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要追溯到數小時前了。


    啊


    伴隨著尖銳的呐喊聲,綾乃用炎雷霸劈下去了。用炎的精靈王授予的降魔神劍一刀把棲身在施工現場的怨靈燒毀了。


    忽


    綾乃在確認消滅怨靈後,就把炎雷霸收入鞘中,放人體內了。隨後,從後麵傳來了些像是不經意而發出的聲音。


    啪忽啪忽啪忽


    唔?


    綾乃折迴去,用兇惡的眼光看著聲音發出的地方。即使是保守地說,那種眼神中也充滿了遠比麵對著怨靈多出數倍的殺意。


    和麻在這充滿殺意的眼光中,慢慢地停下了不經意拍手而發出的聲音。但是,能證明這並不是因為恐懼的證據是那仍未消退的想要把人吃掉的嗤笑。


    綾乃久久地盯著和麻,視線直能把入射殺,臉上一副想要挑戰的神情。


    還是一向的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一丁點兒的緊張感也感覺不到,完全是一個鬆懈的態度。


    這也好。因為即使看起來很放鬆,但這個男人在大戰麵前是決不會出現麻痹大意的狀況的。


    但是,脖子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從齶下那塊開始,的確有忍耐不住的東西。


    和麻的身體已經變成有平時的兩倍那麽寬了。雖然胖了,況且還並不是多了肌肉。


    是穿得多了,整個鼓起來了。


    最上麵穿的是燈籠似得羽絨夾克。裏麵塞了滿滿的羽毛,那,那好像是件很暖和的衣服。然後下麵好像又套了好幾件,甚至讓人直覺得手腕什麽的都好像胖了好幾倍似的。


    更有甚者,脖子上還圍上了圍巾,連手也是套著手套的。也許這就是他剛才不經意拍手的原因吧。


    和外麵空氣接觸的就徹底徹底地隻有那張臉的上半部分。


    不管怎麽看,一身的裝束都活脫脫像是個要去看冬季運動會的人。至此,要是手裏再拿上一罐暖暖的咖啡的話,綾乃大概會在殺死怨靈之前就和和麻打上一仗吧。


    綾乃的眼神布滿了尖刺,死死地盯住和麻。


    而和麻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絕非是為了要保護綾乃。他這樣一身不好活動的暖和的打扮,料想也像是為了站在安全的地方看剛才那場精彩的打鬥的。


    但是,話又說迴來,這個男人


    哼,光這麽站著就可以拿到錢,你的身份可真是夠高貴的啊!


    好一番挖苦的話。但是不用說,這種程度的挖苦根本連讓和麻麵皮鄒一下都做不到。


    是啊!我和宗主的關係都已經到了可以腳對著腳睡覺的程度了!


    綾乃對輕蔑地冷笑著答道的和麻充滿了殺意。憤怒地呐喊。


    啊!-為什麽父親要雇傭你做這樣的人工作啊!?


    這你問我我也


    確實,至今為止重悟還從未讓綾乃獨自去完成過任務。但是,一直是由分家的術者輪流承擔著的護衛的任務,最近好像也都交給了和麻一個人負責。


    當然這也是要付錢的。


    不管和麻的人格有多卑劣,他仍是個超一流的術者。因此付給他的報酬也自然絕非是小數目了。所以連這次對付怨靈這樣無趣的工作也依然如故地雇用了和麻。


    這一連好幾迴的工作,和麻正如綾乃說的那樣,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過。全都是綾乃一個人在對付。卻是為眼前這個站著的男人在賺錢。


    (你這家夥難道是繩子!)


    綾乃非常生氣可又拿他沒辦法,隻好借挖苦稍稍消遣一下。笑著看著這個令人憎惡的男人,用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


    肚子餓了,我得去吃飯了。


    和麻輕輕地挑了挑眉。


    你這家夥又想敲我一筆?


    有什麽不好的呢。反正這錢也是你不勞而獲的。


    你這可就錯了。我的工作說起來可是像做保險那樣的工作呢。如果有打敗你的敵人出現的話,我還是得出手的。


    和麻說的好像真的一樣,綾乃聽了嚴厲地指出道:


    保險的話應該是有交保險和迴報兩部分的吧。


    每迴都迴報的話,保險公司可要破產了。


    對你來說沒有關係的。因為你能賺很多啊。


    綾乃已經非常強硬地堅持了。而對於和麻來說、因為得到如此輕鬆的工作也變得大方了,所以這對話決不會變成要徹底拒絕的氛圍。再說反駁也不像平時那般苛刻,而是總好像哪有可協調的地方。


    嗯好的!隻是吃飯的話。


    結果還是和麻讓步了。綾乃繃緊了快要露出破綻的嘴,得意洋洋地點了點頭。


    好!那我們去吧。有人告訴我由香裏那有家很美味的法國料理店。


    法國料理店!


