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境塔之上，如今的景象可謂難得一見，冰藍色的寒冰領域環繞著妖冶的血紅色火焰籠罩了無境塔上空的全部區域，隱約之間，讓人眼花繚亂的飛劍急速劃過，悅耳琴音猶如仙界弦音，繞梁三日，不絕於耳。
“宗主！”
“師兄！”
下方，即將破開無境塔的滄瀾宗幾人抬頭看去，恰好看到冰藍色區域綻開的一朵血色之花，那是有人被割開了肉身，揮灑了鮮血，透過寒冰，他們還能看到秦宗巍搖搖欲墜的身體，怎麽可能！秦宗巍竟然輸了！
身在寒冰之中，秦宗巍的反應在慢慢遲鈍，加之冰劍和音刃的攻擊，秦宗巍終於被劃傷，而破綻一出，對於高手而言，勝負已定。
秦宗巍想要逃，卻發現每當他要脫離之際，軒丘千玨早已準備好了攻擊在等著他。這半空之上，到處都是軒丘千玨布置的陣法，秦宗巍甚至都沒有察覺軒丘千玨是何時布置了這些陣法。
隨著琴音緩緩消失，上空的寒冰和火焰也慢慢消散，秦宗巍從上空砸了下來，軒丘千玨出手，自然不可能留有餘地，秦宗巍砸在地麵還未死去，但位置卻落在了靈汐城幻象人的範圍之中。
結果無法動彈的秦宗巍就這樣落在了幻象人的攻擊範圍之中，秦宗巍立刻放棄肉身，元神離體，打算保自己一命，待日後有機會奪舍重塑肉身，但是一隻手在秦宗巍逃跑之際，精準的捉到了他，秦宗巍看去，就看到龍風澈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在發覺秦宗巍落敗之際，秦岩轉頭一劍破開無境塔的防禦，進入無境塔內，如今想要活下去，塔頂的那隻小妖就是關鍵。
滄瀾宗其餘幾人也很快反應過來，明白秦岩此舉十分關鍵，立刻跟了上去，滄瀾宗尋找的突破點是秦璽硯經過一番觀察之後特意選定的，正是八層和九層的連接點，破開之後正是樓梯，幾人動作飛快，轉眼上了九層。
九層之內的情景很快出現在他們的眼前，空曠的九層塔內，隻有幾個蒲團擺在地上，正中位置，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女娃正端正坐在蒲團之上，這女童看起來與三歲孩童身型相似，兩頰是孩童特有的嬰兒肥，緊閉的雙眼上，長長濃密的睫毛宛如兩把精致小扇。
這小妖進階成功了，如今正處在最後一點點關頭！這也意味著他們必須要快！幾人心中都意識到了這一點，秦岩立刻上前，伸手抓向女童的脖子。
無境塔外，軒丘千玨也被絆住了手腳，而絆住他手腳不是別人，竟然是那隻小白蛇，軒丘千玨落下，直接向著無境塔而去，順手想要接住因為失去靈力供養而恢複成青石模樣的迴望鏡，但是沒想到，迴望鏡剛剛要落到手心，小白蛇卻突然衝了出來，一口叼住迴望鏡轉身就跑。
若是其他靈器，軒丘千玨也不會在意，但迴望鏡意義非同一般，所以軒丘千玨的動作頓了一下，最後看了一眼小白蛇逃跑的方向，轉身飛向無境塔。
無境塔內，就在秦岩伸手之際，一把方天畫戟急速刺下，秦岩下意識跳開，方天畫戟擦著秦岩的身體狠狠的刺入地麵，頓時發出一陣錚鳴，可見力道有多剛猛。
一個火紅色的人影緩緩走入九層塔內，紅衣黑發，雙眸如火，整個人仿佛是踏著烈焰而來，正是七靈宗的水輕魂。
滄瀾宗幾人立刻戒備起來，來者不善！“此事是我宗門與雲闕宗的糾葛，水宗主當真要插手嗎？”
龍風澈緩步上前，走到龍小芝麵前方才站定，一手將方天畫戟拔了出來。“可是本尊也有筆賬要與滄瀾宗清算一下。”
第89章 取舍
滄瀾宗幾人心神緊繃, 一個軒丘千玨, 一個水輕魂，而且秦宗巍還敗了，難道他們滄瀾宗真的要敗在此處？此事若是傳出去，日後他們該如何在大陸上立足？
龍風澈輕佻唇角，手上一揮，一個氣泡就飄了出來, 秦璽硯幾人看去，頓時瞳孔一縮, 那氣泡裏, 有一個手掌大小的人在掙紮, 想要擺脫掉氣泡的禁錮, 那人的模樣分明就是秦宗巍, 這是秦宗巍的元神。
元神不同於元嬰, 元嬰期修士的元嬰不能出竅, 除非生死關頭，元嬰離體, 並且需要在一定時間內找到肉身奪舍, 而且元嬰本身並不具備太大的能力。
出竅期後, 修士神識可以出竅, 勘察周身, 五感更為敏銳，同時也是為化神期做鋪墊，化神期, 也就是修士元嬰進化成元神的階段，元嬰一旦化成元神，實力就有了質的提升，因為元神本身也具有攻擊力。
化神期之後，就是分神期，簡單來講就是可以將元神分化，可以一心二用。之後就是大乘期修士，這個階段的修士已經有上萬年壽元了，在大陸上屬於傳說一樣的存在。滄瀾宗之所以如此讓人敬畏，就是因為有一個活了上萬年的秦宗巍，大乘期修士，絕對是讓人仰望的存在。
大乘期以上，就是渡劫期修士，但是數萬年來，從未聽聞有誰能達到那個高度，渡劫期修士已經是半仙之體，離長生大道隻有一步之遙，隻要渡過渡劫期，就可以飛升上界，成就仙體，達成修士夢寐以求的修真大道，超脫輪迴生死，不受時空束縛。
秦宗巍在滄瀾宗弟子看來，就是高高在上屹立不倒的信仰，而如今，他們的宗主竟然被一個水輕魂隨手束縛了元神，似乎生死就在那人的手掌之間。
“靈汐餘孽！老夫隻恨當年沒有斬草除根，事到如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秦宗巍發現無法破開氣泡，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兇多吉少。
