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靈芝好搶手
“凡心所說沒錯，所以我們分散之後，隻能自己探索離開的方式，不過潭水的使用方式應該並不複雜。”
阮青雪隨手將杯子放迴原位，神色略顯凝重的繼續說道。
“這之後，我們被傳送迴鏡潭的幾率很大，也就意味著可能再次麵對銀蛟的攻擊，所以在使用潭水之前，最好提前做好防禦準備，不過西汐月敢一個人離去，也許並無太大危險，至於具體會發生什麽，隻能隨機應對。”
想到那條狡猾且可以吐龍息的銀蛟，眾人心中均是一沉，但戰死與困死之間，他們寧願選擇前者。
事已至此，眾人也不想多做耽擱，這島嶼除了一條青石小路沒有其他指引，冰櫻花林遍布更讓人沒有方向感，好在可以禦空而行，隻是花林太過茂盛，若在高空，很難發現被繁花掩蓋的方亭。
“既如此，墨丹門就先行一步，離開之後，若能脫困，還請諸位閑暇之時前來墨丹門領取委托酬勞，千洗恭候諸位到來。”餘千洗明顯比墨清寒要圓滑許多，這種場麵恭維之語自然也不能指著墨清寒來說。
餘千洗並未將駱瘋子排除在外，畢竟若沒有駱瘋子拖住無頭女屍，他們也不會安然無恙，而且，以駱瘋子的為人，若珍寶閣中沒有他想要的修魂之法，也不會拿其他物品，與一個即將突破的出竅期修士交好，想必丹門也是樂意之極。
聽此，墨良立刻抱著金蓮燈盞跳下石凳，走到餘千洗三人旁邊，路過駱瘋子身邊之時，還將燈盞緊了緊。
“你這小妖！若老夫想要燈盞，你們中誰能阻止，老夫剛剛也隻是想看一看這燈盞是否對魂魄有同等蘊養之力。”駱瘋子見墨良小心翼翼的動作，立刻挑眉，洪亮的聲音嚇得墨良一下子跳到了餘千洗身後。
不過很快，墨良又從餘千洗身後走了出來，恭敬對著駱瘋子行了一禮。“前輩莫怪，是墨良失禮了。”
駱瘋子“……”這小妖哪裏學來的規矩，這麽小就這麽死板，不過如此倒顯得自己小氣了，駱瘋子心中碎碎念。
餘千洗幾人正欲離開之時，墨清寒卻突然走至石桌邊，對著站在石桌邊緣的龍小芝開口說道。“你想來墨丹門嗎？若……”
墨清寒話還沒說完，花雨樓就先炸了！這些人是怎麽迴事？一個兩個的都盯著我們宗門的人，先有解宓兒，現在連小芝麻都不放過。
“不勞你費心，小芝麻哪也不會去！”花雨樓一步跨到石桌前，擋住了墨清寒的視線。
墨清寒也不惱，無視殺氣騰騰的花雨樓，語氣依舊冷冰冰的對龍小芝說道。“看到沒有，你如今的身份不過如此，毫無自主可言，若來墨丹門，由我引薦，做我師妹如何？”
墨清寒此言一出，氣氛頓時沉默下來。阮青雪臉上笑意未減，看向墨清寒的眼神卻深沉了幾分，誰說這人不善言辭？這幾句話不是字字戳心。
正如墨清寒所說，他們幾人雖然寵溺龍小芝，但龍小芝在雲闕宗的地位隻是一隻帶著縛靈環的靈寵。墨清寒身為墨丹門門主唯一弟子，在墨丹門地位可見尊貴，若龍小芝能成為他的師妹，地位身份可謂天壤之別。
餘千洗無奈，剛剛結下的善緣轉眼就變得劍拔弩張，不過畢竟親疏有別，餘千洗自然是偏向墨清寒的，難得見到墨清寒對什麽如此執著，他也不好出言阻止。
阮青雪將花雨樓拉至一側，讓龍小芝露在眾人之前，語氣仍舊溫文有禮。“小芝自己呢？”
龍小芝其實有些懵，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這麽受歡迎，那個大冰塊還真出人意料。龍小芝看了看墨清寒，又扭頭看了看花雨樓和阮青雪，她覺得這根本就不需要什麽選擇。
