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署廳旁,中華料理店的麵包間內,和麻對霧香講述了事實的經過。


    你說什麽?


    霧香瞪大了眼睛問道。但和麻卻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的夾著麻婆豆腐。反問隻是對方表現驚愕的一種方式罷了。既然對方聽清楚了,聽明白了,自己也就省了一番功夫。


    而且中國菜就是要趁熱吃的。


    喂,和麻。霧香迅速的恢複了平靜,瞪著和麻說道:


    現在我們可是在談正事呢,你就不能認真點嗎?


    可是,現在再著急也沒用啊。


    即便如此,和麻也沒放下筷子,反而問霧香道:


    你不吃嗎?


    我沒有食欲。


    霧香無力地說道。但是,已經沒有時間讓她精神不振了。如果和麻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且她也完全不認為這個男人會在這種時候說謊不久之後可能會發生的這場戰爭,將給東京帶來無法估量的損失。


    話說迴來,我還從來都沒聽說過水和地之神器的存在呢。


    我覺得也是。別說是你,就連我和宗主都沒聽說過。


    你不覺得有點怪嗎?


    霧香懷疑地皺起眉頭。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因為什麽出現在這個世上的,當年竟然存在著這種東西,而且至今為止都沒漏出一點情報你認為這有可能嗎?


    不知道。


    對方會這麽問也是理所當然,但和麻還是迴答得不冷不熱。


    管它呢。我對過去的事情沒興趣。


    我不是這個意思!


    霧香不允許和麻一再敷衍了事,一本正經的補充道:


    我想說的是,水和地之神器難道不會是精靈王剛剛賜予的嗎?


    這也就意味著,克裏斯和蓋亞也與和麻和神凪家始祖那樣


    誰知道呢


    迴憶起那兩人的力量,和麻否定道。


    他們確實可以稱得上是一流的術者。克裏斯作為一名水術師的確了得,要不是用了虛空閃,想必蓋亞也不是這麽容易就能打退的。


    但是。


    是的但是,即便如此。


    我不認為他們會是那種強手。


    和麻認為,就算是赤手空拳,自己也未必會輸給那個蓋亞。


    想必會陷入苦戰,自己也可能會負傷。但即使如此,和麻也可以斷言,如果以持有神器的蓋亞為對手的話,最終必將會是赤手空拳的自己取得勝利。


    雖然以你的標準來說是這樣的


    霧香剛想反駁如此斷言的和麻,卻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


    這樣啊也對。必須以你的標準來評價才行。


    要得到新的神器,就必須與精靈王締結契約。因此,沒有與身為契約者的和麻同等能力的人,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但是,這樣一來,那些家夥就更可疑了。


    羅嚴克拉姆從沒聽說過的水術師是家裏有這麽個姓氏。還有蓋亞大地女神?精靈術師居然不僅不自報姓名,還用這麽明顯的假名活動,可以肯定他們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精靈術師們無一例外的都十分看重自己的家世。由於這個職業十分重視天生素質,這種風潮也無可厚非。


    就算是與家世無關的初代也毫不例外。為了提高知名度,他們大多會更加強調自己的大名。


    也就是說,不肯報上姓名的精靈術師不是被本族放逐了,就是犯下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總之是有什麽難言之隱,肯定不會是什麽正經的術者。


    而這種家夥絕對不可能成為神器的正統繼承者的。


    還不止如此。


    單是要集合四大神器,舉行某種儀式的話也就罷了。可是


    在凰一族的事件裏,本應交涉失敗後再訴諸武力的,但他們一上來就不由分說地襲擊綾乃吧?那些家夥到底有何企圖?


    開始時他們好歹也是進行過交涉的。


    別想蒙混過去。你是知道的吧?


    霧香毫不理睬和麻的打岔,冷冷的迴道。


    和麻所謂的交涉,是指克裏斯所說的乖乖交出炎雷霸的話,我們就饒你一命。這句話。對於凰一族,對方好歹也提出過合作,這態度差得也太大了。


    換句話說,對於這種武力的要求,對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的。這應當看作是對方在宣戰吧。


    對方雖然曾想要拉攏凰一族,但對於神凪一族卻是一上來就抱著敵對態度的吧?如果是我的話,是絕對不會想與神凪一族結仇的難道是有什麽宿怨?


    不知道。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就在調查那些家夥的下落時順便查一下吧。


    對於和麻強人所難的話,霧香露出了責備的神情。


    我說,我也沒有那麽多閑工夫。而且交給你的調查現在也還沒有一點進展吧。


    這完全是兩碼事吧。這個問題可是資料整理室的本職工作。也是該最優先解決的。


    和麻說的沒錯。這個男人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就會大言不慚地抬出這種場麵話。


    而且這樣做對你來說也不是全無好處。如果能趕在那些家夥行動之前把他們的老巢找出來的話,神凪家可就欠你個大人情了。不錯吧。


    那是在找到的前提下。


    嗯,總而言之,加油吧。


    彼此彼此。


    和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聽了這話後,無可奈何的皺眉道:


    我為什麽要管這檔子麻煩事啊。我還想找點一隻手就能解決的除靈工作賺點錢,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呢。


    你啊


    聽了和麻這短淺至極的小市民野心,霧香在驚訝之餘不禁感歎道:


    我可以斷言,這是不可能的。不管怎麽想,你這一輩子都和動亂分不開了。


    說什麽呢。真是的。


    故意表示出自己的憤怒後,和麻站起身來說:


    無論如何還請你多多指教了。既然被宗主這麽拜托了。我也隻好勉為其難


    雖然和麻極力掩飾,但嘴角還是微微地翹了起來。隨後,以平靜無比的口吻說到:


    現在不是做這種能夠事情的時候。


    撇下啞口無言的霧香,和麻獨自離開了房間。雖然隻剩下她一個人,但霧香還是痛心的凝望著和麻離開的方向,良久良久。


    突然,她的視線落到了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飯菜還剩下大半。但是,不管是那鮮豔的色澤,還是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都已經無法再勾起她絲毫的食欲了。


    讓人怎麽能不在意呢。


    她想起來了。那一瞬之間脫下的麵具,和被他深藏在麵具之下的本來麵貌。


    那副麵貌空虛到令人毛骨悚然,又是那麽淒慘而悲傷,令人難以形容。


    一切拜托了,綾乃。


    2


    夢。


    這是一個夢。


    老爸,媽媽!我學會穿牙?九連了!


    那時的自己,是一無所知,也被允許一無所知的天真無邪的少女。


    哦哦,了不起啊,你可能比你的哥哥們更有天分呢。


    強壯而溫柔的父親。


    很努力啊。可是作為一個女孩子,你也要學點禮貌教養哦。


    漂亮的母親。


    此外,還有那些雖然互相競爭繼承權,但平常十分要好的哥哥們。


    世界是那麽幸福,那麽的美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令人滿足,自己在這裏無欲無求,與世無爭地活著


    但是,這終歸隻是一場夢。


    是早已被忘卻的,隻存在於遙遠過去的一片樂土


    喝!


    為了揮去過去的迴憶,小雷


    在空無一人的道場裏猛力揮舞著虛空閃。


    沒有時間追憶過去了。現在留給自己的,就隻有這條性命和父親托付給自己的虛空閃,以及(一定要報酬!)


    這份近乎於執念的感情。


    為此,力量是必不可少的。這無比重要的無論要付出多麽巨大的代價。


    重悟曾經說過,比起舍棄什麽,更要學會克服它。但是,這隻是旁人的漂亮話罷了。


    無論如何用語言掩飾,女人在事實上是弱小的。在運動能力方麵,女人比男人要差得很遠。即使自己能夠認識這一點接受這一點但如果還是無法克服它的話,自己就會失去一切。包括現在僅存的那一點堅強,淪為一個單純而無力的小姑娘。


    現在,比起那些虛無的理想論,自己更需要的是真正的強大,除此之外什麽都不重要。


    她也明白重悟的意思。一把舍棄了一切多餘部分的刀刃,在得到極限的硬度和鋒利的同時,也會失去控製,變得十分脆弱。


    但是,即便如此也沒有關係。就算會在一揮之下變得粉碎,但隻要能同時斬斷敵人的命脈,也就足夠了。


    (一定要殺了他為了報爸爸、媽媽和哥哥們的仇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小雷懷著近乎悲痛的心情,繼續揮舞著槍。


    更快,更鋒利,把身心都鍛煉到極致


    幹勁十足啊。!