    和麻冷靜地拉住了剛要邁開步子的綾乃。


    法國料理店也好,風味料理店也好,我都無所謂。但是我們不能就穿成這樣就去吃飯吧?


    綾乃震驚地迴頭,瞧了一眼。綾乃穿的是平時上學的學校製服。這樣的一身裝束可以說是無論喜事喪事都可以出席了。但是,和麻


    為什麽不好好穿件衣服來呀?


    笨蛋呀!


    對於綾乃的指責,和麻一句話就給打發掉了。


    為什麽叩拜的工作就一定得穿那麽正式的衣服呀?


    這有什麽不好的。至少能看起來好看很多呀!


    別管了。連看的人都沒有還穿那麽講究。


    不用說,這樣的話隻會讓綾乃掃興。和麻氣唿唿地把眉抬起,命令她道:


    聽著,以後工作的時候要打上領帶,知道了嗎?


    不要。


    和麻不到半秒的時間就迴答了。就好像感知到打的一下響聲的反應般快速,就明確表示出這對話已經沒有交涉的餘地。


    哎呀真小氣!


    原來是這個問題呀?


    兩個人好有氣勢地相互罵著,挖苦著,向車站走去了。氣氛是雖然險惡,兩個人卻又好像靠得緊緊地不願分開地談話,旁邊隻能看見那狗不理的同類了。可能吧。


    結果,兩個人找到了一家看起來很高級的餐廳(這點非常重要),沒有係領帶就進去坐下了。


    就這樣的地方呀?


    才不是什麽就這樣的地方呢。總是隻到這般高級的餐廳吃飯。你這家夥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怨恨!


    綾乃歪著頭,心裏覺得不可思議地看著和麻。


    阿?難道你沒有這樣想過嗎?


    其實,和麻請綾乃吃飯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這可以說已經成了工作後的例行公事了。


    綾乃討厭和麻不用工作就可以得到報酬,為了哪怕是減少那麽一點兒,她用自己的行為說明著,並且她也確實是這麽想的。


    至少從表麵上她已經給足了麵子。


    我在沒見到你之前都不知道。


    綾乃像夢見了乙女似的把手交叉在胸前,聲音搖晃,喜悅地喃喃自語道。


    人家請吃的飯就是好吃呀。


    然後不經意地閉上眼睛等待著和麻的迴答。但是,迴頭一想確實如此強烈的突如其來,不管到哪時對方也不能做出迴答。


    睜開眼睛看見和麻。坐在對麵的這個男人,正用朦朧的眼神看著窗外。就好像壓根兒沒聽見綾乃的挑釁。


    你在看什麽呢?


    唔?啊


    綾乃的聲音把和麻的意識拉了迴來,好一會兒視線才迴到正麵。


    什麽都沒看啊!


    哦


    讓你久等了!


    不久,又和平時一樣開始乏趣的口舌之戰了,正聊開的時候,服務員拿著香檳走過來了。


    哇!


    撒拉撒拉。


    香檳倒進玻璃杯時發出的聲音好像心情很愉快似的。綾乃仔細地看著。


    拿起玻璃杯。


    好,為了我們能平安無事地順利完成任務幹杯


    就在為幹杯而舉杯的瞬間,和麻突然一下子就站起來了。


    和麻?


    不好意思了,找還有點急事要辦。這頓飯我來付帳,你慢慢享用吧。


    說著說著,看都沒看一眼綾乃,抓起收據就走了。


    阿?等會兒


    綾乃呆呆地看著在收銀台那結帳的和麻。和麻就這樣,連聲招唿都沒打就出了店,消失在人流中了。


    什麽呀,這是


    到這時綾乃才好不容易迴過神來。心底湧上來的氣唿唿唿唿地,身體直發抖。


    這算什麽嘛!


    因為有其他人在場,綾乃才好不容易壓製住自己沒大聲喊出來。就想把壓積在心裏的這份衝動狂暴地發泄發泄。


    細細的指尖支著的香檳玻璃杯腳,突然發出了不吉的聲音碎了。


    -2-


    出了餐廳,和麻毫不猶豫地往胡同後麵走去了。走了幾分鍾,看見一個稍微開闊的地方,在那駐足仰望天空。


    啊怎麽辦?


    望著空無一人的天空,和麻靜靜地開始問道。


    我是自己跑出來的?還是我是被什麽引出來的?


