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雪兒想的那樣,雲兒一行安然迴府了。很順利,過江也順、路上也順,還帶迴一些南邊出產的絲綢和布料。沒有去蘇州、杭州,主要是怕王爺和福晉太著急,王爺急火攻心都吐了血,肯定現在也是心急火燎的,雖然派了人先迴去報信了,他們還是看到家裏人才能完全放心。這樣日夜兼程往迴趕,終於迴到了京城、迴到了王府。


    雖然知道格格已經找到了,沒有性命之虞,沒有被人侮辱,大為放心,可是還是見到格格才完全放心哪。這幾天,福晉常借口曬太陽到大門口去等、去張望。弄得王爺也陪著她張望,老兩口手搭涼棚往街口那邊看哪看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這些天,王爺幾乎是寸步不離地看護著福晉,生怕她有什麽閃失。雪兒被劫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了,使她驟然間蒼老了許多,往日的風采幾乎蕩然無存,成了一個目光呆滯的老太太了。王爺很心疼,不是心疼她不漂亮了,而是她的精神創傷太大了,唯一的女兒,快四十歲了才生的這麽個老生閨女,一向嬌生慣養的格格女兒忽然間就沒了,讓強人搶去了,放在哪個母親身上也受不了啊!


    雲兒的動作利落,從車上跳了下來,把父親接了下來,煊兒搶先進了院子,朝大額娘的樓上奔去。在門口看門的丫頭高興地朝屋裏說了一聲:“王爺、福晉,煊王爺迴來了!”


    “啊?煊兒!在哪裏?雪兒呢?快呀,快叫額娘看看。”


    “阿瑪、額娘,煊兒給你們請安了。”


    “快起來,你妹妹呢?怎麽不見?”


    “迴額娘,雪兒妹妹沒有和我們一起迴來。她和……”煊兒的話還沒說完,福晉的身子就搖晃了一下站不住了,王爺一把扶住了,大聲對煊兒說:“快說!怎麽迴事?不是救下來了嗎?怎麽沒和你們一起迴府?”


    “王爺,您聽下官說!”陳先生見王爺臉色也變了,忙把雪兒的親筆信遞到王爺手上。這時,雲兒扶住福晉,“您看,那是雪兒寫給您和王爺的親筆信。”


    “你們一起騙我!雪兒死了是不是?天哪!”福晉失聲痛哭。


    “繡兒,你稍安毋躁,這確實是雪兒的親筆所寫,你看哪,來來,雲兒,你眼神好,你來念。先生,你一路辛苦了,先歇歇,迴頭讓廚房給你們做飯。”


    “不急不急,下官要等福晉放心了再離開。”


    “也好,那您就先坐下,鬟兒,你們幾個也傻了?快去給先生倒茶。”


    福晉早已經抓過信紙看了起來,王爺忙把花鏡給她,哆哆嗦嗦地戴上了,接著看。隻見上麵寫道:“阿瑪、額娘見字如麵,不孝女雪兒給二老磕頭請安了!先要告訴你們的是雪兒還活著,其次是雪兒依然冰清玉潔幹淨的女孩兒家!這些是師父的搭救和冰兒的努力。雪兒很幸運,有著一位慈悲的、救苦救難的好師父,有著一位真誠善良的好朋友冰兒,脫離了苦海的雪兒無法用語言來感謝他們!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事情,請相信從來不撒謊的女兒!之所以沒有和姥爺、小額娘和哥哥一起迴府,是因為雪兒的被劫完全是鼇拜老賊策劃的,如果雪兒迴府,勢必會有人知道,那麽他還會有下一輪的陰謀,那時能保證還可以碰得上冰兒嗎?師父也很忙,在忙著大事。讓雪兒和冰兒一起曆練幾年,我不相信作惡的人會永遠逍遙法外,等他惡貫滿盈了時候雪兒再迴去,這樣府上也會安全一些,你們年紀大了,再也經不起折騰了!主要的是,這是師父的意思。雪兒不能不聽師父的話!你們放心,雪兒和冰兒在一起非常安全,他的本事很大,真的,你們可以問問姥爺他們。雪兒有冰兒的嗬護,一定會變得堅強起來。


    請你們千萬放心!雪兒拜上。”


    仿佛是鑒定信件的真偽,福晉連信的背麵都看了。看了一遍又一遍。總算相信了,把信給了王爺。然後一把拉住雲兒:“妹妹,你是最和姐姐貼心的人,你真的見到了雪兒?她真的沒事?”


