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就是如同沈摯心裏想的那樣,警方很順利的就找到了那輛快遞車,也根據鏡頭中記錄下的人影找到了那天送貨的快遞員。


    “秦橋,男二十六歲,父母離異,與父單過,從小對女性有心裏陰影,沒有女友。”


    乍看下,是如此的符合嫌疑人的這一設定。


    ☆、chapter32


    “秦橋, 林蓓倩死亡的這一天你在哪裏?”昏暗的審訊室內,一個快遞員打扮的男人坐在桌子後麵, 他看了看麵前的警察。


    “警官, 像今天這樣被帶來, 我這算是公事吧?麻煩跟s風快遞營業點請個假,今天四點前送不完件的話, 我要被扣工資的。”


    幾個警察麵麵相覷:“迴答問題!”那男人隻好低眉順眼, “一年前的事情了,我哪裏還記得住, 大概不是在送件就是在送件的路上。”


    審訊室裏幾人對峙著,沈摯站在門外看著監控皺起了眉頭。


    “他會是兇手嗎?”饅饅走過去問。


    “現在隻能說, 秦橋是林蓓倩案的嫌疑人,從他的出勤記錄來看, 根本就沒有去過諸雲, 起碼鄧紅夏不是他殺的。”


    “那會是什麽, 同夥嗎?”沈摯搖了搖頭。


    黑岩警局的公安連續幾個小時對秦橋進行審問,得到的訊息卻始終隻有那麽幾個。


    “他確實不記得當時的情形了, 沒有在說謊。”一個警員說,“秦橋的轄區就是黑岩大學附近的街道,大學城裏有專門的快遞點, 他不用負責送貨。”


    “s風快遞員每個人都有gps定位, 所以從作案條件來看, 確實隻有林蓓倩和何秀符合他的位置需求。”


    “兇器呢?”


    “沒有……快遞車內無血液殘留, 他家中我們也搜過了, 暫時沒有發現。”


    “不可能洗淨的,何秀和林蓓倩死狀慘烈,除了生前遭到虐待之外,還被利器割破動脈造成大出血,在拋屍地點沒有發現足夠的出血量,那隻有是在作案地了。”


    “動機呢?”


    “他母親嗜賭,輸光了家產,曾經一度和家中所有親人斷絕關係,所以秦橋從小就厭惡女性,到現在也沒有女友。但因為母親賭博就惱怒到憎恨女人,也太牽強了吧?”


    沈摯歎了口氣,“所以現在他拿不出不在場證明,但是我們也拿不出有效的證據,不能指認他就是兇手。”


    一群人圍坐在圓桌邊,門外秦橋被人押送著踢踢踏踏的走過,罵罵咧咧了幾句,屋裏的人更安靜了,誰都沒有話說。


    “與其說秦橋是兇手,不如說他是被我們妄想成兇手了。”沈摯說,“反觀他的信息,與兇手的畫像相差越來越大,他也許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那怎麽辦!這個案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點新的線索,就這麽放他走?”


    “兇手都移動到諸雲了,不知道你們那邊的刑警找出點什麽沒有。”


    “再拖下去,等到他第六次犯案,我們就都完了。”


    一時間這間辦公室宛如地獄,所有人都哭喪著臉。


    沈摯將五張死者的照片合在一起放在桌上並排放好,“出軌、墮胎、責打孩童、亂/交,除了何秀死因無解之外,所有被害者都有黑曆史。”


    “這些汙點就是兇手的動機。”


    “他應該是經曆過這些,所以對女性抱有的心思產生變態,他或許還渴望女人,但是卻又厭惡女人,因此每一個被害者都被殘忍的侵犯。”沈摯說。


    “他卻不下作,每一個人都是衣著完好的,你看,何秀嘴上的口紅都沒掉。”饅饅指了指其中一張照片說。


    所有的警員都探頭過來看,“是也……她臉上的妝都沒怎麽花。”


    “兇手,性意識真的強烈嗎?”其中一個警員問,見別人都看過來連忙擺手,“那個,我是說……男人嘛……第一反應不都是摸胸,然後才是……而且這幾個被害人都挺漂亮的啊。”