水輕魂一招手，氣泡就飄到了水輕魂的手心之上。“秦宗主何必著急，當年你率領寰辰九成上層宗門圍攻我靈汐一族，以高高在上的德行標榜自我，以莫須有的罪名滅我靈汐，最終還成全了自己忠義之名，站在南境頂端萬年不倒，這樁樁件件，想要還清，你一個人怎麽夠！我要的，你一個人給不起！”
秦岩幾人沒人敢貿然出聲，都被水輕魂這嗜血的語氣震懾，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滲透進身體，頓時毛骨悚然，寂靜之中，恐慌開始蔓延。
“你要做什麽！”秦宗巍頓感不妙，這人仿佛一個瘋子，秦宗巍心中不安，不知道水輕魂是什麽意思。
“秦宗主對此次的靈汐之行看來勢在必得，滄瀾宗所有精銳都來了歸墟沼澤，應該還有很多滄瀾宗弟子在趕往靈汐城吧。”龍風澈微微一笑，隨手撥弄了一下麵前的氣泡，繼續說道。
“親眼目睹滄瀾宗的毀滅，這感覺應該十分不錯，不止是這歸墟沼澤，在你信心滿滿率領滄瀾宗精銳離開司水城之後，本尊留在七靈宗的靈獸就會踏平滄瀾，我知道你不會在意滄瀾宗弟子的性命，但你在意自己的名聲和滄瀾宗的地位，我要你親眼見證，滄瀾從雲端跌落塵土，撥開虛偽的麵孔，從此受世人唾棄。”
“我族人經曆的無助，遭受的委屈，我要千倍百倍的奉還，滄瀾宗的每一個人都無處可逃！九重試煉大陣給了你們多少好處，十重小世界損耗我族人靈魂而蘊養的靈力，你們吸收了多少，今天就是還債的日子！”
看著龍風澈血紅的雙眸，滄瀾宗眾人隻感覺如臨地獄，而這人就是嗜血的閻羅，前來索命！
秦宗巍狠狠的磨著牙。“你果然都知道！你究竟是誰？”當年靈汐一族除了顏如烈，其他人的屍首都在，他耗費了那麽多心血，錯漏了一個顏如烈已經是天大的失算，不可能還有遺漏。
龍風澈隨手一揮，淩空劃出了一麵水鏡，水鏡中的情景正是司水城的滄瀾宗，曾經美輪美奐充滿古韻的仙靈之地，如今已經滿目瘡痍，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戰火不滅。
水鏡中的情景，秦宗巍如果還有肉身必定吐血，但如今他隻能氣的發抖，幾欲瘋狂，他辛辛苦苦耗費了數萬年光景維護的滄瀾宗，竟然就這麽毀了！
秦宗巍對滄瀾宗是有感情的，他天生命格奇特，克親克友，幼年被族人遺棄，後被滄瀾宗的開山始祖秦滄瀾收養，從此邁入修真門檻，秦滄瀾待他極好，無奈天道無情，秦滄瀾大限將至卻始終無法飛升，最終隕落。
秦滄瀾的死對秦宗巍影響極大，而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秦滄瀾對自己的死亡並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無法成就修真大道，甚至隕落之際臉上的表情都帶著幾分解脫。“寰辰終究隻能是寰辰。”
秦宗巍不知道秦滄瀾死前的那句感慨是什麽意思，直到他的修為慢慢攀升，終於有一天到達了與秦滄瀾同樣的高度，渡劫期修士！傳說中的存在，這個時期的修士對天道已經有了一定的感悟能力。
而秦宗巍也慢慢意識到了不對之處，到達渡劫期之後，寰辰大陸的靈力竟然處在一種無法吸收，不能進階的狀態！尤其是到了渡劫後期，身體無法再吸收靈力，這意味著他的修為將不能再有任何進步！這個發現讓秦宗巍無比惶恐，也慢慢想起秦滄瀾死前的異常，想必秦滄瀾也早已發現，寰辰大陸的這個異常情況。
無法修成大道，無法求得長生，再高的修為也無異於慢慢等死，秦宗巍不甘心，於是開始尋找解決這個異常的辦法，直至他到了恆斷山脈的那處裂穀，並且發現了迴望鏡，大概是因為內心的渴望太過強烈加上一些其他巧合，秦宗巍觸發了迴望鏡指引心向的屬性。
秦宗巍在迴望鏡中看到了希望，迴望鏡給出了寰辰大陸五個方位的景象，其中有兩處環境惡劣，人跡罕至，分別是寰辰大陸東南方向的南極沙洲，還有西北之處的苦寒冰海，另外三處從南向北依次是靈汐海靈汐駐地，橫斷山古陌一國，北境軒丘國都。
這五個地方其中有三個實力太強，不好招惹，秦宗巍隻好從另外兩處著手，但南極沙洲和苦寒冰海太過難以涉足，事情陷入僵局，秦宗巍不甘心，最終聯合南境諸多強大宗門，策劃了修魔者一事，南境紛爭就此而起。
靈汐，古陌，軒丘，這三個實力遠超尋常的勢力早已引人覬覦，而且當時大陸天才眾多，渡劫期修士每個強大宗門都有，哪怕沒有，誰不希望自己日後能夠到達呢。如果渡劫期之後無法晉升，他們修真還有何意義。
秦宗巍稍稍透露了迴望鏡的指引信息，慢慢籌謀布局，最終終於率領大陸九成修士圍攻靈汐，開啟了這場浩劫。他們所有人都信心滿滿，畢竟人數上，修士的修為上，他們遠超三大勢力數倍之多，但是卻沒有人猜到結局。
一場動亂，寰辰大陸所有頂級修士紛紛隕落，各大宗門嚴重受創，退出曆史舞台，而寰辰大陸的靈力問題在三大勢力滅族之後，不但沒有得到解答，甚至開始慢慢衰減，雖然細微，卻總有一天會消失殆盡，而他們將永生困死此地，飛升遙不可及。
一聲驚叫傳入腦海，打斷了秦宗巍腦海中紛亂的迴憶，扭頭看去，發現水輕魂已經一手抓著秦岩和秦璽硯的脖子，將兩人提到了九層塔對外而開的門前，其餘幾人也被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靈獸捕捉，懸在無境塔外。