    “見到了、見到了!雪兒很好很好,毫發無傷。真的多虧了冰兒,我們到金陵的時候,冰兒已經看護她好幾天了。您知道嗎?冰兒有多大的本事?他把一隻黃貓變成了一隻大老虎,守在那家什麽蕊珠院的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雪兒!就這樣等到了我們。您放心,沒有人騙您,我爹是騙人的人嗎?”


    “我信,我信!隻要我的女兒好好兒的、健康的活著,不在身邊也高興!”


    “這就對了。雲兒迴去換換衣裳,迴頭再來陪您好不好?”


    “你們就迴房歇息去吧,王爺,臣妾還要好好地看信,您和雲兒到她房裏去吧,多日不見了,也好親熱親熱。”


    當著陳先生的麵兒,王爺不自在了:“你說什麽呀讓先生笑話!”


    “喲,你們瞧我高興的都忘了分寸,王爺您可別生氣,臣妾是要把您趕走,今天睡個安心覺!”


    “好好,女兒找到了,可該放心了。本王就去雲兒房裏,讓你睡個安心覺。先生還沒吃飯呢,鬟兒你們去吩咐廚房給他們祖孫三代做些清淡可口的飯菜,用完了沐浴、休息!”


    總算是把福晉安頓好了,王爺和陳先生、雲兒、煊兒在雲兒的房間聊了起來。先生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分析給王爺聽,就連冰兒被賣也講給王爺,王爺大吃一驚:這鼇拜,也忒惡毒了!還裝得沒事人兒似的,連買賣人口的事情都幹,我的女兒,憑什麽她來買賣?


    “王爺,依下官看,他裝得沒事人似的,您也裝得沒事似的,就當什麽都沒發生。現在,最好不和鼇拜起衝突,您看,太皇太後和皇上都在隱忍,我們也隱忍一些!和這種人沒有道理好講。不管道家還是佛家都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等他惡貫滿盈了,自然上天會找他算帳。就這麽著,他會以為雪兒已經被接迴府上,會認為您在忍氣吞聲,咱們都不理他,讓他作去。這樣雪兒也還安全些。下官見到了甘霖師父,他和下官也談了幾句,話雖不多,意義很深。雪兒開始很頹喪,認為自己進到那個地方很丟人,被師父很快就勸好了。師父是從根子上解決了雪兒的問題。另外下官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您這是幹嗎?有什麽盡管說。本王會認真考慮的。”


    “就是雪兒的婚事,一定不要鼇拜插手,他一插手,孩子的一生就完了,他能有什麽好下水?打著皇上的旗號隨便把格格指婚給一個紈絝子弟或者給外邦的什麽藩王和親,雪兒不是要苦惱一生嗎?您再進宮時,如果有機會見到皇上,一定要談及此事,皇上已經大婚,也宣布親政了,不管鼇拜怎麽不放開手上的權力,大清例律上沒有說是輔政大臣要輔政到皇上五、六十歲的,遲早他要滾蛋。就算現在皇上說話不算數,也叫親政了,給雪兒指個婚也是合情合理,先扔把笤帚占個碾子。”


    “對!您說得太對了!”


    “依下官看,雪兒對冰兒是很有情意的,不如讓皇上悄悄地頒一道聖旨,先把雪兒許給冰兒,年齡大一點趕快成親,以免夜長夢多。說冰兒的門第低,是說的現在,如果鼇拜垮台了,蘇大人平反昭雪了,冰兒的父親官複原職,也就不低什麽了。關鍵是品行,讓雪兒和塞本得那樣的高官生活在一起,她會快樂嗎?”


    “哎呀先生,您說到本王的心裏去了!福晉的這個女兒,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您看看,雪兒出事到現在她老了多少?十歲都不止!如果雪兒被指婚給一個紈絝子弟或者象塞本得那樣的畜生,她還能活下去嗎?你提醒得太及時了!明天本王就進宮找皇上!”


    雪兒有了著落了,福晉的一顆拳拳之心也放迴了肚子裏。能吃飯了,臉上也有了笑容,一直陪伴著的陳夫人和桃子姐姐也卸下了擔子,暫且迴去沐浴更衣了。王爺仍舊每日開導她,把雪兒不迴府的道理多次講給她聽,還透問她想給雪兒找個什麽樣的女婿。福晉說:“那是咱們說了算的嗎?如果咱們雪兒的婆家由咱們自己說了算的話,就一個人能配得上我們的雪兒,那就是冰兒,他們四歲時太皇太後就說他們是金童玉女。”


    “你不覺得冰兒的出身低嗎?”


