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之下,眾人大喘連連,這麽多江湖勢力,那些山主、門主的也算是有頭有臉了,可這會兒除了狼狽就是驚慌。


    “我我我們散了吧,這不是解決了麽,我們都靈山就告辭了。”


    獨眼男子顯然還未緩過來,拱了拱手便帶著門人離開了,那些門人也都挺急,看來都被嚇壞了。


    “你不是勞師動眾麽,你倒是去打呀!”


    黃封老鬼的嘲諷並沒能挽留都靈山將去的心,一行人頭也不迴的走了。


    迴去明城府的半道上,陳三向唐明書道了別,兩人師徒緣分已盡,唐明書也不強求。


    換了身衣裳,陳三便笑嗬嗬的去黃封山拜師了。


    黃封山離虯龍山不遠,以北也就二十裏地,算是離得最近的勢力,也正是因為最容易遭殃,所以這次是他黃封老鬼牽的頭。


    這麽一個心頭大患解決了,心裏一下子也就坦了,迴到黃封山,還不忘和那些徒弟一陣吹噓。


    一個山門,三五十丈的磚石地,還有三四間屋子和一個拜師的黃封殿,不遠處有著山水一瀉而下的景致,這就是黃封山。


    習武場中,百十來名弟子圍著,聽他們師傅講虯龍洞一戰,那侃侃而談添油加醋的模樣,分明就是個說書人嘛。


    “師傅!我可算找到你了,師傅!”


    一進山門,遠遠就看到他們一圈人圍著一個眼熟的人,可給陳三笑的。


    他身上還背著一個包袱,像是趕了遠路來的,這一聲師傅也是把黃老鬼喊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小子怎麽這麽眼熟呢……


    “誰是你師傅?瞎喊什麽呢。”黃老鬼疑惑道。


    “喊你啊,我要拜你為師。”


    “你要拜我?我也不一定收啊。”


    “不不不,你肯定得收我。”


    “等會等會,你……是不是明城府的弟子?我怎麽看你這麽眼熟呢。”


    陳三心裏一得意,就料到他會這麽說!


    “不是啊,師傅你見過我哥麽,我哥就是明城府的弟子。”


    “你哥?你倆怎麽長這麽像?”


    “要不我叫他哥呢,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服氣啊。”


    “什麽不服氣,你小子把話說明白行不行。”


    “事情是這樣的,我和我哥都想學封印的技法,日後好捉鬼降妖的,靠本事掙銀子。


    他非說明城府的封印技法天下無雙,所以拜入他們名下了,這我可太不樂意了。


    江湖盛傳黃封山的封印技法才厲害呢,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就和他分道揚鑣了,相約一年後比試,我還就不信了,江湖都這麽傳,還能是浪得虛名?”


    “嘿!還是你小子有眼光,你哥那什麽眼神,來來來,去黃封殿拜師,你日後要是幹不過他,老子抽死你!”


    陳三這麽一忽悠,黃老鬼當場就把他給收下了,這人還是想要聽好話的,何況是這麽多徒弟麵前,臉麵更是不能丟。


    那些徒弟也是有些懵,還是第一次見這麽拜師的,也太扯了,就他們這爭強好勝的師傅才信。


    陳三是一宗之主,勢力之間的爭強好勝,明爭暗鬥,他是最清楚不過,幾句話便戳在了黃老鬼的軟肋上。


    自那之後這不是很好學的封印技法,黃老鬼是心甘情願,盡心盡力的傾囊相授,生怕他這徒弟要是輸了,那他黃封山在江湖上的臉麵可就要丟完了。


    ……


    禦魂宗以北,相隔禦魂宗地界三五十裏的樹林之中。


    時至巳時,天色有些陰沉,一隻鬆鼠捧著鬆果在樹杆子上啃食,嘈雜的鳥叫聲此起彼伏,聽習慣了倒也沒那麽吵鬧。


    “哢嚓。”


    伴隨著一陣翅膀的拍打聲,還算寧靜的林子被兩個突然出現的人打破,那鬆鼠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一溜煙躥到了樹洞之中。


    是陸穿雲和章敬堯。


    兩人穿過了數道結界,花了快七八個時辰從落葉峰到了宗門之地,雖未到禦魂宗地界,卻已經近在咫尺。


    數月之前百裏連舟便已經開始著手布局結界,為的就是能在道統之地、宗門之地來去自由。


    此事說起來百裏連舟隻有一個設想,真正去做的是神女峰臨淵府洞的魏淵,神女峰的三個洞主就剩他一個,人也全都歸其麾下,此事百裏連舟便交給了他。


    因為人多,結界相通要比預想的快上許多,待日後相通更多結界,從落葉峰到宗門之地還會快上許多,這樣便能做許多此前做不了的事。


    “好熟悉的味道,果然一靠近禦魂宗地界就有種迴家的感覺。”章敬堯感歎道。


    “你還有家麽,你家人正追殺你呢,一會碰上可跑得快些,弄不好是要丟性命的。”


    “知道了知道了,好不容易有些雅興又讓你給霍霍了。”