    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小雷馬上一個半轉身,正對敵人滿懷敵意的架起虛空閃。


    但是,被槍指著的少女,卻沒有什麽反應。她隻是在道場的入口處輕輕倚著大門,抬起胳膊看著小雷。


    什麽事


    這算不上是修煉吧在我看來,你更像是在發泄。


    對小雷不友好的質問毫不介意,少女綾乃接著說道。


    被對方這麽一說,小雷不禁啞口無言。她自己也很清楚,這種滿是雜念的練習不可能會有什麽效果,反而有害無益。可是,盡管如此


    唔,你的心情我也能夠理解,但記得不要破壞道場哦?


    雖然綾乃隻是開個玩笑罷了,但這種話在正為自己弱小而苦惱的小磊聽起來,卻無疑是個強烈的諷刺。


    你實在挖苦我嗎?


    啊?


    你是在諷刺我沒法熟練使用虛空閃吧。


    她任著自己的性子喊了起來。雖然內心也知道自己是在亂發脾氣,但她還是控製不住,情不自禁地把對於現實的不滿和對自己無能的懊惱一股腦推到綾乃身上,滿懷殺氣的看著對方。


    綾乃沒說什麽突然,她自然而然的移開了視線,對仿佛現在就要跳過來的少女沒有絲毫的戒心,隻是平靜得脫下鞋走進道場,向牆壁走去。


    然後,她取下了掛在牆上的六尺有餘的木棍,向小雷投去,隨後自己拿起了木刀,像是要確認輕重似的揮了兩下。


    總之,呢,比起一個人生悶氣,還不如讓這時間過得更有意義如何?


    綾乃正握木刀,把刀尖指向了小雷。雙方的距離在三米左右,雖然對劍來說遠了點,但可以說已經進入棍的攻擊範圍了。


    你想當我對手嗎?


    對於提出要當陪練的綾乃,小雷充滿輕蔑的說道。在昨天的一戰裏,她明明隻是為了躲避自己的攻擊就已竭盡全力了。


    其實,既然事已至此,就算綾乃現在說不幹了,她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就算對方毫無戰意也是一樣。


    因為,是對方主動找上門來的。


    (我要打得你滿地找牙,讓你再也不敢小覷我!)


    小雷兇相畢露,緊緊地握住木棍。


    然後


    (喝!)


    小雷連個招唿都不打,突然就向對方全力刺去。目標是咽喉。這顯然不是什麽切磋武功而是性命相搏了。


    但是,綾乃卻隻是不慌不忙的輕揮木刀,架開了對手的攻擊。而接下來的招式,也都被她輕鬆化解了。


    盡管如此,小雷還是毫不氣餒,把槍尖如暴風驟雨般的遞了出去。


    她的戰法十分重視於基本戰術。那就是活用自己攻擊距離長的優點,從對方的供給範圍以外發動攻勢。


    這一戰法雖然單純,但也因此極少有破綻。比起力道更看重招式的刺擊,使棍健如同分裂成無數個一般,阻止了對手的接近。


    而且,隻要不進入對方劍的攻擊範圍,自己就絕對是有勝無敗。


    小雷反複地刺擊著,與其說這是攻擊,不如說是為了阻止對方靠近而設下的一堵牆。當然了,這一招不可能無限製的使用,但現在離她的極限還很遠。


    (隻要打中一擊,就結束了。)


    打中哪裏並不重要。隻要對方中了招,姿勢自然會被打亂。那時自己隻要不由分說的一頓暴打,想必不出三秒對方就會橫屍當場了。


    想到這裏,小雷不禁暗自欣喜,手上加勁一氣猛攻猛打。但是,說時遲那時快


    咣,隨著一聲清脆的輕響,棍子被筆直的蕩了開來……一直都以最小限度的動作架開對方攻擊的綾乃,突然發力把棍彈開了。雖然有點手忙腳亂,但小雷還是迅速把棍子拉了迴來。可是,綾乃也抓住了這一時機,一氣縮短了雙方的距離。


    可惡!


    小雷再次把棍遞了出去。而綾乃配合著她的動作筆直地揮下了了木刀。


    由於姿勢還沒有調整到位的原因,小雷的攻擊有些力量的不足。與此相對的,綾乃的這一斬卻發力十足,可稱得上是無可挑剔的全力一擊。


    威力更勝一籌的木刀在蕩開棍子後,沿著棍的表麵直滑下來,以棍子為向導準確無比的向小雷劈去。


    這一擊可謂攻防一體,毫無破綻。看到木刀逼近眼前,自己的敗北已成定局,小雷不禁閉上了眼睛。


    嗚?


    但是,意想中的那一擊卻遲遲都沒有到來。小雷戰戰兢兢的睜眼一看


    什麽!?


    木刀停在了眼前數毫米的地方,尖端筆直的指向自己。不得不說,對方的力道拿捏得實在是恰到好處。


    因為人的頭蓋骨堅硬而呈圓形,刀尖不易刺入。所以古代的劍術流派大都不提倡直接攻擊對方的麵部。但這一切都與身為炎雷霸的繼承者的綾乃無關。


    在她那壓倒性的破壞力之前,無論多門結識的骨頭都如薄紙一般,更不可能保護得了包在裏麵的脆弱的腦部。


    是的,這毫無疑問是致命傷是自己的完敗。


    嗚


    小雷屈辱地咬緊嘴唇呻吟道。


    抬頭看去,在被木刀分成兩半的視野前方,綾乃正看著自己。她的表情是那麽平靜,從中完全感覺不到報了昨天那一箭之仇的喜悅。


    就仿佛她贏得理所當然,根本沒有高興的必要一般。


    唔昨天和麻也說過,小雷的招數太過華而不實,攻擊手段也太單調了。就算確信自己能贏也不要大意,注意豐富一下自己的攻擊手段。


    不僅如此,居然還擺起一副指導者的架子,開始對自己的缺點指手畫腳了。


    那種被火灼燒一般的屈辱感,讓小磊握棍的手微微顫抖著。


    其實,早在昨天她就知道了。這個女人要比自己強得多。


    換句話說,自己比她弱。


    弱小。


    比神凪綾乃弱,


    比八神和麻弱,


    而且,比克裏斯蒂安?羅嚴克拉姆弱。


    比蓋亞都要弱。


    為什麽


    明明非報仇不可的,明明非打倒那些家夥不可的但自己沒有這份力量。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這麽弱小!?


    悲痛的慟哭聲在道場久久迴蕩著。


    綾乃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不僅是話語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能為這個心靈受傷的少女做些什麽。雖然嘴上說不清楚,但她心裏知道絕對不能這麽下去,絕對不能放任小雷不管。


    綾乃也有過很重要的人被殺的經曆。但因為在她把憤怒化為仇恨與複仇心前,一切都被解決了。


    所以,綾乃無法理解複仇者所特有的那種陰沉情感和那種孤注一擲、不惜與對手同歸於盡的感受。


    所以,那個時候他才沒有被負麵情感所左右,及時地阻止了精神失控的和麻但也正因為如此,對於麵前這個眼看就要失控的少女,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覺得你去找和麻談談會比較好。


    什麽?


    對於綾乃這個突如其來的提議,小雷打從心底裏感到疑惑。


    你覺得和那個輕浮的男人談了後會有什麽好處嗎?


    不,雖然他平常確是個又輕浮有無可救藥的家夥


    綾乃一邊表示同意,一邊道出了一個小雷絕對不能置之不理的事實。


    那家夥以前也曾立誌複仇,並且最終成功了。


    什麽?


    小雷怎麽也沒法把昨天那個堪稱輕浮代言人的男人與複仇這個詞連聯係起來,不禁吃驚得瞪大了眼睛。但是,她馬上又諷刺地撇了撇嘴,並充滿輕蔑的說道:


    嗚,以他的實力,不論對手是誰,都能輕鬆的取勝吧。話說迴來,他明明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怎麽還守護不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呢?