    答案閃光般突閃而過。這突然出現的光球朝著和麻的頭上快速地飛來。


    和麻輕輕地綾波後退,躲開了斜上空來的攻擊。麵前這個飛過來的光球,在差點兒猛撞到地麵的瞬間緊急改變角度飛上去了。


    光球再次急速下降。但是這次來不及躲開,沒有擊中。


    該死的


    光球死纏著地繞著和麻飛。那不守慣性規則的高速以及雜亂的機動,完全超出了人的知覺力。和麻的眼睛隻能抓住這光球移動所留下的光線。


    啊。


    右手盡可能地伸開。就好像隻是去取放在那裏的東西似的,慢慢地自然地移動。


    但是,好像互相約好了似的,指尖和光的軌跡交錯著。和麻的手抓著拿過光球。就那樣緊緊地握著。


    疼,疼死我啦


    從光球進發出的尖銳的思念震撼著大腦。同時,光也漸漸地變得暗淡下來,那藏在裏麵的東西的真麵目出現了。


    那是個具有人形的東西。但是身高隻有不到二十厘米。而且耳朵微尖,背上長著一對通透的翅膀。


    看著手上的這個小東西,和麻了無興趣地唧咕道。


    什麽?蟲子?


    不是!不是蟲子呀!


    那小東西在和麻的手裏慌張地亂蹦亂跳。


    是一個被稱為比古氏的種族。她們棲身在森林中,是喜歡惡作劇的可愛的妖精。他不幸地知道這是一種很少在人的世界出現的生物,但這也不是絕對沒有的事。


    這是去年年底的事了。和麻和綾乃一起,在她上學的高中工作的時候,他第一次看見了妖精們惡作劇的情景。


    雖然隻有自己一人免受妖精的加害,但是那個荒謬的胡鬧的晚上,至今仍記憶猶新。


    那,什麽事啊?


    和麻不起勁地問道。到這他當真決意既然能偶然相遇就打個招唿吧,想著說完就把她捏死。


    哎,慢著,我有事相求,契約者大人。


    可惜的是,這隻妖精好像不單是闖錯了地方。而且闖進的地方是滿載疑問的,被叫的那兩個根本不為人所知的名字也是如此


    你是不是沒有問候要拜托的人,反而著手要攻擊他?


    從正上方往下看著盤問,妖精天真無邪地笑著說道。


    阿,那個啊,是為了印象深刻地登場表演嗎?好想看啊好啊!?


    哈,哈,哈


    和麻大聲地幹笑著,用力把妖精握緊了。一本正經的口氣說道。


    你不敢拿就去死吧!


    啊好疼啊,我要死啦


    和麻用清醒的視線看著手中掙紮的妖精,當然還是沒有鬆手。和麻觀察著妖精的活動緩慢下來,她的氣息漸漸地變得弱如蟲子的時候把手放開了。


    連拍動翅膀的力氣都沒有的妖精,一下子從頭部掉了下去。就那樣幾秒


    啊好疼啊啾!


    和麻輕輕地踩在了好不容易站起來的妖精身上。和麻感覺到腳底有微微的抵抗,於是又問。


    這是,就這兩個問題。你是從哪裏知道有關我的事情的?


    啊好疼啊!


    妖精突然二下子恢複了元氣,從和麻腳下飛了出來,停在了和麻的眼前,手插腰,好像在說我生氣了喲!,非常非常生氣地盯著和麻。


    難道你不記得我了嗎?


    不是你嗎?


    和麻不耐煩地擺著手把在他的麵前徘徊抱怨的妖精整個地推開了。


    你叫我什麽來著?


    確實在那件事時見過麵,但是已經忘了告知他是契約者這迴事了。是的是的,這難道不正是容易被知曉的消息嗎。


    啊,那是?那是從我們故鄉的族長那知道的。


    但是,妖精想當然地就這麽迴答了。繼續得意洋洋地擺著架子。


    哎,能夠挽救我們一族於危機的人就隻有契約者大人一個了,於是派遣了和你是好朋友的我來!


    哦?


    好朋友-那是誰呀?雖然感覺這樣,但是妖精鄉的族長的委托,不能置之不理。於是和麻就往下問道。


    那,所謂的委托是怎麽一迴事呢?


    這個啊,真是不得了了!


    想要發怒的妖精,飛到稍微高出和麻的位置,想要壓在和麻上,喋喋不休地說道。


    之前,人類闖進了我們的妖精鄉,強行奪走了我們族的秘寶!


