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神和麻漫不經心地看著眼前拿出來的兩張票。


    "--這是?"


    "正如你所見的,這是遊樂場的門票。"


    麵對無所謂的迴答,神凪重悟興奮地說著。


    "一張票在一天之內玩遍所有的設施。"


    連沒有問到的都迴答了。


    和麻似乎在說"連問問題都覺得麻煩"一樣,繼續保持沉默。注意到他的態度,重悟也開始嚴肅地說起來。


    "這次是想讓你除掉遊樂園裏的靈障。"


    不給和麻說話的餘地,重悟一口氣說到了最後。


    "你們兩個人。"


    和麻和另一個人--重悟的女兒--綾乃,各自用複雜的表情互相看著。


    "有什麽問題嗎?"


    重悟問道,和麻立刻舉起了手。


    "在營業的時候?"


    "是的。"


    聽到迴答,和麻立即說道:


    "那就不帶她。"


    綾乃臉色雖然一變,但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術是不適合在那種環境裏使用的。


    綾乃是操縱火焰的炎術師。但是,她的術是很難控製的,在人聲鼎沸的地方顯然是不能公然使用的。


    但是,重悟強行地推薦綾乃一起去。


    "不要那麽說,拜托了。綾乃也必須適應細致的操作,所以你多多教他吧。"


    盡管如此,和麻並沒有點頭。


    麵向著斬釘截鐵的和麻,重悟語重心長的說道:


    "當然,保護費還是會付給你的。"


    "那麽說也就沒什麽辦法了。"


    和麻痛快地被報酬吸引住了。綾乃則是用白眼瞪著和麻貪婪的樣子。


    "--太差勁了!"


    綾乃從心裏輕蔑地罵著。


    "--那麽,就拜托了。"


    漠視著愛女冷冷的視線,重悟結束了話題。但是,和麻立即插嘴道:


    "怎麽能不說明情況就結束呢?靈障是什麽樣的?有什麽害處?"


    "詳細情況我也不知道。"


    "--委托人呢?"


    "也不知道。"


    "……那你怎麽接受到這樣奇怪的工作的。"


    "是朋友拜托的,沒法拒絕。"


    重悟沉著迴答著不耐煩的問著問題的和麻。


    "雖說是靈障,到底有沒有還不能肯定。如果沒什麽異常也沒關係,那就好好地玩上一天吧。"


    "那是什麽呀……啊?"


    和麻用更不耐煩地語氣說著。不過,好像突然不知想起了什麽似的,他的表情又變得輕鬆了。


    "怎麽了?"


    "那就把煉也帶去吧!"


    "嗯……"


    這次重悟皺起了眉頭。


    "反正是玩,帶上他會更開心的!"


    這樣神經大條的話,讓綾乃豎起了柳眉。


    "我也不想和你們一起去遊樂園!"


    看著把爭吵當作是日常一部分的兩人,重悟深深地歎了口氣。


    --第二天。


    "嗯……真是個大睛天啊。"


    走在幣內人氣很高的遊樂場裏,煉拉長聲音說道。


    沒人迴答。綾乃還是沉浸在昨天的不愉快中,和麻則好像很好奇地看著周圍,對煉的話絲毫不感興趣。


    注意到他不正常的表現,綾乃把怒氣放到一邊,抬眼看向和麻。


    "鬼鬼祟祟幹什麽呢?不會是第一次來遊樂園吧?"


    "--在日本是第一次。"


    聽到這麽幹脆的迴答,煉和綾乃瞪圓了眼睛。


    "原來你是那麽沒朋友的人啊?"


    "在學校的郊遊中也沒去過?"


    看著驚愕兩個人,和麻聳著肩說道:


    "父親老說"有玩的時間,趕緊修煉去!",所以根本沒時間來遊樂園。因此在神凪家的這18年中,一天的休假都沒有。"


    "--那確實是值得同情。"


    綾乃真誠的說道。


    "再說,這一切都沒有用。"


    "姐姐……"


    聽到這樣可憐的話題,煉的頭也耷拉了下來。確實,雖然和麻是神凪的直係血統,但是卻沒能繼承炎術的絕技,所以--


    "好了,過去的事了就不提了。"


    和麻用一句話扔掉了殘酷的青春時代。


    麵對意外單純的和麻,綾乃和煉感歎地對視著。但是,和麻用無力的語調繼續說道:


    "然後,前半生這麽努力,所以我決定後半生要過得快樂點。因此,為了我奢侈的生活,你們要努力啊!孩子們。"


    "後半生太長了,你這個懶惰的人!"