    真是個窩囊廢,小雷譏笑道,。然而,綾乃卻出乎意料的苦笑道:


    不是的。因為那時候的和麻還不是術者,隻是個普通人罷了。


    什麽?他當時不是術者?


    他也是神凪家的直係這件事,昨天我跟你說過了吧?可是沒那家夥卻一點炎術方麵的才能都沒有。隨意,大家就斷定他是個沒有天分的廢物,把他從神凪一族裏除名了。


    那麽也就是說


    一想到現在的和麻居然有著如此不堪迴首的經曆,小磊不僅沉默了。綾乃凝視著這樣的她,一口氣把話題進行下去。


    雖然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據說他在那之後邂逅了自己的戀人,卻又失去了她,並且立誌要報仇雪恨。


    這樣啊。


    在一段長長的沉默後,小雷低聲說道。


    的確出人意料。雖然說人人都有過去。但沒想到那種不正經的男人,居然會背負這麽沉重的過去。


    但是。


    那又怎麽樣呢?


    哎?


    對方這突然地反問讓綾乃瞪大了雙眼。


    我已經知道那家夥的過去了。但我跟那家夥談話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啊?難道是讓我向他請教複仇的秘訣麽?可那家夥到頭來,也隻是因為得到了足夠的力量才複仇成功的,不是嗎?


    是的,到頭來僅此而已。因為和麻比仇人強,所以他贏了。而自己比對方弱小,所以贏不了。


    這就如同數學公式一般,即殘酷又公平。沒有任何摻雜個人感情的餘地,也沒法靠什麽秘訣來推翻因此,就算問和麻也沒有任何意義。雖然小雷是這樣判斷的,但綾乃卻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看和麻在成功複仇後,不也照樣活得好好的麽?可是我卻沒法想象你複仇成功後的樣子。


    也就是說,你覺得我不可能成功嘍?


    不,我說的不是稱不成功的問題而是說在複仇這一行為告一段落後,你會變成什麽樣子。看到現在的你,我實在是想象不出來。


    小雷完全無法理解綾乃在說些什麽不,或者說她是在拒絕理解吧。不管怎樣,她一臉的不高興,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而且這些事也無關緊要吧。


    唔,是嗎。


    綾乃歪著頭思索著。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表達些什麽,所以沒法直接說清楚。


    趁此機會,小蕾硬生生地扯開了話題。


    話說迴來,那個男人的複仇對象會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居然需要這麽強大的力量才能戰勝他,難不成是個相當有名的家夥?


    啊,唔聽說好像是那個歐文?雷斯薩爾哦


    哎,那可是個大人物啊


    小雷雖然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但隨著這個名字的意味漸漸清晰起來,她的臉色都變了。


    哎?


    就是那個歐文?雷斯薩爾。真理天文那個。但我也隻是道聽途說罷了,並沒有從和麻本人那裏得到證實。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因為這無疑是來到日本後最具爆炸性的消息,小雷不禁放聲大叫了起來。


    啊,先不提這個。


    綾乃花了好幾分鍾才讓小雷恢複了平靜。在哄好了這個追根究底盤問不朽的小姑娘後,綾乃終於提出了一個在意很久的問題。


    你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一身吧。


    那也沒辦法啊。我又沒工夫拿換洗的衣服出來。


    那,內衣呢?


    對綾乃接下來的問題,小雷用沉默代替了迴答。


    綾乃不僅仰天長歎。幾秒鍾後,她像是作出了什麽決定似的,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們去購物吧。


    哈?


    有什麽好驚訝的!身為一個女孩子家,你居然好幾天都不換衣服!就算要模仿男孩子,也不用連他們那吊兒郎當的德行都學吧!


    綾乃也不管對方在想什麽,劈頭蓋臉的一頓說教後,把責備的視線投向了小雷那件到處都髒乎乎的衣服。


    總之要馬上給你準備換洗的衣服。話說在前頭,你可沒有拒絕的權利哦?要麽把我的借給你也可以


    綾乃看了看小雷的身材特別是胸部附近後


    一看就知道肯定不合適。


    那可真是對不起啊!不對,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有心情去買東西啊你是笨蛋嗎!?


    雖然被對方那不由分說地氣勢壓得死死的,但小雷還是努力的反駁道。因為她還沒學會用日語罵人,所以說得相當直接。但綾乃卻一點都不在意。


    那你要怎麽辦啊?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和他們一決勝負呢,你難不成打算在這段時間一直穿這身衣服?


    我又在洗內衣的。


    那又怎麽樣啊?這根本不能算是借口嘛。


    就連對方這小聲的反駁都被綾乃毫不留情的壓了下去。


    再說了,現在連敵人的大本營在哪裏都不知道,我們也什麽都做不了啊。


    現在,和麻正和資料整理室的人們努力調查著。對身為炎術師的綾乃和雖然探查能力很強但在受到攻擊時沒法單獨應對的小雷來說,在結果出來之前隻能在家待命了。


    所以呢,還不如由我們主動出門誘敵,說不定反而能更快地抓到頭緒。


    就我們兩個人嗎?


    當然要叫上和麻了。萬一真被襲擊了,就咱們倆的話還真有點應付部來。


    明白了。我們走吧。


    小雷靜靜的沉思了幾秒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3


    我說,我為什麽非得陪你們去買東西不可啊?


    不出所料,被叫來的和麻很不高興。既然是用誘敵出洞的佯動作戰這一借口來邀他的,變成這樣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嘛。這孩子也沒帶換洗的衣服,就這麽兩手空空的來日本了。


    把你的借給她不就得了。


    和麻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但當他的視線突然落到了小雷身上特別是胸部一帶時,又搖了搖頭。


    不行嗎。


    你們倆想找茬嗎!?


    小雷生氣地瞪著二人。不知為何,從她的眼光裏放出了比初次見麵時還要猛烈的殺氣。


    這家夥生什麽氣呢?


    這個段子剛才我已經講過了。


    唔,這樣啊。同樣的段子不能重複講啊,嗯。


    和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但是,他的這種態度也理所當然的進一步激怒了小雷。


    你~們~兩~個~!


    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嘛。


    和麻完全無視了少女的反應,繼續說道:


    你也不用太悲觀哦?在這世上啊,也有些覺得越小越好,對aa以上的根本不屑一顧的家夥哦。


    你說什麽呢!?


    還有什麽胸唄。


    殺了你!


    和麻說得如此直接,小雷不禁紅著臉抽出了寶在袋子裏的虛空閃,猛地搶了過去。


    然而,這一擊卻被和麻輕輕鬆鬆地閃了過去。甚至連一受到衝擊就會從神器中自動放出的風之刃,也還被主人牢牢地壓抑著。


    看來,和麻是在昨天的一戰裏抓住了訣竅。但怒氣衝衝的小雷卻好像沒有發現其中的奧妙。


    唔我,我要迴家去!


    看到自己一氣之下發出的攻擊被對方悉數躲過,小蕾半帶哭腔的喊道。雖然已經曆了無數變故,但她到底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還從來沒被別人戲弄過。


    但是,就在少女打算轉身逃開時,她的手被綾乃緊緊地捉住了。


    等一下嘛。本來就是去給你買衣服的,連你本人都不在了,我們可怎麽辦啊?


    隨便買點唄!


    不行。外套也就罷了,內衣可得量好尺寸才能買。如果胸罩不合尺寸的話,本來就小的胸部不就顯得更小了嗎?


    不準說小!


    是啊。而且連形狀都垮掉了。如果胸部又小又沒形狀的話,就連那些喜歡貧乳的變態都會不理你了哦。


    誰是變態專用啊!?


    小雷狠狠地反駁對方後,扭過頭去問綾乃道:


    跟這種家夥搭檔,你還真能忍啊!?


    不,這一切都對虧了你啊。


    哈?


