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前輩如此做是否有些不妥?”蒼之兮對軒丘千玨還是十分忌憚的,因為他始終看不透這個男人的修為,也看不透他的心中所想,這個男人的行為更是不受他控製,不在他預計範圍之內,但就此放手,蒼之兮卻是不甘心的。


    夜風拂動,白衣輕揚,軒丘千玨那雙溫和的眼眸瞥了蒼之兮一眼,就讓蒼之兮的話瞬間卡住,蒼之兮眼中閃過一絲狼狽,卻很快被掩蓋。


    “不必與本尊講什麽不妥,一個屠殺數萬萬生命的家族,竟然也懂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那是先輩所犯過錯,何況蒼安國已經滅國,也是對蒼安皇室的懲罰,前輩不必拿此事強加於蒼淩國身上。”蒼之兮立刻開口反駁,神態有幾分激動。


    一聲清雅的淡笑傳來,軒丘千玨笑意淺淺。“蒼安帝的真實名諱應該是駱蒼安吧,駱家之所以高傲,不僅僅是因為特殊的血脈傳承,也因為他們曾經是這片沙洲最為強大的勢力,駱家才是真正的蒼安後裔。”


    從曆史來看,蒼安帝應是一個行事極為霸道之人,這種人多剛愎自用,性格強勢,這樣一個人又怎會允許一把刻有他人姓氏的木梳出現在唐琴身上,所以那把木梳隻能是蒼安帝所鑄,並且送與唐琴。


    在見到木梳上的字跡之前,軒丘千玨已經有了猜測,卻一直沒有確定,所以在殿外袖手旁觀,隻為引出一個人,或者說是引出翡翠州真正的器靈,果然,在金衣女子無法撐下之際,一個聲音傳入腦海。


    “救她,我跟你們走。”


    因此,軒丘千玨出手了,雖然事情仍有疑點,但畢竟曆史過於久遠,不能全部解開,不過如此將前因後果梳理通順已經不成問題。


    軒丘千玨的話讓蒼之兮和安昭然的臉色一僵,蒼之兮看著軒丘千玨,許久才繼續開口。“那又如何,駱家所為已經不配繼續為蒼安之主,我族取而代之也是替天行道。”


    “若真是替天行道,為何蒼安城外枯骨成山?你不必與本尊辯解,本尊不感興趣,隻是這器靈本尊收下了。”軒丘千玨平淡的說道,一句話讓蒼之兮臉色青了又黑。


    蒼之兮從未如此狼狽,在軒丘千玨的目光中,他感覺自己所有的辯解都變得十分可笑,因為這人隻需淡淡一眼就可以看破他所有的偽裝,但是為什麽?他自認為自己所作所為近乎完美,數萬年前的曆史更是絕對隱秘,就連駱家和唐家也並非知曉全部,為什麽這個男人一副了若指掌的神態?“之兮不明白前輩在說什麽,這器靈是蒼淩率先發現,前輩當真要奪人所愛?”


    軒丘千玨眼中神色淡淡,還未開口,懷裏的小人卻摸著自己的小下巴一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城外的那些成山的屍骸是自己走過來的,並非是當初就被屠殺在城外。”


    蒼之兮一愣。“你說什麽?”


    龍小芝繼續用自己的胖爪子摸著小下巴,一副思索之態。“蒼安國建國於翡翠州,在修建蒼安城之時一定測算過五行八卦,此地本是風水絕佳之所,但在蒼安國滅國之時就發生了改變,你之前所說,蒼安帝在唐琴死後消失了數月,這數月的時間,蒼安帝應該是尋找留下唐琴的方法,迴來之後設下陣法,卻發現無濟於事。”


    “於是就發布了一道舉國殉葬的密令,但是蒼安城這處寶地的風水格局已經被變動了,所以數萬萬百姓被梟首之後,靈魂無法離去,一直徘徊於蒼安國,因為蒼安城的特殊性,這些屍骨在夜晚降臨之後,便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匯聚到了蒼安城下,數萬年之後,靈魂怨念太強,屍骨不能入土為安,血肉腐爛,白骨留存,蒼安城外才會白骨成山。”