    “哼,一個禽獸談什麽雅興,按照說好的行事,若有什麽不對勁,還是在這裏匯合。”


    片刻之後,兩人離開了這片樹林。


    這地界有很多他倆熟悉的迴憶,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


    明麤堂是禦魂宗地界最邊界的分堂,地勢的關係,分堂不小,門人快兩百,堂主宋昆龍也是二十來個分堂主之中實力中上的。


    這些日子,明麤堂地界發生了幾件大事令宋昆龍有些不安。


    第一件事,離明麤堂不遠的開天宗分堂薑武堂,四個門人半個月前被暗殺了,無一例外都死於禦魂宗的技法之下,而且誰幹的不知道。


    第二件事,人是誰殺的一直沒查出來,驚動了開天宗宗堂,薑武堂更是有些抑製不住心頭怒火,明麵上沒有動手,暗地裏卻使起了絆子,買賣受到了很大影響。


    第三件事,傳書到宗堂的兩封事務函一直沒得到迴複,他們明麤堂仿佛成了孤島,與世隔絕,出了這麽大的事,這是極其不正常的。


    屋子裏,宋昆龍背著一隻手,手中拿著一塊已經把玩到包漿的小木章,來迴踱步。


    “堂主,這麽下去可不是辦法,我怕薑武堂遲早要對我們動手。”


    說話的是明麤堂的管事趙京隆,高高瘦瘦,看著有些城府。


    “我知道,可得等宗堂的迴音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都四天了,怎麽一個迴信都沒有。”


    “薑武堂的管事今早已經派人催促過此事,這人不來我倒還覺得正常,可這人一來,似乎這事倒是有些不對勁了。”


    “如何不對勁,怎麽說?”


    “這麽大的事我們定是要請示宗堂的,他們開天宗不可能不知道,有什麽好催的,而且這會兒宗堂的迴應遲遲不來,裏頭恐怕是有人從中作梗了。


    若真是這樣,恐怕他們死的那四個門人和他們開天宗就脫不了幹係,這不就是要無事生非麽?”


    宋昆龍看著趙京隆,半晌沒說話,想來開天宗此前確實也沒少幹這種賊喊捉賊,無事生非的事。


    隻不過自打陳擎天做了宗主之後,收斂不少,說起來天下太平,他們哪裏撈得到好處,難不成這是老毛病又犯了?


    “你怎麽迴複他們的?”


    “我說此事我們得等宗門迴應,兩日之內會給他們一個答複。”


    “兩日?”


    “沒辦法,這事已經發生這麽些日子,想要一直拖下去定是不能的。


    他們管事也透了底,即使我不說兩日,兩日之後若還是沒有答複,他們堂主也會親自上門討要說法的。”


    宋昆龍歎了一口氣,“希望這迴信隻是延誤了,要不此事可大可小,弄不好還要牽扯到門人性命。”


    明麤堂以西五六裏的轉水村。


    兩個小娃娃正在小溪邊戲水打鬧,不遠處他們娘在搓洗著衣裳,相隔兩丈遠一男子在溪水中壘著石塊。


    壘成了一大個圈,進出隻有一個口,大圈裏放了好些大石頭,裏頭弄得像迷宮,還挺複雜。


    這種大圈叫石籠子,大魚小魚的一遊進去就很難遊出來了,才把一條魚給扔上岸,眨眼又一條。


    “爹,要不我們把魚烤了吧,上次烤得也挺好吃的。”大一些的男娃娃說道。


    “烤著吃就烤著吃,那你倆一會可得幫娘一起生火啊,我再抓兩條就夠了。”


    “爹,我能吃大的那條麽。”女娃一臉渴望,小模樣可討人喜歡。


    “大的,給你吃最大的,一會再打隻山雞吃吃,我們吃飽了再迴去,省得你娘再做飯。”


    小丫頭嘻嘻一笑,眉眼彎彎。


    抓魚這人是禦魂宗明麤堂的門人,一家四口就住在轉水村裏,銀子掙得不多,但一家子也算是衣食無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你就是顧金海吧?”


    對岸不遠處石灘上,陸穿雲沿著河灘走了過來,言辭不善,同行的還有章敬堯,說著話把一本冊子放進了懷中。


    顧金海是宗門中人,來人是善是惡還是能分辨的,一股妖氣透體而出,直衝兩個娃娃和不遠處的媳婦。


    “快迴來,我們要走了。”


    女子察覺到異樣,慌張招唿兩個娃娃,退到了邊上,想要離開。


    “別廢那力氣,今日你們一個也跑不了。”章敬堯不屑道。


    兩個娃娃非常害怕,依偎在他們娘身邊。


    顧金海凝重道:“你們是誰,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害我!”


    “我們是誰不重要,要怪就怪你自己為何是宗門中人,太太平平的做個普通人不好麽,不止自己要死,還連累家人。”


    “你們……你們是落葉峰的邪師。”


    “唉!你這眼力勁還不錯,不過你不知道我們以前的身份吧。”


    神色一冷,石灘上的女子和兩個孩子的腳下一個泥沼顯現,隨著幾聲尖叫,三個人開始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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