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十分破舊的木屋,有些年頭沒修了,屋頂已漏了,窗前桌案上有個人,他隻有一半身子,月光明亮,可兩人此刻卻希望月光暗淡些,不然他們也不會將他腐臭脫落的皮膚瞧的一清二楚,連帶著那縮水了的眼球,甚至眼眶裏慢悠悠向外爬的蛆蟲們都看的分明。


    鐵膽死死閉著嘴,頭頂不停現下冒汗滑到下巴,但他不敢去擦,隻怕一個動作就會引起對麵那個一直望著他們的‘書生’的注意。


    林英到底是軍師,此種境況頭腦已經開始瘋狂運轉,思考各種可能出現的狀況以及應對的對策。


    興許是那書上對手中的書太過癡迷不屑搭理他們,又或者是以為他們隻是兩根長得像人的木頭,總之盯了他們十幾分鍾後就移開了視線,繼續搖頭晃腦的開始背書。


    鐵膽因為憋氣胸口漲得生疼,當即狠狠唿出一口氣,也正是這一口氣叫那書生瞬間抬起頭目露紅光,嘴裏發出淒厲的吼叫,拿著書破窗而出,蹦著一條腿就像他們這裏狂奔,隨之而來的還有那極其嗆鼻的腐屍瘴氣。


    林英惱怒大喊一聲:“他娘的你這臭小子就會壞事!愣著幹嘛,跑啊!”


    鐵膽熊臉狠狠哆嗦了一下,瘋狂點頭,背緊身後那口袋,追著林英‘蹬蹬蹬’用盡全身力氣向前跑。


    於是寬闊的大街上,上演了這麽一幕。


    一個書生氣息的文人模樣的穿軍裝的人,兩隻手來迴捯飭,兩條瘦弱的腿兒輪子似的來迴轉,瘋狂跑著,後麵是一個背著褐色麻袋的大漢,他此時咬牙切齒牛眼狂瞪,追著前麵那人的背影不斷喊‘英子,他娘的等等我!’


    而緊跟在他們後麵的是一個隻有一半身子的腐屍,他手拿著書本,僅有的那條腿一蹦一蹦極有喜感,可是每次蹦跳都足有兩米遠。


    鐵膽驚悚的看著那恐怖的距離,啐出一口唾沫。


    他娘的,吃春藥了啊!


    終於跑了近三百多米,林英突然停了下來,沒力氣了。


    他是軍師,用頭腦多過蠻力,加上先天身體條件比常人差,所以參軍以來從未參加過任何訓練,現下心驚肉跳不說還在這種驚嚇到極致的狀態下跑了幾百米,早就累的沒力氣,當即停下唿唿直喘氣。


    後麵知道她體力弱,故意跑得慢斷後的鐵膽愣了,反應過來迅速狂吼:“你怎麽在這緊要關頭歇菜啦!快!繼續跑!你想讓那玩意兒追上來啊!”


    轉眼鐵膽來到了身前,林英清雋的臉龐累的慘白,拄著膝蓋唿哧唿哧大喘氣:“不行…我…實在跑不動。”


    鐵膽不爭氣的瞪他一眼,將肩上扛得袋子扔到他手裏:“拿好了,裏麵有黑狗血,他要追上來,就撒他一身!”


    而後蹲下身,將背部露在他麵前:“快!上來,我背著你跑!”


    林英愣了愣,看了眼那寬厚的背部,來不及感動一下撲到上麵,扭頭看了眼那書生,眼見隻剩不到十米的距離,大喊:“快走!”


    鐵膽臉色一正,沒了後顧之憂,渾身肌肉充血炸起,力量噴發,雖然背著一個男人,可到底是經過戰場磨礪的軍人,長步大跨不一會就把那書生甩在身後。


    終於跑到街的盡頭,是一個丁字路口,前方沒路,後方有追兵,隻剩左右兩邊,鐵膽累的大喘,稍微猶豫一下隨便選了個方向。


    林英突然拍拍他的肩:“先停下!”


    而後看著那個坎內裝有遺像的二層精致閣樓,想了想:“鐵膽,進去。”


    鐵膽看了眼那黑不嚨咚隻有一點迷離光芒的樓道,再看了眼左右兩個街道都黑著的房屋,瞬間狠下心。


    都是黑屋,還不如進這個稍微有點光的地方!


    做出決定,一把將門踹開跑了進去,來不及關門掩飾。


    林英趴在鐵膽背上,手中是早已拿出來的黑狗血,準備在那書生追上來的時候灑到他身上拖延時間,可不知怎的,那書生明明快要追上來,都來到閣樓門口了,可卻不隻因為什麽停住了。


    那隻蠕動著蛆蟲的眼睛充滿忌憚。


    林英見他停住頓時鬆了口氣,可冷靜下來卻又覺得不對勁。


    鐵膽奔跑的步伐此時也停了下來,望了眼昏暗樓道裏無數的房門,唿吸急促扭頭問道:“還有多遠就追上咱們了”。


    林英拍拍他肩,淡道:“他已經迴去了,放我下來吧。”


    鐵膽雖然疑惑,但對林英還是十分信任的,於是將人放下來。


    “難道他良心發現覺得大半夜追著人跑不道德,所以迴去了?”


    林英看他這不著調的樣頭痛的歎口氣,都這關頭了還開玩笑。


    “他不追咱們了,是好事也不是好事。方才那一瞬間我明明看到了他對這個閣樓的忌憚,你說,什麽東西能讓這麽個非人的東西忌憚不已甚至放棄快要獵物呢。”


    鐵膽聽出他話裏隱含的一絲,的臉登時就白了:“你…你是說,這房子裏有比他更厲害的邪物?!”


    林英望著他,重重點頭。


    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那還等什麽!還不趕快跑!”鐵膽大喊。


    林英上去直接捂住他嘴:“喊什麽!嫌那些東西不能早點發現咱們嗎!將軍就說的沒錯,你壞事就壞在了這張嘴上!”


    聽見林英語氣裏的責備,鐵膽也自知這張嘴守不住話,當即放低聲音四處張望著著急道:“那該怎麽辦,這裏不安全,外麵又有東西追,咱們總不能待在原地等死吧,將軍交代的事兒還沒辦完呢,再說咱們死了外麵再派人進來怎麽辦,萬一那人是將軍呢!西北軍可以沒了咱,但不能沒了將軍啊。”


    林英是頭一次聽他說出這麽正經的話,臉色頓時怪異起來:“你什麽時候有這麽高深的見解了,難得見你用一迴腦子。”


    鐵膽方才還急的要蹦起來的樣,現下一聽誇就瞬間忘了自己身在險境,拍著胸脯自豪道:“那是!跟在將軍身邊這麽多年可不是白跟的,以前你們是沒發現,但可不代表我鐵膽沒腦子,現在知道我是多麽有遠見了吧。”


    林英這次幹脆也不提醒他了,將人晾在一邊任他嘮叨。


    這人不能誇,一誇尾巴就翹天上連帶著壞事兒。


    這時,突然有風吹來,被踹掉一半的殘門發出刺耳的聲音。


    也就是這陣聲音讓林英驚醒,又察覺出一個從他們進來就存在的疑點。


    望著林英獨自思考絲毫不打算跟他商量的模樣,鐵膽停止了長篇大論:“英子,你又發現啥了,跟我說說,不然我這心裏沒著沒落直突突。”


    林英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凝重:“方才那東西不進來是畏懼這座小閣樓裏麵比他更厲害的邪物,可咱們踹門進來時弄出的動靜可不小啊,那邪物肯定被驚動了,我疑惑的是都這麽久了它怎麽還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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