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牢他。”他匆匆吩咐了一句。


    但就是這麽一耽擱,田瀚海已跑遠了,邊跑邊叫:“臨川王,你我無冤無仇何必趕盡殺絕!”


    “助紂為虐,殺的就是你。”澹台成德舉刀立追。


    “撤!”田瀚海大喊一聲,城樓上的自己人也放棄抵抗,與他一起且戰且退。


    今宵多珍重


    柳公門破。


    苦戰的澹台舞陽終於盼來了曙光,率大軍由柳公門長驅直入,進入京都。


    相比之下,田瀚海慘敗,最後竟在三方夾擊中巷戰,拚死抵抗。他本想奪迴皇帝繼續挾製,奈何澹台家的人都如同瘋子一般,而他自身都難保,根本顧不上皇帝,麵對越來越多的敵人,他連躲進皇宮都做不到,隻能在部下拚命護衛中從南邊城門逃出京都。


    隻要漁陽和齊州在,他田瀚海就還不算敗。


    澹台舞陽不理解為什麽就放跑了田瀚海,急躁地道:“他這一跑了萬一卷土重來怎麽辦?”


    “他元氣大傷,沒那麽容易卷土重來的。”


    “萬一呢?”


    澹台成德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笑道:“不是還有謝濟武嘛,正好考驗一下他。”


    “什麽?”澹台舞陽以為自己聽錯了,“就那書生有屁用!”


    “你怎知他沒用?”澹台成德拍了拍他的肩安撫道,“先將京都穩定下來。”


    “好吧。”澹台舞陽向來聽他的話,七哥的決策一般不會錯。


    又見他的目光投向了皇帝,皺眉道:“怎麽處置他?”


    “這家夥可害了不少兄弟啊,不能手軟!”澹台成德不說話,他心裏就沒底。


    澹台成德對左右道:“畢竟是皇帝,先把他關入詔獄吧。”


    澹台舞陽終於露出了笑,還以為他會將此人軟禁在宮中呢。


    “交給你了。”澹台成德丟下一句話,提著滴血的刀往皇宮的方向走。


    澹台舞陽抽抽嘴角,怪不得說什麽窮寇莫追,原來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麵。不過,這滿身血汙的,又提著血淋淋的刀,不怕嚇著七嫂嗎?


    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啊,他在心裏默念著,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大秘密,高興地笑了起來。隻是還沒笑完呢,就發現一個眼生的小兵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麵,顯得特別紮眼。


    澹台舞陽問身邊人:“那人是誰?”


    “是果家小姐。”


    澹台舞陽一迴頭見是止境,驚訝道:“你怎麽能讓她靠近我七哥?”


    止境為難地道:“屬下提醒過殿下,但殿下把屬下罵了一頓,還說屬下作為男人不該婆婆媽媽。”


    澹台舞陽摸著下巴,反複咀嚼著婆婆媽媽這句話,覺得頗有深意。


    今夜的皇宮格外淒清,值夜的宮人不多,許多宮室都湮滅在黑暗中。


    澹台成德一個眼神,手下人已在黑夜中向皇宮的四麵八方散去,唯有一人從黑夜裏朝他走來。


    “宮統領。”當堅毅的一張臉出現時,澹台成德先開口了。


    羽林軍統領宮白魚向他行禮:“我知道殿下一定會迴來。”


    澹台成德道:“多謝你的幫助。”


    宮白魚道:“應該的。我與殿下是等價交換。”


    澹台成德笑了,價錢在每個人心中都不一樣,還真是有意思。


    “她們被關在朱雀門,你可以去了。”


    宮白魚拱手:“多謝。”


    他走了,一直跟在身後的果敢好奇地道:“他問成德哥哥要了什麽?”


    澹台成德看著她道:“一個女人。”


    “是皇後嗎?”


    “不是。”


    他覺得她有些八卦,但並未趕走她。她覺得他脾氣真好,能忍受自己八卦,還能耐心地解釋,不像自己的親哥哥,每次都不耐煩。


    果敢隻是不知道,在寒冷的冬夜裏,拚殺時的一腔熱血已經在澹台成德的身體裏已漸漸冷了下來,任何事情都變得可有可無,不過是隨口一答而已。


    澹台成德深吸一口氣,握刀的手已沒了知覺,亮得嚇人的雙眼隻是直勾勾地望著遠處宮室橘色的燈火,邁開了堅定的步子。


    果敢急忙跟上:“你要去哪?”


    他很想迴答她,讓她別跟過來,但為了那一點小心思,他忍住了。


    宮門前沒有宮人在值夜,他一腳就將宮門踹開,寒冷的風唿嘯著灌了進去,險些將裏頭的暖盆吹熄。


    榻上坐著一個宮裝美人,她散著頭發,裹著厚厚的皮草,聽到動靜抬起雙眸看著他。


    這張臉他從小就朝思暮想,長大了遭逢變故後他便死心了,但她的突然出現又燃起了那份被埋葬的希望,即便知道她的出現不懷好意卻也甘之如飴。


    如今再見,恍如隔世,澹台成德隻覺得一陣窒息,身外那些嘈雜的聲音漸漸離他遠去。她好像瘦了?她好像在笑?她好像正朝自己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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