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喊她,但蝶逝並不理會。


    “這位姑娘跟葬閻有什麽深仇大恨這麽激動,冤有頭債有主,可不要找錯人了。”玉闌說著調笑的話,但臉上其實一點笑意都沒有。“再者也太遲了,葬閻已經死了。”


    “死了?”


    白澤疑惑,他不曾聽說過蠱王已死的傳聞,那人那麽多仇家,若是他死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些年來蠱術奪人性命的事也一直沒停過,這家夥真的死了嗎?


    “死了啊,被他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好徒兒’金芊蕈親手殺掉的。”玉闌似有些幸災樂禍。


    白澤原本以為金芊蕈背後有葬閻相助,沒想到那麽厲害的蠱王卻已經死在了金芊蕈手中,他著實有些意外,憑金芊蕈的實力真的能做到嗎?


    “就金芊蕈一個人?”白澤將蝶逝拽迴來,問道。


    見白澤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玉闌繼續講述。


    “他抓了金芊蕈兩姐妹關在放滿毒物的密室內煉蠱,希望她們自相殘殺,卻沒想到兩人寧死都不願意傷害對方,發現計劃行不通的葬閻利用這一點騙兩姐妹分別吃下蟲蠱,然後利用金芊君威脅金芊蕈替他殺人。阿蕈天資聰穎,將葬閻所傳所授全部學會,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最後死在金芊蕈手上就是咎由自取。”


    金芊君那因失去記憶而埋藏的過去被揭開冰山一角,在場的三人麵色皆是一沉。


    在白澤推斷金芊君體內的蠱蟲是葬閻所為的時候,他就猜測過金芊君過去可能經曆過一些不太好的事,卻沒想到是如此駭人聽聞的過去。


    其實玉闌也隻是在多年的接觸中從金芊君姐妹二人口中聽來了一些皮毛,具體情況有多慘無人道隻有真正經曆過的兩人最清楚。


    對於金芊君來說,那確實是一段想要永遠忘記的記憶,但她並不打算真的舍棄這段記憶。


    大概是金芊君和金芊蕈剛剛學會變成人形的時候,相依為命的兩姐妹正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花叢裏玩耍,孰不知災難已經降臨。不知從何而降的葬閻一手一個抓住兩個小女孩的後襟將她們從忘川帶走,剛開始是將兩人分別關在兩個籠子裏,在問出她們的生辰年月後,將二人關進滿是毒物的山洞內,任由她們被毒蟲、毒蠍、毒蛇啃咬。估摸著毒物和兩姐妹隻有一個人活下來的時候才打開洞門,卻發現兩個瘦骨嶙峋的丫頭居然都活了下來。


    葬閻用這個方式養過很多毒蠱,從來沒有兩個活物一起活下來的時候,這還是第一次遇到。之後他又嚐試了幾次,還是沒能讓姐妹互相廝殺,這才放棄了這種蠱術,轉而直接用兩姐妹的身體實驗他研究出來的各種蠱毒。


    金芊君和金芊蕈本體是毒蘑菇,最開始她們並非百毒不侵,被迫試了各種蠱毒後,身體漸漸習慣了毒素,到後來無論中了什麽毒都一點異常症狀都沒有了。


    兩姐妹曾多次試圖從葬閻手中逃跑,但最後都被抓了迴去。為了讓她們乖乖聽話,葬閻以金芊君的自由作為交換代價治好了金芊蕈的病,然後又用金芊君要挾金芊蕈服完成他給出的任務。


    在葬閻的折磨和脅迫下,金芊蕈一邊學習蠱術一邊殺人。


    看著姐姐每天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小黑屋受盡折磨,金芊蕈對葬閻的仇更深,性格也愈來愈扭曲,殺人原本隻是為了完成任務,後來卻變得習以為常,甚至成為了樂趣。


    金芊君感覺到了妹妹的變化,她想要阻止,卻因自由受限無能為力,但她從未放棄勸說。


    “阿蕈,不要迷失自己。”


    “阿蕈,不要傷害別人。”


    “阿蕈,不要管我,你要為了自己而活。”


    不,她不會為了自己而活。


    她們一起誕生,她們是彼此的唯一,她們有著一模一樣的麵孔,姐姐為了救她放棄了自由,她願意為了姐姐放棄一切,這世上隻有彼此不會背叛。


    曾經,金芊君確實將唯一的妹妹視為最重要的人,並自願為了她的生命放棄自由。


    但她們之間在葬閻被殺的那晚就已經開始發生變化,當金芊蕈滿身鮮血地推開關著金芊君的那間屋子的門,許久未見光的金芊君逆著陽光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樣的那張臉,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將她從虛幻的夢中拉到現實的是金芊蕈眼底那嗜血的殺氣,站在金芊君麵前的金芊蕈跟她記憶中的妹妹已經大不相同,甚至有些陌生。


    葬閻雖然死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姐妹二人的噩夢結束了,葬閻死前對金芊蕈說的話其實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金芊君早晚有一天會離開你。”


    金芊君是不知道這句話的。


    金芊蕈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她覺得這就是無稽之談,卻不曾想到後來的事確實如葬閻所說那般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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