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月下,兩道鬼魅一般的身影從陰暗裏麵劃過,敏捷的翻越進一道窗口。


    遠遠的一處高樓裏,一個中年模樣的大漢看著窗外,提著酒蠱時不時小嘬一口,正巧看到窗口有東西晃了一下,卻又沒看到人。揉揉醉醺醺的眼睛心中疑慮:啥玩意兒?該不會出事了吧!


    中年人不放心的確認一二,聽自己心腹無比自信的報告:“頭兒放十萬個心!咋兄弟三百六十度死死盯著呢,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咋的眼睛。”


    中年人對自己這幾個屬下當然不會懷疑,揮揮手讓他繼續守護著。


    再看看窗外,低頭看看手中的酒壺,心道:“難道真是眼花了?”


    “草!不喝了不喝了…喝酒誤事…”


    …


    殊不知在他們的眼皮下,紫鄴不僅領著雪墨沇出去溜達了一圈,還在他們眼皮下又溜了迴去。而此時滿載而歸的紫鄴與雪墨沇悄然迴到醫館。


    紫鄴去房裏瞅了一眼,黑衣人平七已經醒了,見紫鄴,嘴裏“嗚嗚嗚~”身體動彈不得隻能怒目而視。


    紫鄴仰嘴再次舉起了巴掌,平七老實了。確認他還活著就行了,至於其他?沒那閑心搭理。不就捆了一天啥也沒吃麽?餓就餓吧,一天二天不吃死不了。


    平七見紫鄴一聲不哼地又走了,眼眶鼓得都快充血了,心裏難受:這他麽什麽時候到頭啊!蒼天啊,不給人吃飯也不給人方便,還有沒有人性啊!平七是真的憋得慌。


    紫鄴拉著雪墨沇到了他的私人倉庫,這原是儲存高級茶葉的,幹燥寒冷也是儲存藥材的好地方。


    “來來來,都拿出來,讓我過目過目這個當官的都藏了些什麽好東西!”


    紫鄴舔著唇,此次的目標可是有著官方背景的,在道上黑白通吃,這私藏必然豐富。


    雪墨沇瞅了眼猴急的紫鄴,板著臉道:“有一半應該算我的。”


    “啥!”


    紫鄴瞪眼:“你那有一半?明明都是我的。”


    雪墨沇不服氣:“怎麽沒有,我也出了力!”


    紫鄴嗬嗬一笑:“你現在可是我的小工,我是你的老板!白紙黑字。你見過那個老板帶小工般點東西嚷嚷著分一半的麽?”


    “天底下能有這樣的好事?在哪?我也去給他打工!”


    雪墨沇被紫鄴這一頓“教育”嗬斥得一愣一愣的,傻傻的點了下頭,好像有點道理…


    紫鄴見雪墨沇被忽悠住了,當即催促道:“快快,都拿出來,看看有沒有你能用的,早點恢複修為。”


    雪墨沇點點頭,是哦,他修為還沒恢複呢!


    接著就傻傻的將“自家”倉庫裏收的藥材一株株的從乾坤袋裏取出。


    紫鄴瞅著不斷冒出靈藥的乾坤袋,舔舔嘴唇,心裏喜歡的不得了,喜歡歸喜歡,紫鄴還是有原則的。目光轉向藥材開始清點,將這些藥材別類而分,分到了半夜,終於將藥材一一分配完畢。眼前已經堆積了數座藥材小山。


    紫鄴腦門兒黑線地瞅了眼堆得最多的那一啪啦,這些都是壯陽補虛與提升那啥能力的,怒斥一聲:


    “有這麽虛麽!”


    這些藥材雖好又不能亂吃,更加用不上,留他手裏也隻能堆堆倉庫了。


    目光放在了“堆”得最少的那裏,那裏隻有零零散散的七八株。


    雪墨沇看著這幾株藥材,這才是他能用到的,所需要的。


    “別看了,直接吃。”


    雪墨沇瞪大眼睛:“生吃啊!”


    紫鄴翻了翻白眼:“不生吃還想讓我給你煉成丹吃?”


    雪墨沇眨眨眼:“你會煉丹!?”


    “不會。”


    “生吃很浪費的,藥材的藥效很難發揮出來…”雪墨沇倒不是埋怨紫鄴不懂煉丹,而是如實說明情況。


    紫鄴眼珠轉了一圈,或許可以試試心中的想法。


    “你吃下去運功吸收,我在你身上試試看效果。”


    雪墨沇不明不白:“試試…?”