“師兄！救我！救我！”秦璽硯臉色憋得通紅，從喉嚨裏艱難的吐出細弱的唿救之語，秦岩實力更弱，大有要昏死的過去的架勢。
“水輕魂！你在做什麽！”滄瀾宗幾人絕望之際，突然聽聞一聲怒喝從遠處傳來，很快，幾十道人影紛紛禦空而來，正是之前跟隨滄瀾宗的一眾修士，開口的人也算是老熟人，青丹門的青歲源。
龍風澈充耳不聞，手中力道不鬆，隻等兩人沒有反抗之力後扔到無境塔下，任由城中怨氣滔天的幻象人處置。
青丹門一路上都保持著低調行事的風格，此次來人也不多，隻有青歲源和兩個長老，畢竟秘境危險，修為太低的人哪怕再有天賦也沒什麽大用。
青歲源也隱約意識到青丹門大概得罪了滄瀾宗，一路上有意無意的討好都被秦宗巍四兩撥千斤的擋了迴來，如今見滄瀾宗的兩名弟子被水輕魂所迫，便開始出頭，青歲源身後，其他修士也緊隨而來，隻是如今他們行色匆匆，在無境塔外並沒有看到塔內的詳細情況，自然也不知道秦宗巍已經被困，毫無還手之力。
青歲源敢如此出頭，心中自是有著自己的算計，如今大部分傳送的修士都已經趕來，想必秦宗巍也快了，他即使打不過水輕魂，拖上一段時間想必是不成問題。
等秦宗巍趕來，這個人情不管秦宗巍願不願意，都得呈下，如此在這歸墟秘境之中，滄瀾宗必定會對青丹門照拂一二。
按照常理來講，青歲源這麽打算完全合理，沒有什麽問題，但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青歲源這樣的情況。
秦璽硯聽到有人趕來，立刻開始掙紮，聲音也高了幾分。“青門主！救我！”
青歲源見水輕魂沒有絲毫放手的打算，又聽到秦璽硯的唿救，咬咬牙提劍衝了上去，但靈劍還未靠近，就被一人迎麵打飛，青歲源倒飛出很遠方才停下來，頭暈目眩之後看向無境塔，打飛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軒丘千玨。
“雲闕宗這是要助紂為虐嗎？南境諸多宗門都在，諸位難道要袖手旁觀嗎？”知道自己不能硬碰，青歲源立刻搬出其他同行的修士。
其餘剛剛趕到的眾人暗罵了一下老奸巨猾的青歲源，但是正麵與七靈宗和雲闕宗為敵，心中還是有些沒底。
“想必秦宗主如今正在趕來路上，若秦宗主趕到，得知我等袖手旁觀，麵對七靈宗和雲闕宗的迫害而無動於衷，諸位可有能力來承擔滄瀾宗的怒火！”青歲源的心思何等圓滑，眾人的顧慮他心中明白，但在這秘境之中，想必沒人敢得罪滄瀾宗，他隻需要稍加點撥即可。
青歲源的話讓其餘趕來的眾修士心下一驚，明白如今必須要做出選擇，沒有任何退路，是幫滄瀾宗還是站在滄瀾宗的對立麵。
無境塔上，龍風澈和軒丘千玨都沒有說話，似乎也想看一看，這些宗門最終的抉擇，兩人分立在蒲團兩邊，默契守著中間即將完成進階的小團子。
滄瀾宗幾人奄奄一息，留給眾修士思考的時間並不多，最終由青丹門帶頭，七成修士都提劍上前，對無境塔上的七靈宗和雲闕宗宣戰。
而留下的三成修士則留在原地，其中包括了墨丹門，身為南境丹門之首，墨丹門並不畏懼滄瀾宗，得罪滄瀾宗，最多此次秘境無所收獲。
“門主，我們真的不去幫忙嗎？”墨丹門其中一個長老有些猶豫的開口詢問。
墨丹門門主墨七君微微沉默了一下。“問水的元嬰能夠尋迴，多虧雲闕宗相助，雖然是委托任務，但這人情卻不是一個委托獎勵就能撇的一幹二淨的，何況這雲闕宗和七靈宗不弱，與滄瀾宗相對，誰輸誰贏還很難說。”
墨丹門長老聽此也不再說話，知道門主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不過滄瀾宗怎麽可能會輸，那可是滄瀾宗啊，而且還有秦宗巍，數萬年來南境默認的前幾位修真大能，怎麽可能輸給兩個剛剛崛起的小輩。
第90章 進階了
龍風澈看著圍上來的眾多修士, 朗聲大笑, 不但沒有絲毫畏懼之態，反而有些興奮，那雙血紅色的瞳孔讓眾人都有些心底發寒，疑慮重重，這七靈宗宗主是不是瘋了？
“這就是寰辰，這就是南境翹楚, 不問是非黑白，隻看眼前利益, 萬年之前滅我靈汐, 萬年之後仍舊如此, 不過倒是給本尊省了不少時間, 既然這麽喜歡靈汐城, 既然深信我靈汐有另人飛升之能, 那就留在此地！除非死亡或者飛升, 否則永困靈汐！”
“水輕魂！死到臨頭還如此大言不慚，這靈汐城分明為滄瀾宗發現, 什麽時候冠上你水輕魂的名號了！”
“水輕魂？嗬嗬, 我姓龍名風澈, 靈汐顏淵之子, 三萬年前, 滄瀾宗以查找修魔者為借口，率眾人圍攻靈汐，靈汐被困數月, 最終被盡數梟首，滄瀾宗又以鎮壓之名將靈汐數十萬族人的頭顱放置於九重試煉大陣，並在原有的基礎上設立了三重世界，以八重世界的火靈力封存九重，十重世界，禁錮靈汐數十萬靈魂，一點點磨損，消耗他們的靈魂之力，凝聚能讓人實力質變的靈露，並以此靈力蘊養了滄瀾宗三萬年之久，這樣的滄瀾宗你們還要救嗎？”
充滿諷刺的話語深深刺痛人心，並且在一瞬間顛覆了他們的原有的認知，水輕魂，不，龍風澈眼中那濃烈的嘲諷和仇恨做不得假，情緒強烈到讓人不敢懷疑。
