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大成


    整整一晚,她感覺自己一直徜徉於溫暖的波濤之中,不時地被小龍卷上滔天的浪尖,在充滿失重感的歡愉裏,她模糊地感受到一種想要不顧一切的瘋狂,以及痛徹心扉的沉鬱。兩種極端的情緒一直隱約深藏在歡海之底,讓她不是很在意,卻又無法完全忽略……


    當她從一夜的狂歡中醒來的時候,小龍早已不在身邊。黎芮摸著另一側早已冰涼的床榻,默默地想要厘清昨夜的狂亂與混淆。隨著迴憶,那些太過黃色的畫麵讓她慢慢地暈紅了臉頰,隨後又漸漸蒼白了臉色。昨晚她們不僅有著身體上的抵死糾纏,就連心緒都糾纏在了一起。當時不分彼此,但現在,黎芮已經能夠分析清楚,那隱藏在狂歡海底的矛盾情緒到底是出自於誰人心底。


    迥異於昨天早上的舒適感,黎芮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好像被卡車來迴碾壓了無數遍。嗯,不過那輛“卡車”長得實在好,xing吸引力爆棚就是了。頂著事後的疲憊與酸痛,她起身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隨意吃了點東西,就出門打算找小龍去。


    在門口不遠處,跟昨天早上一樣,她再次見到了亞龍。對於這位將小龍從小帶到大的老者,黎芮對他一直想要禮數周全,但無奈真的很難做到。就像黎芮覺得亞龍對小龍是有養育之恩,亞龍卻忠誠地表示他隻是盡心侍奉一樣,黎芮予他以禮數,他卻待黎芮以恭謙。


    黎芮覺得,今天的亞龍對自己的態度更“過分”了!已經不能稱之為“恭謙”了,簡直是“恭敬”,同時也跟昨天早上一樣激動,那一副恨不得朝她行伏地大禮的模樣,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從亞龍那裏得到了與小龍同等的待遇。這簡直讓人……無法理解!


    然而,更無法理解的還在後頭。容妍見到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莫名的顫抖了一下。


    “喂!你誇張了吧?!”黎芮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容妍突然濕紅的眼眶。對方的悲傷突如其來卻又無比真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且容妍從來不開玩笑,而黎芮也從來沒見到過容妍這個樣子,她被結結實實地嚇到了。


    “對不起。”容妍盡量從容地擦了一下眼睛,抹去了連她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淚意,“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眼淚它自己跑出來了。”


    黎芮仔細地看著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在為我傷心,為什麽?”


    容妍收拾好了自己的臉,她靜心迴憶感受之後,搖搖頭道:“突如其來,莫名其妙,就跟昨天看到小龍的時候一模一樣。”她又一次認真迴顧了一下剛才的感覺,最終還是一聲不解的歎息,“自從來到這裏,確切地說是自從感覺自己脫胎換骨之後,我腦海中就不時會閃現一些畫麵,仿佛來自遠古的場景,隱隱約約,揮之不去。這兩天又添了新的毛病,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異感……”


    “遠古的畫麵?”黎芮點點頭,說,“這種我以前也有過,感覺可能是來自於血脈覺醒的副作用吧。”


    容妍擔憂地看了看她:“你別放在心上,異感什麽的真的很不靠譜,昨天明明是小龍大成的日子,喜大普奔的事情,偏我的異感來掃興。今天明明感覺是你大成的日子,而我卻……”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黎芮看起來一臉疲憊,臉色好差的樣子,哪有一丁點大成的精神氣兒,所以說,她的異感真的是很不可靠吧。


    黎芮臉紅了。


    什麽見鬼的“大成”之日啊?她不就是跟小龍幹了個實在麽,原本應該是最私密的事情,為什麽好像搞得人盡皆知的樣子?還讓不讓人過了啊……


    據說有些人的眼睛厲害到能夠看出一個女孩子是不是被“那個”過了,黎芮一直覺得有那樣眼睛的人統統都是wsn,所以……


    “容妍原來你也是wsn啊……”黎芮難以克製地說了這樣意味深長的話,拍了拍好朋友的肩膀後,頂著一張快要冒煙的蕃茄臉走開了。


    容妍閉上了嘴巴,完全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但她今天一見到黎芮,就知道她達到了血脈上的自我圓滿。就像她在安全區一醒來看到謝靜時一樣。隻是黎芮自脈是大成了,看起來卻真的很累的樣子,又疲倦又興奮的模樣是怎麽迴事?


    容妍怔怔地望著,黎芮的背影看起來還有點心事重重的,走路的時候甚至沒有看人,差點撞到了一個女孩。等黎芮道歉走開,容妍看到那個差點被撞的女孩也自怔怔地望了黎芮的背影好久。


    這人正是避開她好久的謝靜。


    一直走到謝靜的跟前,她的求婚對象還在凝神望著別的女人。


    容妍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想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


    謝靜一轉頭就撞進了容妍的眼底,她臉倏地紅了,猛地低下了頭。這讓容妍很怕她又嚇得跑掉。這兩天謝靜對她避而遠之,她也想了很多,明白自己到底是太過莽撞了。隻是當時就是這麽衝動,衝動而魯莽地提出了締結婚約的要求,這樣完全出於本能的行事方式,雖然有違她的性格,但她並不為此而後悔。謝靜避著她,她也沒有去打擾她。隻是都第二天了,謝靜應該也想好了吧,她會答應自己的要求麽?


    容妍內心忐忑地望著謝靜的發頂,打算拿出自己所有的耐心來等待對方的答案。


    原以為要等很久,沒想到沒一會兒謝靜就又猛地抬起了頭,目光炯炯地望住了容妍。


    來了!謝靜馬上要迴複她了!


    容妍繃緊了所有的神經,等著謝靜的答應或者不答應。


    “我不答應!”


    四個字,謝靜的口齒異常清晰,讓容妍沒有半分會聽錯的可能。


    容妍的臉克製不住地白了,像是被無形的氣勁攻擊了似的往後退了一步。


    謝靜卻在她退步之前攥緊了她的雙手,她的目光仍舊炯炯有神地凝視著容妍。


    “我不能答應你的那個爛婚約,那不公平。”她的語氣清晰而堅決,“但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一雙人,你答不答應?”


    她嘴裏說得大膽,臉卻已經紅得不得了。真奇怪,又不是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少女,可是一旦站在容妍麵前,她就控製不住臉頰的溫度。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情態落在容妍眼裏會是那麽的可愛。


    “我答應。”容妍原本蒼白的臉頰透出胭脂色,作出了一生的承諾。


    謝靜終於平靜了下來,把眼睛朝容妍一瞪,道:“如果你移情別戀,我就折斷你的翅膀,拔光你的羽毛!”


    麵對這樣的威脅,容妍卻笑了,笑得非常開懷,她反手握住對方的雙手,輕聲而堅定地承諾道:“你煮了我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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