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怡,來接一下電話,應該是你爸爸!”劉媽媽的大嗓門從廚房遙遙的傳到了劉思怡緊閉的房門裏,含糊地支吾了一聲,劉思怡蓋上筆記本電腦,扭開門出去後又輕輕地掩上,拎起了客廳裏座機的話筒。


    “喂——b…”劉思怡‘爸’這個音節還沒吐完整,就被對方的開腔震得說差點咬了舌頭,在她的“爸”要出口之前,對麵幾乎同時開口先一步發聲,喊了一聲“媽……”


    “……”劉思怡默默地吞下了心裏的無語,“你好,44*****,劉誌宏先生家,您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接電話隻說了一個字,就被對方喊了聲媽,劉思怡心裏多少有些膈應,不過對方那一聲媽喊得太感情充沛了,劉思怡也沒好意思撂下電話,還是耐心地確認了一遍。


    迴答她的是長久的沉默,耳腔裏迴蕩著的隻有對方略急促的唿吸聲,還隱隱帶著點哽咽的哭腔,劉思怡把聽筒換到另一隻耳朵,再度開口,“這位小姐有什麽事嗎?”


    原本這個年代就不再流行什麽座機了。也就隻有劉誌宏,因著這座機是他用第一筆升職工資買的紀念品而一直保留著,去年整理雜物的時候被劉媽媽翻出來準備當廢品處理掉,劉爸爸悄悄地把它拯救了迴來,重新辦了張卡,每月定期交著固定話費。


    雖然因為幾乎沒有人給座機打電話這迴事,和劉媽媽發生過爭執,不過最後協商成了家庭成員三人的私房號碼,規定出門在外的人給家裏打電話隻打座機,倒也讓這個有著近十年曆史之久的座機上升到了家族成員之間的親情紐帶的高度,成為了家人間帶著點秘密感的小情趣。


    “……”


    迴答她的依舊是壓抑的唿吸聲,聽筒那邊突然傳來一陣規律的敲門聲,還有一聲隱約的唿喚‘林小姐’,她還欲細究,話筒裏卻是咯當一聲,變成了一片嘟嘟嘟的忙音。


    “思怡啊,你爸爸說什麽?今天又不迴來吃午飯嗎?哼,不管他了,你也別給他留什麽飯菜了,說不定他自己在外麵吃得瀟灑。”圍著一件灰色圍裙的劉媽媽端著菜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將盤子擺上餐桌後,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抹水漬。


    “這老頭子就是事多,差不多退休的年紀了,還一門心思想著申職。思怡你都進了明氏集團,他還把這一條老命都撲在工作上,說要給你多賺點嫁妝,我們家思怡哪裏需要他那點臭錢啊,自己的工資就能養家了,對吧……嘖,想什麽呢,都不迴答媽媽的話了。”


    劉媽媽看著走神中自覺坐到餐桌旁的劉思怡,又好氣又好笑,隨手敲了劉思怡腦門一筷子,“你看看,把你老爹的位置都坐了,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要當頂替他的位置嗎?我們都還沒退休呢,還不需要你操心養家的事,迴你位置上去。”


    “哦……”劉思怡捂著腦門,眼神還是有些飄忽,“剛才來電話的不是爸爸,聽聲音像個年輕姑娘……”


    啪嗒,是筷子打在桌角折斷的聲音,劉思怡嚇了一跳,總算迴過神來,不解地看著突然就上了氣頭的劉媽媽。“區區一個科長職位,劉誌宏那老頭子就趕在外麵沾花惹草了!連家裏的號碼都透露出去了!”


    “誒?啊,媽,你冷靜點,不是你想的那樣。”劉思怡重新去廚房裏拿了一雙筷子,擺好三副碗筷,拉著劉媽媽坐下,低聲地解釋,“是打錯了電話的。”


    好不容易把劉媽媽的情緒安撫下去,劉思怡擦去一把虛汗。劉媽媽現在的年紀處於敏感時期,太容易疑神疑鬼了,關於自己當著明氏集團總裁的麵提出辭職的事,還是先瞞著吧……懷著一腔心事,劉思怡結束了這頓被一通電話擾亂的午餐,稍微和劉媽媽交待了幾句,便又迴房去了。她還得看看自己給那些個公司投出去的簡曆怎麽樣了。