    龍小芝說完之後,場麵安靜異常,蒼之兮和安昭然神色有些不好,顯然對於城外白骨的由來有些不能接受,就在他們想各種理由想要否認之際,那個金衣女子卻開口了。


    “白骨…是自己…爬過來的…”


    又是一陣死寂,許久蒼之兮低聲的自言自語。“怎麽可能?”想到城外鋪天蓋地的白骨,蒼之兮突然心生寒意,如果這是真的,那他們蒼淩是否還能安然離去?


    軒丘千玨沒有說話,龍小芝雖然對陣法並不精通,但思維十分敏銳,這處蒼安城確實被人做了手腳,南極沙洲為極陽之地,翡翠州相對為陰,為南極沙洲帶來生機,但蒼安城選址在了陣眼之上,一點點變動便引發了一係列的異變,正所謂陽盛格陰,陽氣太盛反而阻礙了陰氣外達,蒼安城數萬萬亡魂無法離去,被困此地萬年之久。


    第122章 翡翠湖


    人在恐慌之下大多會思維混亂, 但卻有極少一部分人卻恰好相反, 頭腦反而更為清晰,安昭然就是這一類人,從軒丘千玨出現,安昭然就知道事情有變,之前蒼之兮跟著軒丘千玨三人進了蒼和宮內,不久之後返迴。


    將唐琴已死, 屍體放於蒼和宮內殿之事說明,同時也在另一個方麵說明, 擋在他們麵前的這個金衣女子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器靈, 畢竟這蒼安城內夜夜鬼魅橫行, 絕對不可能有活人生存於此, 所以這個有生命氣息的金衣女子, 隻能是器靈。


    安昭然還記得此前墨白曾經所說, 龍小芝無法安然離開蒼安城, 而馴化一個神器級別的器靈不止要有實力,更重要的是方法和機緣, 思索片刻之後, 安昭然冷靜的開口。


    “軒丘前輩, 如今更為重要的應是如何離開, 前輩應該也看得出來, 我們二人是有備而來,馴化器靈的可能性極高,隻有將器靈馴化, 我們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否則如此僵持下去,翡翠州還不知會去向哪裏,隻怕到時,我們無人能走出這片沙洲。”


    “善惡結因果,天道有輪迴,蒼淩出不了這蒼安國,哪怕是器靈也救不了你們,數萬萬冤魂怨骨圍城,即使當初下決定的不是你們,但你們卻是蒼安帝手中最利的屠刀。”軒丘千玨對於蒼之兮和安昭然兩人的糾纏也不惱,而是語氣頗為隨意的戳破了蒼之兮一直想要極力隱藏之事,蒼之兮兩人的表情不受控製的扭曲了一下。


    軒丘千玨一直疑惑,為什麽進入翡翠州和蒼安城的條件是唐駱兩家的血脈,而真正的蒼安後裔蒼淩卻如同置身事外的不相幹之人,於是在進入蒼安城與蒼淩小隊碰麵之後,軒丘千玨就一直有意無意的試探,加上之後經曆的一切都已經說明,駱家是真正的蒼安皇室,唐家是蒼安帝的重要臂膀。


    但這還不夠,駱家和唐家雖然強大,卻還不足以在數日內屠盡蒼安,所以還有一個勢力,軒丘千玨想到了傳言之中蒼安帝手中掌管的那支鬼軍,蒼安帝若想穩固自己的地位,勢必要培養自己的勢力,所以唐家是明刀,鬼軍是暗劍。


    蒼淩皇室為什麽對蒼安王宮如此了解,為什麽對曆史知之甚多,為什麽對曆史諸多避諱,若真的隻是謀朝篡位,這遮掩躲避之舉未免過於激烈,畢竟事情已經過了數萬年之久,就是追究,也追究不到蒼安國的身上,所以蒼之兮二人如此忌憚,是因為蒼淩的身份不簡單。