“這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難道七靈宗是想獨自霸占這靈汐城嗎？”青歲源不信，或者在他看來，事實究竟是怎樣無關緊要，曆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青丹門曾經有那樣輝煌的曆史，不該屈居在墨丹門之下，眼下正有一個天賜良機，既可以與滄瀾宗交好，還可以收獲無數資源，雖然沒來及細細查看，但這靈汐城的富足絕對讓人驚歎。
龍風澈唇角一勾，輕笑著說道。“青歲源，你知道青丹門因何沒落嗎？你知道墨丹門因何崛起嗎？是不是有人警告過你隱退，甚至放任青丹門泯然於眾？”
青歲源心中一驚，警惕的看向龍風澈。龍風澈隨手將秦岩甩了出去，秦岩砰的一聲撞在相鄰的建築上，身體無知覺的摔向地麵，地麵之上，幻象人麻木的麵孔毫無情緒，仰著頭死死盯著墜落的人影。
青丹門長老見狀，立刻上前接住秦岩的身體，秦岩早已失去意識，好在修士體魄都不弱，還有一息尚存。
龍風澈抬手指了指眾人的後方，也就是沒有參與的那三成修士所在的位置。“那才是聰明人的選擇，而青丹門之所以沒落，正是因為有你這種貪得無厭卻又沒什麽腦子的門主。”
青歲源頓時臉色一僵，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青歲源本來也是想拖延一下時間，但再任由龍風澈煽動下去，別說自己窩火，其他人也很容易反向倒戈。“不必廢話，諸位還請助我一臂之力，不要被蠱惑，靈汐秘境一旦落入他的手中，別說資源，我等怕是連活路都無！”
青歲源覺得自己在拖延時間，卻不知龍風澈同樣在拖延時間，而此時，時機已經成熟，這多麽修士已經趕來，七靈宗的眾人自然也不會落下太遠，如今早已悄悄遍布無境塔四周，而且七靈宗多為妖靈，隱匿本能遠高於修士。何況還有身邊的小團子，進階結束了！
龍風澈側頭看去，龍小芝恰恰睜開了雙眼，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後歪著腦袋看向他，雖然個頭高了，體型大了，但是那肉肉的臉頰，忽閃忽閃的睫毛，可愛的雙丫髻讓人更想下手去捏。
龍小芝起身，光著小腳丫站在蒲團之上，精致的小胖臉滿是嚴肅，身高卻嚴重不給麵子，隻比龍風澈和軒丘千玨的膝蓋略高一些。
小人抬起腳，就要邁步上前，軒丘千玨卻轉身走了上去，蹲下身子，捏了捏龍小芝的小腳丫，然後把人抱了起來，寬大的衣袖不知有意還是將龍小芝的腳正好遮住。
龍小芝下意識的伸手揪住軒丘千玨的衣襟，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但軒丘千玨的眼中隻有一如既往的淺笑，看不出其他。
龍小芝一動，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個小身影，龍小芝的身上仍舊穿著雲闕宗的服飾，包子臉與之前相似度仍舊很高，所以很快眾人就意識到這小妖進階了，但是一隻小紫蝶實在提不起他們的興趣。
小人卻掙脫了軒丘千玨的懷抱，邁著小步子走到無境塔對外開放的門前，抱著小胖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糯糯的開口說道。“是非公正想必諸位心中已有了判斷，我隻希望諸位低頭看看城中百姓，抬頭看看三尺神明，天道輪迴，因果相依。”
龍小芝的語氣相當平淡，短短一句話之後也不再多說，而是扭頭看向龍風澈，龍風澈上前幾步走到龍小芝身邊，彎腰將小團子抱了起來，血紅色的雙眸中流露出笑意，看起來竟然格外的溫暖。
“我知道小芝這句話不單單是說給他們聽的，也是說給我聽的，可是我等了三萬年，等不起了。”龍風澈的下巴抵著龍小芝的頭頂，輕輕的說道。他怎麽會不明白龍小芝的意思，龍小芝怕他受心魔所困，日後晉升受阻，但已經沒有時間了。
世上沒有人能起死迴生，他也不能，哪怕是養魂之法，也不過是以魂養魂，代價慘重，而結果不過是拖延了死亡的腳步。
萬年之前，顏淵自爆之際仍舊留下一縷魂魄，隻要有魂魄存在，就能步入輪迴，但顏淵卻放棄了，他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龍風澈知道，顏淵在等人，也知道顏淵放心不下他和顏如烈。
顏如烈當時身在古陌，顏淵無法顧及，所以隻能帶著龍風澈的元神逃離了靈汐，準備趕往古陌城，但沒有撐到古陌，龍風澈的元神就要消散了，顏淵無法，隻能停留在恆斷山脈將龍風澈蘊養在一棵龍血竭幼苗上，而顏淵則融合進了龍血竭樹下的一條靈礦脈中，如此，顏淵一方麵可以利用靈礦脈讓自己存在的更久，一方麵也可以以自己的魂魄蘊養龍風澈的元神。
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龍血竭慢慢長大，靈礦脈內的靈魂也慢慢消散，最終消失於天地，而龍血竭卻才剛剛有了模糊的意識，而當龍風澈的靈智徹底清醒之際，顏淵已經消失了。
龍血竭本性暴躁，加之龍風澈性格大變，日日掙紮在滔天的仇恨之中，如此下去別說化形，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神識都會被磨滅掉，但就在這時，他的腳下長出了一顆小靈芝，緩解了他的困境。
