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離琅的氣息很快地擦過了耳畔,很淺淡的話語,模糊的安慰,卻令洛花僵硬的身子因此而放鬆了下來,私人恩怨不能帶到工作裏來,關於這點,洛花還是有覺悟的。


    很顯然,這個端著酒杯款布走來的宴會女主人是清楚季離琅的情況的,她走到季離琅的身邊,停下了步子,試探性地端著酒杯在季離琅的眼前晃了晃,得到了一個季離琅抬眸,向著她方向波瀾不驚的冷眼,心驚了一下,但隨後確認季離琅再沒有其他反應了後,暗罵了一聲,就馬上調整了態度,嘴角上揚出了一個俏皮的弧度。


    目光一轉,落在了洛花的身上,用她那和從前一樣高高在上的目光,將洛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沒有絲毫掩飾輕蔑之意的打算。


    被刻意忽略的記憶隨著這個打量不斷閃現於腦海,洛花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變得冰涼,肌肉也開始微微的戰栗。她挺直身板,悄悄地鬆開一點自己扶著季離琅手臂的手,其實她現在最怕的是被季離琅再度發現她的失態。


    盡管胸口悶著一團氣,洛花還是努力管理好了自己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安靜地站立在原地,冷著一張臉,由著她那評估物品價值一般的打量。她確實沒什麽好心虛害怕的,隻是當時留下的心結烙的太深,纏得太緊,成為了心頭的死結。其實,在聽完楚禾關於這項宴會的簡單介紹之後,她就應該意識到的,有著國內最大型娛樂公司親女兒頭銜的新興歌手,除了劉靜初就不會有別人了。


    “這位小姐看起來有些麵熟呢?季先生不介紹一下你的女伴嗎?”劉靜初的聲音還是如記憶裏那般甜的膩人,洛花咬咬牙,忍住了竄上自己腦海的有些暴力的念頭。


    在進入會場之前,楚禾就吩咐過洛花,要保持季離琅周邊環境的清淨,避免不必要的糾纏,那麽由她而起的話題顯然是不合理的。


    洛花放下了挽著季離琅的手,捏住了腰間的裙身,好不容易將抿著的嘴唇牽出一個禮貌的的弧度“我……”,季離琅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洛花的話,他的手小範圍的摸索了一下,碰到了洛花冰涼的手背,頓住,調整了一下方向,牽起了洛花的手,空洞失焦的黑眸直視著前方,表情冷漠而疏離。


    “你還沒有過問每個來賓的身份的資格,我的人沒有必要向你介紹。”還是一貫的冷言冷語,洛花算是深刻體會到了季離琅那傳得神乎其神的、滿天飛的黑料的由來了,季離琅還真是什麽人都敢得罪。


    雖然不太認同季離琅的處理方式,但是看見了劉靜初鐵青的臉色後,洛花心裏還是挺痛快的,心情平複了不少,小聲地給季離琅說了聲抱歉。自覺地抽出了被季離琅牽著的手,挽上了他的胳膊,適才對劉靜初禮貌地頷了晗首,“劉小姐生日快樂,賀禮放在那桌上了,我們就先進去了。”禮數要周全,至於劉靜初是否承下她的祝詞,就不在考慮範圍內了。


    扶著季離琅在一個人員密集度不高的沙發上坐下後,洛花鬆開了手,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他的旁邊,保持兩個拳頭的安全距離。季離琅從她給劉靜初說完祝詞後就一直沉默不語了,看著似乎有點悶悶不樂,然而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洛花也不好胡思亂想,隻能乖巧地幹坐著,自己默默打量著周邊的情況。


    大概也有剛才的小插曲的原因,在季離琅的周圍很是微妙的形成了一個隔離圈,有些對季離琅有興趣的人物都隻是保持著幾米的距離觀望著,這行為也不難理解。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明目張膽的和一個得罪了主人的客人套近乎。


    劉靜初顯然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很快就從尷尬裏恢複了過來。遠遠的被一堆人簇擁在中間,談笑風生,笑靨如花。洛花琢磨著季離琅來此宴席的目的,許是這個劉大小姐得罪過季離琅,所以季離琅此行是專門來給她添堵……這個猜測有點幼稚,卻是莫名戳中了洛花的萌點,有和她一樣不喜劉靜初的人,而這個人恰巧又是她的雇主,很安心呢。洛花偷偷地望了一眼季離琅安靜的側臉,連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她那牽起的柔和嘴角。


    宴會有條不紊地、一個一個環節地進行下去,季離琅依舊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坐在角落裏。洛花試探性地剝開一顆巧克力攤在手心,遞到他的眼前,“季先生,吃零食嗎,這裏有許……呃”手心被他的唇拂過的一刻,洛花的大腦是空白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季離琅已經坐直了身子,慢條斯理地咀嚼著那一大團夾心巧克力。洛花看著他微微鼓起的腮幫子,還是有些不可置信,悄悄地把手心背過去,在桌子上蹭了蹭。她沒想到季離琅會直接低頭吃上她手心的巧克力,迴想起手心柔軟溫熱的觸感,洛花的心頭就是一顫,像被貓爪子輕撓了一下一般瘙癢,躁動不安。


