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山裏光禿禿的,草木凋零樹葉枯黃,風輕輕一刮,就打著旋兒飄啊飄,落在不遠處的地上,來年啊,都是上好的肥。小梨樹一身綠綠的衣裳也落了個幹淨,太婆瞅著它略略見粗壯了些的枝椏,眉角眼梢都是笑。


    往年便是大雪落個三天三夜,山裏的樹木也難得掉片葉子,這是不正常的,現在的山,隨著季節的變化而變化著,這才是正常的普通的一座山。


    “太婆,小梨樹長得挺快啊,瞧瞧這小枝椏,又粗了圈呢。”過來的老婦,很是熟稔的說著話,還捏了把枝椏。“挺有力的,這小模樣,越來越像咱山裏以前的老梨樹。”


    老梨樹外麵看著不顯,內裏早已經枯透,春去秋來,它都是一個模樣,沒有絲毫變化,因為它死了。舊年夏天,落了場很大的暴風雨,老梨樹就倒了。梨樹屋的村民們,也沒拿著它當柴燒,而是搬進了山裏,用它搭了個小房子,就在小梨樹的旁邊。餘下些邊邊角角的木料,大夥就各自留了塊拿迴家裏擱著,這是幾百年的老樹啊,透著股淡淡的青木香,很好聞,放在枕頭旁,能睡個好覺。


    太婆從原先的屋裏搬出來住進了小木房裏,小木房的隔壁就是葡萄架,幾株野葡萄也長了些葉子,沒有開花沒有結果,挺好的,來年應該會更好些。


    山裏早已沒有茅屋,隨著倪大夫的沉睡,茅屋也不見了。現在的山裏隻有山神廟,太婆其實住不慣石頭屋子,她更喜歡茅屋,現在住著小木房,就顯得很親近喜愛,心口暖洋洋的,透著股舒暢。


    “還早著哩,還得使勁的長長。”太婆說話的口吻,宛如在說自家的孩子,眉宇間透著股說不出的自豪感。“你家媳婦快生了吧?”


    老婦樂嗬嗬的應著。“對呢,肚皮兒尖尖,準又是個男娃兒,也就是這兩三天的事兒,今個我想著就早點來廟裏拜拜的,跟倪大夫叨些瑣碎。”


    “別抱太大的希望,還是早早的把接生婆請好,更妥當些。”太婆說得委婉。倪大夫這會是什麽情況,沒人知道,把希望寄在倪大夫身上,萬一真出了事……這人呐,就容易鬥米恩,擔米仇。


    太婆一直憂心著這岔兒,總會跟老江頭說說這方麵,眾村長也會時常提醒著,倪大夫的情況特殊,到山神廟裏祭拜,別總求東求西的,多想想往日的情分的,這會兒,是該他們出力的時候。


    一年兩年的沒什麽,三年四年呢,唉。


    “咦。太婆,昨兒又有人送石像過來了,這是熊崽崽和大熊吧,雕得可真像呢!”老婦燃香時,發現了立在倪大夫兩旁的石像,一個小小的熊,一個小小的人兒,熊憨頭憨腦,傻唿唿的,小人兒特好看,眼神清澈透著幾分神采,活靈活現啊,跟真的似的。


    沉浸在思緒裏的太婆,聽到這話兒,猛得抬頭望去,瞪圓了眼睛,忽得又想到了什麽,頗為艱難的把情緒都收斂了起來,抿緊著嘴唇,過了會,才開口說話,語氣還算平靜。“是大熊跟熊崽崽呢。”


    說著話呢,眼眶迅速泛紅,情不自禁的走過去,輕輕的撫著大熊和熊崽崽的頭頂。喔,現在得喊小熊了,小小的個頭,跟熊崽崽的一般大,丁點兒大的孩童模樣。


    “太婆,你瞅瞅,有點兒金童玉女的意思呢。”老婦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倪大夫這會兒啊,可真像菩薩嘍。”


