狠地點頭。


    “能定位到它麽?”讓普通民眾對抗十萬喪屍,那是毫無勝算的事情,隻能擒賊先擒王了。


    南歌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厲琛:“能。”


    厲琛的眼中迸發出了光芒,車子開得更是飛快。


    快到城北的時候,他們在一處小路邊,隱秘了下來。


    視線中,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喪屍,他們衣衫襤褸,有老有少,眼神空洞,顯然都沒有思想。


    別說是厲琛了,就連南歌都頭皮發麻了。


    她指了指喪屍潮東邊的方向:“在…那。”


    喪屍頭領,就在那個方向。


    如今南歌心情是很鬱悶的,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她之前在醫院門口,收了三兩小弟,還能讓她得意這麽多天。


    結果看看人家!才是真正的喪屍贏家啊!竟然能指揮十萬喪屍!


    她簡直羞愧欲死。


    厲琛看了一眼東方,他是個人類,沒辦法衝進喪屍群中,所以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南歌的身上。


    這一刻,他身上的兵痞氣消失不見,隱身比曾經任何時候都認真:“小啞巴,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南歌本來是不想答應的。她想離開這個男人,過自己的生活。


    或者跟著這群喪屍攻城也不錯,一定有很多的人類鮮血。


    她轉頭,凝視厲琛,像是在問,為什麽要幫他。


    厲琛深唿吸後,對南歌說:“你忘記,你在城北還有掛念的人了麽?要是讓他們進去,那個人,很可能會死。”


    南歌麵無表情。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到底是誰。


    厲琛現在其實完全可以把槍拿出來,威脅南歌,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這麽做。


    他需要南歌的信任,不是以天敵對立的身份。


    “你不是想要我鮮血麽?等事成之後,我可以給你提供。”厲琛放出了殺手鐧,果然,南歌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你…說話…算話。”南歌還有些不相信地問。


    厲琛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隨即一把手術刀被放在了她手中:“一定算話。”


    南歌咧嘴笑了,雖然她如今麵色鐵青,是一點都不好看。


    “成…交。”


    答應完後,她才反應過來,厲琛還沒告訴她,到底是需要做什麽呢?


    不過她為了厲琛的血液,已經徹底喪失了理智了,簡直比麵前這些喪屍更瘋狂!


    厲琛從衣服口袋中拿出了一個紐扣樣式的東西,別在了她的胸口。


    “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找到那個喪屍領主,接近他後,把紐扣粘在他身上,然後把按鈕摁下,我給你三分鍾的時間撤離。小啞巴,你能做到麽?”


    南歌心想,雖然她的速度慢了些,但應該是能做到的,於是她點了點頭。


    “事不宜遲,你抓緊過去。”厲琛解開南歌的安全帶,給她扶下了車。


    南歌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口的紐扣,走出兩步後,又迴頭看厲琛。


    厲琛麵容冷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小啞巴相信自己,願意做這件事,可是他並沒有告訴她,這件事會有多危險。


    她可能會被喪屍潮吞沒,也可能徹底成為那個喪屍領主的附庸。


    說不定,她會失去現在的意識,變成真正的行屍走肉。


    厲琛的心,竟然有些難受。


    明明不該對一個喪屍產生什麽惻隱之心的,如今全世界想要做的,恐怕都是消滅這些東西。


    此刻,他為了保護民眾,就把南歌推了出去。


    所以和南歌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比曾經輕柔了很多。


    南歌還是咧嘴笑著,並沒有察覺前路是有多危險。


    她慢慢地說:“南…歌。”


    厲琛聽到後,瞪大了眼睛,問道:“這是你的名字?”


    他的心如同被人給捏緊了。


    原來把她留在身邊這麽久,他連她叫什麽都不知道。


    隻是小啞巴,小啞巴的……


    南歌笑得比剛剛還燦爛,畢竟迴來以後,她能喝男人的血呢!簡直太期待了!


    “嗯。”


    南歌沒有多說,隻是轉頭離開了,很快就匯入了喪屍潮中。


    明明她的眼神好像也是空洞的,可是厲琛卻覺得看出了很多曾經沒注意的東西。


    她告訴了自己的名字,是想讓自己記住。


    可是南歌,她還能迴來了麽?


    厲琛無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很想拽南歌迴來,但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了。


    南歌,南歌,他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她的名字,最終強迫自己收迴了目光,拿出了對講機。


    重新接通陳白梟的聯絡渠道,厲琛的聲音不帶絲毫波瀾:“我有辦法,驅逐這些喪屍。”


    第12章 接近領主


    南歌此刻的心情無比激動。


    她把手放在心口,做出捧著紐扣的樣子,很擔心會不會有其他喪屍發現她的目的,來攻擊她。


    至於她為什麽激動?當然是因為厲琛的血液了!


    他可是說了,隻要自己完成任務,就給自己喝的!想想最近這段時間的接觸,她聞到的那美妙的味道,南歌的眼睛都比之前又紅了幾分。


    至於她混在喪屍潮中,不斷往東邊移動的事情,倒真的沒有喪屍注意到。


    他們本來就沒有什麽理智,做出如今的動作,還是因為喪屍領主的驅使。其實南歌此刻,多少也是受到些影響的,不過她強迫自己,可不要失了心智。


    要是完不成任務,那厲琛的血液也就和自己拜拜了。


    她還仔細觀察了一下,和這些喪屍比起來,她身上穿著的衣服是最整潔漂亮的。不過想想男人給自己換衣服時的果決,南歌又不禁在心中嘟囔著:雖然還是覺得他很可惡,但還是先把欠下的血液還給自己再死去好了。


    喪屍潮無意識的移動,讓南歌的行動也受到了阻礙。


    要知道,她本來走路就很慢,偶爾還要繞過這些喪屍,時間上就浪費了不少。


    唯一讓她欣慰的,就是那喪屍領主似乎和自己的位置也越來越近了,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


    既然能操控這麽多喪屍,一定也是個很強壯的領主吧?


    南歌看了看自己幹瘦的身板,心想,怎麽都變成喪屍了,她也沒有變得厲害點兒呢。


    懷揣著對血液的渴望,南歌簡直有種一往無前的氣魄。


    而正朝著城北趕去的厲琛,卻不是了。


    他心中縈繞著的,都是南歌的背影。雖然他們才相處了兩天,甚至幾次見麵,都針鋒相對,但此刻複雜的心情告訴他,他一點都不希望南歌死去。


    奈何她已經走了……


    厲琛踩了一腳油門,手握方向盤死緊。


    他的車子畢竟比那些喪屍的腳程快了很多,不多時候,就把喪屍潮給甩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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