    小雷被這意義不明的迴答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時,綾乃滿懷感激地看著她


    平時都是我被捉弄的。與和麻在一起還能這麽悠閑的經曆,這大概還是第一次。這一切全都是脫了你的福啊。


    百感交集的說道。


    自己真的成了誘餌盡管和事先所說得完全不同。少女不禁氣歪了鼻子,恨恨的說:


    你們兩個,最可惡啦!


    然後,大約過了三個小時。


    換上了新衣服本人強烈要求的男裝的小雷,正精疲力竭的癱在商場休息處的椅子上。


    不過是買個衣服為什麽要費這麽大勁啊


    女人買東西可是很費時間的,這可是一般常識吧?


    另一方麵,和麻卻沒露出什麽疲態。而綾乃更是把小雷的衣服從頭到腳買了個遍以後,又到處挑起了自己的衣服。


    我還從來沒因為買個東西而這麽累過呢。


    那是當然,您可是凰家的大小姐,想必店方會來登門拜訪吧。不可能會累的。


    你有意見嗎?


    不敢不敢,您就當是窮人的牢騷話好了。


    小雷默默地瞪著和麻。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都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話說迴來,你為什麽一點都不累啊。


    不需要討好對方的話,這種事和散步也沒什麽分別吧。陪人購物時所感到的疲勞,大都是心理原因造成的。


    僅從運動量方麵來看的話,因購物而產生的疲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盡管如此,讓這些大男人們大聲唿累的,多半是精神方麵的疲勞,比如說被帶到自己無法習慣並且感到討厭的地方逛來逛去啦,還有要自己比較那些衣服的好壞時、問自己你覺得哪件比較合適?這類僅僅是語言上有著細微差別、令自己感到無比頭痛的問題。


    但是,和麻當然不會刻意去討好綾乃。即便被拉去內衣櫃台也憑借其天生的厚臉皮兒能夠做到一臉坦然,所以他並沒感到有設麽勞累。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要等綾乃感到心滿意足才行吧。詳細時間去問本人。


    和麻敷衍的迴答讓小雷不禁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她不由地望向腳邊。那裏放著兩個裝滿衣服的大袋子。買好的或者應該說是綾乃指使自己買好的衣服的總量是其三倍以上,隻是那些暫時用不上的都已經拜托商家送貨上門了。


    既然被襲擊的可能性很大,那就不應該抱著足以妨礙行動的物品進行移動。


    順便一提,和麻則是兩手空空。綾乃也知道想要讓這個男人幫拎袋子根本想也不用去想,所以一開始就沒有拜托他。


    而事實上,小雷也頗為需要這些買好的衣物,路費也幾乎是分文不剩了。


    但是,即便如此。


    真是的,那個女人到底了不了解現在的情況啊?


    那個嘛,大~概~吧。


    和麻用無精打采的口吻迴答道。他的態度比綾乃更為缺乏緊張感,這讓小雷不禁繃緊了臉。


    說實話,她非常討厭和麻。


    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卻沒有認識到擁有力量的同時應盡義務的自覺。輕佻、不認真這其中或許夾雜著些許嫉妒,但小雷並不認為這個男人配得上這份力量。


    但是,話雖這麽說,卻不能無視這個男人的存在。因為小雷有些話必須要問和麻。因此,她特意跟著前來購物。


    小雷並未看向和麻,她視線盯著地上說道。


    八神。


    嗯?


    聽說你以前是為了複仇而活著?


    嗯。


    和麻在那一瞬間望了一眼綾乃所在的方向,並不願多說什麽簡單的迴答了一聲。


    小雷則是直截了當的問道。


    感到後悔嗎?


    沒有。


    感到很滿足?


    沒有。


    和麻用完全相同的語調迴答了兩個問題。從他的迴答之中讀不出任何情感,小雷斜視著他的臉部表情,追問道。


    那麽,原因何在?


    因為沒有其他的事可做。


    什就、就因為這種破理由,你將那個歐文?雷斯薩爾給殺了!?


    啊是我幹掉的。


    根本不在乎小雷的指責,和麻極為輕佻地說道。


    肉體方麵是我將那一百多公斤的肉塊給切得粉碎,靈魂方麵則是被他所締結的惡魔捕獲,拽往了地域的底層。現在他不時有如奴隸一般被任意驅使著,就是被取迴力量消滅了吧。


    也許是想起了那是的場麵吧,和麻愉快地竊笑起來,他好像是順水推舟一樣問道。


    那麽,這又怎麽樣呢?


    以前,我曾聽父親說過有關那個人的事情。父親對他可是讚不絕口?甚至認為將他稱作魔術史上最優秀的天才也並不為過。


    和麻保持沉默。但小雷並未理會繼續說道。


    他是構築了近代魔術基礎的男人。據稱這三百年來新生的或是複蘇的魔術、理論,其中大半都是他完成的。難道你得正義,足以殺死這樣一個天才嗎?


    我還以為你想說些什麽


    和麻聳了聳肩,失笑道。


    那麽,你會怎麽做呢?


    什麽?


    假如說那對凹凸組合殺了你全家,卻因為正義的緣故而不得不放過他們,是你的話會那麽做嗎?


    我


    瞬間,小雷變得支支吾吾起來。但是,這絕不是因為感到迷茫的緣故。


    是的,不必感到


    迷茫。也不能感到迷茫。無論有什麽理由,即便全世界都認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即便那樣


    就是這樣。正義這種大道理,與複仇沒有任何關係。即便那家夥的所作所為會給世界到來永久的和平也好,即便那時如果不犧牲翠鈴世界就會毀滅也好那又能怎麽樣?


    平靜的聲音裏帶著寒意,和麻繼續說道。


    無論什麽原因,我都不會原諒那個家夥。翠鈴死去了,但那家夥卻仍然逍遙自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種事情我絕對不能容忍。無論給我多少次重新來過的機會,我的選擇都隻有一個。無論使用什麽手段,我都一定要殺了那個家夥。


    你


    眼前那好像戴上了某種麵具一般毫無表情的麵孔,讓小雷感到不寒而栗。


    那是一種充滿了憎惡與怨恨、並且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不會再產生任何的表情。


    伴隨著戰栗,小雷本能地領悟到了這一點。


    那是,將來自己也會走上的道路。


    (說什麽因為沒有其他事可做。)


    關於複仇理由的輕佻迴答她明白那根本就是偽裝。並且,雖然還不至於做到那種程度,但小雷確實正在走上相同的道路。


    (那是因為除了複仇以外已經無法考慮其他事情了。)


    怎~麽啦?


    嗚哇!


    突然傳來的輕鬆話語,嚇得小雷從長凳上跳了起來,露出一臉的驚愕表情。轉頭看去,和麻已經不再是麵無表情,他正用平時那種隨意、諷刺的笑臉看著自己。


    幹、幹嘛,突然一下子!?


    什麽幹嘛啊?挑起話題的可是你哦,不要說到一半就擅自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裏啦。


    呃


    合情合理的指責,讓小雷啞口無言、無從反擊。


    但是,小雷已經不想將話題繼續下去了。為了成功複仇,自己也不得不變成那個樣子。將話題繼續下去的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這一結果。


    僅僅是知道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自己的內心就已經如此動搖。知道更多的話,也許自己就無法將複仇繼續進行下去了。


    小雷好像逃避似的移開了視線,尋找著結束談話的借口。但和麻似乎根本就沒覺察到這一點,仍然好像日常會話一般輕鬆愉快地問道。


    綾乃對你說了些什麽啊?


    哎?


    嗯?你有去問過她吧?有關我的事情之類的。


    哎、啊、啊~這個~嗯。


    那,將我作為例子,她應該有對你說些什麽吧?比如說複仇並無意義啦,死去的家人並不希望你這麽去做啦,她可有向你說這些漂亮話?


    啊、沒有,並不是那樣


    一邊笨拙的解釋著,小雷稍稍感到安心。雖然這也並非是十分好對付的話題,但比起先前那個話題總要好上許多。順著話題迴想著過去,不經意間,小雷將與話題無關的、輸給綾乃的那一戰的詳情也告訴了和麻。


    而和麻這種人,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奚落她的好機會。


    是嗎。你連綾乃也贏不了。你還真是常敗將軍呢。反正都是用假名的,下次不如換成喪家犬吧?


