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似乎等候已久,在灰蒙蒙的煙霧下,仿佛溶於空氣,絲毫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不過在方昊的慢慢靠近下,老者也終於迴頭,上下打量了方昊一番。


    “沒踏入玄者?”


    那負手而立的老者正是陳叔,他覷眼遠遠的看著方昊,微微蹙眉,濃黑的眉毛隨機又舒展開來,淡淡的說道,“沒事,有些人能一步踏入玄者。也有些人,需要連續幾日的努力才能進入玄者的門檻,這都是個人體質不同的原因罷了。”


    陳叔說話間,方昊已經慢慢走到了十米寬的青石邊。


    泛黑的青苔就像是方昊頭頂上的烏雲,就算是聽到陳叔如此勸慰道,方昊的心頭上仍就烏雲不散。


    天無絕人之路,就算天要你死,也會留人一線生機。方昊他自己也相信,通過通過慢慢的努力,終會有一天他能擠開所有阻塞,讓玄氣貫穿全身的經脈,成為玄者。


    話雖是這麽說。但是,一步慢,就意味著步步慢,更何況自己是剛來這世界,身上沒有其他子弟那樣紮實的基礎,加上自己的經脈不適合修行,往後所遇到的困難,可想而知。


    那必定數倍難於常人。


    “上來。”


    陳叔看著底下心神不寧的方昊,輕聲喝道。


    方昊慢慢的爬上半米的青石。


    “既然你沒有成為玄者,你就先暫時不用修煉我給你挑選的功法。”陳叔開口說道,一揮手,青石上出現了眾多五花八門的兵器。“方昊,你先挑一件兵器吧,我們從兵器的招式練起。”


    沒人的時候,陳叔還是會叫方昊真名的。


    芥石?


    方昊眼睛一亮,這一地的兵器當然不可能是陳叔變幻出來的,而是來從芥石裏的空間取出,這種能自成空間的奇異物品雖然算不上珍貴,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能自成空間的石頭,真是神奇。


    方昊感歎一番才低頭細看,青石上有十幾件兵器,都是最普通的兵器,都沒有絲毫的玄氣波動,至於那些凡級的兵器,也根本不可能給他來挑選。


    兵器也分品級,有普通的兵器和入凡了的兵器。


    而凡級,也分下品,中品,和上品。


    在凡級的兵器中,每一品級都差距巨大,擁有一件頂級的兵器,也是方家每個弟子的夢想。可以這麽說,若是讓兩個實力相差不大的弟子手握不同品級的兵器對戰,那必然是兵器品質高的一方獲勝。


    即使不用灌注玄氣,凡級上品也可以輕易斬碎凡級下品的兵器。


    由此可見,兵器對玄者的重要性。


    方昊慢慢的走到一堆兵器前,彎下腰,伸手輕捏起一柄青灰色長劍。


    “劍?”


    方昊思索,輕彈劍身,長劍微微顫動,發出陣陣劍吟,青灰色的長劍發出朦朦朧朧的青光,修長的劍身鋒利難掩飾。


    隨後,方昊歎了一口氣,將長劍放下。劍走偏鋒,卻又過剛易折,這並不是自己想要走的道。


    接著,一把闊背大刀又被方昊提在手裏。


    刀背厚實,易攻難守……


    錘斧笨重,徒有力量……


    八卦棍靈活有餘,卻殺傷力不夠……


    至於長鞭?


    偏向陰柔,那更不適合自己。


    方昊一路看,一路選,各種各樣,乃至是一些見所未見的兵器都入不了他的眼,一時間,方昊都快將兵器堆翻了個遍。


    “嗯?”