龍小芝蹭了蹭龍風澈的衣襟，悶悶的問道。“真的沒有退路了嗎？”
“宗主！”
“師兄！”
下方，即將破開無境塔的滄瀾宗幾人抬頭看去，恰好看到冰藍色區域綻開的一朵血色之花，那是有人被割開了肉身，揮灑了鮮血，透過寒冰，他們還能看到秦宗巍搖搖欲墜的身體，怎麽可能！秦宗巍竟然輸了！
身在寒冰之中，秦宗巍的反應在慢慢遲鈍，加之冰劍和音刃的攻擊，秦宗巍終於被劃傷，而破綻一出，對於高手而言，勝負已定。
秦宗巍想要逃，卻發現每當他要脫離之際，軒丘千玨早已準備好了攻擊在等著他。這半空之上，到處都是軒丘千玨布置的陣法，秦宗巍甚至都沒有察覺軒丘千玨是何時布置了這些陣法。
隨著琴音緩緩消失，上空的寒冰和火焰也慢慢消散，秦宗巍從上空砸了下來，軒丘千玨出手，自然不可能留有餘地，秦宗巍砸在地麵還未死去，但位置卻落在了靈汐城幻象人的範圍之中。
結果無法動彈的秦宗巍就這樣落在了幻象人的攻擊範圍之中，秦宗巍立刻放棄肉身，元神離體，打算保自己一命，待日後有機會奪舍重塑肉身，但是一隻手在秦宗巍逃跑之際，精準的捉到了他，秦宗巍看去，就看到龍風澈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在發覺秦宗巍落敗之際，秦岩轉頭一劍破開無境塔的防禦，進入無境塔內，如今想要活下去，塔頂的那隻小妖就是關鍵。
滄瀾宗其餘幾人也很快反應過來，明白秦岩此舉十分關鍵，立刻跟了上去，滄瀾宗尋找的突破點是秦璽硯經過一番觀察之後特意選定的，正是八層和九層的連接點，破開之後正是樓梯，幾人動作飛快，轉眼上了九層。
九層之內的情景很快出現在他們的眼前，空曠的九層塔內，隻有幾個蒲團擺在地上，正中位置，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女娃正端正坐在蒲團之上，這女童看起來與三歲孩童身型相似，兩頰是孩童特有的嬰兒肥，緊閉的雙眼上，長長濃密的睫毛宛如兩把精致小扇。
這小妖進階成功了，如今正處在最後一點點關頭！這也意味著他們必須要快！幾人心中都意識到了這一點，秦岩立刻上前，伸手抓向女童的脖子。
無境塔外，軒丘千玨也被絆住了手腳，而絆住他手腳不是別人，竟然是那隻小白蛇，軒丘千玨落下，直接向著無境塔而去，順手想要接住因為失去靈力供養而恢複成青石模樣的迴望鏡，但是沒想到，迴望鏡剛剛要落到手心，小白蛇卻突然衝了出來，一口叼住迴望鏡轉身就跑。
若是其他靈器，軒丘千玨也不會在意，但迴望鏡意義非同一般，所以軒丘千玨的動作頓了一下，最後看了一眼小白蛇逃跑的方向，轉身飛向無境塔。
無境塔內，就在秦岩伸手之際，一把方天畫戟急速刺下，秦岩下意識跳開，方天畫戟擦著秦岩的身體狠狠的刺入地麵，頓時發出一陣錚鳴，可見力道有多剛猛。
一個火紅色的人影緩緩走入九層塔內，紅衣黑發，雙眸如火，整個人仿佛是踏著烈焰而來，正是七靈宗的水輕魂。
滄瀾宗幾人立刻戒備起來，來者不善！“此事是我宗門與雲闕宗的糾葛，水宗主當真要插手嗎？”
龍風澈緩步上前，走到龍小芝麵前方才站定，一手將方天畫戟拔了出來。“可是本尊也有筆賬要與滄瀾宗清算一下。”
第89章 取舍
滄瀾宗幾人心神緊繃, 一個軒丘千玨, 一個水輕魂，而且秦宗巍還敗了，難道他們滄瀾宗真的要敗在此處？此事若是傳出去，日後他們該如何在大陸上立足？
龍風澈輕佻唇角，手上一揮，一個氣泡就飄了出來, 秦璽硯幾人看去，頓時瞳孔一縮, 那氣泡裏, 有一個手掌大小的人在掙紮, 想要擺脫掉氣泡的禁錮, 那人的模樣分明就是秦宗巍, 這是秦宗巍的元神。
元神不同於元嬰, 元嬰期修士的元嬰不能出竅, 除非生死關頭，元嬰離體, 並且需要在一定時間內找到肉身奪舍, 而且元嬰本身並不具備太大的能力。
出竅期後, 修士神識可以出竅, 勘察周身, 五感更為敏銳，同時也是為化神期做鋪墊，化神期, 也就是修士元嬰進化成元神的階段，元嬰一旦化成元神，實力就有了質的提升，因為元神本身也具有攻擊力。
化神期之後，就是分神期，簡單來講就是可以將元神分化，可以一心二用。之後就是大乘期修士，這個階段的修士已經有上萬年壽元了，在大陸上屬於傳說一樣的存在。滄瀾宗之所以如此讓人敬畏，就是因為有一個活了上萬年的秦宗巍，大乘期修士，絕對是讓人仰望的存在。
大乘期以上，就是渡劫期修士，但是數萬年來，從未聽聞有誰能達到那個高度，渡劫期修士已經是半仙之體，離長生大道隻有一步之遙，隻要渡過渡劫期，就可以飛升上界，成就仙體，達成修士夢寐以求的修真大道，超脫輪迴生死，不受時空束縛。
秦宗巍在滄瀾宗弟子看來，就是高高在上屹立不倒的信仰，而如今，他們的宗主竟然被一個水輕魂隨手束縛了元神，似乎生死就在那人的手掌之間。
“靈汐餘孽！老夫隻恨當年沒有斬草除根，事到如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秦宗巍發現無法破開氣泡，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兇多吉少。