    “虧得您還去過那個‘異域空間’了,那邊的男女平等您還見過了,怎麽還沒有臣妾腦子開竅了?要講出身,咱們的出身都不低,可是您再往遠了查,五、六輩子之前您的祖上是皇族嗎?可能就是個打獵的,臣妾的祖上是富商,但也不是幾十輩子的富商啊,講什麽出身呢?朱元璋是要飯的、劉備是賣草鞋的。”


    “行啊你,那你說怎麽想辦法把咱們雪兒順順當當地嫁給冰兒?又不給老賊鑽空子。”


    “我們的女兒嫁給誰與他何幹?”


    “那我問你,我們辛苦養大的女兒怎麽讓他給賣了呢?你情願的嗎?現在他是大腿,咱們和皇上都是胳膊,蘇克薩哈怎麽樣?和他一樣都是輔政大臣,名次還在他的前麵。怎麽讓他給殺了呢?一定要理智,在他伏法之前要謹慎從事。”


    “天底下竟有如此無恥之人!”


    “咱不和他生氣,咱們雪兒一定要嫁個好小夥子。冰兒是個有誌氣、有本事的孩子,不管他將來做什麽,雪兒跟著他是沒有罪可受的,本王還記得當年雲兒說的一句話,‘隻當能工巧匠,不當帝王將相。’學門本事,有碗飯吃就行了,咱們哪,不缺銀子就是不省心。”


    王爺說得太對了,身在高層的人吃穿不愁,還有人給磕頭作揖的,更有人成天說著奉承話。但是背地裏的爭鬥是很血腥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什麽塌天大禍。


    讀書人十年寒窗,進入科考,能考中進士就已經很不錯了。進入仕途也隻能是從七品芝麻官做起,一步一步往上爬,殫思竭慮地熬了大半輩子,戰戰兢兢地過著每一天,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陰溝裏翻船被掀下馬來,嚴重的還要滿門抄斬。


    王爺已經很不錯了,年輕的時候就封王拜相的,可是那也是用命換來的。真是不如在廟裏那麽省心!什麽都沒有是最省心了!


    福晉安定下來,她身邊所有的人和雲兒身邊的人都放下心來,該做什麽做什麽了。雲兒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從遠近不同的山洞、地下和府上的各個放貨物的地方根據銷售需要,用隔空搬運的方法把很多種貨物搬運上來,然後由魚兒和水兒在淩娟的幫助下清點、登記,發放給需要這些貨物的商家出售。如果忙不過來,幾個一等丫鬟就被抽調過來幫忙。月兒懷孕了,就不讓她做抬抬搬搬的力氣活,而是過數、裝箱。本來是根本不讓她插手的,可是月兒從來都是個閑不住的人,她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成國公爺的如夫人。就是田亮也沒把自己當國公爺。雲兒悄悄地用天目觀察過月兒肚子裏的孩子,看完了嚇了一跳,悄悄跟淩娟說:“月兒肚子裏裝了三個孩子,是三胞胎!我老哥的本事太大了,居然一次製造了三個兒女。”


    淩娟就笑:“雲雲你的信息落戶了。人家外國有個女人一次懷了八個孩子,生出來擺了一排,就是個頭太小,好像一串大地瓜。”


    一句話把雲兒就笑倒了:“那不跟老母豬沒什麽區別了嗎?”


    “怎麽沒區別?老母豬生的是豬仔,月兒姑娘能生豬仔嗎?”雲兒笑得都停不下來了。可是這種消息隻能在自己和淩娟倆人中間知道,最多是告訴老哥一聲,又怕他忍不住去跟娘顯擺。娘就一定會問他怎麽知道的,不就麻煩了?生的時候出來幾個算幾個吧。


    生活走上正軌,暫時看,鼇拜沒有什麽動靜,可能怕皇室宗親知道會跟他鬧,他還不知道王爺知道了是他把雪兒給賣了的。再說了,他現在的精力都在怎麽在各部門安插自己的親信,把大清朝的權柄真正地抓在自己的手裏。他不知道,年輕的康熙皇帝故意放縱他,讓他把每一個罪行都暴露出來,到時候收拾他也有事實上的依據。而且,康熙皇帝和太皇太後正在想法設法、絞盡腦汁尋找既不血流成河的溫和辦法,又穩、準、狠地一次性成功抓獲鼇拜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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