    綾乃毫不留情的說道。


    "真是的,大家要明白,這可是力氣活,快開始幹吧!"


    "……是啊。煉,你想先坐哪個?"


    "工作吧--?"


    綾乃以前一樣喊著,這時候--


    "--喂,那不是煉嗎?"


    不經意的,從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聽到有人喊著自己的名字,煉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然後,臉上泛起了愉快的笑容。


    "芹澤君。還有鈴原同學。"


    站在那裏的,是芹澤達也和鈴原花音。他們是前幾天,剛畢業的小學裏和煉的關係最好的兩個人。


    "啊?--嘿!"


    綾乃也確認著兩個人的樣子看著,微微張大了眼睛。花音則在前麵行了禮。


    "你們好,綾乃姐姐,和麻先生。"


    不過,芹澤好像隻看見煉的樣子,笨拙地笑著。


    "你也來玩了?真是奇遇。"


    芹澤的語調有些怪異的平靜,表情也僵硬著。花音斥責似地用手肘杵了他的小腹一把,但小痞子樣的語調仍然沒有改變。


    "真難得,和我們一起玩吧?"


    "哎--"


    麵對芹澤的邀請,和麻看見煉的臉上浮現出了猶豫的神情。


    "--嘿?去吧,沒事。"


    和麻點了點頭,煉高興地跟著兩人跑走了。


    "等一下!"


    綾乃突然把煉叫住,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綾乃。


    "啊,不是,我倒是沒什麽。不過你們兩個方便嗎?不會影響你們吧?"


    "為什麽?"


    花音驚訝地說。


    "你們兩個不是單獨來玩了嗎?不是--"


    "姐姐!"


    花音快速地打斷了綾乃。


    如同她的名字一樣,花音的聲音像鈴聲一樣讓人陶醉。但--那聲音帶有的冷氣,像是能把綾乃的舌頭凍住似的。


    "我想,在這個世界上,既有能開的玩笑也有不能開的玩笑吧。我和這個猩猩是--什麽來著?坦率的說,我可絕對沒有戀獸癖。"


    "……戀獸癖,……?"


    沒想到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竟然能說出如此露骨的話,綾乃的臉頰不知不覺染上了一抹緋紅。不過芹澤好像並不知道這話中的含意,隻是呆呆地站著。


    "我們可不是隻有兩個人來這裏玩的,隻是和大家走散了而已。隻不過這家夥的身形比較龐大,所以我想跟著他一起走,說不定會比較顯眼些。請你不要誤解了。"


    "啊……是這樣啊。"


    莫明其妙地感到一股壓迫力,綾乃點了點頭。花音則一個勁地繼續說著。


    "所以,請不要那麽擔心。如果煉君和我們一起玩的話,我就沒有必要帶著這隻猩猩了。"


    "誰是猩猩!?"


    "就是用奇怪的聲音說話的那個!"


    "你們兩個,都別吵架了。"


    看著爆發的兩人,煉冷靜地說道。


    "今天咱們三個人一起玩,所以關係就搞得好一點吧!在這種地方吵架可真是無聊啊!"


    "啊……"


    "嗚……"


    煉用天使般的笑容打斷了他們的爭吵,兩個人隻好閉嘴了。煉沒有放過這個時機,最後說道:


    "那麽,就是這麽一迴事。所以哥哥,真對不起,你們難得帶我出來玩。下次再一起玩吧!"


    "嗯,啊啊--"


    和麻點了點頭。然後,煉向著哥哥擺擺手,就跟著那兩人一起走遠了。


    "你想坐什麽?"


    "總之我要稱霸令人尖叫的機器!"


    "我想坐遊覽車--就咱們兩個人。"


    "啊啊?"


    "什麽嘛!"


