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搖


    澹台成德覺得她今天實在奇怪,看上去很開心但時常走神。與她說話心不在焉,就像現在吃飯吃光了碗裏的菜就一直撿著米粒吃,一顆一顆,食不知味。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從迷茫中抬起頭。


    “怎麽了?”謝羅依一臉茫然,眼睛甚至找不到焦點。


    “你看你,飯粒都跑到額頭上去了。”他沒有問,而是抬手撫了一下她的額頭,繼續給她布菜。


    用完膳貼心地將她送迴禦紅院,正要走時,謝羅依向是想起了一件事,問道:“今晚要留下嗎?”


    “不了,你好好休息。”他將她交給小桃,轉身走了,走時悄悄地將連翹拎迴了無竹院。


    可憐的連翹知道躲不過,瑟瑟發抖,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你現在倒是長能耐了,知道跟著王妃出去酗酒了。說吧,接下來還要做什麽?”


    澹台成德一拍桌子,連翹嚇得直抖:“什麽都不做了,我再也不敢了……”


    放謝羅依出去的門侍跪在她旁邊,心有不忍,為她求情:“殿下,奴才們阻止過,是王妃執意要外出,奴才也不好用強啊。”


    澹台成德沒有理他,對謝羅依私自外出他早就憋著一肚子火,本來想好好教訓一頓,但被她討好了一場就把教訓這件事忘記了。吃飯時見她魂不守舍,這件事又想了起來,不忍罵她,隻能拿她身邊的人出氣。


    連翹見他生氣,主動將今天發生的事見過的人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一遍,澹台成德聽不出任何破綻,更加心煩氣躁。不是他多疑,而是連翹醉酒昏睡的那段時間實在太容易發生意外了。遣退眾人,澹台成德思慮半晌後對止境道:“你去查查今日陛下去哪了。”


    止境領命而去,快天明時才來迴報,皇帝昨日下午出宮去了,直到點燈時才迴。


    雖然不知道皇帝去了哪兒,但同一時間消失似乎也太巧了些,就連止境都擔心地建議道:“殿下,王妃實在很危險,留在府中怕是會對我們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他說的很委婉也很有道理,俗話不是說嘛說寧願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澹台成德當然知曉其中要害,不然他也不會糾結得一晚沒睡。


    “管著,隻能讓她有反抗之心;防著,隻會讓她更加謹慎;殺了,皇帝還會再找機會塞一個人進來。”澹台成德仿若下定決心,“隻能策反,讓她為我們所用。”


    止境擔心道:“以謝運和皇帝的關係……”


    澹台成德抬手製止他:“謝運我們也要爭取。”畢竟是戶部大臣,有錢又善於圈錢,修堤這件事已經讓他再次深深地感受到錢的重要性。


    趁著天光未大亮,小憩後澹台成德便梳洗完去了禦紅院,睡過一覺的謝羅依明顯好了很多,隻是臉上淡淡的坐在鏡子前發呆,小桃正在為她梳妝,見澹台成德過來便停下來行了禮。


    澹台成德接過她手中的眉筆,坐在謝羅依身旁,仔細端詳鏡中的她。


    殿內還有好幾個小侍女在,謝羅依被盯得難受,推他道:“殿下今日有喜?”


    一旁的小侍女們抿嘴輕笑,澹台成德看了她們一眼,嚇得通通噤聲。抓住她的下顎,輕輕扳了過來:“今日帶你迴門且不就是喜事一樁。”


    謝羅依略感驚詫地看了他好幾眼,剛剛自己可是當著侍女們的麵調笑了他一番,若在平日他早就翻臉,怎麽今天轉性了?


    澹台成德微微一笑,持眉筆清掃她的眉骨,眼神專注,手法熟稔。


    “別亂動。”他輕輕地扶住她的下顎。


    謝羅依道:“殿下平日沒少練啊。”


    澹台成德道:“平時不練今日怎敢到夫人麵前獻醜。”


    他把往日混跡女人間的絕技使了出來,一點都不避諱,麵對她的嘲笑絲毫不覺得難堪,反而更加專注用心了。


    一貫伶牙俐齒的謝羅依有些詞窮了,幹脆闔上雙眸,直到他說了一聲:“好了。”


    對鏡一覽,還真不錯,剛想表揚他兩句,澹台成德道:“你這種小家碧玉的模樣畫這種遠山眉最合適。”


    謝羅依平常畫的是羽玉眉,如今改成遠山眉覺得還挺適合,卻被他說成自己的長相屬於小家碧玉,立刻就板下臉來。


    澹台成德笑著佯裝打自己的臉:“瞧我這張嘴真不會說話,夫人是國色天香,人間富貴花。”


    “你受什麽刺激了?”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以為他燒壞了腦子。


    他親昵地捉住她的手,對侍女們道:“去幫王妃準備衣裳。”


    她的衣裳多為素淨,澹台成德看著都不滿意:“你穿得那麽素,嶽丈大人還以為我苛待你了。”


    立刻就有侍女拿進來一疊花花綠綠的衣裳,都是名貴的麵料,極盡奢華。他從裏麵挑了一件海棠紅的絳紗石榴裙,束腰寬袖飄飄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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