    蒼安帝的鬼軍,奉命屠殺蒼安國百姓,但是在執行了命令之後,期間具體發生了什麽無從知曉,事後,鬼軍中有一部分人席卷了蒼安王宮的物資而逃,後來取而代之,建立了蒼淩國。


    蒼之兮在進入王宮之後,或許是太過興奮,或許是想要加快進度,蒼之兮對蒼安王宮做了講解,取得軒丘千玨的認可之後故意將錯誤的方向指給軒丘千玨,想要趁機進入蒼和宮一探究竟。


    但正是他對蒼安王宮的了若指掌讓軒丘千玨推測出了他們的身份,時隔數萬年,連進入之法都不知道的蒼淩緣何會對蒼安王宮了若指掌?就算是蒼安帝本人,恐怕都不會對王宮的每一個角落熟記於心,能做到這點的通常隻有一類人:暗衛。


    也就是蒼安帝的暗中勢力,鬼軍,這支軍隊因為常年隱藏於蒼安王宮的各個角落,對王宮的了解遠超駱家和唐家,而之所以稱為鬼軍,其本身一定有著特殊能力和傳承,因此才會在數萬年之後仍舊對王宮熟悉至極。


    蒼之兮沉默了許久,軒丘千玨既然已經點明了他們的身份,所有的隱瞞也都毫無意義,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軒丘千玨三人並非南極沙洲人士,與蒼淩也沒有滅門之仇,而駱家在未進入翡翠州就全部覆滅,唐家也至今沒有出現,所以蒼淩國的身份應該不會有所泄露。


    安昭然十分清楚,軒丘千玨雖然一直沒有展現實力,但那種強者的淡然和氣場卻是毋庸置疑,自己和蒼之兮聯手能殺了他的可能性也極小。“此事是晚輩之過,就此別過前輩,若此番能夠逃出生天,再親自登門致歉。”


    蒼之兮雖然心中略有不甘,但在安昭然的示意下最終還是低頭道歉,並且退出了蒼和宮。


    兩人離開蒼和宮後,憑借著玉符,一路上的鬼魅都不敢近身,蒼之兮有些不解安昭然的急於脫身,就算是放棄了器靈,也可以跟著軒丘千玨,如此逃出蒼安城的幾率也更大一些。


    安昭然無奈輕歎。“你忘了駱家的下場嗎?那個男人的脾氣總是容易讓人放下防備,我們已經踩了他的底線,而他既然敢滅了駱家,再滅一個蒼淩也並非難事。”


    蒼之兮聽此心中頓時微微一涼,頭腦清醒了不少,軒丘千玨確實總會給人一種很好說話的錯覺,如果他剛剛得寸進尺,繼續留在蒼和宮尋求軒丘千玨的庇護,軒丘千玨會容忍接二連三的算計嗎?從這一點來講,自己和駱家確實沒有唐家做的好,唐乙此人看來也並不簡單啊。


    “我們盡快與小隊其他人碰頭,即使沒有器靈,蒼安城內的珍貴物資也不會少,然後尋找離開之法,不能將全部希望放在軒丘千玨的身上,那個人總給我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說不定他們師徒三人早已有安然離開之法,之前那麽說,隻是為了麻痹我們。”


    “看軒丘千玨和墨白的淡然神態,確實很有可能,隻是有些可惜,我們籌謀了這麽久,最終卻功虧一簣。”


    兩人說著話,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蒼和宮內,金衣女子已經延緩了自己的傷勢,站在正殿門前,神色有幾分複雜的望著燈火通明的陽和宮。


    氣氛變得有些傷感和微妙,龍小芝卻突然打了個噴嚏,一個不算,接連打了三個方才停下,龍小芝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小腿瞪了瞪,將自己埋得更深一些。“你若不想走,留下便是。”


    金衣女子十分驚訝的看向軒丘千玨衣襟裏的小人,小人一臉的不在意,似乎麵對的不是一個器靈,而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