    昨天事情的後續,不提也罷。


    劉思怡歎了口氣,仰麵躺倒在了床上,抱起枕頭遮住臉,安靜地躺了一會,又猛地蹬了幾下腳,明衫賢居然敢明目張膽地威脅她離了明氏集團就沒有別的公司敢收。


    不想讓她離職,還隻給安排一個實習打雜的工作,拿這種求職的事和她打賭,耍她呢,哼。


    坐起身子,抱起了剛才被自己踹到一邊的電腦,眉頭擰的老緊的瀏覽了一下一直打開的那幾個網頁,看到最後又負氣把電腦扔到了一邊。


    居然還真沒有公司收錄了她的簡曆!這種連起始點都沒有站上去就被迫終結的結果,和她一點都不般配!她就不信,明氏集團和所有的公司人事部都有暗中勾結。


    搜索完自己需要的信息,劉思怡把手機黑了屏,換了一身稍微正式一點的黑色包臀連衣裙,套上一件白色小西裝,踩著一雙高跟鞋便是出了門,網上投簡曆不行,那就直接當麵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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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姐,明先生在客廳等您有一會了。”


    林墨花胡亂地擦掉自己的眼淚,打開房門的時候,家裏雇傭的女仆低下頭,畢恭畢敬地陳述道。


    “嗯,知道了,我馬上去,你先下去吧。”


    依舊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被伺候著的模式,林墨花擺了擺手,敷衍著讓女仆離開了。


    去房間的洗手台用冷水隨意地撲了一把臉,毛巾擦拭完水印後,林墨花盯著鏡子裏那張嬌豔的臉蛋又發了會呆,這不是她的臉……


    房門再度被敲了敲,然後從外麵被打開了。林墨花又撲了一把水,把臉埋進毛巾裏,聲音有些微慍,“不要隨意進我房間,我不是叫你先下去了嗎!”


    她從毛巾中抬起頭,透過鏡子看見了站在洗手間門口沒有什麽表情的明衫賢的臉,語氣哽了一下,略心虛,“明…衫賢,你怎麽上來了,明明在客廳等著就好了。”


    “唔,已經等了十五分鍾了,不想等了就上來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腕間的金屬表,口氣淡淡的,似乎是有些不開心,“我們昨天不是約好中午12點半見麵一起吃午飯嗎?現在都晚了快二十分鍾了。”


    “啊,我就是想著要見衫賢你而多打扮了一會,本來約會裏麵男方多等女方幾分鍾也算是不成文的規矩嘛。”慢慢找迴感覺來的林墨花很自然地走到明衫賢身邊,抱住他的胳膊,撒了個嬌,“難道你不想看見打扮得美美的我嗎?”


    明衫賢的動作遲緩了一會,麵部表情還是柔和了許多,“你不打扮也是最美的,不要把時間花在這上麵。”他抬起手摸了摸林墨花的眼角,“你有什麽委屈事就和我說,不要自己一個人憋在房間裏,你的這雙眼睛不該盛有淚水。”


    明衫賢伏下身子,在林墨花的眼梢輕輕落下一吻,“保持好心情,寶貝。”


    “嗯……”林墨花放開抱住他的手,低下頭調整好麵部表情,小心地擦了擦眼睛,然後吐了吐舌頭,“被你發現了,其實我就是不小心感性了一下,突然有點想媽媽了。”


    “哦,確實挺突然的。”明衫賢揉了揉她的頭發,“自五年前,白伯母和她現任的老公去法國定居後,我就沒有聽你說過想她了。”


    “……”林墨花一時語塞,她從沒了解過這迴事,“啊……我不知道。”她低著頭喃喃自語,看起來失落極了。明衫賢歎了口氣,幫她理了理頭發,“等你記憶恢複的時候我們再說這個,現在,去吃飯吧。餐廳的預定都要晚了。”


    “嗯。”林墨花暗暗地鬆了口氣,乖乖地點頭應允,她最近的壓力真的越來越大了,林墨花抬頭,對著明衫賢甜甜地微笑了一下,“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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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劉思怡摘下自己濕噠噠的帽子,扒拉了幾下因為沾上雨而卷得豪無規律的發尾,又拍了拍外套上的雨珠,暗道晦氣。


    她已經跑了這附近地好幾家公司了,全部都在說明來意後被委婉地請了出來。她帶來的一摞用來證明自己能力的模擬商業運行的企劃方案書毫無用武之地。


    連著吃了這麽多次閉門羹,劉思怡也差不多受夠了。隻能在心裏咬牙切齒明衫賢不給人留條後路,搞這麽大陣勢來封她的求職之路,她之前也不過就是明氏集團一個小小的實習生,有必要這麽較真嗎!