    "那就輪番玩咱們喜歡的東西吧!反正有的是時間。啊,遊覽車是三個人坐的?"


    關係真的好--嗎?估計是吧--綾乃和和麻不知不覺看著聊著天走遠的三人。


    和麻輕聲啼嚷了一句。


    "……啊,總覺得那家夥好像不太適應那兩人呢?"


    "啊……"


    好像也覺得有點不對勁,綾乃點著頭。


    "畢業儀式的那一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煉和他們的關係不是突然好了起來嗎?從那以後就好像是過於親密似的。"


    "--過於親密?"


    "嗯。去那些孩子家的時候,他總是能很好地化解矛盾。經曆這麽痛苦的戀愛以後,好像長大了不少啊--。


    綾乃用帶有含義的眼神瞥了相麻一眼,繼續說道:


    "好擔心啊。要是變成你這樣,不就無言以對亞由美了嗎?"


    "沒事的。"


    和麻自信滿滿地迴答憂慮的綾乃。


    "那個家夥在好好地看著未來呢,不會拘泥於過去的事情的。"


    "--哎?"


    綾乃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剛才的話並不是那麽意味深長的,本來隻是想說"隻要不像和麻一樣花心就好"的,但是--


    "--好了,我們也開始工作吧。"


    注意到自己的失言,和麻趕緊虛偽地說著充滿工作欲望的話,來轉移話題。


    但綾乃卻緊緊地抓住和麻小辮子,死不放手。


    "稍等一下!剛才是什麽意思!?請詳細說一下,從頭到尾的!"


    "現在是工作中。不要說隱私了,趕緊認真工作吧!"


    "哪張嘴在說著這種話?"


    一邊追打著逃跑的和麻,綾乃一邊質間道。


    --不管怎樣,留下的人,好像都恰如其分地快樂地工作著。


    同一時間--


    "對不起,今天突然這麽急的找你們。"


    看著本應該是偶然遇見的兩人,煉說道。


    這是昨天發生的事。


    被命令與和麻他們同行的煉,從重悟的嘴裏聽到了事件的真相。


    "和麻和綾乃的事--"


    重悟沉重地說。


    "他們兩個,關係不能再稍稍好一點嗎?"


    "啊……"


    煉曖昧地點點頭。


    "我以前也是那麽想的,但是--實際上哥哥和姐姐的關係挺好的。"


    "但願如此,要是別的男人和女人,早就--是吧。"


    因為對方是孩於,所以重悟盡量控製著自己,沒有直接表達出來。不過,煉知道重悟想說的是什麽。


    盡管如此,重悟也沒奢望得到好的迴答。


    好像要唆使沉默的煉作為自己的同謀似的,重悟小聲地說道:


    "如果和麻迴歸到神凪家族,你也會很高興吧?"


    "是的,確實是……"


    不知為什麽突然有點不祥的預感,煉抬頭看向用意深刻的重悟。這個神凪一族的宗主,一改往日的沉著冷靜,鬼笑著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實際上啊,這次的事件全部是假的哦。"


    "哇……"


    煉情不自禁地抱住頭。和麻倒是沒事,如果綾乃知道了這件事情,那--


    "因此,就是這樣。"


    重悟好像一點都不知道煉的苫惱似的,像誇誇其談的奸商一樣,拿出了幾張票。


    "明天為了"工作"而去遊樂園時,我希望你要"偶然"碰到朋友,可以吧?"


    "--"


    不能拒絕。真是件愚蠢的事,這可是明明白白的"命令"啊。但是--


    (原來宗主是這樣一種人啊--?)


    不過或許,綾乃與和麻真的是繼承了正統的神凪一族的血統--


    麵對這樣的衝擊,煉連想象一下都會覺得頭暈。


    "那麽,怎麽樣?有什麽感覺嗎?"


    "--沒有什麽特別的。"


    綾乃聽到這沒幹勁的迴答,瞪著坐在旁邊的和麻。接著,好像又看到了什麽"丟臉的東西"似的,趕緊轉過頭。


    和麻像流浪漢一樣背著臉,伸著四肢躺在椅子上,懶懶地望著天空。


    該怎麽說才好呢?像是"好不容易休息的假日裏被強行帶出去,萎靡不振的父親的樣子"的感覺。


    再說,這個男人也沒什麽好疲勞的,隻是單純地很懶惰罷了,綾乃越看他越覺得邋遢。


    "那麽,接下來該怎麽辦?"