    要換你去換!不說這個了,你怎麽樣?她所說的那些話,你明白嗎?


    果然多少還是有些在意吧,追問下去的小雷讓和麻擺出了一副沉思的樣子,微微苦笑起來。


    說實話,我感到很意外。她竟然如此深思熟慮不,應該說是根本沒考慮過會出現無法說明這一問題吧。她隻是憑借那天生的直覺注意到什麽罷了。


    那樣才像她啊,和麻欣然自得。小雷則糾纏不休的繼續追問下去。


    到底是什麽啊?


    你不用在意。


    我非常在意!


    既然已經說到了這一步,小雷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和麻仍然逃避著少女追問。


    對現在的你即便說了也毫無意義。對現在的你而言,隻要一句怎樣都行就可以了。暫且忘了這些吧。想得太多你會失去鋒芒的。


    小雷雖然一臉絕對難以接受的表情,但同時她也知道和麻並沒有把話說明白的打算。雖不情願,小雷仍然放棄了追問的念頭。


    但是,和麻他絕非是壞心眼才不告訴小雷的至少並非僅僅是因為壞心眼的原因。


    綾乃所說的話是有關複仇之後的東西用更肉麻、更容易理解的話來解釋,就是明天啦、希望啦這些詞所聯想到的,一副積極的未來想象圖。


    總之,她想說的就是不能與明天相聯係的行為是無意義的吧。複仇本身並無大錯,但是在那之後必須要好好幸福生活下去,這是她所想表達的意思。


    她所擔心的並非是複仇這一行為本身,而是小雷這種為了複仇舍棄一切、不顧一切的態度。


    比起複仇毫無意義。這樣的風涼話,上述話語可謂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然而,這畢竟也隻是未曾受到憎惡煎熬的人說的漂亮話罷了。


    本來,如果是能夠放眼於未來的人的話,是不會去做複仇這種消極的事情的。


    所以,即便對現在的小雷說了這些話也隻是白說罷了。如果隻是隨隨便便地對她說一句怎樣都行也就算了,但是所說的話語令她受到什麽負麵影響、使她產生了自保的念頭的話,那就麻煩了。


    原本那不怎麽樣的實力就已經令她處於劣勢。要是再失去舍棄的覺悟的話,複仇不成反而被害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這是和麻不對小雷說明的原因呃,至少是一部分的原因但是


    但是呢~如果不怕死的話就去死好啦。反正不管我什麽事。


    和麻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嗯?


    他突然抬起頭,眯起眼睛。


    那是


    小雷僅僅慢了一拍,也注意到了異狀。,原本浮現著困惑的臉上充滿了憎惡的表情,毅然地站了起來。


    在哪邊?這邊!


    一確定場所,小雷立刻手握虛空閃,全神貫注的衝了出去。


    喂~等一下啦。


    雖然和麻開開叫她停下,但是那種不從長凳上站起、隻是敷衍了事的製止當然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小雷頭也不迴,飛速的跑開了。


    也許,應該說是巧得很吧在那之後三分鍾不到綾乃就迴來了。


    哎?


    看到隻有和麻一個人坐在長凳上,綾乃自然疑惑地向他望去。


    小雷呢?


    走了。


    去哪裏了?


    嗯~


    麵對接下來理所當然地疑問,和麻好像在沉思一般歪頭思考,說道。


    上麵或者是下麵,我想她去了其中的某一處吧?


    你說什麽啊,你沒問她要去哪裏嗎?那個孩子去買什麽東西了嗎?


    我想與其說她是去買什麽東西,不如說是去送什麽東西吧?


    送什麽啊?


    性命。


    和麻幹脆的台詞,讓綾乃無話可說。但很快,綾乃就明白了這個曖昧不明的話語所包含的意思。


    等一下,你所說的上麵或者是下麵是指天國或是地獄!?是指死後去了其中某處嗎!?


    嗯,就是那樣。


    那些家夥,到這裏來了嗎?


    沒有,隻是遠方的水之精靈與土之精靈發生了不自然的騷動。剛剛感應到這些,她就衝了出去。不知她一個人想去幹什麽。


    你幹嗎不阻止她!


    我有阻止過。


    明知道她不會理睬,僅僅是嘴巴裏叫她停下,這種程度能叫阻止嗎!


    好像親眼看到一般,綾乃一口氣下了斷言。但是,到底不愧是搭檔,對和麻的事情真是了


    如指掌。她所說的與事實完全相符。


    沒辦法啊。我可是你的護衛哦。總不能不顧護衛對象而追出去吧。


    啊啊,真是的,快點去追啦!她往哪邊去了!?


    那邊。


    確認了和麻所指的大致方向,綾乃立刻向百貨商店的出口衝去。而和麻,也照舊跟在她的後麵突然向背後看去。


    那裏,散亂的放著好幾個塞滿了衣服的大紙袋,


    這可不是我的錯吧?


    嘴裏不負責任地嘟噥著,和麻追著綾乃跑了出去。


    4


    那一日,警視廳特殊資料室的新人,石動大叔和他的前輩誌門勇人一起走在街上。


    當然,是工作的緣故。他可沒有和男人約會的愛好。更何況和這個男人一起活動,大概可謂是最壞的情況了。


    大樹用帶著羨慕的目光抬頭看向勇人。


    要形容勇人的話,隻要用一句話就夠了。那就是美男子。


    身高超過一百八十公分,沒有一絲贅肉的修長體形,再加上天生一張不同於日本人、輪廓清晰的臉龐,看上去仍和中學生向差不多的大樹感到無比羨慕。勇人就是這樣一個男子。但是


    哇~呀~


    同伴是個男人,在工作中又不能拈花惹草,這種狀況是那麽索然無味、令人感到時間無比難挨,以致讓大樹偷偷地丟去了那份崇敬,反而想到我可不要變成那個樣子。


    喂~感到累了的話就去茶館坐一會兒吧。凡正不會有人看到。


    那怎麽行啊。要是被室長知道了的話怎麽辦啊?


    那個時候就要靠你出頭承受她的怒火了。


    不要!


    雖然他是這麽迴答的,但仍然沒有多少工作的欲望。


    他們現在的任務是找人是的,就是尋找克裏斯和蓋亞這兩名術師。他們十分理解由霧香所任命的這一任務的緊急性。鑒於這兩人外貌上都有十分明顯的特征,所以即使沒有照片,但遇到的話,還是有信心將這兩人準確的辨認出來。


    到底怎麽找才好呢?我們安全沒有線索,僅僅靠瞎轉就想要找到他們,這個概率實在是


    嗯,什麽,你不知道嗎?


    大樹在那裏不知所措的自言自語,勇人則好像大吃一驚似的向他看去。


    怎麽迴事?


    怎麽說呢,現在,出來找人的就我倆才對吧?我們身後的那群家夥都是在等待結果的看客。


    為何隻有我們倆啊?


    不是我們。被期待的僅僅是你而已。?


    大樹仍然沒搞明白。到底自己哪一點被期待著


    我還是不太明白。我的能力又並不適合於搜索。


    你是說吞噬惡魔嗎?並不是那個啦。你還擁有另一個常規能力,或者應該說是特質不是嗎?


    勇人的話,讓大樹露出了一副極度厭惡的表情、沉默不語。


    確實,他是擁有兩個能力據推測實際上隻有一個,隻是發動的發式不同罷了,但不管怎麽說確實可分為兩種能力。


    其中之一即為吞噬惡魔,另一個是災難來臨時的奇跡隻有在陷入危機的情況下才會發動,得到超乎尋常的幸運就是這樣的能力。


    不用說,對這一能力,大樹並不喜歡。因為隻有當陷入絕頂的危機之時,這一能力才能體現其意義。並且似乎是這一能力所帶來的副作用,他的日常生活的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差。


    那又怎麽樣呢?無論是哪個能力,我想和找人都沒有太大關係吧。


    勇人麵帶不詳的微笑,對帶著不滿向自己詢問的後輩低聲說道。


    如果,我們發現了要找的那兩個家夥並與他們打起來的話,你有戰勝他們的信心嗎?