    和激動的妖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和麻至始至終部用清醒的口氣接話道。


    嗯,這也是常有的事呀。


    才沒有呢!族長說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


    不是。


    和麻以絕對的自信斷言道。


    妖精鄉僅僅是在不同於人類所在的物質世界的次元的位置。因此那是用物理手段絕對不可能到達的地方


    是空前還是什麽,我不知道,但卻絕對不是絕後的。你們是怎樣擴張堅固的結界,在人類強烈的欲望麵前也是無力的。


    為了達到一己私欲,人類一直克服著各種苦難。不管這次元裏有多少障礙,有必要的話一定會將其打破,克服。因此,對於別人遭受加害的事是不會有憐憫之心的。


    和麻認為人的方向性就是完全肯定欲望不管結果是好是壞。


    這種事都被拿來自吹自擂


    我並沒有自以為了不起。隻是指出事實而已。


    對那明確的充滿指責的視線,和麻完全沒有膽怯。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肯定著自己。


    先不說這件事,你說的委托是說把秘寶取迴來的事嗎?


    嗯,嗯,就是這樣。沒有那秘寶的話,我們整個族都要麵臨存亡的危機。


    妖精一看和麻好像已經認真考慮這個委托了,就歡歡喜喜地跳起了舞來。


    和麻一邊靜靜地看著妖精的樣子,問起了最重要的事。


    有報酬的吧?


    妖精跳著跳著就僵硬了。沒有語言,眼睛和嘴巴形成了三個o形,盯著和麻。


    和麻也冷靜地看著妖精。實際上兩個人無言地對視了超過了一分鍾。


    哎契約者大人


    好一會兒才迴過氣來的妖精,用嘶啞的聲音問和麻道。


    什麽?


    契約者大人,是和風的精靈王達成契約而成為契約者的對吧?


    嗯


    。


    和麻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那麽我們是屬於比古氏的妖精,說起來就好像是風之精靈的親戚,所以


    謝謝你特意告訴我這個我已經完全明白的事。那然後呢?


    所以那,作為精靈王在地上的代行者,我想救親族於危機難道不是你應該做的事嗎?


    啊,我明白了。


    和麻嗬嗬地微笑著,溫柔地向妖精伸過手去。就像對待很脆的玻璃杯細工似的,手輕輕地包住了這個小小的身體。


    啊,蟲子。


    不喜歡嗎,我可不是蟲子


    笑容好像戴上了假麵具似的一點兒變化也沒有,和麻又一點一點地用力抓緊了妖精。


    哦?為了證明自己是同類而要賭上陸命。這是一種值得肯定的生存方式嗎?


    阿好吧,我就是個蟲子


    妖精因為恐懼而出賣了自己的自尊。和麻點了點頭。


    那好,蟲子,好好聽著?我呢,是和精靈王簽了契約,但是並不背負什麽特別的義務。


    狡,狡這麽說來,就是沒有風險地隻是去取,是嗎!?


    嗯


    和麻一點兒也不覺得羞恥地直言道,並把手裏的妖精放開了。


    所以,如果想要拜托我工作的話,首先攢幾捆錢放在我麵前。有什麽話我以後再聽。


    說著說著,就背對著妖精走了。即使是追上去,連閑話都不會再有了。因為看得出來和麻認為已經結束了這段對話。


    等,等等我!


    在後麵呆呆地目送和麻的妖精,又慌慌張張地飛到了和麻麵前。


    你知道的吧,我們會送你很多我們精靈鄉的財寶的。


    妖精的財寶?


    和麻狠狠地,帶著疑惑地鄒了一下眉頭。


    那,玻璃球呀,在河灘撿的漂亮的石頭呀,褪了皮的蟲殼等等


    妖精鄉才不是什麽烏鴉巢呢!而是有很多很多的金塊呀,寶石的!


    嗯,我會跟著去的。那個契約者呢?


    妖精放棄了,然後微微地期待地看著和麻。


    我的名字,你記住了嗎?


    沒有。


    想都沒想就迴答了。順便提一句,甚至是一丁點兒的負疚感都沒


    有。


    妖精歎息著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蒂亞娜。拜托你了,契約者大人。


    不要這樣叫我,叫我和麻就好了。


    和麻說出自己的名字後,妖精蒂亞娜喜悅地重複道。


    拜托你了,和麻。


    叫大人!


    開玩笑的。


    啊!


    由於過於氣憤,蒂亞娜做出要在和麻背後踢他的樣子。


    (哎,哎。怎麽樣,認輸了吧?)