    按照紫鄴的意思跑腿而坐。帶著萬般迷茫服下一顆朱果,入口汁液橫流,裏麵的靈氣仿若脫韁野馬,四散而去真正能吸收的不足三成。


    雪墨沇也顧不上其他,當即迅速收斂心神,全身心地吸收煉化…


    突然,雪墨沇感覺到身體受人所觸,而且還是非常重要的穴位,如果此時偷襲,他必死無疑!


    而這人無疑是紫鄴,紫鄴要做什麽?雪墨沇沒有反抗任由紫鄴的手掌在自身穴位上遊走,不僅沒有不舒服的感覺,甚至還很舒服。就像一股清泉注入了自己周天十八穴!自己吸收煉化的速度提升了幾分不說,那本已四散而去的靈力竟然又被逼了迴來,雪墨沇心中掀起波濤駭浪,大吃一驚,也不含糊將這些逼迴的靈力煉化。


    漸漸地,沒有了靈力,雪墨沇睜開雙目,驚喜地看著紫鄴,興奮道:“紫兄,你這什麽手段?這枚朱果原本隻能煉化二三成就不錯了,你這什麽法子讓我生生煉化了七八層,比起煉製成丹藥服用也不遑多讓啊!”


    “有用?”紫鄴也是喜上眉頭,原來這手法不僅能控製藥力治療身體,還能操控靈力輔助修煉。心道:這《黃帝經》果然沒那麽簡單!


    “那繼續。”


    說著,紫鄴就將一株靈草塞入雪墨沇嘴中。


    一番忙活,靈草效用同樣發揮了七八成。


    紫鄴有所感,如果以後領悟再上一層,運用更加熟練會不會達到百分之百?


    接下來,雪墨沇也不客氣,將靈藥吃光,將他的修為恢複了七成!


    雪墨沇感受著身體裏充沛的靈力,吐出一口濁氣,看著紫鄴,眼神複雜。


    “紫兄…”


    紫鄴昂著臉哼哼道:“別以為恢複了就可以賴賬,你可是簽了“賣身契”的!可不能反悔啊!你要是反悔,我就印上千八萬張散出去…”


    雪墨沇一聽,當即哈哈大笑道:“紫兄,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雪墨沇可不是那種玩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小人。”


    僅僅接觸不到一天的時間,雪墨沇心中已感慨萬千,他賭對了。從兩人第一次碰麵,眼神第一次相匯,那雙深邃透徹的眼睛,仿佛能將自己所有秘密洞澈卻又沒有一絲邪惡與雜念,所以他放心,放心的暈了過去。


    因為他知道,此人必然會救他,他也說不清楚。真要說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注定會見麵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因為他也有一雙透徹世間好壞的眼睛…


    “紫兄,其實我並不是元魂大陸上的人。”雪墨沇看著窗外,放心了也傷感。


    “你知道我怎麽來到元魂大陸的麽?”雪墨沇心情無比複雜的吐了一口氣,乾坤袋裏突然冒出幾壇老酒,這是在自家“倉庫”裏找到的,當時紫鄴誤認為他去裝金幣,其實是看到這幾壇老酒了。


    紫鄴默默起身出去拿了兩個茶杯,兩人席地而坐,一人舉著一杯剩滿酒的茶杯嘮叨起來…


    其實紫鄴也很好奇雪墨沇的身份,一個如此年輕的聚靈境為何落得如此狼狽。像雪墨沇這樣的人不應該默默無聞。


    “我來自大洋之外的滄月大陸,元魂大陸之外的大陸!在滄月大陸的時候我是完全不知道元魂大陸存在的。”


    雪墨沇迴憶一番,舉起茶杯大飲一口。


    紫鄴聽著,舉杯共飲,學著雪墨沇的樣子一口長飲,酒水如一股清泉湧入口中…


    “咳咳!好辣…”


    “呸呸呸!”紫鄴還沒感受到酒味呢,就被辣得受不了將滿口酒水盡皆吐了出來。


    “哈哈哈!”雪墨沇大笑,感慨道:“紫兄你是沒喝過酒吧!酒入愁腸,隻有愁的人才不覺得辣。”


    紫鄴飲了一口清水才緩了過來,尷尬道:“不好意思,獻醜了!”


