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燕國王都不眠。


    第二日,被雨水洗刷過的王都仍有血腥味彌漫,街頭巷尾到處都能聽到“江塵”、“黑白學宮”之類的字眼。


    與此同時,燕國國主古宗發出誥令,宣布三日後燕國開啟學宮**,天下武者皆可參與。


    學宮**,三年一度,對於燕國武者而言,乃是一場不可錯過的盛事。


    往年的學宮**,隻有出身三大學宮的弟子,才有資格參與。但這一屆因為黑白學宮和萬死學宮覆滅,古宗更改古製,倒也無可厚非。


    因為,學宮**除了能夠讓三大學宮的年輕一輩在擂台上堂而皇之地分出高下外,更肩負著選拔參加七國會武種子武者的作用,必須慎之又慎。


    玄洲七國:秦、楚、燕、韓、趙、魏、齊,皆是由武尊開創,傳承久遠,國力昌盛。但玄洲這片天地的環境太惡劣了,修煉物資匱乏不說,更有大妖兇蠻橫行,占據深山與曠野,壓縮了人族活動的區域。


    七大王朝為了不至於因為爭奪物資而過度內耗人族的力量,每隔十年舉行一場大會武,依據名次來分攤物資和屬地。而且,七國會武還有一個規定,就是連續三年在會武中墊底的王朝,將被摘下白銀王朝的稱號,降級為青銅王朝。


    上一屆七國會武,燕國敬陪末座。這一屆若無法取得較好的名次,未來十年將非常艱難。


    這一世乃是萬載難見之大世,萬族都要激流勇進,稍有退步,就會被遠遠甩開,再難追上。


    因此,這一屆學宮**對於燕國而言,意義格外重大。被挑選出來的種子武者,將要承擔前所未有沉重的責任,為燕國在絕境中開拓出一條生路來。


    誥令一經發出,天下武者從各處郡城動身而來,整座王朝被一股火熱的氣氛席卷。


    黑白山中,一座密室中,江塵盤膝而坐。凝實的神念縱身一躍,從泥丸宮中掙了出去。


    他從王都上空飛過,以道光遮蔽氣息,來到南城長生閣外。


    一股隱晦的靡靡氣息,在閣中湧動不休,江塵打出一縷神念波動,傳遞信息。


    “你迴來了,進來吧。”


    聽到閣中傳出的聲音,江塵神念化作一道流光,沒入閣中。


    一間裝飾簡單地房間中,慕白身著灰袍,氣息中隱隱透發出浩瀚的道韻,顯然是摸到了那個境界的門檻。


    而在慕白身前,一道蒼老的身影,氣息深不可測,精光四射的雙目中有日月星辰流轉。


    此人正是慕辰,武境高深,玄洲天地晉升前就已經是禦空境武尊級別的強者,先前以神念降臨,曾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江塵。


    “晚輩江塵,見過慕前輩。”


    江塵上前躬身行禮,慕辰出身長生閣,傳承長生大帝的道統,說起來和江塵算是同門。


    “不必多禮。”


    慕辰擺了擺手,深邃的目光向江塵望來,道:“影樓的布局你應該已經知曉,同為古之大帝傳承,長生閣也無法給你太多幫助。這一次,更多的還是要靠你自己。”


    江塵默然,來之前他就知道會是這般結果。


    影樓在燕國所行之事,可以說是倒行逆施,違背人理。但古宗以帝子之名施為,本身就代表著一種極致的人道意誌。他的所作所為是在開


    道辟徑,人族大帝不出,沒人能夠指責。


    江塵雖然繼承長生大帝的器和法,但他在沒有得到長生閣的認可之前,就算不得是真正的帝子,無法讓長生閣聽命於他。


    “前輩所做的已經夠多了,晚輩銘感五內,無以為報。這一次前來,並非是尋求長生閣的幫助,而是為了問明一些事。”


    聽到江塵的話,慕辰眉毛一挑,饒有興趣地問道:“哦?什麽事?”


    “天機門和長生閣有一道後手,晚輩想知道被布在何處?”


    江塵話落,就連一旁的慕白都有些好奇,露出探尋的神色。


    慕辰卻搖了搖頭,道:“這個,時機還未到,我不能告訴你。等到那一日,你自然會明白。”


    江塵眉頭微蹙,不過卻沒有過多逼問。慕辰沒有說明,自然有他的理由,江塵隻需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對了,還有一件事,江家宗族之人現在身在何方?”


    當日江塵被影樓刺者追殺,無奈遠走,最後逃到了大秦王朝。而這一次他迴來,多番打探,卻沒有尋到家族的蛛絲馬跡。


    “放心吧,他們都被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不會有危險的。”


    聽到慕辰如此說來,江塵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對方身後著的可是長生閣,號稱當時最強三大勢力之一,就算影樓也不敢與之正麵相抗。有慕辰的保證,江塵大可安心。


    又和慕辰寒暄了一陣後,江塵得到了很多頗有價值的信息,才心滿意足離去。


    神念迴到黑白山後,江塵出了密室,來到天梯下。


    他的道境遠超武境,按理說隻要有足夠的元力,就能不斷突破。然而自從離開青峰城,短短幾個月的功夫,他的修為提升幅度快得驚人。雖然一直伴隨著戰鬥洗練,讓他不會走火入魔,但終歸是導致武道根基有些虛浮,需要好好磨礪一番。