    再來個連環左鉤拳,最後在右邊從上往下打進了和麻的幻影,天娜這才好不容易得到了發泄。


    但是,她已經忘記了。和麻是個風術師-隻要是在知覺範圍之內,哪怕是在死角他也感知到。


    我看見了哦。


    嘿嘿!


    蒂亞娜的臉被風中突然飛過來的小石子打得很疼。


    -3-


    和麻,真沒勁


    當場做成的風的圈中,蒂亞娜流露出了漸感寂寞的思念。


    哎,和麻的話


    和麻連迴答的工夫都省下了,縮小著風之圈,把蒂亞娜緊緊地掐住了。蒂亞娜的臉色正漸漸地變成青紫色的時候,和麻稍稍鬆開了手,簡短地說道。


    真煩人。


    和麻連看都沒看呻吟著的妖精,卻望向窗外去了。眼前的景色在流過。因為已經接近傍晚了,所以已經看不見前麵的路了。


    即使這是日本最大的東西。


    電車?為什麽特地。是我的話一下子飛過去就好了?


    那你就飛過去吧,一個人。


    這樣的對話已經是兩小時前的事了吧。沒有采取別的行動來強硬,和麻後悔得不得了。


    那。


    比古氏是喜歡搞惡作劇的妖精,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傳說。但是,大部分的人還是會覺得那是幫看起來既可憐又可愛的的小家夥們吧。


    當然不是。


    妖精們的惡作劇是難登大雅之堂的伎倆。惡作劇會讓對方一輩子都背著殘疾過活,又或者是甚至會一直追擊對方到死為止才肯罷休,對此她們毫不猶豫。


    蒂亞娜也這麽做過。


    電車前進中,突然打開了門,幼兒探出身體去眺望外麵,並且從窗戶消失了,司機座位連續出現了好像什麽大件的東西倒落時的心靈現象。


    然後接著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直至電車開始往旁邊駛去,和麻已經忍無可忍了。風之圈把她關在裏麵,身體一動也不能動。


    蒂亞娜還在那一句一句地說著,但是這對和麻來說,可以說已經是非常寬容的處理手段了。


    即使嘴上和態度上不表現出來,也許也隻有同族意識的片斷的殘渣了。


    和麻,讓我出來。


    大月,大月


    廣播告知乘客們目的地到了的聲音好像要蓋過蒂亞娜懇求的聲音。蒂亞娜眼睛閃著光地看著無言地站起來的和麻。


    (現在放我出去!)


    但是,和麻就要放了蒂亞娜的時候,卻放下風之圈就向車門走去了。


    哎?等,你等等!?


    和麻沒有理會妖精拚命的唿喊聲,電車也無情地緩緩地開動了。


    蒂亞娜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車站大廳。一個個從眼前過去的景色中和麻隻有一次向她揮了揮小手。


    阿阿


    妖精氣氛得全身發抖,歇斯底裏地叫喊著。


    和麻你這個可惡的家夥!


    這根本連空氣都無法震動的呐喊聲,是不會傳到任何入耳朵中去的。


    大約十分鍾後。


    和麻!!


    在夜道上行駛的摩托車後麵,有個叫聲變大的光球向和麻這邊逼近。


    光球在和麻的正前方停了下來。相對速度的原因吧,光的裏麵有個長著翅膀的少女的身影,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那憤怒的表情。


    隻是瞟了一眼,和麻就毫無興致地喃喃道。


    比我想象中要快呢。


    為什麽你要那麽做!?就那樣把我放下,難道你不覺得這很過分嗎?


    我也很猶豫。


    是否帶著一起去還是.


    那並不是那麽巧妙的做法,是否應該想更加不會拖泥帶水的對付方法


    咦?


    蒂亞娜不由自主地想象起不會拖泥帶水的對付方法來了。想想他一直以來的態度,毫無疑問,這個男人是認真的。


    阿-。我已經不惡作劇了,你不要殺我


    和麻挖苦地似的笑著看哭起來的妖精。


    哦你可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呀!不然接下來將會是堅硬的態度來對付你。


    堅硬的態度措辭很抽象,但是意思已經是再具體不過了。天娜恐懼得直哆嗦,不出聲地點了點頭。


    嗯!


    和麻微微歪了歪嘴,就扭下了加速器。蒂亞娜慌張地追著那好像被人踹了.一腳似的加速的摩托車。


    兩人直直地向目的地奔去。正麵聳立的是日本的最高峰富士山,還有山腳下的那廣闊的森林,青青的林海。


    哎,哎


    和好孩子蒂亞娜約定,但是沉默並沒有持續一分鍾。人類有時也有這樣的人。沉默是生理上不能忍耐的東西。


    這個交通工具你是從那弄來的?