    不用說當然是不可能的嘛。


    大樹毫不遲疑的迴答道。


    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了,根本就不用感到羞恥。對於一般人、甚至對於大樹這樣的文雅無害的異能者而言,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就好像職業拳擊手無法擊倒戰車而感到難過。


    自己與對方的差距就是如此,或者說相差程度更大。


    那麽,發現對方的話應該說是不幸發現對方的話,就可以看作一件倒黴事嘍?


    也許是這樣吧。


    當然,也有可能隻是我們發現對方,而對方並未發現我們,但那樣的話就應該是好運了。既然是你,那想必不會擁有那種好運吧。


    雖然不甘對方那激烈的話語,但大樹卻無從反駁。沒辦法,他隻能保持沉默、等待下文。


    是你的話,說不定就能發揮那份天生的厄運、發現對方。然後,在生命陷入危機之時也許又能發揮那份好運、成功逃脫。


    但是,對手畢竟不是等閑之輩。這次也許隻靠你的運氣還不夠。鑒於這個原因,我才被派來輔助你。


    你讓我怎麽說好呢,雖然由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但是無法對抗對方這一點並未得到改變吧。


    事實雖然如此,但是讓你首當其衝的話,至少吞噬惡魔這一能力是一定會發動的。憑借這一能力,雖然無法取勝但拖拖時間還是可以辦到的吧。然後,我可以趁機逃走,向室長報告


    給我等一下!


    終於無法繼續保持沉默了,大樹叫了起來。


    這一窮兇極惡的作戰計劃是什麽東西啊!?不如反過來怎麽樣!?既然你是前輩,就應該挺身而出保護我這個後輩嘛!


    那是不可能的。


    勇人不負責任地揮了揮手。


    我可沒有你那種非人的、惡魔般的能力。沒辦法成為擋箭牌哦。


    你瞎說什麽啊,你這個齊格弗裏德。


    喂喂,不能用能力名稱稱唿別人啊。好像秘密結社的代號一樣讓人感到不爽。


    不是差不多嗎?


    大樹苦著臉迴答道。


    他原本隻想成為一名普通的警察,但卻因為自己也未察覺到的特殊能力被霧香看中,硬是被拖進了這個世界裏。


    因此,他的價值觀趨向於普通人,對於自己所屬的資料整理室這一組織仍未能完全釋然。


    我個人根本就不想和靈異、妖魔這種怪事扯上關係。


    說是這麽說啦但我認為從你所擁有的能力以及特質來看,向要不和那些東西扯上關係是不太可能的啦。


    我非常願意以普通的人類罪犯為對手,並且希望能夠在將來成為一名刑警!


    這是不可能的。


    對此,勇人毫不猶豫地予以否定。


    雖然有些對不起大樹,但是關於這一點,大部分的人都會支持勇人的觀點吧。


    刑警這一職業,必須麵目猙獰、態度強硬,這點自是不用說了,要是在夜間執行任務時被誤認為是未成年少年,並被拉去教育的話,是沒法做好這份工作的。


    我說啊,你還是麵對現實吧。你認為我想要成為刑警,請讓我轉職吧。這樣的請求小霧香會同意嗎?


    呃這、這個


    對她這麽說肯定會被痛罵一頓。你想要離開資料整理時的話,我看除非是以身殉職,不然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即便是那樣,那個女人也會捕獲你的靈魂作為式神吧。


    呃怎麽會


    展望到即沒夢享又無希望的未來,大樹感慨道。勇人拍了拍感慨著的後輩的肩膀,說出了一些安慰的話語。


    啊,也不用這麽沮喪啦。就保命而言你的能力絕對是第一流的。隻要能活下去,總有一天情況會好轉起來


    但是隻說到一半,他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


    大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勇人的臉龐,勇人的臉上浮現著一種吹噓到一半醒悟過來的表情,低頭看著地麵


    。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麽事?


    如果很不幸用這種敷衍搪塞的方法也能成功找出搜索對象的話,隻怕你今後會被列為搜索這類危險分子的第一人選吧,這樣你就沒迴都要冒著被殺死、被吃掉、被詛咒的危險了啊。


    請停止這種令人討厭的想象。


    真的,討厭嗎?


    真的討厭啦!


    這樣啊還真是可憐呢。


    帶著無限的同情,勇人再次拍了拍大樹的肩膀。


    也許是勇人的態度讓其有所察覺吧。有如少年一般的青年鐵青著臉向前輩抬頭看去。


    怎、怎麽了前輩?


    看那裏的櫥窗。慢慢地轉過頭去。


    大樹僵硬的向勇人所指的方向轉過頭去。


    立刻,透過巨大的櫥窗玻璃,他看到了銀發的美青年,以及渾身肌肉的矮小男子。


    隻怕在東京沒有第二對擁有這麽明顯特征的二人組合了。不用說,一定就是目前搜索的對象。


    (不、不、不會吧~)


    大樹在心裏悲鳴著。就在那同時,櫥窗後的二人組向著己方相反的方向走了出去。


    大樹不禁感到一陣安心。但那也隻是暫時罷了。


    跟上他們。


    勇人無情地下了命令。


    哎,我們不逃走嗎!?


    我是無所謂啦,反正小霧香要是知道了的話,你會負全部責任的對吧?


    不是吧,怎麽能


    這就是所謂的退也是地獄,進也是地獄吧當然隻是對你而言。


    嗚哇哇哇哇!


    受到了根本卜關己事、說笑著的勇人的打擊,大樹不堪痛苦、落下了眼淚。


    他們這是準備到哪裏去啊?


    誰知道呢。


    兩人一邊跟蹤著克裏斯和蓋亞,一邊小聲耳語著。


    順便一提,這兩人的工作基本是與非常人的對手打交道居多,所以對跟蹤這種普通的搜查技術並不熟練。並且鑒於他們一點也沒有要為工作而犧牲的打算,所以兩人畏畏縮縮地跟在後麵。隻要對手稍稍露出有所警覺的征兆,他們就打算立刻轉身逃跑。


    但是禍福未卜,對方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有人跟蹤。所以,兩人繼續跟蹤著知道跟丟了為止。


    唉?


    剛轉過一個拐角,大樹疑惑地叫出聲來。眼前是一條筆直的大路,但不知為何卻不見了跟蹤對象的身影。腦中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大樹又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勇人從身後抓住了他的手腕。


    哎?


    暴露了,快逃。


    不用了,那是不可能的。


    背後,傳來了溫和的聲音。


    兩人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猛烈地跳起、轉身看去。


    就和他們所想得一樣,克裏斯和蓋亞兩人站在那裏。雖然不知道具體用了何種手段,想必是不知何時就被識破了跟蹤,繞到了他們身後。


    嗚啊


    你們跟蹤我們倆,到底有何目的?


    克裏斯微笑著向狼狽不堪的大樹問道。他的笑容即使同性看了也不由為之一呆,當然大樹現在並沒有這份餘裕。


    大樹想要求救一般地尋找著勇人,但這個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躲到了身為後輩的大樹身後,一副將難題拋給了大樹的樣子。他的手按在了大樹背上,但那絕不是為了給大樹增添勇氣,而很明顯是為了在緊要關頭將其推向克裏斯,以保證自己得以逃脫做好了準備。


    (太、太過分了)


    大樹的心在痛苦,但是即使他真得哭出來也並不能對現狀有所改善。他從未有過的絞盡著腦汁,以求找出一個能令對手滿意的理由。


    啊、這個嘛實際上,我們是、那個、警察啦。


    警察?


    克裏斯滿臉懷疑的向著兩人特別是大樹看去。大樹的聲音變得更加走調,接下去說道。


    是、是真得啦。因為我是東洋人所以看上去可能先得比較年輕,實際上我早就成年了。我可以給你看我的身份證。


    雖然百般焦急,但大樹仍然將自己的娃娃臉歸罪於人種的問題之上。克裏斯看著兩人半天,終於點頭表示接受。


    啊,警察就警察吧。那麽,兩位警察找我們有何貴幹?難道要檢查我們的護照?