    “但是兇手沒有,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侵犯,為此還隨身攜帶了避孕套。”


    “這家夥還挺有安全意識的……現在會戴避孕套的□□犯可不好找。”幾個男人小聲議論著,沈摯覺得在饅饅麵前說這些不合適,有點尷尬的看了看她。


    饅饅的眼光卻還停留在屍檢報告上。


    “這些避孕套的牌子都一樣嗎?”她忽然問。


    一個警員想了想迴答道,“一樣的,都是不知名的雜牌,是那種計生辦裏一塊錢一個發放的計生用品。”


    “那是不是說明這個兇手很窮?”她說,“秦橋每個月工資六千,他自己生活也大手大腳的,不能算窮吧。”


    一群人麵麵相覷。


    有一個警員小聲道,“這種避孕套很難用的……一般人實在沒錢的話也不會去用這個,又緊又勒。”他立刻就收獲到所有人的目光矚目了,沈摯臉皮有點熱,他看了看饅饅,後者倒是沒多大反應。


    “一個家境貧困,從小對女性有心理陰影的男人,比如遭受後母虐待,妻子出軌之類,他對女性執念很深,但又不下賤,或者說是要點臉。”沈摯說著,“這些被害人身邊的所有男人,都不符合。”


    “他心思縝密,沒有留下一點體毛□□或者指紋,移動的作案工具可以在短時間內就將被害人掩蓋蹤跡,所以黃林才找不到林蓓倩,大概是車一類。”


    “他有足夠的作案時間,非朝九晚五的工作,經常清晨在外遊蕩,下班點後也不迴家。”沈摯說著,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傾聽,辦公室裏靜悄悄的。


    饅饅一隻手托著下巴,這樣無蹤無跡的人,該不會是血族吧?


    她正胡思亂想著,沈摯忽然啪一下一巴掌敲在了桌麵上。


    “怎麽了???”


    “我們漏掉了一點非常重要的信息。”他把五張照片刷一下分開,“五個被害人,有四個是死在綠化帶中,路邊的或者公園的,馮盼則是死在學校附近無人的小巷。”


    “但是,她們的屍體被發現時,身上都有樹葉,一片兩片的,數量不同。”


    一個警員撓撓頭,“樹上掉下來的唄,這有什麽奇怪的?”


    饅饅忽然恍然大悟,“馮盼的死亡地點根本沒有樹,隻能說明是兇手身上帶著的!”


    沈摯站起來,刷刷刷在電腦鍵盤上敲擊著,牆上的投影立刻出現一個個放大的樹葉照片,“而且,你們沒發現這些樹葉的種類都不一樣嗎?”


    “我們馬上去查!”


    辦公室裏瞬間跑出去兩個警員,剩下的人沉思片刻,“或許,這些葉子對兇手來說意味著什麽?不是有些窮兇極惡的連環殺人犯,喜歡在死者臉上放錢幣,或者放花之類的嗎?這是他們的惡趣味。”


    “或許是,他想要憑借這個表達什麽。”


    技術科的人很容易就查到了這些樹葉的種類。


    “是佛教的五樹六花,但是這個兇手隻弄到了菩提樹、高山榕和無憂樹,別的種類在這附近是沒有引進種植的。”


    “他信佛。”


    那個技術人員點點頭,“菩提樹是常綠落葉喬木,一般在春末換葉,第五被害人鄧紅夏死的時候正值初春,還未到換葉的時節。一般人可夠不到樹葉,誰會專門去采摘?”


    “有。”


    “負責修剪枝葉的園林工人。”


    “聯絡諸雲警方,徹查西郊公園的園林作業者。”所有人都站起身來了,各自分頭往外走,“黑岩所屬的各大植物園也要查,是否有符合畫像的嫌疑人。”


    所有人都明白,現在找到的這個線索,幾乎就是告訴了他們兇手家門口的樓牌了。


    “那個……我也很想協助警方,但是工人那麽多,我真的記不住啊。”西郊公園的負責人搖頭說,周頂天兇神惡煞的逼近他,“現在這個可是個連環殺人犯!保不齊哪天又要犯案了,你再不想清楚,就是協助犯案!”