    “繼續繼續,元魂大陸之外的世界我也是第一次聽到。”


    雪墨沇經紫鄴這一打岔,心情變了好多,一邊輕嘬一邊講訴:“滄月大陸的麵積要比元魂大陸大很多,但是兩者相似的是:周邊皆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寬闊海洋,被海洋包裹著或者包圍著。隻有很少一部分人橫渡大洋遠去,最後基本迷失在大海上…”


    “而真正能橫渡大洋的終究是修為逆天的那一小部分。”


    “倒像是一個囚籠,將所有人囚禁在其中。”


    “我呢,算遠渡者中運氣比較好的吧。”


    紫鄴感慨一聲,學著雪墨沇的口氣道:“從一個囚籠到了另一個囚籠。”


    雪墨沇仰盼夜色:“或許某一天可以衝破“牢籠”去外麵的世界看看。”


    “已經有很多前輩去了…”


    紫鄴聞言不置可否,想到了那位打敗蚩尤的黃帝姬軒轅。相傳姬軒轅在撰寫下《黃帝經》後便消失了,消失得很徹底。或許姬軒轅也去了吧。


    “扯遠了扯遠了…”雪墨沇收迴心緒,痛飲一口,沉醉道:“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紫鄴輕呡了一口小酒,沒想到雪墨沇還有這樣的抱負。


    “當然,探索未知最好有一個朋友陪同才不會寂寞,紫兄想不想出去看看外邊的世界?”雪墨沇真摯的看著紫鄴。


    紫鄴苦苦一笑,再喝了一口,酒不辣了:“朋友?雪兄這才短短一天你就確定了?不後悔?或許你這個朋友會拖累你到萬劫不複的深淵?”


    雪墨沇微微一笑:“那又如何?縱使是深淵也一腳踏過!”


    “咳咳…”紫鄴古怪的看著雪墨沇,之前怎麽就沒發現呢,這家夥吹起來比自己還牛大發。


    “行吧,不過這朋友交不交得了,等你一年工期結束再談吧,我現在還是你老板別攀關係。”


    紫鄴強壓著內心的激動,故作淡定道。


    朋友?前世一生,誰有將我當做個朋友,哪怕幼時同齡的人也是嫌棄他,厭惡他,視作家族外邊撿迴來的野種。


    紫鄴不想繼續這個傷感迴憶,岔題道:“對了,雪兄你為何會一身重傷的來到元魂大陸,難道橫渡大洋有危險?”


    雪墨沇猛灌一口,苦笑著搖搖頭:“我再向往世外也不至於蠢到仗著這點能耐就去探索吧,我是一次外出試煉被人伏擊被逼無奈才遠渡橫洋的。”


    “…”


    “那些人很厲害,我的護衛拚死帶我突出包圍,我重傷無力,被一個護衛抱著,身後隻有那片汪洋大海,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個個倒在我麵前…我們不斷被逼上大洋,無路可走隻能冒險飛渡尋一線生機,敵人看出了我們的意圖瘋狂進攻,一個護衛帶著我逃走,其他人拚死為我們爭取時間。”


    “我們逃出來了,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我們是那麽的渺小,我們迷失了,隻能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我那時傷勢很重,最後一位叔叔一邊為我渡來靈力一邊疾馳趕路,精疲力盡也不肯食一口,服一滴水!”


    “最後我能行動了,叔卻是撐不住了,將他所有資源都留給了我。”


    雪墨沇眼裏閃著淚光,光彩中仇恨,憤怒的情緒閃爍著。


    “你知道仇人是誰麽?”紫鄴能體諒雪墨沇的心情,因為他們的遭遇都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紫鄴心中更多的是殺意,而雪墨沇心中更多的是恨意。


    雪墨沇搖搖頭,神情複雜:“當時襲擊我的都是黑衣蒙麵人。”


    紫鄴想了想:“雪兄是家族子弟還是宗教弟子?”


    “家族!”


    雪墨沇痛心道。


    雪墨沇並不傻,一點兒也不傻。


    紫鄴看著他,家族!這兩個字聽著是多麽和諧那麽的眷念。其實一個家族內部的血雨腥風要比一個宗門的嚴重得多!


    為何家族要比宗門殘酷?因為血脈之間的競爭,最簡單的就是皇族,一個皇朝實質就是皇族之間的競爭,嗜兄殺父?六親不認?這隻是一部分罷了。


    當然,其中也有例外,在親情紐帶下相處和睦,但時間久了世家本質也會暴露,主脈分裂,出現支脈,支脈強盛自然不滿足現狀,競爭,殺戮,家族支離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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