    盡量遠離和麻--坐在同一張椅子的邊緣,綾乃把視線移到別處。


    "想怎麽樣都可以。"


    迴答卻更是沒有力氣。


    "從這裏就能觀察整個遊樂園。要是有什麽的話,馬上就會發覺的。"


    也就是說,直到發生什麽之前,都要一直待在這裏。聽著這樣沒有朝氣、沒有活力、沒有欲望的話語,綾乃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難得未了遊樂園,為什麽隻是這樣無所事事的坐著呢?)


    好像看出了綾乃的想法,和麻說道:


    "想玩就玩去吧,沒關係的。反正也沒你出手的地方。"


    "你一個人?"


    綾乃用兇惡得可以殺人的口氣問道。和麻則淡然的說:


    "如果沒伴就從那邊拉一個來就成。再說,你隻有臉長得漂亮而己。隻耍默默站著,就會招來一個兩個來搭訕的蠢材的。"


    綾乃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衝動,免得把和麻從椅子上踢下去。


    好像旁人也都看出了殺氣一樣,兩個人的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不耍嚇著遊客們。若是再散發著那樣的殺氣的話,你就會成為怪談的主人的。"


    "誰……"


    剛想說出"誰的原因",綾乃就停下來了。狠狠地瞪了一眼伸著懶腰的和麻,一蹬腳坐了起來。


    "唿--大傻瓜。"


    好像是鬧別扭似的--事實上,綾乃自己也不知道。


    "--啊?"


    幾分後--和麻突然發出了怪聲。


    "什麽?"


    "沒事,我覺得和工作也沒什麽關係。"


    和麻的視線正看向綾乃的對麵,輕輕說道。綾乃也隨之看過去,在視野裏出現的是--一個廁所。


    很想說話的綾乃,沒像以前那樣說"閉嘴",而是繼續問閉口不語的和麻。


    "怎麽迴事?"


    "剛才,那個女廁所裏迸了個男保潔員。"


    綾乃不說話了。


    確實是和工作沒關係,但--


    "那也--太倒胃口了吧!"


    "討厭,平常是不可能的。"


    聽到這生理上厭惡的話,和麻簡單地補充道。


    在辦公樓裏,女保潔員打掃廁所很平常,更何況這裏是最大限度的讓客人舒服的娛樂設施,看來這樣不負責任的經營者馬上就會失業了。


    "但是啊,這也不是什麽違法的事吧?"


    "估計是。但是不要靠近呦,你要是發狂了就會出大事的。"


    綾乃要是摻和肯定會出麻煩的,和麻用肯定的口氣說道。綾乃皺著眉頭,逼問著和麻。


    "你不是還有沒說的話嘛!"


    綾乃不帶任何疑問地斷定道。


    出乎意料的,和麻直率地說道:


    "遊樂園的工作人員,胸前都帶著有照片的身分證明。"


    "那怎麽了?"


    "剛才那個家夥用的是別人的照片。"


    "那不是冒牌貨嗎?"


    綾乃嚷嚷起來。但是,和麻連迴答的意思都沒有,臉上堆滿了平靜,說道:


    "不知道,也許是臨時打工的吧。"


    "那樣的家夥能打掃女廁所嗎?"


    綾乃憤怒地叫著。用快要噴出火的眼神狠狠地望著對麵女廁所的門。


    "反正是偷窺或偷拍的,這人也太低級了!抓住送給警衛得了。"


    "不能那麽肯定。也許隻是聞聞女廁所的氣味,舔一舔便器就滿足的人而己,不會有太大危害的。"


    "那什麽是危害呢?"


    綾乃立即反駁道。


    "就是危害!甚至有罪!!是死了都不足為過的大罪!!"


    "……啊,說的對。"


    和麻漫不經心地表示讚成。他可不想因為辯護偷窺者而被綾乃毆打。


    "但是啊--我們又不是警察?那種事就交給專家來解決吧。"


    "不是說著優哉的話的時候!?要是他趁著報警的時候跑了怎麽辦?"