    啊,那個我們倆隸屬於警察中比較特殊的部門不知您可聽過特殊資料整理室這個名字?是一個專門負責搜查心靈事件的部門。


    啊,有聽說過。是那個在無能方麵大大有名的組織吧。


    呃


    直接了當的話語,讓大樹隻想痛哭。雖然並非十分愛戴,但自己所隸屬的組織包括自己被別人認為無能,還是令人感到十分的沮喪。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想打聽一下像兩位這樣強大的術師為何會駕臨日本對於跟在兩位身後這件事是十分失禮。


    大樹激起了渾身的力氣,一口氣說到了最後。


    借口找得不錯,大樹在暗地裏稱讚著自己。至少,沒有前後相矛盾。


    是這樣啊,真是可惜。


    克裏斯用沉重的口吻說道,從他的話語中甚至可以聽出一絲的不忍。


    啊,您所說的可惜,是指?


    如果你們是我所想見的人的使者的話,倒是可以替我傳個口信但既然和你們沒有關係,那麽我也找不出不殺你們的理由了。


    克裏斯宣告了死刑。


    啊!?沒、美關係的話,不是更沒有要殺我們的理由嗎?


    哎,不知道嗎?被不認識的人跟蹤,可是一件極其讓人不爽的事情啊?


    克裏斯的話聽起來似乎很生氣,可是從他的笑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生氣的樣子。他就這麽笑著說道。好像在說,去死吧。


    啊,但是,也許我們還是可以替你傳話的?您瞧,因為職業的緣故,我們和術師們的交往麵還是頗廣的。


    這樣啊我想要聯係的就是那個神凪一族的大小姐。


    啊,這樣的話請教給我們去辦吧。我們和神凪一族的交情非常不錯。


    努力裝出一副偶然的樣子,大樹麵帶喜色地迴答道。


    克裏斯也似乎對自己的幸運頗感高興,點著頭繼續道。


    那太好了。那麽請傳話告訴她明天正午前往新宿的中央公園碰麵。


    當然要帶上凰家的那個年輕人。


    還有,那個風術師小子,也別漏了。


    毫不隱藏益出的鬥誌,蓋亞追加吩咐道。盡管前幾天那樣慘敗給和麻不,應該說是正因為如此為了雪恥,他的鬥誌燃燒了起來。


    我明白了。一定會將話傳到的。


    那可是太感謝你了。但是


    帶著某種不想的感覺,克裏斯將話語頓了一頓,大樹與勇人互相凝視。


    克裏斯似乎頗感可惜似的說道。


    傳話的話,隻要一個人就足夠了啊。


    這嗚哇哇!?


    大樹原本想立刻提出抗議,卻因為被人從背後推出去而不得不中斷了。他慌慌張張的轉身望去,隻看見正全神貫注、有如脫兔一般飛奔而去的勇人的身影。


    前、前輩!?


    因為他並未認真想過去執行作戰計劃,所以在那數秒之間,他忘記了現實狀況。然後,當他突然間迴過神來的時候,背後傳來了陣陣極為不祥的氣息。


    嗚、哇、那~個


    大樹戰戰兢兢的轉過身去,在他的視野中心出現了克裏斯麵帶著不變的典雅微笑、佇立著的身姿。和先前稍微有不同的是。在他的周圍無數的水滴無視重力、漂浮在那裏。


    你被拋棄了呢。真是可憐。


    你覺得我可憐的話就


    請放過我吧!


    雖然你這麽說,但是言出必行可是我的信條。


    克裏斯平靜地對著已經半哭出來的大樹說道。他的口吻倒是十分和藹,但是完全沒有打算放過大樹的意思,就是那樣的口吻。


    那麽,永別了。


    伴隨著宣告永別的話語,無數的水滴以肉眼所無法看見的速度向大樹殺去。


    就好像代替了水刀之類的工具似的,被施以強大壓力大水流化成了可以斬裂一切的利刃。在那甚至可以切割鑽石的威力麵前,人類的身體是不可能承受得了的。


    無法看見的死亡撲麵而來。以人類的肉體能力,無論多麽地受到幸運之神的青睞,也無法逃脫死亡的結果。


    所以


    嗚哇哇哇哇哇哇!


    由於生命陷入了危機,大樹的能力吞噬惡魔被發動了。


    據說這一能力,是他的基本能力災難來臨時的奇跡發揮到極致的表現。


    當生命陷入危機之時,這份力量將會以幸運的形式守護他。敵人的攻擊將會不知何故、不可思議地失敗,無法對他的身體造成致命的傷害。


    但是,當這樣還不足以讓他保命的時候。單靠幸運這一形式進行幹涉不足以使他脫離危險的時候,那份力量將會進一步轉化到新的階段。


    在渾身僵硬的大樹眼前,突然產生了一個空間洞穴。這個洞穴將原本會射穿他的水彈一發不剩地吞噬了,然後又和出現時一樣,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在那之後,就沒有別的攻擊了。克裏斯攻擊上的變化,似乎是受到了過大的震驚一般疲軟了下來。大樹安然無恙。


    這就是吞噬惡魔。是一種產生異次元洞穴,將傷害自己的東西好像巨大的生物,將誘餌從頭一口吞下那樣吞噬掉、放逐到了異次元的盡頭這樣的一個必殺技。


    哦哦。


    克裏斯坦率地發出感歎之聲,表達了對於自己的攻擊被抵擋所感到驚訝。


    原來如此,無論多門弱小,終究還是國家機關退魔組織,能夠擁有如此少見的能力者。


    哎、啊不、那個


    大樹不太自然地在那裏支支吾吾。雖然自己也有聽說這是一種罕見的能力,但是他還是沒有完全熟練得去使用。


    要是克裏斯因為感到有趣而想再見識一次的話,這次他被水彈打成馬蜂窩的可能性可是相當之高。


    但是,對大樹而言幸運的是,克裏斯的興趣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那麽,你的能力是否也讓我們見識一下呢?


    哎?


    大樹順著克裏斯的視線轉身看去。隻見他以為早已逃之夭夭的勇人正流著冷汗縮成一團站在那裏。


    前輩你怎麽迴來了?


    畢竟他還不至於天真到認為勇人是為了救自己而特意跑迴來的,大樹感到十分驚訝。


    但是,他的疑問很快就消除了。勇人的腳踝上纏繞著突破瀝青從地麵伸出、有如爬山虎一般的蔓條,讓他失去逃跑的可能。


    我可不喜歡拋下同伴獨自逃跑的家夥。要殺的話就殺這個吧。


    地術師滿臉不屑地拋下了這句話。對此,克裏斯也並無什麽異議,


    這樣啊,那麽就暫且如此吧。


    他淡淡地迴答道,再次召喚起水之精靈。這一次不再是無數的水滴,而是以一個水滴的形式化為實體,然後慢慢變為了前端尖銳的細長形狀。


    如果說先前攻擊大樹的是散彈的話,這次可以稱之為標槍了。將透明的標槍握在手中,美貌的水術師擺出了投擲的姿勢。


    不要!等下!等下!等下!


    因為腳被纏住了,所以勇人無法逃避。他在那裏搖手晃腦,試圖讓克裏斯改變心意。


    我的能力很一般啦。如果您期待我會像那家夥那樣做出令世人震驚的表演的話,我可辦不到啊。


    即便是無聊的能力也好,總之讓我們看看吧。


    但是克裏斯根本不管他,毫不遲疑的將手中的水槍投了出去。


    水槍唰的命中目標。


    胸口從正中被水槍貫穿,勇人瞪大了雙眼。然後身體向後仰去,好像慢鏡頭一般緩緩地倒向了地麵。


    他那呈大字形橫在地麵的身體,就算受到驚嚇也已經不會再動彈了。


    哎。


    克裏斯用吃驚與失望各占一半的聲音喃喃說道。一時間他就這麽注視著勇人,但是勇人並沒有做出什麽有趣的舉動,鮮血從他的傷口如注地湧了出來。


    有過了數秒,克裏斯終於接受了勇人死去的這一事實。這一次他充滿失望地歎了口氣。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真是沒勁啊。大概他的能力並不是用來戰鬥的吧。


    他的口氣似乎頗為可惜,但也僅僅是如此罷了。他如同兒戲一般的將人殺死,但即便是在口頭上也沒有任何自我反省的意思。


    那麽,傳話就拜托你了啊。


    滿臉鐵青注視著用人的大樹,文言為之一驚,猛地抬起頭向克裏斯看去。


    克裏斯用平靜的口吻向什麽也沒說的大樹問道。


    我的話聽到了沒有啊?