    沉默片刻,金衣女子展顏一笑。“多謝…”說完流光一閃,金色的影子已經消失於殿前,重歸木梳之中。


    蒼和宮內殿之中,龍鳳床上,那把緋紅木梳仍舊被握在唐琴的手中,隻是上麵多了幾道細細的裂痕。木梳光芒漸漸暗了下來,上麵那個金色的駱字也隨之消失,內殿之中,一切重歸平靜,繼續沉睡下去。


    殿外,軒丘千玨三人也轉身離開,身後的蒼和宮燈火漸消,重新隱沒在黑暗之中。


    如果蒼之兮兩人此時仍在,定會無比詫異,因為軒丘千玨幾人竟然是原路返迴,向著之前路過的琴園而去,一路暢通無阻,周圍遊蕩鬼魅視三人如無物,三人很快就重新迴到了琴園之中。


    “師傅,器靈能控製鬼物嗎?這是那個梳子做的,還是翡翠州做的?”看著周圍遊蕩的鬼物,龍小芝問道。


    “通常來講,器靈是沒有這種能力的,但在翡翠州,翡翠州的器靈就有一定的掌控權,而那個木梳,應該本身有一定控製鬼物的能力,木梳既是唐琴之物,掌握一些唐家的秘法也是有可能的。”


    翡翠州器靈之前傳音給軒丘千玨,隻要救下木梳,就跟他們離開,自然也留下指引,三人沿著來時的路徑,穿過花林,最終停在了那處湖邊,湖水平靜,湖麵因為鋪灑了月光微微發亮,偶爾會有花瓣飄落其上,敲起一圈圈淺淺的波紋。


    三人站定之後,寧靜的湖水深處突然開始發出一陣光芒,將整個湖水點亮,湖水在光芒的映照下慢慢變了顏色,奇異的是,這湖水並不是統一的顏色,而是分成了兩半,一半是豔麗張揚的緋紅色,一半是青翠如碧玉的暗綠色。


    紅綠兩種顏色的湖水界限分明,將湖水分割為南北兩界,翡翠翡翠,紅翡綠翠,翡翠一直都是兩種顏色,直到此時,龍小芝才明白,翡翠州名字的由來,這處湖水正是翡翠州的陣眼。


    水麵波紋淺淺,晶瑩剔透,整個湖麵在夜色中分外醒目,鑲嵌於蒼安王城之中。翡翠湖的光芒亮起,裏麵的景象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白日裏普通的遊魚荷葉之景已經全然換了麵貌。


    低頭看去,翡翠湖晶瑩透徹,湖底土地也劃分為緋紅和碧綠兩種顏色,其中生長著兩種顏色不同的樹林,這樹木葉片並不茂盛,與之前龍小芝所吃的翡翠木葉片形狀相同,枝幹材質十分醒目,生在在綠色土地上的樹木枝葉碧綠,猶如青玉,生長在紅色土地上的樹木,枝葉暗紅,宛若寶石。


    這些不似真物的叢林之上,遊蕩著許多水生魚類,這些遊魚被翡翠湖的光芒喚醒,優哉遊哉的穿梭於翡翠叢林之中。


    第123章 翡翠有主


    “如果此處被人發現, 寰辰的七大美景就要多一個了。”軒丘千玨一邊伸手托住探出半個身子的龍小芝, 一邊說道。


    龍小芝睜著大眼,滿臉讚歎,這翡翠湖太過唯美,宛如仙境,樹木竟然生在在水裏,湖□□, 卻清澈的一眼就能看到湖底,湖底奇特的分界土壤給了翡翠湖兩種顏色, 讓它添了幾分神秘瑰麗之感。


    見翡翠湖雖然變化, 卻沒有出現其他生靈, 軒丘千玨明白, 那器靈應該是在湖底。於是抬步邁入翡翠湖中。


    一進入翡翠湖, 就被清澈的湖水所包圍, 這湖水十分奇特, 幾乎感覺不到阻力,浮力也不大, 湖水貼在身上雖然有清潤之感卻不會浸濕衣衫, 而且溫度與冰冷的蒼安城不同, 湖水溫暖, 讓人四肢百骸都倍感舒適。