    "啊?"


    和麻敷衍著聳聳肩。一瞬間,綾乃再度緊鎖眉頭--轉過充滿輕蔑和看不起的臉。


    看都沒看和麻,綾乃徑直地朝女廁所走過去。為了大家的安全,是不是要阻止綾乃呢--和麻領悟到這下可不能錯失良機了。


    這時,那個間題多多的假冒保潔員從女廁所走出來了。


    預想到了即將而來的災難,和麻默默地仰望著天空。


    "真是的!"


    綾乃生氣地緊繃著臉,看向走在她身邊的和麻。


    "你要是不迸去製止,我早就殺了他了!"


    "……殺他幹什麽?"


    "讓他活著幹什麽!"


    麵對和麻無力的話語,綾乃立即迴擊道。


    "給偷窺者死的製裁--這不是人類社會的常識嗎?"


    "……讓你這麽一說,這世界就變得沒意思了。"


    望著天空歎了口氣,和麻想起了幾分鍾前的慘劇。


    真是太殘忍了。沒準她是真的想殺了那個人啊。


    聞聲趕來的警衛,毫不猶豫地把綾乃當成是加害者也是正常的。


    他們看到的,是慢慢痙攣的男人,還有麵對暈倒的男人仍然毫不原諒繼續攻擊著的女孩。


    "那麽看到了吧?那家夥的包裏--有那麽多的照相機,他是在偷拍女廁所!"


    "真是太好了呢,這下就有證據了。如果沒有的話,你就會因傷害罪--不是,是殺人未遂而被捕的。"


    "沒事,性犯罪者是沒有人權的。"


    綾乃嚴肅地說。


    "不用證據也不用自白。隻要發現就得立即抹殺!就要殲滅叮這顆星球上可沒有讓偷窺者唿吸的氧氣!"


    "……信念裏真是沒有一點異議啊。"


    和麻把倫理和常識這樣的東西遠遠地拋到腦後,點了點頭。


    "但是,作為人類,多多少少應該有些自製力吧。"


    "什麽啊?隻打個半死你就讓我饒了他?"


    "是說讓你挑個別的地方。"


    比起怒氣衝衝的綾乃更加無情,和麻淡然地說道。


    "你又不是野獸。殺人的時候要在沒有人的地方,還要毀滅證據--這才是文明社會的常識吧?"


    "……連你這種人都在說著常識,這個世界太討厭了。"


    翻著白眼,這時--綾乃的視線轉到了正麵。


    和麻也看過去,皺起了眉頭。


    "聽著,綾乃啊。再這樣鬧出麻煩就會被趕出去的--"


    綾乃根本就沒有聽見。


    她仿佛化成風似地飛奔著。在正前方,有四個男人纏著兩個少女。與其說是搭訕,還不如說是在騷擾,他們在嚇得快哭出來的女孩身上來迴亂摸著。


    距離現場還有幾米的時候,綾乃就跳了起來。真是超華麗的跳躍啊。


    "--唉!"


    連警告的話也沒有,綾乃二話不說,上去就一陣拳打腳踢。腳刀直劈抱著少女的男人的臉,男人的鼻血像噴水似地四濺出去。


    "……真是反效果。"


    看著飛出去的男人,和麻呻吟著。是錯覺吧,綾乃的動作比平常更暴力了。


    真誠的忠告好像根本無法傳達到她耳朵裏。


    暴虐的盛宴仍然持續著。


    "哎、啊、啊、啊啊--"


    在到現在還不知道原因的男人們麵前,綾乃無聲地落地了。然後--


    "砰咚!?"


    一腳就朝著離自己最近的男人踢去。


    被腳尖刺到了胸口,男人痛苦地彎下腰。看到無防備的露出來的下巴,綾乃用膝蓋頂了上去,再用肘部狠狠地打向他的頭。


    恍的一聲悶響,男人倒在了地麵上。手和腳都在不停的抽搐著,他已經不可能再動了。


    確認之後,綾乃向另外兩個人看去。


    "啊、你--"


    "你在幹什麽!?"


