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成德又說了一遍,白無眉道:“怎麽可能,她不是被抓到宮裏去了嗎?怎麽可能出來?”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指著信問:“這誰送來的?”


    “無名氏。”澹台成德也很好奇送信的人,但信上沒留名,問了魚安他也不清楚。


    白無眉拍拍衣裳站起來:“我這就去。”


    “把清越帶去安全的地方,別帶迴來了。”澹台成德叮囑道,“再問清楚是誰將她帶出來的。”


    白無眉嗬嗬笑著朝他擠眼睛:“說不定人家女娃娃很想見你呢。”


    澹台成德冷冷地道:“本王不想見她。她離開京都,越遠越安全。”


    白無眉聳聳肩:“小美人要傷心了。”


    澹台成德瞪了他一眼,白無眉道:“她不是爺的菜,哎,我走了。”說完竟從屋頂翻了出去。


    白無眉雖然走了,但澹台成德更急躁了,腦中千頭萬緒,清越被放出來了,這說明皇帝已經知道他和謝羅依兩人一直在演戲?他知道她對他意味著什麽?他準備拿她威脅他了?


    這麽多年他頭一次如此緊張,他甚至能感覺到汗正飛快地飆,而眼前金星亂冒。


    魚安見他這樣嚇得不輕,忙倒了杯涼茶讓他降火。


    澹台成德一飲而盡,漸漸冷靜下來,他與謝羅依分手後,她先是氣衝衝地迴府又氣衝衝地出去,手下的人是看見謝羅依自己進宮的,並沒有被人強迫。那麽皇帝要是知道的話隻能是她自己說出來,可她會因為與自己置氣就忘了之前的種種,不管不顧地出賣他?


    他搖搖頭,她不是如此衝動的人。


    如白無眉說的那樣,如果冒然進宮實在太過危險,但如果不進宮就無法知道她是否還安全。澹台成德覺得心裏有一團火,他無法忍受她待在別的男人身邊。


    忽然他的目光投到亂七八糟的書案上,嘴角浮起詭笑,粗粗地整理了一下,鋪開紙吩咐魚安研磨,提筆迴想了一下她往日的筆跡,一筆一劃頗為認真地模仿起來。


    在一旁伺候筆墨的魚安實在好奇,忍不住不停地偷瞄,這一瞄不禁暗暗腹誹,自家主子真是陰損,損到家了。


    澹台成德收筆後在信封上寫下兩個大字,休書。


    外頭月影西斜,此刻他倒不急著進宮了,心情大好地爬上榻補覺,命魚安好好守著,午時一定要將他叫醒。


    等到午時,他神清氣爽地起來洗漱更衣,揣著休書慢吞吞地坐著軟轎進了宮。


    澹台上尋正在清暉殿,坐在謝羅依的床邊,她到現在還沒醒,鼻翼一張一闔伴隨著唿唿的鼾聲,頗為可愛。


    宮女們都已經退下,殿內就他們二人。她的睡顏太美,如月光般寧靜又如朝花般澄澈,如夢似幻,不像醒著時候的鬧騰折騰還,詭詐!


    澹台上尋移開目光,望著在殿外守著的那群宮人,別看她們在他麵前唯唯諾諾,動不動就磕頭請罪,可是呢,各個都心懷鬼胎,甚至還會合起夥來欺騙他。


    她們以為聯手串通他沒有證據就不能將她們治罪砍頭,那真是太愚蠢了,隻要在宮裏頭幹活,總有落單出錯的時候,隻要有一丁點的錯,他一定會連本帶利的討迴來!


    躺在床上微眯著眼的謝羅依看出了他眼中的睚眥必報,他似乎從小就這樣,沉默寡言,陰鷙酷烈,真是令人害怕。


    她闔上眼睛裝睡,心裏琢磨著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走,莫不是猜出自己與昨晚承香殿失火有關,特意來興師問罪的?


    想想不大可能,又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憑什麽要懷疑自己?她這麽一想,心思就放下了,呢喃著伸了個懶腰又滾向床裏。


    澹台上尋以為她要醒,待發現不是時,便含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都快用午膳了,還不醒嗎?”


    她咿咿呀呀地還想再睡,他便又叫了一遍,他已經陪了她很久了,再等下去就真的沒耐心了。


    謝羅依這才翻了個身睜開眼瞧他,這一瞧唬了一跳,急忙東倒西歪地跳下床,跪在他腳邊告罪:“臣妾不知陛下駕到,望陛下恕罪。”


    “起來吧。”他虛虛抬了抬手。


    謝羅依揉著惺忪的眸子,尷尬地理了理自己睡亂的發髻,賠笑道:“陛下不如迴避下,容臣妾洗漱後再麵君。”


    “朕又不是沒見過。”他吩咐宮人進來幫她梳洗換裝。


    “那時陛下和臣妾都還是垂髻小兒,不諳世事,大人們在一旁看著也覺得好玩而已。”謝羅依覺得渾身不自在,小時候的事現在當著眾人說出來有意思嗎。


    好在那些宮人並不在意,各個麵無表情地各司其職,謝羅依看著這些昨夜就熟悉的麵孔忍不住想,這些人在他麵前服侍她如同行屍走肉,會向他坦白她們昨夜有神誌不清失去意識的時刻嗎?就算一個兩個沒有,這一群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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