    無疑這是個疑問。要是敢說的話,也許問哪來的還不如應該問怎麽拿


    到的昵。不管怎麽樣,連到都沒到過的地方,怎麽可能會準備好交通工具放在那呢。


    和麻簡潔地迴答道。


    借來的!


    借來的?哎,也有善良的人呢。


    那口氣並不是想刺激人,而是真的佩服。對於人類社會,不僅是對於人類社會本身的理解不深而造成的誤解。


    而且和麻對要加深誤會的事也不躊躇。


    阿。還沒到要拋棄世上一切的時候。


    厚顏無恥地斷言道。順便說一下,雖然蒂亞娜沒有察覺到,但是和麻的服裝也已經在發生變化了。


    到底覺得那棕色夾克太難看了,於是換上了深灰色的夾克。難道,這也是借來的東西嗎。


    姑且什麽都不說,一個勁兒地跑了數十分鍾和麻走到貫穿在樹海中間的過道的一半時,發現了一條好像是隱瞞丁世人悄悄鋪好了的路。


    那裏嗎?


    嗯!


    和麻丟開摩托車,跳過那看起來好像快要腐朽的鐵柵欄。


    乘著風重複地跳躍了好幾迴後,兩人在樹海深處建造的大房子那往下看,好不容易才走到那略微高起的山丘。


    -這些家夥呀!


    歡喜地低聲喃喃。往上湧的衝動使嘴角挑了挑,露出小小的嗤


    笑。


    這樣呀,是她們呀。


    哎,好像很可怕但是你們認識?


    蒂亞娜像遇到肉食獸似的懸乎地笑著往後退,惶恐地開始問道。


    沒有,沒有直接見過麵嗎。


    和麻斬釘截鐵地搖頭。臉匕是猙獰的笑。


    但是這家夥從以前就想弄碎,沒有辦法。


    怎,怎樣的一個人呀?


    那些家夥呀


    和麻用清醒的眼神看著眼前的這座宅子,斷定道。


    這些家夥就是所謂的石蕗一族,三百年來一直重複地上演著祭祀供品的儀式,是邪惡的魔術師的一族。我們不要跟他們客氣,放手去大幹一番。


    那,那我的話,隻是把秘寶奪迴來的話,那


    阿?


    和麻好像有點意外地看了蒂亞娜一眼啪的一聲擊了下掌。


    哦,是呀是呀。可不能把秘寶的事忘了,唔。


    忘記了嗎雖然這樣想,但是剛才和麻那堅定的膽量卻是蒂亞娜沒有的。蒂亞娜隻能自我安慰地想,他能想起這件事已經是勝過任何事丁。


    和麻喚來風,開始找尋秘寶的蹤跡。


    寶物啊喂?


    嗬?嗬!


    和麻聲音含糊地叫了句妖精。妖精也是稍微過了一會才察覺到和麻在叫她。沒有說話地那樣對視了一會兒,想找些什麽該說的話。


    好像從心底裏討厭似的,和麻堅定地說了一句。


    沒有啊?


    是啊,沒有呢。


    聲音沒有抑揚頓挫,蒂亞娜倒是聽到了。好像連表示非常吃驚的樣子都表示不了了。


    但是,就這樣數秒的時間隨著現實情況往腦子裏滲透,臉上的表情也隨之加速度地開始崩潰了。


    怎,怎,怎麽辦啊?昨天還確實在這裏的呢!現在不見了!哎,


    如果向族長報告說我把它看丟了,族長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那,是我的話,就當場上吊死了算了。


    啊,我不想死啊


    蒂亞娜哭著抱住和麻。


    哎!和麻的話,你能找到的吧!?求求你了,我會額外再付給你補貼的


    沒事,你冷靜點。


    我怎麽冷靜得下來!


    聽著,你看那邊。


    和麻把蒂亞娜的頭扭過去。感覺頸骨好像發出些鈍鈍的聲音,可是像妖精那樣的荒唐的生物,去留意她們的健康是根本沒有意義可言的。


    啊


    不知道為什麽,和麻小聲卻清楚地在痛苦得快要暈過去的蒂亞娜耳邊說道。


    好好看看那宅子裏麵。看見了嗎?


    這離宅子足有一百米。還是晚上。肉眼能看到的東西,除了宅子的輪廓什麽也看不見了。但是


    阿?怎麽好像很吵似的。


    風術師和比古氏兩人都是風之精靈的朋友,根本不用費勁去讀取風帶來的消息。


    和蒂亞娜說的一樣,宅子裏是一片喧鬧。因為動搖和焦慮,因此帶來的混亂傳到了兩人這來了。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那,看起來不像是單純的忙乎。說不定秘寶的丟失,即使對於一夥的人來說也是意料之外的事件。


    那是說,還有另外的人盜走了秘寶?那麽,豈不是找尋就更難了!