水輕魂一招手，氣泡就飄到了水輕魂的手心之上。“秦宗主何必著急，當年你率領寰辰九成上層宗門圍攻我靈汐一族，以高高在上的德行標榜自我，以莫須有的罪名滅我靈汐，最終還成全了自己忠義之名，站在南境頂端萬年不倒，這樁樁件件，想要還清，你一個人怎麽夠！我要的，你一個人給不起！”
秦岩幾人沒人敢貿然出聲，都被水輕魂這嗜血的語氣震懾，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滲透進身體，頓時毛骨悚然，寂靜之中，恐慌開始蔓延。
“你要做什麽！”秦宗巍頓感不妙，這人仿佛一個瘋子，秦宗巍心中不安，不知道水輕魂是什麽意思。
“秦宗主對此次的靈汐之行看來勢在必得，滄瀾宗所有精銳都來了歸墟沼澤，應該還有很多滄瀾宗弟子在趕往靈汐城吧。”龍風澈微微一笑，隨手撥弄了一下麵前的氣泡，繼續說道。
“親眼目睹滄瀾宗的毀滅，這感覺應該十分不錯，不止是這歸墟沼澤，在你信心滿滿率領滄瀾宗精銳離開司水城之後，本尊留在七靈宗的靈獸就會踏平滄瀾，我知道你不會在意滄瀾宗弟子的性命，但你在意自己的名聲和滄瀾宗的地位，我要你親眼見證，滄瀾從雲端跌落塵土，撥開虛偽的麵孔，從此受世人唾棄。”
“我族人經曆的無助，遭受的委屈，我要千倍百倍的奉還，滄瀾宗的每一個人都無處可逃！九重試煉大陣給了你們多少好處，十重小世界損耗我族人靈魂而蘊養的靈力，你們吸收了多少，今天就是還債的日子！”
看著龍風澈血紅的雙眸，滄瀾宗眾人隻感覺如臨地獄，而這人就是嗜血的閻羅，前來索命！
秦宗巍狠狠的磨著牙。“你果然都知道！你究竟是誰？”當年靈汐一族除了顏如烈，其他人的屍首都在，他耗費了那麽多心血，錯漏了一個顏如烈已經是天大的失算，不可能還有遺漏。
龍風澈隨手一揮，淩空劃出了一麵水鏡，水鏡中的情景正是司水城的滄瀾宗，曾經美輪美奐充滿古韻的仙靈之地，如今已經滿目瘡痍，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戰火不滅。
水鏡中的情景，秦宗巍如果還有肉身必定吐血，但如今他隻能氣的發抖，幾欲瘋狂，他辛辛苦苦耗費了數萬年光景維護的滄瀾宗，竟然就這麽毀了！
秦宗巍對滄瀾宗是有感情的，他天生命格奇特，克親克友，幼年被族人遺棄，後被滄瀾宗的開山始祖秦滄瀾收養，從此邁入修真門檻，秦滄瀾待他極好，無奈天道無情，秦滄瀾大限將至卻始終無法飛升，最終隕落。
秦滄瀾的死對秦宗巍影響極大，而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秦滄瀾對自己的死亡並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無法成就修真大道，甚至隕落之際臉上的表情都帶著幾分解脫。“寰辰終究隻能是寰辰。”
秦宗巍不知道秦滄瀾死前的那句感慨是什麽意思，直到他的修為慢慢攀升，終於有一天到達了與秦滄瀾同樣的高度，渡劫期修士！傳說中的存在，這個時期的修士對天道已經有了一定的感悟能力。
而秦宗巍也慢慢意識到了不對之處，到達渡劫期之後，寰辰大陸的靈力竟然處在一種無法吸收，不能進階的狀態！尤其是到了渡劫後期，身體無法再吸收靈力，這意味著他的修為將不能再有任何進步！這個發現讓秦宗巍無比惶恐，也慢慢想起秦滄瀾死前的異常，想必秦滄瀾也早已發現，寰辰大陸的這個異常情況。
無法修成大道，無法求得長生，再高的修為也無異於慢慢等死，秦宗巍不甘心，於是開始尋找解決這個異常的辦法，直至他到了恆斷山脈的那處裂穀，並且發現了迴望鏡，大概是因為內心的渴望太過強烈加上一些其他巧合，秦宗巍觸發了迴望鏡指引心向的屬性。
秦宗巍在迴望鏡中看到了希望，迴望鏡給出了寰辰大陸五個方位的景象，其中有兩處環境惡劣，人跡罕至，分別是寰辰大陸東南方向的南極沙洲，還有西北之處的苦寒冰海，另外三處從南向北依次是靈汐海靈汐駐地，橫斷山古陌一國，北境軒丘國都。
這五個地方其中有三個實力太強，不好招惹，秦宗巍隻好從另外兩處著手，但南極沙洲和苦寒冰海太過難以涉足，事情陷入僵局，秦宗巍不甘心，最終聯合南境諸多強大宗門，策劃了修魔者一事，南境紛爭就此而起。
靈汐，古陌，軒丘，這三個實力遠超尋常的勢力早已引人覬覦，而且當時大陸天才眾多，渡劫期修士每個強大宗門都有，哪怕沒有，誰不希望自己日後能夠到達呢。如果渡劫期之後無法晉升，他們修真還有何意義。
秦宗巍稍稍透露了迴望鏡的指引信息，慢慢籌謀布局，最終終於率領大陸九成修士圍攻靈汐，開啟了這場浩劫。他們所有人都信心滿滿，畢竟人數上，修士的修為上，他們遠超三大勢力數倍之多，但是卻沒有人猜到結局。
一場動亂，寰辰大陸所有頂級修士紛紛隕落，各大宗門嚴重受創，退出曆史舞台，而寰辰大陸的靈力問題在三大勢力滅族之後，不但沒有得到解答，甚至開始慢慢衰減，雖然細微，卻總有一天會消失殆盡，而他們將永生困死此地，飛升遙不可及。
一聲驚叫傳入腦海，打斷了秦宗巍腦海中紛亂的迴憶，扭頭看去，發現水輕魂已經一手抓著秦岩和秦璽硯的脖子，將兩人提到了九層塔對外而開的門前，其餘幾人也被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靈獸捕捉，懸在無境塔外。
“師兄！救我！救我！”秦璽硯臉色憋得通紅，從喉嚨裏艱難的吐出細弱的唿救之語，秦岩實力更弱，大有要昏死的過去的架勢。