    離學宮**還有兩日,江塵打算再登天梯,紮實根基。


    拾級而上,丹田中那口元力之海蟄伏,不起絲毫波瀾。


    一百階、兩百階……堅實的步伐踏過一層層石階,江塵神色平靜,心神寂定。


    行到一千階時,他停下腳步,細細感悟這裏的重力規則。


    這是一道分水嶺,向前一步,就是泉湧境的領域,石階上的重力足有萬斤之巨。


    神念鋪展在體表,細細感悟著那無孔不入的重力規則,讓江塵對這種規則的把握愈發通透。


    “嗡嗡”


    丹田中一股元力打出,以一種奇特的頻率急劇顫動著。無形的重量憑空生出,那是江塵模擬出的重力規則,與這天梯相唿應。


    揮手拍散元力,江塵抬足,繼續向上攀行。


    到兩千階時,江塵再次停了下來,駐足良久才離開。


    一路攀行,轉眼三千階越過,江塵來到武尊才能涉足的領域。


    凝實的重力規則,在虛空中顯化出模糊的印記,每一道都蘊含著足以壓塌時空的可怕重量。


    江塵立足石階,隻覺每一寸皮膚上都好像被壓落了一座大山,百萬斤的重量凝縮在他身上,讓他連唿吸都困難無比。


    但他依然沒有動用元力,丹田中那片元力之海被他強行饋壓,單單靠著剛強的身骨死死支撐。


    盤膝坐地,江塵在心底默誦逆生丹和天工


    開物的法。他的丹身泛出瑩瑩寶光,純淨如琉璃,明澈無瑕,照見肺腑髒器。粗大的器骨同樣迸發金光,顫動起來,激鳴聲大作。


    器骨的金光與丹身的寶光交融,血肉與骨骼無縫隙合,成為一個渾不可分的整體。


    人體有無數藏,比如經脈、竅穴等,可分為諸多體係。繁多的奧妙讓人體充滿了無盡玄奇,由此也衍生出數之不盡的修行派別。


    江塵所修的逆生丹和天工開物,同為煉體之法,其真意卻大相徑庭。這在修行前期或許不會有什麽問題,但當他武境邁入高深境界,需要確定自身的道時,便會因為所修功法太過駁雜,而無法凝聚出武道真意。嚴重的話,甚至會致使武道之心崩壞扭曲,道消人毀。


    江塵屢次施展神之眷顧者的能力,望見前路,看到了這一弊端。然而他所修習的法起點太高,凝聚著古之大帝的驚絕才情,江塵連洞徹真意都做不到,更何談將其融合。


    但江塵深諳無論何種法,最後都要交織出“理”來。譬如逆生丹的法,它的理交織出來,就是江塵的丹身;天工開物的法,它的理則是器骨。江塵無法從法上麵做文章,但卻可以倒行其理,借助天梯的重力規則,錘煉丹身器骨,將這兩種理融合,就能逆推出一條自身的法。如此一來,日後凝聚武道真意時,隻需要參照他自己的法就行。


    神念模擬重力規則,發出顫動。凝實的精神力化作無形的大手,抽絲剝繭,從虛空中抓來重力規則的理:那百萬斤的重力,錘煉自身的血肉和骨。


    重力規則為錘,帝法為火,身骨為料,江塵開始猛力捶打。這個過程,伴隨著言語難以描述的痛苦,而且江塵還要分出心神鎮壓丹田的元力,免得汙染純粹的身骨。


    叮叮當當的敲擊聲不絕於耳,音波傳不出多遠,便被重力規則擊潰。


    天地間寂寂無聲,天梯上,江塵表麵上看去毫無變化,體內卻已是一團漿糊。


    破碎的器骨,金光灼灼,被綻發著寶光的血肉裹住。這還不夠,還要進一步錘煉,讓器骨和丹身徹底粉碎,才能開始第二步的重鑄。


    這等同於是讓江塵把他自己一點點生生敲碎,不說別的,單單是看著血肉和骨骼粉碎的過程,就是一個巨大的考驗。也就是江塵,曆經無數次屍山血海的磨練,心性堅逾磐石,才能夠支撐得下去。


    重力規則所化的無形大錘,被江塵神念所執,反複錘落。源自人族大帝的無上氣意一絲一縷地流失出去,這是江塵在推翻古之大帝的法,然後才能重塑他自身的法。


    又是數百錘落下,江塵體內,金光與寶光再不分彼此,融合成一片迷蒙的清光,等待江塵的重鑄。磅礴的元力則被造化烘爐包裹,一同丟進了須彌空間中。


    帝法被舍棄,江塵準備鑄身,要參悟出自己的法來。


    這是江塵第一次悟法,搬山和起陸都是武技,隻能算作法的外延,近乎表征的理。


    身為真正大器,孕精養氣藏神,可承載萬法,內蘊無窮玄奇。人族古往今來,天資縱橫者堪比燦爛星辰,他們曾著下無數法,卻沒有哪一種法敢言將肉身開發到極致。


    就連才情驚絕如長生、天工兩位大帝,也隻是各自悟出一道法,一者煉血肉為丹,一者祭骨骼為器,各有所長,卻無法概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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