    低頭細看,猛然間方昊發覺,在亂兵器堆中,突兀的有一杆桐木紅纓長槍,蛇形的槍頭脊高刃薄,頂尖鋒利,兩側如鐮刀,寒光凜凜,在未散的灰霧中,殺氣盎然。


    從槍形來


    看,這像是一支九曲槍。


    然隻是一眼,方昊就迷住了。


    原本在地球上的時候,方昊也喜歡看許多類型的武俠小說,長槍短刃,十八般兵器他能夠倒背如流,而在所有的兵器中,方昊最喜愛的就是長槍。


    槍,能欄能刺,能點能抖,是手足之延伸,威能深不可測。但是由於家庭條件,方昊有心想接觸,對槍卻也隻能局限於書籍和圖片的瀏覽,而這一次,心中夢寐以求的長槍,真的是握在自己的手裏。


    方昊撫摸著手裏光滑的桐木槍杆,手掌竟因激動微微顫抖不止,像位不諳世事的青澀少年,第一次握住心上人嫩如蔥玉的手,內心激動,又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


    “已經選定了?”一旁的陳叔看在眼裏,心中自然也明了。


    “既然如此——”陳叔說道,一揮手,一地的兵器消失不見,轉而出現的,是一頭全身烏黑的金屬傀儡,立在青石之上,一動不動。


    “我也是練槍的,對於搶我還是有一點心得。”陳叔看向方昊手中的那杆普通長槍,眼神有些溺愛。


    “但是,不管是練槍還是練其它的兵器,最重要的,都是‘準’這一字,一個人兵器舞得再花哨,若連準確的位置都無法刺到,更談什麽殺敵,那靠的根本就是運氣!”


    陳叔指著金屬傀儡一字一句喝道,聽得方昊暗自點頭。


    連準確的位置都無法刺到,還談什麽殺敵?


    “這傀儡身上的一百零八處紅點,代表人體身上的一百零八處穴位。方昊,待會你嚐試用槍刺他的咽喉處,記住要快!”陳叔道,“你放心刺,用全力去刺,這傀儡堅韌的很,憑你這根普通的九曲槍,不會對它造成任何損傷。


    “是!”方昊後退一步,拉開兩者的距離,提槍的右手猛地一抖。


    當!


    長槍震顫,槍頭嗡嗡作響,方昊刺得的確很快,槍尖卻刺在傀儡的下巴處,距離咽喉的部位偏了足足二寸有餘。


    什麽?偏了這麽多!


    “再刺!”陳叔又是一聲喝道。


    當!


    方昊迅速的縮迴長槍再刺,這一槍卻又太偏下,刺在傀儡的鎖骨處,雖沒偏的太離譜,可距離咽喉還是有一些距離。


    “這……”方昊微微一怔,自己明明是對著傀儡的咽喉處刺去,可是接連的兩槍,不是自己太偏上,就是偏下,槍頭好像故意和自己作對一樣,就是刺不準咽喉。


    這如果是在兩人交手時,自己一槍刺到對方肩頭,對方卻一槍刺穿了自己的咽喉,結局也就可想而知。


    方昊細細一想,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發現了吧?”陳叔淡淡的說道,似乎早有預料,“兵器是手足的延伸,然而兵器越長,準確**就越差。而槍,可以說是兵器中最長的武器,對準確性的要求和難度自然也算是最高的。”


    “恩。”方昊點頭,兵器越長越難以把控。如果自己的兵器是短刃一類的,隻要夠得著,恐怕一個八歲小孩也能準確的將其刺在相應的位置上。


    “所以說,你需要練,需要千百上萬刺的練習,直到你能隨心所欲的刺到任何你想刺到的部位,不偏移一絲一毫。到這時候起,你才可以正式學習槍法。否則就算你拿到一本極品的槍法,你也無法發揮出這本槍法的半點威能。”


    好高騖遠?方昊從沒有想過。


    陳叔伸手,又指了指傀儡說道,“槍的運用中,最基本的就是刺,而這頭金屬傀儡就是你最好的陪練對象,你對著它咽喉刺五百下,記住每一下都須用出八分的力道,起手式和落手式都不能省略!”


    除了刺槍的動作,起手和落手式也都極


    為重要,通過這些動作,方昊能更熟練的掌握對力的運用。


    “是!”