    終於開始明白事態的兩人,憤怒地盯著綾乃。但是,綾乃連宣告死亡的力氣都覺得多餘,閃著野獸般的眼神,開始攻擊那兩個人。


    兩個人拚命地試圖防守。


    "你、你--住手!啊、不要……嗚……"


    "悠、悠人、可惡--啊、饒命……呀啊……"


    怒吼漸漸變成了悲鳴,然後是斷斷續續的呻吟--接著,隻剩下重重的打擊聲。


    悲劇就這樣伴著悶悶的打擊聲,繼續著。


    "男人!男人!男人!!"


    釋放著連黑社會也要繞著走的怒氣,綾乃漫無目的在遊樂園裏走著。


    不用說,她的情緒非常的糟糕。


    原本就不太了解的性問題,再加上有著過度潔癖的少女。


    雖然隻是兩件事,隻是五個人,麵對著相繼出現的卑鄙的男人的怒火,卻發展到了對"男人"這種性別的動物極度厭惡的程度。這也真是沒有辦法的。


    當然,生氣理由還有別的,但是她自己卻絲毫沒發覺到。


    "太無恥了!"


    "好了,鎮靜一下,和你一起走都覺得丟人。"


    "羅嗦!


    聽夠了相麻的忠告,可以說他也是敵視中的男人裏的一個--這時。綾乃己經聽不迸去和麻所說的話了。


    "這世界上要是沒有男人該多好!"


    "--什麽呀?碰到這點小事就把全人類的一半當作敵人嗎?"


    "羅嗦!你能先消失嗎?"


    和麻無奈地聳著肩,望向天空。


    頭頂上,巨大的觀覽車仁立在那裏。


    "--"


    和麻看著緩慢旋轉的觀


    覽車,然後把目光轉向還在生氣的綾乃。


    "--嗯--"


    點了一下頭,和麻向觀覽車走過去。


    觀覽車裏,綾乃依然沒有平息怒火,一言不發。


    她坐在和麻的斜對麵。這是盡可能的在狹小的空間裏保持著距離,充滿警戒心的位置。


    坐在這個位置上,綾乃用帶刺的眼神看著和麻。但是,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從登上觀覽車到現在,和麻一句話沒說。他隻是盤著腿,根本沒理會綾乃,觀賞著外麵的景色。


    好像不舒服似的,綾乃來迴動著。


    根本摸不清和麻的意圖。為什麽到這時候才想到坐觀覽車?


    如果想讓自己高興的話,就多說些話,把氣氛帶上去不就行了嗎--


    (這到底是什麽呀?到現在還在無視我。這樣我的情緒是好不了的。)


    撅著嘴瞪著和麻,但是和麻仍然用自己自然的一麵接受著綾乃的怒氣,完全沒有反應。


    對沒反應的對手繼續發火,也是需要超常氣力和意誌的。說明白了,隻知道撒嬌的綾乃,是根本就沒有這些的。


    和麻還是沉默著。用著無論在哪裏都自自然然的態度,僅僅是坐在那裏。


    真是像被風吹拂的水麵,沒有一點波浪的表情啊。和麻隻是靜靜地,默默地接受著綾乃的怒氣和不滿。


    (……真狡猾。)


    連綾乃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兒狡猾,總之,就是不滿。


    雖然很生氣,但是,怒氣終於持續不下去了。


    漸漸的,綾乃開始覺得這個氣氛很舒服。


    "……這個騙子。"


    綾乃用極小的聲音,精神飽滿的抵抗著。


    "--噢。"


    過了很久,和麻開口了。


    "什麽?"


    "看見煉了。"


    "哎?在哪兒?"


    一下子忘記了剛才的不痛快,綾乃與和麻幾乎貼著臉望向地麵。


    在觀纜車的正下方,出現了煉和朋友的身影。他們好像在玩捉迷藏似地來迴轉悠,但是好像也不是在吵架。


    "哈哈--看起來關係還不錯呢。"


    像是尋求同意似,綾乃把目光轉向和麻--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與相麻靠的太近了。


    "--!"