    和麻輕輕地聳了聳肩。


    就算我找不著我也不會有什麽困擾的。


    我為難啊!


    和麻冷酷地拋開蒂亞娜的哭泣,大膽的眼神看向宅子。


    先不開玩笑了我們去偷偷看看吧。


    和麻輕輕地一跺地麵,就被一陣旋風包圍,身體一下子就掙脫了重力的束縛。一跳就越過了百米的距離,停在了宅子上麵的二十米左右的上空。


    緊追上來的蒂亞娜問道。


    不會被發現嗎?這麽近的地方。


    沒事的。


    和麻保證道。總之對方是石蕗一族是地術師。他是沒有感知不接觸地麵的東西的能力的。


    那


    集中精神,找尋有用的消息。隻要是在空氣裏,沒有風術師找不到的東西。不管是二十米的距離,還是有屋頂,牆壁什麽的阻擋著的東西,對於他來說也等於什麽都沒有。


    排除夾雜著沒用的消息的噪音,隻挑出必要的東西。音調很快就消失了。有個嘶啞的中音傳到和麻的耳中。


    還沒有捕獲到嗎?


    阿但是,因為完全要抓住了的樣子,所以並沒有花什麽時間


    並沒怎麽。哎,那就已經足夠了。但是明天就是大祭了,你明白嗎?


    那。那就


    完全不能理解這個對話,蒂亞娜歪著脖子看著和麻。


    什麽是大祭呀?


    和麻沒有迴答,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感覺好像氣溫一下子降到了冰點以下似的,蒂亞娜身體發抖地往後退。


    我明白啦


    臉上冷冷的笑容,和麻小聲地喃喃道。


    今年嗎,那個


    那,那個?


    即使魯莽,蒂亞娜又問了一遍。但是,這迴卻有了迴應。


    剛才也說了吧,是邪惡的供品祭祀儀式。大概每三十年一次,好像是在新年伊始,最早的那個滿月的晚上舉行。


    那就是明天啦。


    你知道得真詳細呀。


    是有名的儀式嘛。


    和麻痛苦地吐苦水道。


    這些家夥非但用活物祭祀,還狂妄自大。


    哦那麽,那個儀式和精靈鄉的秘寶被盜有什麽關係呢?


    有關係的,吧。儀式對於石蕗來說,是比任何事都重要的。眼前,根本沒有空閑去管別的事。完全不知道是用作什麽。


    不,那可不行啊


    和麻讓大叫的蒂亞娜不再作聲,再次開始偵察。這次是視覺消息。


    快點啊。不要理會方法了。作為首座的代理,任何行為都是被允許的。


    在宅子裏的一個屋子裏,有個女人被男人簇擁著。和麻的視線集中在了那個女人身上。暈這是那女人給別人的第一印象。


    頭發異樣的長。頭發比黑夜還黑,有光澤,垂直到膝蓋上如瀑布般流淌著。


    黑西裝。長的緊身裙蓋過腳麵,但是從左邊就一下子開了很高的叉,幾乎可以看到大腿上麵了。


    年紀大概是二十好幾了。真的是個大美


    女,但是因為長得太妖豔了,不像是普通的人。能在遠處眺望的話就已經是莫大的福氣,但是卻也不想接近去看看就是這樣類型的一個女人。


    在那的人裏麵好像是年紀最小的,但卻沒有一個人會對她采取輕視的態度。額頭上滲著汗水,小心地看著這個女人的臉色行事。


    如果無論如何都來不及的活,就不用把真由美召迴來了。!


    男人們對於這理所當然似的話,非常激動地搖晃著。


    紅羽大人,這是反對首座的意見


    你給我閉嘴。


    不讓大家說話,像紅羽說話似的,女人昂然地起抬頭來。


    從父親病臥在床以後,統領石蕗的人是我。你們有什麽好抱怨的?


    不,不是沒有那樣的事


    看著被威嚴壓倒而汗流浹背,自嘲地笑著的男人們,和麻輕佻地吹起了口哨。


    真可怕,那女的。


    但是,臉上的表情僵硬了。紅羽一下子抬頭往天井看去。


    啊?喂,難道一


    嚴厲的視線穿透了天井,徑直地要把自己抓住。想也知道是怎麽迴事,但是還是停止了去想這件不可能成立的事。致命的一刻還是出現了。


    是什麽人!