    洛花略顯錯亂的唿吸頻率令季離琅抬眸望了她一眼,臉上是一閃而過的笑意,“發什麽呆呢,繼續。”“啊?哦……好的。”於是,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專職投喂員的洛花,全程恍惚地看著季離琅吞掉了她遞上去的一個又一個的巧克力,嗯,心裏頭是沒什麽感覺了,牙好像有點疼,原來季先生是這麽喜歡吃巧克力的嗎,這個愛好還是得克製一下……


    在宴會的環節進行到最後一項的時候,劉靜初已經站在了這個宴會場地的中心的舞台上,換了一身全新的閃閃發亮的拖地長裙,在聚焦的燈光之下臉上的濃妝也變得淡雅了幾分。


    看見了在舞台上擺放的一台鋼琴之後洛花是秒懂了劉靜初的意圖,接下來就是壽星獻唱的環節了,這個場麵直接勾起了洛花對於那場比賽的迴憶。


    一場音樂賽事在臨近決賽,卻依舊存在兩個風格相似的創作型選手,難免會被比較,而若是其中一個出了差錯……洛花很早就明白了自己遭遇那些禍事的緣由,隻是她無力反抗。


    歌聲響起的那一刻,洛花剝糖紙的手頓住了,劉靜初此刻唱著的,恰恰就是她寫的最後一首歌,那一首被□□的一文不值的歌。


    “我們去舞台那邊。”季離琅的一隻手不偏不倚的搭在了洛花的肩頭,下移拍掉了她手心裏的巧克力,“我不是帶你來專職剝巧克力的。”即使洛花心中有千萬個不願意,還是乖乖搭上了季離琅的手臂,細心的為他引路。越靠近舞台,人就越多。不過,沿途的人在認出季離琅之後就有意無意地讓出了道路,洛花倒是替季離琅收獲了不少揣測的目光。


    一曲作罷,滿堂皆是喝彩稱讚。洛花情緒低落,卻瞥見了季離琅臉上的突然勾起的笑意,帶著點惡意味道。洛花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她是不太了解季離琅的打算,卻不妨礙第六感觸發的危機意識。


    洛花警惕地站在舞台的邊緣,看著那個頗有幾分揚眉吐氣意味的劉靜初一步步向著這邊走來,季離琅忽然抽走了手,措不及防的輕推了一把洛花的背,洛花踉蹌了好幾步,站在了舞台尚未熄滅的聚光燈下。


    誒?洛花渾身的血液在聚光燈的照耀下凝聚,那噩夢的一天如潮水一般湧上她的眼前,喧嘩、否定、質疑……她冰涼的手再一次被準確無誤地牽住了,洛花抬起頭,看見季離琅專注看向她的眼睛,雖然裏麵沒有什麽神采卻莫名地讓洛花平靜了下來。


    “劉小姐剛才唱的是要發布新歌吧,聽聽原創者的詮釋對你也有意義,不用客氣,就當是我送你的壓軸禮物吧。”


    “季先生……我”季離琅自顧自說完後,洛花看著季離琅那張似乎寫滿信任的臉愣是說不出拒絕的話,洛花的手指微微收緊,反握住了季離琅的手,他是在那些貶低後,第一個承認她的才能的人。


    轉過身子看見了劉靜初不那麽淡定的臉,還有在台下好奇和懷疑的陌生人的視線,深吸了口氣。


    沒有話筒,也沒有伴奏,當輕柔的第一個音出來後,後麵的旋律也變得順理成章,洛花閉上眼睛,此刻的她的內心竟然平靜得可怕。


    當時她甚至連完整的一句話都沒唱完就被打斷了,接踵而來的就是評委犀利的批判,嗬,想來不過是串通好的手段,現在是季離琅給她的一首歌的時間。


    本就是一首簡單的以描述風的形狀為主題的歌,劉靜初彈的鋼琴伴奏固然好,卻和這首歌自由的主題相悖,而她用那甜膩的嗓音把這首歌唱出憂鬱的味道也完全與洛花的思想不同,歌曲的色調該是自然的低語而非藍色的憂鬱。


    清唱反而更好,洛花把整首歌唱畢時,睜開了眼睛,她平靜地說了聲謝謝,並未在意周圍死寂的氣氛,心頭的枷鎖下去後,歌曲被別人占為己有的事情也變得可有可無。


    季離琅的手指屈起,撓了撓洛花的手心,洛花才從魔怔般的狀態迴過神來,她怔怔地看著季離琅正麵著她的那張依舊沒有擺什麽表情的俊臉,緩慢的露出了一個笑顏,“季先生,我們走吧。”


    季離琅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他垂下視線,沒有開口,任憑洛花拉著他走,身後是反應過來的人群和劉靜初氣急敗壞的解釋聲。


    ……


    “給您們添麻煩了。”麵對楚禾的黑臉的指責的時候,洛花終於從解脫了的心情裏恢複了理智,她猛得抽出了不知何時和季離琅十指緊扣的手,低頭致歉。


    季離琅舉著被甩開的手僵直了一秒,□□了褲子口袋,“嘖,楚禾你太囉嗦。”自顧自地往前走,差點踩空台階,被洛花快速地抱住了腰身,“季先生,你不要擅自離開我的身邊,很危險的!”


    不小心喊出來這種言情小說裏才有的台詞,洛花反應過來隻能尷尬的笑了笑。


    楚禾看了一眼季離琅低頭掩在黑影裏的臉上的表情,終於歎了口氣,“總之以後不要在這種公眾場合玩一言不合就唱歌的戲碼了,還有,季離琅,別玩太過,小心引火燒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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