    這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暗沉沉的,和出門時完全是兩個模樣。劉思怡看了一眼腕間的手表,兩點四十八分,她出門快一個半小時了。


    劉思怡把資料捧在懷裏,無聊地用一隻腳的高跟鞋鞋跟劃著身前的大理石台階下的積水玩,看著自己劃出的一圈圈漣漪,蕩壞水坑裏倒映出的大廈模樣,劉思怡抿著唇,傻傻的笑了。


    “呀!”一聲汽車的鳴笛突然響起,劉思怡剛剛抬頭,就被迎麵掀起的一層水撲了一身,僅憑一個細細的高跟站立著的劉思怡悲劇地失去了平衡,腳下一歪,擰著腳腕從台階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積水中,手下意識地撐地,之前護得好好的企劃案飛散出去,在積水上飄蕩著。


    “該死!”劉思怡從這意外中反應過來,小心地把自己的高跟鞋脫下,赤著腳踉蹌著站了起來。


    已經停在她身邊的那輛罪魁禍首的白色大轎車的車門打開,從上麵下來一個帶著墨鏡地青年,他單手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漫步走到劉思怡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吃了個口哨,“真慘。”


    他把傘柄遞到劉思怡的手裏,“拿著吧。瞧瞧你那可憐的樣子,我都看不下去了。”收獲劉思怡一枚瞪眼,他聳了聳肩,“我之前就已經按喇叭警示了,是你自己反應遲鈍。還有,站在別人家公司門口的水坑前玩水,不是自己找罪嗎?”


    他伸出一根手指遲疑地拍了拍劉思怡的肩膀,表情略嫌棄,“總之,現在已經不流行這種守株待兔的戲碼了,雖然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然而我是不會看上你的。”


    “……”劉思怡差點就要一口咬上那根囂張的手指頭,“你自我感覺未免太良好了,王子病也是病,得治。”


    劉思怡彎腰從水裏撈出自己一個晚上的勞動成果,略傷感,“我隻是隨意找了個地方避雨而已,說到底,有誰會把車停公司門口的啊。”


    “我啊。”男子接話地也是爽快,“公司的人都知道,反正這地也夠大,他們不會介意的。”


    嗬,劉思怡隻得冷笑了一聲,“天真的二世祖。”她也懶得計較這些黴事了,越在意就越糾纏不清,還是先迴家吧。


    “啊……你抱著這些濕成一片的紙做什麽,也不嫌髒嗎……不過也對,你現在應該也不用在意這些。”他不顧劉思怡的抗拒,隨意地捏出了劉思怡懷中地一張紙,掃了幾眼,“誒,模擬對外貿易企劃書嗎……劉思怡小姐,你要來幫我做事嗎?”沒等劉思怡迴答,男子已經摘下墨鏡,一雙鳳眼亮晶晶的,一隻手很自來熟地握住了劉思怡的一根手指,“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商陽貿易的商離晟。”


    “……”劉思怡默默地撇開頭,商離晟……那個傳說中的好運指數爆表的商陽貿易繼承人之一,大概是第一個完全沒有商業頭腦、被逼從商的、僅憑興趣隨意投標還大賺一筆的商業奇葩一枚。


    現在看來,長得倒是一副狐媚的聰明樣子,性格嘛,也太隨意了點,就這麽隨意抱陌生人的大腿,真的好嗎!


    不過仔細想想劉思怡很快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人該是又被自家長輩逼急了,才急於敷衍地纏上了她這個和他的行業沾上邊的陌生人,以解燃眉之急,如此草率當真沒問題?


    劉思怡又看了一眼商離晟期盼的小眼神,好吧,還用上美人計了,雖然給他做事也算是贏得了和明衫賢的賭約,可是幫這麽一個二貨什麽的……還是有點不情願呢。


    劉思怡歎了口氣,撩了一下濕噠噠粘在額頭上的頭發,冷豔的哼了一下,把手裏半濕的企劃塞在了商離晟的懷裏“看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幫你了。”果然,他就是一個幸運的家夥,恰巧趕上她有時間又有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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