    太婆怕衝撞了天上的神佛,就道。“別瞎說,咱們倪大夫是山神,不是菩薩呢。”讓菩薩聽著了,怕是得不高興了吧。


    “也對也對,咱們倪大夫是山神。”老婦輕拍了兩下自己的嘴巴,把香插|進香爐裏。


    在她祭拜時,太婆先緩緩地走出了大殿,來到小梨樹跟前,忍不住又開始碎碎念著。“大熊和熊崽崽也迴來了,就剩下倪大夫和白白,不知他們是怎麽個情況,什麽時候會迴來,咱們這悠南山呐,是越來越好。還有賀俠士呢,他在忙著白白交給他的任務,也不知情況如何,這都快兩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呢,一年又一年。”


    “太婆,我先家去勒,得看著點我那兒媳。”老婦高高興興的自大殿裏走出來,嚷了句,沒停腳,直接出了山神廟。


    太婆站在廟前目送著她離開,待不見了人影,才轉身迴去。


    “聽說山神廟裏又多了兩個石像,是大熊和熊崽崽呢,如果大勇夫妻倆在,定得高興壞了,太婆啊,這到底是誰的手藝,這石像雕得可真好啊。”


    “你問我,我哪裏知道。我整天就呆在山裏頭,可沒踏出過。”太婆和和氣氣的說著話。


    太陽升起來後,來山裏的人就多了些,今個更熱鬧,都過來看新來的兩個石像,老江頭特意緩了會,到了飯點,人少時,他才往山裏來,老淚縱橫的摸著大熊和熊崽崽,言語哽咽。“倪大夫,倪大夫這是快迴來了吧?”


    “應該是的吧,我也不知呢。賀俠士那邊還沒消息呢?”太婆問著話。


    老江頭搖搖頭,有點落寞。“沒有呢,我讓老李跟李老爺子說聲的,多注意點外麵來著,結果卻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也不知道他們是去幹什麽,現在外頭亂著呢。”


    “外麵亂也沒事,賀俠士本身大著呢,一般般的人奈何不了他。”這方麵太婆倒是不擔心。


    倆人說了會子話,走時,老江頭滿臉欣慰的道。“來年啊,咱們再接再勵,山裏的情況一年好過一年,能幫著倪大夫,太婆,我這心裏頭啊,委實高興呐!”


    “咱們幾個村都是惜福的,倪大夫有咱們是福氣,咱們有倪大夫也得難得的福氣。情分可不就是這麽迴事兒,有來有往相互惦記牽掛著,這情呐,才能跟酒似的,時間越久味越香。”


    老江頭很讚同,笑得眼角全是褶子。“是這麽個理兒。”


    才出山神廟,太婆停下腳步,目送他離開,卻見不久前才走的老婦又踉蹌的往這邊跑來,神情透著狼狽,周身盡顯悲傷和絕望。太婆看著,心裏咯噔一聲響,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柳家婆子怎滴了?”老江頭溫聲問著。


    柳婆子不說話,埋頭往大殿裏衝,緊接著,就聽著一陣哭嚎聲。“倪大夫啊,求您救救我那可憐的兒媳和小孫孫,求您救救他們母子倆啊……”


    果然是這樣。太婆看了眼大殿的方向,又把目光落在了老江頭的身上,滿眼的憂心忡忡。這事,要怎麽處理?