    “!!!∑(Дノ)ノ我馬上就查! ”


    而這邊在黑岩園林局,終於有一個人想起來了。


    “出軌、墮胎……是有這麽個人,但是她不是園林工人,是臨時負責修剪的環衛工,是個女的。”


    信息調出來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是噗通噗通狂跳著,看著屏幕上的投影,半天沒說出話。


    “方一琴,女,五十五歲,一年前負責黑岩大學附近的道路清掃工作,半年後又被調到向日葵幼兒園,現在人在諸雲,轄區正好就是西郊公園附近。地理位置完全符合。”


    “早班晚班不定時調休,因此有足夠的犯罪時間。”


    “據工友們說,她丈夫多年出軌,嫖/妓,在認識的人圈子裏都挺出名的,而且有很嚴重的家暴。女兒15歲輟學混社會,去年說是不知道懷了誰的種,懷孕又墮胎,鬧得很大。”


    “而且她信佛。”


    那張滿臉透著卑微和質樸的中年婦女照片,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是一個殺害了五名女性的連環變態殺手。


    饅饅看著那個黃衣瘦小的環衛工,忽然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即刻實施抓捕,讓周頂天小心行動,不要讓人跑了。”沈摯立刻起身出門,“我們馬上趕迴諸雲,黑岩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放心吧。”


    饅饅一直跟著他,看沈摯火速訂了火車票,又往車庫跑去準備拿車,“你去火車站等我,我去酒店退房。”她點點頭,看他焦急的跑過去,步伐緊急。


    忽然鼻尖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沈摯!”他訝異的迴頭,聽到頭頂上咣咣的響,抬頭就見一張鐵皮的廣告牌飛速從大樓上空墜落,劈裏啪啦撞斷了樹枝和電線砸下來。


    “饅饅別過來!!”他隻來得及大喊一聲,身體潛意識的往旁邊一滾,霎時隻聞驚天動地的一陣巨響,鐵皮廣告牌整個砸成幾半,壓塌了半個自行車棚。


    沈摯用手臂護住腦袋,感覺灰土落了自己一身,他耳朵不斷嗡鳴著,眼睛睜不開,卻感覺到什麽液體,一滴一滴落在自己臉上。


    鼻尖彌漫開的,屬於她的香味。


    饅饅……他強迫自己睜開眼睛,手掌往身邊一探,忽然摸到了一隻腳。


    她半跪在他身邊,一隻手撐地,一隻手扶著……肩膀上巨大的廣告牌,鮮紅的血液順著額角往下淌,染紅了半張小臉。


    “饅……饅?”他聲音顫抖的變了調子,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偏頭看了看他,他眼中有驚恐、不可置信和心疼,都是她早已預料到的結果。


    這樣也好,我終究不能隻是活在幻想裏。


    “抱歉,沈摯。”


    他眼前忽然一亮,隻見她慢慢站了起來,將那塊比她人還重幾十倍的鐵皮牌用力扔了出去,砸在地上咣當一聲。


    沈摯恍惚間爬了起來,伸手想要擦去她臉上的血跡,“饅……別怕,我們叫救護車……”


    她忽然止住他的動作,毫無感情波動的眼睛看過來,是紅色的眼珠,“呆在這裏,不要亂動。”她沒去聽他又說了什麽,兀自腳下用力,一下躍上了車棚,接著跳上了房頂,幾秒鍾就沒有了蹤影。


    留下沈摯一個人傻傻的站在一堆廢墟中。


    後來終於有人趕過來了,有人在他麵前晃著手問著什麽,有人要把他拉到車上去,但是沈摯什麽都聽不到了,他一個人呆呆望著天空。


    “你那句抱歉,到底是什麽意思……”


    ☆、chapter33


    “沈隊長, 你沒事吧?”一人用力晃了晃沈摯,他猛地迴神, 就見警局裏的人都出來了, 表情各異的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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