    啊。


    總算,大樹就這樣迴答了一句,他有些心虛似的低下頭去。


    已經,可以了吧?請放過我吧。


    克裏斯寬大的放過了大樹,優雅的行了個禮後走開。而蓋亞也露出一副睥睨懦夫的眼神、瞪了大樹一眼後,跟上了克裏斯。


    嗚啊啊啊啊啊啊


    當那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後,大樹因為放下心來而渾身發軟、癱倒在地麵上,好像要將肺裏的空氣吐盡一般大口地喘著氣。


    我還以為要比死無疑了呢


    他瞥了不遠處橫在地上的勇人一眼,但馬上不快地收迴了視線,抬頭望著天空喃喃說道。


    前輩,這就叫做自作自受。


    從大樹的性格來看,這句話未免過於不近人情。但是,數十秒鍾內過後就明白他這麽說的理由。


    唿。


    原本一位已經死去的勇人突然一個挺身站了起來。然後在他那其色好到讓人無法相信其受到了致命傷害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必殺絕招,裝死連我自己都覺得幹得很漂亮。


    是人類的話這樣不死才怪。根本就不是裝不裝的問題。


    大樹呆呆地迴答道。他的臉色仍然差得很、但是並看不出有什麽特別吃驚。就是說,這對他們而言,並非什麽大驚小怪的事情。


    真是的,比起我來,前輩你的體質不是更為奇特嗎。


    但是你的能力更加華麗,那是事實吧但是,每次使用這招衣服都會破損真是一大缺點。你覺得這個能夠申請公費報銷嗎?


    這個嘛,自己去問室長吧。


    這種事情小霧香怎麽可能會同意嘛!


    我怎麽知道,你對我說又有什麽用!


    麵對這麽大年紀還在那裏撅嘴抱怨的勇人,大樹這麽迴答道,就在這時。


    手握長槍的少年是看上去像是少年的少女衝了過來。


    憑借追蹤水與地之精靈的活性化反應,小雷來到了事發現場,發現了兩個男人的身影。


    但是,他們並不是自己所要找尋的仇敵術師。小雷因為讓仇敵逃走了而感到沮喪,但突然,那個男人身前那片巨大的紅色血跡映入了她的眼簾。


    環顧四周,可以發現不少痕跡。比如散落在四處的水窪、穿透瀝青隆起的土塊等等。


    再加上身負重傷的男子的話,情況一目了然。沒錯,這裏一定曾經發生過戰鬥。估計是這兩個男子與那些家夥之間的戰鬥。


    小雷用充滿了沙的目光盯著兩人。


    你們兩個剛才和誰


    在戰鬥?


    你是?


    娃娃臉的男子,眼中帶著警戒向小雷問道。他的視線,在小雷那不像是少女所擁有的危險表情,以及她手中所握的長槍之間不停的來會遊移。


    直道這時,小雷才注意到虛空閃露了出來。在跑來之前確實曾用袋子將其包起,但似乎是因為她所發出的殺意讓槍有了反應,從中漏出力量將袋子給撕碎了。


    難道說,你是凰家的大小姐?


    渾身是血的男子插話道。從出血量來看的話,他至少也應該失去意識,但不知何故他仍是不自然的充滿了精神。


    你們倆,是什麽人?


    小雷用提問迴答了對方的問題。在了解對方身份之前,她並不打算泄漏出自己哪怕一點點的情報。但是渾身是血的男子絲毫不在意她那冷淡的態度,毫不拘禮地對她說道。


    你不要用這種口氣說話嘛?我們可是在為大小姐你努力的工作著哦。


    什麽?到底是怎麽迴事?


    那、那個,我們倆是警視廳特殊資料整理室的,受你或者說是受神凪家所托,正在尋找克麗斯蒂安?羅嚴克拉姆以及蓋亞。


    似乎是因為娃娃臉的說明讓她想起了些什麽,小雷稍稍收斂了殺氣。


    這麽說來,綾乃好像是有這麽說過。


    是的、是的,我們並不是你的敵人啦,所以請你表情不要這麽恐怖好嗎。啊,我是誌門勇人。請多指教哦。


    我是石動大樹。請多指教。


    麵對和顏悅色做著自我介紹的兩人,小雷的態度冷淡無情。


    我可沒興趣知道你們的名字。比起這個,你們可有發現那兩個家夥?


    嗯,就在剛才。真是危險,差點被殺呢。


    小雷寒氣逼人、向點頭說著的娃娃臉大樹逼近問道。


    在哪裏!?那兩個家夥去了哪裏!?


    我、我怎麽會知道啊。我們能夠活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小雷抓住大樹的胸口劇烈晃著,大樹連忙拚命解釋起來。


    小雷露骨的用沒用的假貨這樣的眼光蔑視地看著他,粗暴地將他推開。


    混蛋,但他們應該還沒走遠


    帶著這麽一絲期待,小雷感應著周圍的情況。然而,全神貫注感應著的她的耳中,傳來了渾身是血的男子勇人的聲音。


    啊,說起來,他們要我們傳個口信啦。


    什麽!?


    小雷臉色一變向勇人追問道。


    快說!那兩個家夥說了些什麽!?


    嗯~怎麽辦好呢~


    勇人嬉皮笑臉地忽略了小雷散發出來的氣勢,臉上浮起了小孩惡作劇一般還稍稍有些色迷迷的笑容。


    我們可是拚了命在工作呢,你卻連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啊。要是沒有一個感謝的熱吻的話,可能我還真有些想不起來傳話的內容


    沒讓他把話說完,小雷就會起了虛空閃。白銀的刀尖,緊緊地貼在他的脖頸之上。


    哦感謝的熱吻嗎?


    隨著小雷壓抑的喃喃自語,槍刃與脖頸最後那一毫米的距離也消失了。


    頸動脈邊上那冰冷的觸感,讓勇人的笑臉頓時僵硬起來。


    用這個玩意兒給你熱烈地來一下怎麽樣?


    啊,不用,這個對不起。


    勇人不顧體麵地向小雷賠禮道歉。大樹有些呆呆地望著勇人那微微抽搐的臉龐,歎著氣說道。


    前輩,這樣的小孩子也在你的興趣範圍之內嗎?


    沒有,我隻是在期待五年之後,現在隻是先預留個記號而已啊,我隻是開個玩笑罷了,想我這樣的人即使是您的影子也不敢碰觸,是真的啊。


    大樹並不知道,隨著微妙的力量變化,槍刃似乎正在輕輕地陷入動脈中。接到了慌慌張張、言不由衷的進行著辯解的勇人的眼色,大樹爽快地說出了傳話的內容。


    他們要你們明天中午,去新宿中央公園。你和綾乃小姐,還有八神先生。


    反複思索著傳話的內容,小雷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明天,嗎?準備安置陷阱嗎那麽可能他們現在也在!


    小雷猛地瞪大了眼睛。好像要射穿他一般怒視著大樹。接著,她一把抓住大樹的胸口,盤問道。


    喂!那個什麽新宿中央公園在哪裏!?


    啊大致方向是那裏。路上到處都有路標,我想跟著路標走的話是不會迷路的你想幹什麽?


    他沒有等到迴答。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小雷已經衝出十米以外了。並且她還在加速、越跑越遠。


    我想她現在就是跑過去也沒人在


    當然,小雷並不沒有可能聽到這句話。不知怎麽迴事的大樹向勇人看去,隻見他正用溫柔的眼神眺望著疾馳而去的少女的身姿。


    啊啊,真是個積極主動的好女孩啊。我好像發現新目標了。


    前輩,為了以防萬一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這可是犯罪哦。


    基於一個人、基於一個警察的責任感,大樹不得不這麽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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