    第93章


    碰著這岔事兒, 老江頭也不好離開,擺著手道。“咱們進大殿看看。”


    “得想個妥當的法子,處理得周全些哩。”太婆發出聲幽幽歎息,隨著一道走進大殿裏。


    老江頭頗為吃力的拽著老婦,嘴裏勸著話兒。“柳家婆子你先起來, 跪在地上也不是個事兒,你且說說的, 柳三媳婦是怎麽個情況?請了大夫沒?接生婆怎地說?來這裏求倪大夫也不成事啊,倪大夫如今自個都艱難著呢。”


    “是難產, 大夫也不管用, 隻有倪大夫才行,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前些年仁裏村有個媳婦子, 跟我那兒媳的情況也相似, 都說會一屍兩命,當時就是倪大夫出的事, 母子都平平安安的,一點事都沒有。”柳婆子情緒看著有點崩潰, 幸好理智仍在, 說話還算清楚。


    太婆為難的道。“可倪大夫不在呢, 是不是去請個大夫更穩當些?”她說得輕聲細語, 就怕刺激到老婦。


    “沒用的,沒用的,外麵的大夫都不管用, 太婆你是知道的,咱們村以前年頭到年尾,總會出兩三樁事,生孩子是往鬼門關走一圈,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也就是有了倪大夫,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有她在,大夥兒心裏都踏實著。請外麵的大夫,還不如來這裏求求倪大夫,倪大夫是山神,她應該能聽見的。”柳婆子說著,又繼續磕著頭,嘴裏念念不停。


    “可倪大夫這會兒自個都艱難著呢,能不能聽著還是兩迴事兒。”太婆心亂如麻,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辦。


    老江頭也有些棘手,想想就道。“我現在立即迴村,讓桃次去喊個大夫過來。”


    “倪大夫求求您,顯顯靈,救救我家那可憐的兒媳可憐的小孫孫,一屍兩命呢,倪大夫你最是菩薩心腸,求您顯顯靈,救救我家那可憐的母子倆啊。”


    太婆聽著柳婆子的祈求,擰緊著眉頭道。“也隻能這樣了。”說歸說,心裏卻直歎氣,放眼十裏八鄉,便是往縣城跑,也找不出第二個像倪大夫醫術這般神奇的大夫來,女子生娃時最是艱難,這坎,不好過啊。


    老江頭拖著身老骨頭,小跑著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山神廟。


    太婆心裏頭難受,她又沒得法子,雖是半妖,卻無半點修為,全是沾著小梨樹的光。


    “大妹子,喝口水,歇會兒。”太婆自廚房裏倒了杯水遞過去。“別著急,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說的含糊,委實不好安慰啊。


    “太婆,你也是神仙麽?”老婦端著茶水,捧在手裏,沒有喝,人仍跪在蒲團上,抬著頭,問了句,眉眼裏帶著期待和希冀。


    太婆沉默著,有些遲疑,半響,她才緩緩的道。“我不算,大妹子有些事你也清楚,那天晚上我是真的閉了眼,後來,我又活過來了,這裏頭的事啊,就是與老梨樹有關,我隱約夢見點事兒,不知是不是前世,夢裏麵,也有株梨樹,瞅著模樣跟老梨樹有些相似,大抵是連著因果吧。”


    “太婆是梨樹精麽?”老婦瞪圓了眼睛,訥訥的問。


    這神情有點兒像孩童。


    朱太婆就笑了笑,溫溫和和的迴應著她。“算是吧,我最是沒用,什麽都不懂,白長了年歲。”


    “太婆你說,我家兒媳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會平安落地麽?”


    “會的。”朱太婆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的點頭。


    老婦露出個笑,拿出帕子抹了把臉。“讓太婆看笑話了,我心裏頭清楚著,我那兒媳和孩子怕是福薄,倘若倪大夫還在,他們定不會有事,偏偏倪大夫自個也出了事兒,趕不上,可不就是福薄命淺,看老天的意思吧,該做的我都做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有過兒媳,也曾在門外坐立不安的等待過孫子的來臨,生老病死啊,都是有數的,大妹子,你說是不是這麽個理兒?”


    老婦苦笑的點了點頭,喝了口茶水,重重的歎了口氣。“太婆,你說倪大夫什麽時候能迴來?”


