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不止傷了他的魂魄,護身妖氣都被抽散了,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一戰之力,妖氣化形一柄大扇子,使出了不小的力氣。


    一陣狂風席卷著沙塵就朝屠祿山吹了過去。


    霎時塵土漫天,隻是屠祿山溢散出的澎湃妖氣讓那些沙塵根本吹不過來,但此時的屠祿山又一口血吐了出來。


    感知之中陸穿雲已經逃遁,而且已經沒了蹤影。


    沙塵散去望著林子外的大道,屠祿山眼中顯現出了無奈之色,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教出了這麽一個敢弑師的徒弟。


    收了妖氣,擦了擦嘴邊的血,深吸一口氣,鎮定的迴了禦魂宗。


    一路上公孫禁忌笑話道:“你怎麽不殺那小子,幾年的師徒情深,下不了手麽?”


    “我受了傷,沒打過不行麽。”


    “哼,我還不知道你打不打得過麽,再來三五個都綽綽有餘,你是對他有愧麽?”


    “說沒有是假的,他好歹是我徒弟,而且他變成這般也和我的教導有著莫大的關係,對於陳三成了他的心結,我……”


    “所以你不殺他?你可知道你不殺他,日後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命死在他的手裏?”


    “晚了,你早怎麽不說呢。”


    “我就應該自己動手宰了他,這種徒弟不要也罷。”


    “得了吧,你就是個馬後炮,說你就最行。”


    “哼,那你迴去怎麽說?禦魂宗的教統受了重傷,可是大事中的大事。”


    “此事我還得琢磨琢磨。”


    “還琢磨,他又不是你兒子,你至於麽?”


    “倒不是下不下手的問題,我想看看他日後會去哪,我總覺得陸穿雲變成這樣不止是陳三的事,光是猜忌,應該不可能把他變成一個兇殘之人。”


    “你懷疑是邪師惡道搞得鬼?”


    “陸穿雲在宗堂實力已經偏上,雖然不拔尖,可若是他都中了招,其他門人就更不行了。”


    “可人都走了,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自然是和宗主相商對策,禦魂宗人本來就少,被這麽一個兩個三個的,那我們宗門就快要完蛋了。”


    “哼,你就瞎扯吧,我看你迴去怎麽說。”


    數十裏的村子,陸穿雲吐著血,一路踉踉蹌蹌的倒在了村口,這是他傷得最重的一次,五髒翻騰心氣逆流,一口氣沒上來便昏死了過去。


    要不屠祿山說他口氣比本事大呢,陸穿雲的實力在其他門人眼裏興許已經非常厲害,特別是這個年紀,那已經是萬中無一。


    可他師傅屠祿山也是資質絕頂,而且年歲大了二十來歲,那魂魄力、鬼靈、妖物,哪一樣都比他強太多。


    也就是屠祿山念師徒舊情沒有下死手,否則一百次都不夠他死的。


    更何況他的招式技法都是屠祿山教的,能殺他師傅的機會恐怕是不存在的,至少現在來說他是做不到的。


    人被村民救迴了村子,不是很富裕的村子,百十來口人。


    救陸穿雲的是個年輕小夥,見他受了重傷,麵相又不像壞人就把人給救迴去了。


    村裏人知道救了個人也是議論紛紛,有的不同意,覺得外人吃不準,山匪強盜燒殺搶奪的不都是外人麽。


    有些村民心善,這人受了重傷,郎中大夫是請不起的,可家裏還有一些自己都省著舍不得吃的餘糧給拿了出來,說是受了傷得吃點好的養養。


    總而言之陸穿雲被那些村民給救了,若是沒人照顧,恐怕他是得死在荒郊野外的,隻是好心不一定會有好報,不止沒好報,災劫都是有可能的。


    屠祿山淡定泰然的迴了禦魂宗,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沒有迴他的教統殿,而是直直去了秦鷺名的醫廬。


    秦鷺名正翻著醫書,陸穿雲和章敬堯的疑難雜症,他到現在還沒琢磨明白,都快小半個月了,頭都快看禿了也沒看出個什麽名堂來,特別是陸穿雲的。


    直到屠祿山坐下,秦鷺名才抬起頭看了一眼便又繼續看起了醫書。


    “我們教統怎麽有空到我這……”


    話還沒說完,又看了眼屠祿山,急道:“你……你怎麽受傷了?”


    雖然屠祿山擦拭掉了嘴邊的血,可血漬早已染在了脖領子上,秦鷺名也看出了屠祿山氣血不穩,隻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碰到天機閣的人,一個不小心罷了,你幫我看看。”說著自己把手伸了出來。


    秦鷺名把著脈,一臉疑惑的盯著屠祿山,以自己對他的了解,不可能有什麽不小心的,他可是禦魂宗裏做事出了名的謹慎。


    連自己這郎中都知道最近天機閣非常不太平,他一個教統怎麽可能會掉以輕心呢,而且沒有什麽特別緣由,應該也不會對天機閣動手才對啊。


    脈象不穩,氣血虛虧且有攻心之象,沒有傷到髒器,內傷說嚴重不嚴重,說不嚴重卻傷得很奇特,他一個教統護身妖氣這麽精純,怎麽會傷得脈象不穩呢?