    誰在叫喊的同時,和麻的身體急速地往地麵衝下去了。


    等,等會!那是什麽呀!?


    並不是把風停下來了。好像有個什麽東西,它的力氣遠遠超出了風產生的揚力,把和麻整個地往下拖。


    (這是什麽!?大概,為什麽被察覺到?是風中的塵土被換成了雷達什麽的東西幹的嗎!?)


    當和麻還在混亂中時,紅羽麻利地指示著那幫男人。


    上空有侵入者。等他降下來以後就馬上攻擊他。


    是是!


    男人們順從地點著頭。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好像對於紅羽是完全的信賴。看著天井的視線沒有絲毫的疑慮,正在為給就要落下的侵入者加上一擊而儲備著力量。


    (這個,有點糟糕?)


    無計可施地往下掉,和麻吼著。這是個緊要的關頭。因為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拉下來的,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因為風,掉下的速度有所減緩,但是基本上不起任何作用。就好像是自己的體重增加了十倍,不是,是上百倍似的


    (這樣!)


    和麻朝風之刃打下去。這麽一刀下來,把那看不見的力場給斬斷了,與此同時,因為反作用掉下的速度減緩了。但已經來不及了


    咐!咐!


    穿破屋頂和天井,和麻落倒在石蕗家的宅子裏。不用說,斬破的是風,並不會傷及身體,但那感覺也不是怎麽好受。


    別小看我!


    勉強著地後,用風和從四麵八方襲擊過來的地術師們相殺。更有甚者,想要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殺光。


    啊!


    但是,好像瞄準了和麻的頭飛過來的蒂亞娜,使得和麻錯過了攻擊的好機會。


    和麻什麽也沒有說,一把抓住在頭上的妖精,啪,摔到地上去了。


    啊


    可惡


    和麻厭煩地看著地上呻吟的蒂亞娜,又向周圍看去了。地術師們本想是必殺的攻擊,可輕易地就被和麻擊敗了,他們驚愕地瞠目結舌。但是,並不隻有這些。


    喂,妖精?


    男人們死死地盯著妖精。為什麽這裏會有妖精?那眼神並不是在懷疑。動搖和驚愕那分明就是早就想到的表情。


    看到這個情況,和麻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跑前去一把抓起摔倒在地上的蒂亞娜,清晰響亮地叫喊道。


    讓妖精鄉荒廢的罪人們!你們給我好好聽著,你們的罪過是一定不可饒恕!不要再使用我們的秘寶去舉行什麽邪惡的儀式。你們做好心理準備,明晚就會是你們整個族的滅亡之時。


    大肆地宣告後,就從空空的天井的洞口逃出去了。呆了的地術師們迴過神采時,和麻已經消失在樹海的另一方了。


    最後那個是什麽?


    在離石蕗的宅子相當距離的地方,適當地找了個能承得住的樹枝就坐下來,蒂亞娜呆呆地問道。和麻笑著迴答。


    不管怎樣先確認一下,之後的事,好像要振作起來才好。沒什麽深層的意義。


    對於妖精的存在和和麻的話,他們表示出明顯的動搖。因為比起這個,還是拿到了證實盜取妖精秘寶的賊就是石蕗一族的確讓他們更動搖。


    唔那,從今往後怎麽做呢?


    等唄。


    和麻簡短地迴答道。


    隻是這樣嗎?


    剛才的話是想弄清秘寶的去向而說的。你不是說幫你去那邊那個地方找嗎。那我就沒有工作的必要了


    自己不工作,卻要去攫取別人的成果蒂亞娜覺得那實際上是姑息的做法,但還是賢明地默默地守著。怎麽做,也好像隻有碎片般的一丁點兒學習能力。


    嗬,嗬,嗬


    在想些什麽呢,和麻好像很高興似的笑出了聲來。


    如果能處理好秘寶返迴的現場,那後麵的事就可以大膽放手去做了。正義在於我方的東西。拜托了,不要無反抗地交還給我啊?嗬嗬嗬嗬


    像剛才說的那樣,好像要徹底地把石蕗一族消滅掉。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似的,極其危險的笑聲,蒂亞娜從骨子裏感到恐懼。


    (為什麽為什麽)


    她拚命地捂著耳朵,生平第一次向風的精靈王提出了不平的申訴。


    (為什麽要選這樣的人做契約者!絕對,絕對是弄錯了一一!)


    妖精那悲痛地震撼;靈魂地呐喊,是否會傳到風的精靈王耳中去呢那難道真是隻有精靈王而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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