    “不知道,想得人多了,她就能早點迴來吧。”太婆是這麽猜測的。


    “謝謝太婆的茶水,我再拜拜的。”老婦喝盡杯中茶水,把杯輕輕的擱到旁邊。


    太婆彎腰拿在手裏,眉眼含笑,輕聲細語的道。“行,我在外頭呢,有事就叫我。”


    大殿裏靜悄悄的,沒有哭聲也沒有嚎啕,老婦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默默的念著,神態虔誠,她年歲挺大的,卻跪得筆直,像株青竹。


    深秋的山裏,寒氣重,便是白天,也透著股冷意,草木凋零枯葉飄落,山裏顯得冷清極了,沒點鮮活勁。


    太婆這會也沒心思絮絮叨叨的說話,她坐在小梨樹旁邊,望著大殿的方向。


    搞不好就是一屍兩命呐!


    她也跟著默默祈禱著,祈求女子平安孩子平安。


    蒲團厚實,架不住這會是深秋,老婦在蒲團上跪久了些,整個身子都麻木泛著股僵冷,她仍堅持著,比起這點寒冷,躺在產房裏的兒媳要更艱難些。


    大抵是到了絕路,看不見希望,又心存著奢望,她總覺得,跪在這裏祈求會有用的,倪大夫那麽善良,最見不得鄉親們受苦受累,平素便是天熱了些天冷了些,她都要顧到,早早的準備好涼茶藥包,誰得了難纏的舊疾,她都惦記著,每每總會細致瑣碎的叮囑一遍又一遍。


    但凡鄉親們送她三分好,她總會想著法子迴贈五分,今個兒在這裏跪著求著,倪大夫能見著的話,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心腸軟和,最見不得這事兒。老婦也知自己自私了些,倪大夫自個也艱難著呢。可她沒辦法啊,總得盡到力,兒媳和孫子這是倆條人命呢,想來倪大夫也是不落忍的。


    老婦想著想著,深覺愧疚,連自個都沒有意識到,嘴裏就開始喃喃自語著。“倪大夫我對不住你,明知道你自個也難著,我卻跪在這裏求著你,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辦,要是你沒出事,該有多好,我家那媳婦你是見過的,也常常過來山裏,你還手把手的教過她做小餅幹,濃濃的雞蛋香味兒,家裏送給你的雞蛋,還沒你給的雞蛋多呢。”


    她細細碎碎的說著些往事,說著說著臉上流滿了眼淚。“說起來,我家第三個小孫子,就是你搭的手,當時也是兇險,我那大兒一頭就鑽進了山裏來,你拎著醫箱匆匆趕來,小半個時辰,就聽到了嬰兒啼哭,我那大兒媳傷了點身子,坐月子時,你也時常下山來看望,等出月子,她愣是胖了一圈,人都顯年輕了好幾歲,膚色白裏透紅特別的好。”


    “倪大夫你這麽好的人,咋還能遭罪呢,老天不開眼呐,倪大夫我對不住你,這節骨眼上,還來給你添事兒,我就是坐不住,我心裏慌,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呆在家裏我難受,就想過來看看倪大夫,跟你說說話兒,我家老伴半截身子都埋黃土的人了,還老愛喝酒,這臭毛病,我一直沒好法子治,我來茅屋裏跟你念叨,你聽著,就替我想了個法子,有用的很,也就是你出事那天,他才喝了幾杯酒,老頭子想不通,咋好端端的說遭罪就遭罪了呢,山枯了沒人了,什麽都不見了,我知道,老頭子以為倪大夫你沒了,我也這麽想的,好在不是這麽迴事兒。”


    跪久了些,老婦腦子有些犯暈,神情恍惚,已經不再是祈求,倒是有點像說胡話,好像倪大夫還在似的,這大殿啊也不是大殿,是在茅屋裏,跟往常沒什麽兩樣,她找倪大夫絮叨些家常裏短瑣碎八卦。


    待到渾身都暖洋洋的,仿佛曬著四月的陽光,老婦才慢半拍,後知後覺的醒過神來。她身上怎麽是暖的呢?身板明明已經冷到麻木,凍得僵疼僵疼,可這會兒,全身上下無比的舒坦。


    怎麽迴事。老婦睜開眼睛望向前麵的神像,正好對上倪大夫含笑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似的。“倪大夫,是不是你迴來了?我就知道,倪大夫你是舍不得我們受苦受罪的。倪大夫我家那可憐的兒媳跟孩子……”


    迴去罷!