    秦鷺名並沒有馬上說什麽,而是起身在屠祿山身上按壓了起來,先是前胸,肩胛手臂,後是腦袋,後背……


    後背沒按兩下屠祿山便嗷了出來,秦鷺名本就用著幾分力道呢,一下子就按在了被灼傷血淤的地方。


    仔細一看,不得了,那衣裳都被燙出了不少小洞,“你……”


    “不要張揚!”


    秦鷺名自然知道這傷是怎麽迴事,若說劍傷內傷的一下子還分辨不出來,可這種淤傷,江湖之上隻有一種技法能把人傷成這樣。


    雖然道家的隕火咒也能這般,可秦鷺名並不知道,他隻知道這傷是他們禦魂宗的人傷的,是石靈的技法——淬石。


    禦魂宗裏有石靈的就這麽幾個人,一下子秦鷺名都懵了。


    “你趕緊說,到底被何人所傷,這事你瞞得住?”秦鷺名凝重道。


    “你隻幫我看傷不行麽?”


    “不行,刀傷劍傷的也算是正常,你……這傷是門中之人傷的吧?可不對啊,他們如何能傷得了你?”


    屠祿山有些無奈,很明顯這事瞞不下去。


    “既然你已經猜出來了,那幫我好好想想此事如何和宗主說。”


    “還真是!誰叛門了?”


    “是陸穿雲,那小子心性大變,兇殘成性,我有意放他一馬讓他好自為之,哪知道他竟敢對我下殺手。”


    “啊?穿雲,他……他怎麽兇殘成性呢,是不是弄錯了?”


    “我也希望是弄錯了,可這些日子他手裏死了不少人,恐怕王凃也遭了他的毒手。”


    “這……”


    “我也不知道他為何變成這般,可木已成舟,一切已經不能挽迴了。”屠祿山顯得有些無奈和惋惜。


    “就這些日子?是不是十來天?”


    “差不多,怎麽,你有什麽發現?”


    “不知道有沒有關係,可陸穿雲最近確實有些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


    “差不多十來天前,他來我這看耳朵,說他的耳朵聽得太清楚,一丈之內繡花針落地都能聽清楚,非常影響他睡覺,我到現在還沒琢磨出是什麽名堂呢。”


    “耳朵聽得太清楚,突然間?”


    “嗯,不隻耳朵,他鼻子更靈,就在你這位置,他能聞到我這藥櫃裏哪些藥材受潮發黴了,還有眼睛,他說晚上不點火都能看字。”


    “當真?你有沒有試試真假?”


    “當然試了,眼睛我沒試,就耳朵和鼻子試了,確實超乎常人大不對勁,可你說的兇殘成性倒是沒看出來,還和以前一樣說說笑笑的。”


    “他的兇殘並不是平時,是某一個特定時候,比如誰激怒他了,一旦他動起手來兇殘的很,根本不像宗門中人,倒像是邪魔歪道,王凃說他的眼神是那種要殺人的眼神,非常的可怕。”


    話說一半,屠祿山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眼神中充滿了震驚。


    “你想到什麽了?”


    “王凃失蹤之前,我找他詢問過南沽山的事,他被我逼問出是陸穿雲動的手,是不是那時候就被陸穿雲聽到了?你如何試他耳朵的?”


    “那就是了!他耳朵三丈之外都能聽到你們在說什麽,嘖……這事……”


    “是我害了王凃。”


    “此事怪不得你,這種無心之失誰也不想,人各有命,看開點吧,你既然被他所傷,那你殺了他沒有?”


    “沒有,他受了重傷但不一定會死,我覺得此事可能同落葉峰有關,所以沒有下死手,就是想看看他如何變成這般的。


    按你所說這人是會有異變的,這段時間還有沒有其他門人因為這種事來找你?”


    “讓我想想……有有有!不過他好像和陸穿雲不太一樣。”


    “誰,什麽症狀?”


    “章敬堯,他突然眼睛看東西重影。”


    “重影是什麽意思,一直重影麽?”


    “不,是仔細看東西的時候,而且他說看到姑娘就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娶媳婦了。”


    “糟了……你去把此事告訴宗主,我去安排安排。”


    “好好好,我這就去。”


    秦鷺名急急忙忙的上山去找軒轅白蒼了,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少有的慌張之色,看得出來這事很大。


    屠祿山則是找了兩個暗部去找尋章敬堯的下落,又去幾個管事那把十來天內他倆做的任務都翻找了出來,找來找去也沒找到什麽特別的線索,一時之間沒了方向,隻知道事情可能發生在十多天前。


    軒轅白蒼得知此事後自然是大為震驚,倒不是怪屠祿山教徒無方,而是和屠祿山想的一樣,若真是落葉峰幹的,那可就糟了。


    待屠祿山上山,兩人相商之後決定對陸穿雲懸賞通緝,而且這懸賞會出現在玄天宗和開天宗。


    若是不這麽做,恐怕這小子日後做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都會算在禦魂宗頭上,此舉也算是萬般無奈了。


    沒多久章敬堯也被懸賞了,暗部根據他做任務的路線找尋到了受害的村子。


    人也同樣殺了不少,比陸穿雲更可氣的是整個村子好幾個姑娘都遭了他的毒手,毀了人家清白不說,各個命喪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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