“水輕魂！你在做什麽！”滄瀾宗幾人絕望之際，突然聽聞一聲怒喝從遠處傳來，很快，幾十道人影紛紛禦空而來，正是之前跟隨滄瀾宗的一眾修士，開口的人也算是老熟人，青丹門的青歲源。
龍風澈充耳不聞，手中力道不鬆，隻等兩人沒有反抗之力後扔到無境塔下，任由城中怨氣滔天的幻象人處置。
青丹門一路上都保持著低調行事的風格，此次來人也不多，隻有青歲源和兩個長老，畢竟秘境危險，修為太低的人哪怕再有天賦也沒什麽大用。
青歲源也隱約意識到青丹門大概得罪了滄瀾宗，一路上有意無意的討好都被秦宗巍四兩撥千斤的擋了迴來，如今見滄瀾宗的兩名弟子被水輕魂所迫，便開始出頭，青歲源身後，其他修士也緊隨而來，隻是如今他們行色匆匆，在無境塔外並沒有看到塔內的詳細情況，自然也不知道秦宗巍已經被困，毫無還手之力。
青歲源敢如此出頭，心中自是有著自己的算計，如今大部分傳送的修士都已經趕來，想必秦宗巍也快了，他即使打不過水輕魂，拖上一段時間想必是不成問題。
等秦宗巍趕來，這個人情不管秦宗巍願不願意，都得呈下，如此在這歸墟秘境之中，滄瀾宗必定會對青丹門照拂一二。
按照常理來講，青歲源這麽打算完全合理，沒有什麽問題，但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青歲源這樣的情況。
秦璽硯聽到有人趕來，立刻開始掙紮，聲音也高了幾分。“青門主！救我！”
青歲源見水輕魂沒有絲毫放手的打算，又聽到秦璽硯的唿救，咬咬牙提劍衝了上去，但靈劍還未靠近，就被一人迎麵打飛，青歲源倒飛出很遠方才停下來，頭暈目眩之後看向無境塔，打飛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軒丘千玨。
“雲闕宗這是要助紂為虐嗎？南境諸多宗門都在，諸位難道要袖手旁觀嗎？”知道自己不能硬碰，青歲源立刻搬出其他同行的修士。
其餘剛剛趕到的眾人暗罵了一下老奸巨猾的青歲源，但是正麵與七靈宗和雲闕宗為敵，心中還是有些沒底。
“想必秦宗主如今正在趕來路上，若秦宗主趕到，得知我等袖手旁觀，麵對七靈宗和雲闕宗的迫害而無動於衷，諸位可有能力來承擔滄瀾宗的怒火！”青歲源的心思何等圓滑，眾人的顧慮他心中明白，但在這秘境之中，想必沒人敢得罪滄瀾宗，他隻需要稍加點撥即可。
青歲源的話讓其餘趕來的眾修士心下一驚，明白如今必須要做出選擇，沒有任何退路，是幫滄瀾宗還是站在滄瀾宗的對立麵。
無境塔上，龍風澈和軒丘千玨都沒有說話，似乎也想看一看，這些宗門最終的抉擇，兩人分立在蒲團兩邊，默契守著中間即將完成進階的小團子。
滄瀾宗幾人奄奄一息，留給眾修士思考的時間並不多，最終由青丹門帶頭，七成修士都提劍上前，對無境塔上的七靈宗和雲闕宗宣戰。
而留下的三成修士則留在原地，其中包括了墨丹門，身為南境丹門之首，墨丹門並不畏懼滄瀾宗，得罪滄瀾宗，最多此次秘境無所收獲。
“門主，我們真的不去幫忙嗎？”墨丹門其中一個長老有些猶豫的開口詢問。
墨丹門門主墨七君微微沉默了一下。“問水的元嬰能夠尋迴，多虧雲闕宗相助，雖然是委托任務，但這人情卻不是一個委托獎勵就能撇的一幹二淨的，何況這雲闕宗和七靈宗不弱，與滄瀾宗相對，誰輸誰贏還很難說。”
墨丹門長老聽此也不再說話，知道門主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不過滄瀾宗怎麽可能會輸，那可是滄瀾宗啊，而且還有秦宗巍，數萬年來南境默認的前幾位修真大能，怎麽可能輸給兩個剛剛崛起的小輩。
第90章 進階了
龍風澈看著圍上來的眾多修士, 朗聲大笑, 不但沒有絲毫畏懼之態，反而有些興奮，那雙血紅色的瞳孔讓眾人都有些心底發寒，疑慮重重，這七靈宗宗主是不是瘋了？
“這就是寰辰，這就是南境翹楚, 不問是非黑白，隻看眼前利益, 萬年之前滅我靈汐, 萬年之後仍舊如此, 不過倒是給本尊省了不少時間, 既然這麽喜歡靈汐城, 既然深信我靈汐有另人飛升之能, 那就留在此地！除非死亡或者飛升, 否則永困靈汐！”
“水輕魂！死到臨頭還如此大言不慚，這靈汐城分明為滄瀾宗發現, 什麽時候冠上你水輕魂的名號了！”
“水輕魂？嗬嗬, 我姓龍名風澈, 靈汐顏淵之子, 三萬年前, 滄瀾宗以查找修魔者為借口，率眾人圍攻靈汐，靈汐被困數月, 最終被盡數梟首，滄瀾宗又以鎮壓之名將靈汐數十萬族人的頭顱放置於九重試煉大陣，並在原有的基礎上設立了三重世界，以八重世界的火靈力封存九重，十重世界，禁錮靈汐數十萬靈魂，一點點磨損，消耗他們的靈魂之力，凝聚能讓人實力質變的靈露，並以此靈力蘊養了滄瀾宗三萬年之久，這樣的滄瀾宗你們還要救嗎？”
充滿諷刺的話語深深刺痛人心，並且在一瞬間顛覆了他們的原有的認知，水輕魂，不，龍風澈眼中那濃烈的嘲諷和仇恨做不得假，情緒強烈到讓人不敢懷疑。
“這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難道七靈宗是想獨自霸占這靈汐城嗎？”青歲源不信，或者在他看來，事實究竟是怎樣無關緊要，曆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青丹門曾經有那樣輝煌的曆史，不該屈居在墨丹門之下，眼下正有一個天賜良機，既可以與滄瀾宗交好，還可以收獲無數資源，雖然沒來及細細查看，但這靈汐城的富足絕對讓人驚歎。