    啪的一聲,綾乃突然拉遠了距離。但是,沒有迴到原來的位置,而是不知為什麽,坐到了和麻的旁邊。


    (在這兒坐著也沒有什麽更深的意思,隻是單純地更接近罷了--)


    綾乃拚命地給自己找著借口。同時,偷偷觀察著和麻的反應,坐在旁邊的男人還是望著外麵,根本沒看紅著臉的女孩一眼。


    但是,絕不是被無視了。綾乃現在才明白過來。


    這是接受了自己啊。


    雖然沒有眼神的交流,沒有語言的交流,但是和麻肯定了自己的存在。安穩的空氣好像在說"坐在這裏吧!"似的。


    作為親戚,被允許據為己有了呢。


    嘴邊浮現出一絲微笑,綾乃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能來這真是太好了--真的是,從心裏,這麽想著。


    "煉--!"


    突然地被不經意的叫到名字,煉迴頭看去。


    綾乃揮著手跑了過來,顯然,情緒比離開的時候好多了。


    好像宗主的策略起效了。


    "正好看到你了!一起吃飯吧?"


    "我沒問題。"


    麵對高興的綾乃,煉一邊笑著迴答,一邊想著。


    (但是,工作的事怎麽辦?)


    一開始就是捏造的委托是不可能被解決的。


    正在這時,綾乃也像是在考慮這個問題似的,困惑地看著和麻。


    "這麽說來,竟然把工作的事給忘了!怎麽辦?"


    和麻幹脆地說道:


    "啊,如果是工作的話,那早就解決了。"


    片刻的沉默。這樣太突然的話,在腦子裏轉了十秒,綾乃才慢慢反應過來。


    "--啊的什麽時候?"


    "你把那個搭訕四人組打得半死的時候。"


    和麻用極其認真的表情說道。


    "我看見離那一百米外的地方有個鬼,所以就給適當的驅逐了。因為沒感覺到什麽別的靈的氣息,所以我們可以結束工作了。"


    "是、是嗎?"


    好像真的相信了這個騙局似的,綾乃喃喃自語道。和麻則重重地點著頭。


    "是的。詳細的匯報由我和煉來做,不要擔心了。"


    "煉?"


    "啊啊。這次的工作煉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一邊撫摸著煉的頭,和麻一邊輕輕地在他耳邊說道。


    (主犯是宗主吧?)


    "--?"


    被不經意間揭露出秘密,本性單純的少年做出了無辜的反應。


    察覺自己致命的失策,煉害怕地抬起頭,隻見哥哥翹著的嘴角露出不懷好心的笑容。


    "真是好努力呀!"


    這句話讓煉和綾乃理解成了不同的意思。


    (被、被發現了……)


    渾身顫抖著,煉抱著必死的決心迎合話題。


    "哎、哎哎,是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拉長聲音笑著的煉,和麻還以幹澀的笑容,然後,朝著花音和芹澤也報以同樣的笑容。


    "你們也是,今天也謝謝你們陪著煉。作為哥哥的我替他謝謝你們了。哈哈哈哈--"


    事實勝於雄辯,笑容向他們倆傳達著和麻的本意。麵對著好像看穿了一切似的笑容,孩子們的臉色變了。


    "不、不是,那是……"


    "別、別在意……"


    孩子們勇敢地擺出一副蒼白的臉繼續演戲。看見他們這樣,隻有一個人蒙在鼓裏的綾乃有些不滿地說道:


    "喂,怎麽覺得隻有我被排除在外了?"


    "別在意,你不適合考慮太深奧的問題。"


    "……,你就那麽想讓我發火嗎?"


    綾乃的質問裏好像隱藏著什麽黑暗和深奧的東西。但是,和麻的態度卻絲毫沒有變。


    "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在說自己的意見而已。"


    "那就真對不起了!"


    同原來一樣,綾乃和和麻又開始吵架了。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轉瞬之間便前功盡棄了。


    煉默默地看著他倆。要是以前肯定會勸說的,但今天--隻有今天不想管,反而想讓他們吵得更兇。


    (那樣的話,也許就會一點點地據塞過去--)


    看著樂在其中地嬉弄著綾乃的和麻,煉懇切的祈禱著。


    當然,那麽幸運的事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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