    聲音,她好像聽到了個聲音,非常的飄渺,似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聽得很不真切。


    “倪大夫是你在說話麽?倪大夫你是不是迴來了?”


    “娘,娘,娘,我媳婦生了,生了大胖小子!母子都平安呢,那孩子哭聲好哄亮,娘,沒事了沒事了。”一個黑黝黝的粗糙漢子,一陣風似的往大殿裏跑來,邊跑就邊喊著,那股子興奮勁喲,能把屋頂都給掀了。“娘,咱們快迴家,我媳婦好著呢,還生了個大胖小子,好小子,長得可真壯實,難怪他娘生得這般艱難,娘,你迴家看看的,肯定得笑得合不攏嘴。”


    老婦激動的站了起來,也不知從哪冒出來把力氣,將兒子拉著跪到了地上,壓著他的腦袋,流著眼淚大聲的道。“快,謝謝倪大夫,是倪大夫顯靈啊,倪大夫顯靈了啊!”


    倪大夫顯靈。聽著從大殿裏飄出來的動靜,太婆腳步有些踉蹌,扶著牆往大殿裏走去,站在門口,往裏望,視線落在神像上,她看見,倪大夫在笑,眉角眼梢含著抹淺淺的笑,如三月春風拂麵。


    第94章


    老婦帶著兒子連磕了好幾個頭, 這才匆匆忙忙的離開山神廟。


    “三啊,你把這岔事兒告訴老村頭,千萬別亂嚷嚷著,先問問老村長是怎麽個意思,聽懂沒?”快要到山腳下, 老婦拽住兒子,對著他細細叮囑了兩句。“如果老村長說可以聲張這事兒, 你再嚷嚷也不遲。”


    柳三撓著後腦勺,訥悶的問。“為啥?大夥兒要是知道倪大夫顯靈了, 不知道得有多高興咧。”


    “你真是白長了個腦殼。”老婦毫不客氣的往兒子額頭上打了下。“倪大夫自個也艱難著呢, 誰知道是怎麽個情況, 咱們家這趟事,是沒得法子, 我才腆著臉的去求倪大夫。你想想的, 倘若你病的都下不了床,還有好多人過來找你, 你怎麽辦?”


    “還是娘想得周全。”這麽一解釋,柳三就懂了, 憨憨的笑著。“娘我懂咧, 我這就跟老村長說說這岔事兒, 問老叔的意見。”


    老婦臉上露了點笑。“去吧, 我去看看大胖孫孫,迴頭啊,得抱著他去趟山神廟, 也給倪大夫看看的,沒有倪大夫及時搭把手,這娘倆啊,這坎啊,十成十的沒法過嘍。”


    “是得抱給倪大夫瞧瞧的,不過,娘,倪大夫她能看見?”


    “倪大夫是山神,沒什麽看不見的。去去去,趕緊找老村長去,我家去瞅瞅你媳婦,怕是累壞了,得好好補補的。”


    柳三嘿嘿笑著,滿麵春風的往江家跑去。


    路上的村民看見他,都笑著打趣。“柳三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哩,足有七斤重,看把柳三這小子樂的,走路都打飄。”


    “能不飄嘛,聽說差點兒就那啥了,幸好福大命大,到底是母子都平安。”


    “我看見柳家大娘往山裏去了,你們說,這麽驚險的事兒,會不會是倪大夫……”


    “沒事別瞎想想,整啥子呢,一天到晚的,快去幹活去。”


    “施家老叔咋的啦這是?衝著我嗆啥子喲,我又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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