    進入湖水之後, 龍小芝感覺到舒適的溫度也爬出了軒丘千玨的衣衫,展開自己的小翅膀劃水,一張一合人已經遊出去很遠, 然後又轉了個圈,遊迴軒丘千玨的身邊,還變換了個泳姿,仰麵躺在湖水中,緩慢劃拉著自己的小翅膀,優哉異常。


    潛入翡翠湖,師徒三人慢慢向著湖底而去,片刻之後,終於踩到了湖底的土壤,靠近之後,軒丘千玨三人才發現,翡翠湖之所以能被點亮,大半都是湖底兩色土壤的功勞,這土壤猶如細沙,顆顆分明,每一粒都仿佛經過細心的打磨,散發著微微的光澤,這光芒看上去十分微弱,卻奇異的照亮了一池湖水。


    站在兩色細沙的分界線上,龍小芝低頭看了看腳下的細沙,蹲下小身子,雙手捧了一捧分界線上的細沙,然後揚散,細沙果然如預料的那般,在湖水中緩緩分散,自動飄落到相對應顏色的湖底,細沙飄落的速度十分緩慢,散落之際猶如兩色輕薄彩紗掛在湖水之中。


    “師傅,這是什麽土?好特別。”龍小芝啪嗒啪嗒的跟在軒丘千玨身邊,身後留下一長串小小的淺坑。


    軒丘千玨走的十分閑適,動作不快卻也不會刻意緩慢,聽此低頭看了看腳下正揚著小腦袋看著他龍小芝,小人背後的翅膀已經化成了披風,淺紫色的小披風正隨著動蕩的水波而緩慢漂蕩。


    “為師也不曾見過,不過凡間傳說,女媧造人所用為五色土,五色為青赤黃白黑,分別對應五行木火土金水,這也是世間萬物運行之根本,當然,這些傳說之物大多為凡人杜撰,真實性如何,哪怕是修士也說不清楚。”


    這些神話故事年代何止久遠,上古,遠古都隻是傳聞,修真者壽命很長,卻長不過天地,哪怕是飛升之人,他們的壽元也並非真的長生,而是壽命被無限延長,長到看不到盡頭,卻終有終點。


    軒丘千玨剛剛說完,就見自家小徒弟的眼睛一亮,正不解之際,小人背後翅膀一張,迅速從他臉側劃過,直奔上方,軒丘千玨抬頭看去之際,小人已經遊到一顆翠綠色樹木的細枝上,兩手抱著一片翠色水滴的樹葉拚命拔著。


    但是這樹葉長的十分牢固,龍小芝的小身子已經向後彎成了一個弧度,樹葉仍舊紋絲不動,撲騰了半天,不管龍小芝怎麽努力,怎麽換方向,仍舊一片葉子也沒拔下來,龍小芝圍著樹枝轉了一圈,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又伸手戳了戳樹葉,翠綠色葉片被戳歪,指尖傳來植物應有的柔韌和微涼感,都說明這葉子是真的。


    軒丘千玨莞爾,正要上去幫忙,卻見龍小芝兩手抱著樹葉,也不拔了,直接啊嗚一口咬住了葉片,肉肉的臉頰微鼓,不難想象,龍小芝正抱著葉子磨牙,片刻之後又將葉子吐了出來,翠綠的葉片上,連一個牙印都沒留下,龍小芝悻悻的扇著小翅膀劃了迴來。


    “師傅,看來這些樹長了很久,葉子都咬不動了,翡翠湖的曆史應該十分久遠。”龍小芝落迴地麵,一本正經的說道。


    軒丘千玨眼中笑意不斷。“小芝所說很有道理。”