龍風澈唇角一勾，輕笑著說道。“青歲源，你知道青丹門因何沒落嗎？你知道墨丹門因何崛起嗎？是不是有人警告過你隱退，甚至放任青丹門泯然於眾？”
青歲源心中一驚，警惕的看向龍風澈。龍風澈隨手將秦岩甩了出去，秦岩砰的一聲撞在相鄰的建築上，身體無知覺的摔向地麵，地麵之上，幻象人麻木的麵孔毫無情緒，仰著頭死死盯著墜落的人影。
青丹門長老見狀，立刻上前接住秦岩的身體，秦岩早已失去意識，好在修士體魄都不弱，還有一息尚存。
龍風澈抬手指了指眾人的後方，也就是沒有參與的那三成修士所在的位置。“那才是聰明人的選擇，而青丹門之所以沒落，正是因為有你這種貪得無厭卻又沒什麽腦子的門主。”
青歲源頓時臉色一僵，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青歲源本來也是想拖延一下時間，但再任由龍風澈煽動下去，別說自己窩火，其他人也很容易反向倒戈。“不必廢話，諸位還請助我一臂之力，不要被蠱惑，靈汐秘境一旦落入他的手中，別說資源，我等怕是連活路都無！”
青歲源覺得自己在拖延時間，卻不知龍風澈同樣在拖延時間，而此時，時機已經成熟，這多麽修士已經趕來，七靈宗的眾人自然也不會落下太遠，如今早已悄悄遍布無境塔四周，而且七靈宗多為妖靈，隱匿本能遠高於修士。何況還有身邊的小團子，進階結束了！
龍風澈側頭看去，龍小芝恰恰睜開了雙眼，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後歪著腦袋看向他，雖然個頭高了，體型大了，但是那肉肉的臉頰，忽閃忽閃的睫毛，可愛的雙丫髻讓人更想下手去捏。
龍小芝起身，光著小腳丫站在蒲團之上，精致的小胖臉滿是嚴肅，身高卻嚴重不給麵子，隻比龍風澈和軒丘千玨的膝蓋略高一些。
小人抬起腳，就要邁步上前，軒丘千玨卻轉身走了上去，蹲下身子，捏了捏龍小芝的小腳丫，然後把人抱了起來，寬大的衣袖不知有意還是將龍小芝的腳正好遮住。
龍小芝下意識的伸手揪住軒丘千玨的衣襟，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但軒丘千玨的眼中隻有一如既往的淺笑，看不出其他。
龍小芝一動，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個小身影，龍小芝的身上仍舊穿著雲闕宗的服飾，包子臉與之前相似度仍舊很高，所以很快眾人就意識到這小妖進階了，但是一隻小紫蝶實在提不起他們的興趣。
小人卻掙脫了軒丘千玨的懷抱，邁著小步子走到無境塔對外開放的門前，抱著小胖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糯糯的開口說道。“是非公正想必諸位心中已有了判斷，我隻希望諸位低頭看看城中百姓，抬頭看看三尺神明，天道輪迴，因果相依。”
龍小芝的語氣相當平淡，短短一句話之後也不再多說，而是扭頭看向龍風澈，龍風澈上前幾步走到龍小芝身邊，彎腰將小團子抱了起來，血紅色的雙眸中流露出笑意，看起來竟然格外的溫暖。
“我知道小芝這句話不單單是說給他們聽的，也是說給我聽的，可是我等了三萬年，等不起了。”龍風澈的下巴抵著龍小芝的頭頂，輕輕的說道。他怎麽會不明白龍小芝的意思，龍小芝怕他受心魔所困，日後晉升受阻，但已經沒有時間了。
世上沒有人能起死迴生，他也不能，哪怕是養魂之法，也不過是以魂養魂，代價慘重，而結果不過是拖延了死亡的腳步。
萬年之前，顏淵自爆之際仍舊留下一縷魂魄，隻要有魂魄存在，就能步入輪迴，但顏淵卻放棄了，他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龍風澈知道，顏淵在等人，也知道顏淵放心不下他和顏如烈。
顏如烈當時身在古陌，顏淵無法顧及，所以隻能帶著龍風澈的元神逃離了靈汐，準備趕往古陌城，但沒有撐到古陌，龍風澈的元神就要消散了，顏淵無法，隻能停留在恆斷山脈將龍風澈蘊養在一棵龍血竭幼苗上，而顏淵則融合進了龍血竭樹下的一條靈礦脈中，如此，顏淵一方麵可以利用靈礦脈讓自己存在的更久，一方麵也可以以自己的魂魄蘊養龍風澈的元神。
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龍血竭慢慢長大，靈礦脈內的靈魂也慢慢消散，最終消失於天地，而龍血竭卻才剛剛有了模糊的意識，而當龍風澈的靈智徹底清醒之際，顏淵已經消失了。
龍血竭本性暴躁，加之龍風澈性格大變，日日掙紮在滔天的仇恨之中，如此下去別說化形，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神識都會被磨滅掉，但就在這時，他的腳下長出了一顆小靈芝，緩解了他的困境。
龍小芝蹭了蹭龍風澈的衣襟，悶悶的問道。“真的沒有退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