    方昊高聲應道,他明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對自己的放鬆無異於是在慢性自殺!今日的一次偷懶,很可能就會在明日變成你最致命的失誤。所以方昊根本不需要陳叔督促,提槍起手,對著傀儡狠狠刺去。


    “當”的一聲鐵石交接,方昊看著槍頭微微蹙眉,很顯然,這一槍還是沒有準確地刺在傀儡的咽喉部位。


    方昊收槍落手,後迅速提槍再刺!


    當!


    在陳叔的指導下,方昊的姿勢很標準,一次次的起手落手,一次次的提槍猛刺,右手脫力就換左手,槍聲不停,他額頭上的汗珠也不停歇的落下。


    很枯燥也很累。


    一槍又一槍,方昊絲毫沒有停歇,揮灑的汗水浸透手裏的長槍,雙手手腕乏力,隻在頑強意念的支撐下,方昊才能一槍槍的堅持下來。


    原來在地球上,方昊也沒有經常鍛煉,導致他體力不行,隻是提槍刺了三百餘下,手腕就已經腫得老高。


    “第三百七十!”方昊心中默念,提槍猛刺,落手式依舊嚴謹,一絲不苟。


    “不錯。”陳叔在青石邊,看著方昊辛苦練習,輕聲道。


    陳叔甚至已經做好了方昊不打算練習,就逼迫他練槍的準備,可沒想到方昊如此努力,根本不需要他逼迫!


    陳叔是修行之人,他自然也了解初練槍法時的痛苦。


    身體疲勞,心中更累。


    當!當!當——


    清脆的錚鳴像是古寺裏的嫋嫋鍾聲,聲聲入耳,隨著初生的朝陽響起,傳遍大地,來喚醒人一天的生活。大紅色的朝陽吹開青霧,給地麵帶來光明,這時候方家的一些外門子弟也隨著陽光魚貫而入。


    弟子賽將近,有人緊張有人不屑,但大多數的弟子對在巨大青石戰台上練槍的方昊不屑一顧。他們心裏清楚,這種臨時抱佛腳的苦用功對功力沒絲毫幫助,甚至可能會傷到自己,要不然,他早就進到內院了,怎麽還會在他們外院弟子的練武場進行練習?


    不過是還不死心罷了。


    來來往往的人群穿過,對方昊和在一旁的老頭熟視無睹。


    “你看,那個在練槍的——是方十九?”數不清的弟子湧入,練武場一時間熱鬧非凡,而其中一名尖嘴猴腮模樣,身穿方家弟子服的子弟指了指方昊,對著身邊的壯漢擠眉弄眼地說道。


    “怎麽可能是他!方十九現在肯定還躺在某個女人肚皮上,怎麽可能在這裏練功。”另一名弟子嚷嚷道,虎背熊腰,毫不客氣地一把揪住尖嘴猴腮的弟子,“候七,想轉移話題?昨天的切磋還沒玩,今天咋們繼續!”


    “別別別!大哥!你都已經玄者五級的巔峰了,我才剛晉級五級啊。”候七苦笑道,一臉的褶皺比哭還難看,要知道,昨天的傷痕可是讓他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雖然玄者皮糙肉厚,可也禁不起這麽折騰啊。


    “不過——”


    粗壯的弟子放下手中的候七,說道,“不過這家夥很麵生啊,而且他旁邊的那位老頭,好像是……”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陳管家,也是一位玄靈強者。”粗壯的弟子身旁,緩緩的踱步出一名清秀男子,手持折扇,一副書生模樣。


    手持折扇的男子明顯聲望頗高,在他走出之際,熙攘的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道。


    “陳管家?傳說中的玄靈強者?!”


    聽到男子的話,五米內的幾乎人異口同聲,再看向前方青石戰台時,目光已由不屑變成了熾熱!


    玄靈強者的指導,這可是十年難遇的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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