    龍小芝點點頭,繼續乖乖跟在軒丘千玨身邊,端莊而嚴肅的走著,那筆直的小身子,仿佛讓她身後的小腳印都帶了幾分認真。


    三人走在湖底的翡翠叢林之中,視線並未受到任何影響,這些翡翠樹的葉片並不茂盛,稀稀疏疏不會彼此遮擋,他們的視野並未受到太多阻擋。


    沿著翡翠樹林走了片刻,三人就到了湖心的位置,也終於見到了翡翠州器靈的真麵目。


    湖心位置同樣有一棵翡翠樹,隻是這課翡翠樹卻長在了兩色土壤的分界線上,所以這棵翡翠樹長了兩種顏色,緋紅枝幹,翠綠葉片,琉璃光彩緩緩流動。


    這棵兩色翡翠樹前,此時有一個小身影嚴陣以待,顯然等候多時,龍小芝微微有些驚訝,揮了揮翅膀飄了起來,飛到半空,與器靈平視。“師傅,器靈為什麽是一隻胖頭魚?”龍小芝還以為器靈會是同金衣女子一樣,早已化成人形了。


    沒錯,漂浮在樹幹前,等待著他們的正是一隻嫩黃色的小胖魚,看到小魚的顏色,龍小芝眼睛一亮。小魚背上的顏色略深,向下顏色慢慢變淺,腹部成了白色,個頭比張開翅膀的龍小芝大不了多少,腦袋略圓,顯得有些大,有些呆。


    聽到龍小芝的聲音,胖頭魚一對黑色的圓眼眨了眨,開口說道。“我答應之事不會食言,翡翠州你們可以帶走了。”說完嘴巴一閉,身體就鼓成了一個球,飛在旁邊的龍小芝嚇了一跳,隨後看著因為鼓起來更顯得嫩嫩的魚肚皮,不由自主的伸手戳了一下。


    結果沒想到鼓成一顆球的胖頭魚一口氣沒憋住,頓時癟了,然後還不受抑製的一邊笑一邊滾了兩圈。


    龍小芝“……”這魚怎麽了?


    笑了好一會,胖頭魚才停下來,然後尾巴一甩,離龍小芝遠了一些這才再次閉嘴鼓了起來。


    龍小芝好奇不已。“你在做什麽?”


    已經鼓成一顆球的胖頭魚聽此下意識的開口。“翡翠有主,生不易主,我要自爆,這樣就可以留在這裏了。”


    一句話說完,胖頭魚已經再次癟了下來。


    胖頭魚:q^q


    龍小芝:(⊙v⊙)


    三人很快明白了胖頭魚的意思,這翡翠器靈不想認主,對於它來講,自己的主人未死,隻是飛升了,所以不會輕易另選他人,可是之前為了救下木梳,答應同幾人離開,於是才會決定自毀神識。


    小胖魚在癟下去之後,一點也不氣餒,繼續鼓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大,龍小芝揮著翅膀遊過去一戳,小胖魚重蹈覆轍,一邊哈哈笑著,一邊在水中滾了兩圈。笑過之後,躲開龍小芝繼續鼓,龍小芝跟過去繼續戳,於是這本該有幾分沉重的畫麵變得讓人哭笑不得。


    等小胖魚笑的要抽筋之後,終於不堪其擾,瞪著一雙圓眼。“我活著不會跟你們離開的!我要留在這裏,因為主人讓我留在這裏!”


    龍小芝揮著翅膀停在小胖魚身前,看了許久,終於明白,這隻胖頭魚是認真的,而且是絕對不會動搖,龍小芝有些遺憾,呆頭呆腦的生靈很容易一根筋,卻又異常的執著。她在聽聞翡翠州是府邸之際,就想馴化送給墨白,畢竟師傅和自己都有府邸了,隻是如今看來,這個願望要落空了。


    “大師兄,小芝以後在給你找更好的府邸,這隻胖頭魚又笨又呆,我們就不要了。”龍小芝伸手一戳,果然,鼓成一顆球的胖頭魚再次癟了下來,在水中打著滾。


    墨白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停頓,隨後眼中劃過一絲光亮,很快再次恢複成麵癱模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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