見龍小芝最終將小腦袋轉向了墨清寒，花雨樓緊緊握著拳頭，慢慢低下頭去，正失望之際，卻聽龍小芝用十分認真的語氣向墨清寒道了謝，然後拒絕了墨清寒的提議，花雨樓驚喜抬頭望向端正站在石桌邊緣的龍小芝。
墨清寒有些意外，卻又有些果然如此的歎息，難得遇到如此順眼的小妖，卻還是別人家的。
相比較墨清寒，餘千洗餘千塵兩人卻是萬分不解，一個是中庸劍門的靈寵，一個是丹門之首墨丹門的門主弟子，這兩個身份天差地別，這小妖卻似乎連猶豫都沒有，神色平靜的仿佛選擇了今天吃什麽一樣。
“我能問一下原因？”餘千洗實在好奇龍小芝心中是怎麽想的，靈獸不似宗門弟子，離開宗門有諸多限製和懲罰，雖然阮青雪幾人對她十分上心，卻也比不上一個正式的身份。
“原因嗎？有很多啊！”龍小芝伸出小手，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的細數起來。“宗主長得很好看，宗主的聲音很好聽，宗主的靈蜜很好吃。”
說完抬頭看向阮青雪。“他長得很好看，他的聲音很好聽，他做的烤魚很好吃。”
然後繼續將目光轉向花雨樓，花雨樓頓時眼睛一亮，微微挺直身板，然後聽龍小芝說道。“他長得雖然很一般，聲音很一般，但是很好欺負，”
花雨樓“……”為什麽到他這裏畫風突然就變了？好心酸，我隻是還沒長開而已。
本以為要聽到什麽肺腑之言的眾人頓時哭笑不得，雖然聽聞靈修和妖修崇尚美好的事物，沒想到今天終於見到了，不過眾人心中都明白，龍小芝有些話並沒有說出口。
墨清寒微微彎腰，將一個手掌大小的玉符遞給龍小芝，龍小芝趕緊伸胳膊抱住，沒想到玉符還挺重，頓時有些搖搖晃晃。
墨清寒見此眼中隱秘的劃過一絲笑意，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冰冷。“若哪天被人欺負了，隨時可來尋我，我說過的話，永遠作數。”
將玉符收進靈府，龍小芝抬頭看向墨清寒，她覺得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人其實也是很溫柔的，龍小芝從靈府中拿出了許多靈果堆在石桌上，各式各樣，種類還不少，神色少有的帶上了些窘迫。
“我隻有果子，這些都給你了！”說完昂著小腦袋，一副我很大方的模樣。龍小芝能拿得出手的隻有靈芝孢子，頓時有些苦惱。
“好。”墨清寒揮手將石桌上的靈果收入戒指，最後收手時順應心意摸了摸龍小芝的小腦袋，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墨丹門幾人離開之後，駱瘋子與凡心也很快離去，一時間亭子中隻剩下阮青雪，花雨樓和龍小芝三個。
隻見花雨樓老實的站到龍小芝麵前，低著頭，一副小媳婦模樣。“小芝麻不生氣了，我錯了。”
龍小芝板著臉，用稚嫩卻嚴肅的聲音問道。“錯哪了？”
“我不該打你。”
“還有呢？”
“還有嗎？哦，不該發脾氣，不該長得很一般……”
一旁靜默而立的阮青雪幾乎要繃不住一直溫潤的臉，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認錯結束，龍小芝飛到阮青雪的肩膀上，三人離開方亭，去尋找有鏡潭潭水的杯子。
冰櫻花林十分茂盛，三人尋找之際，龍小芝將自己在木樓看到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阮青雪沉思良久，仍舊搖搖頭。“古這個姓氏很少見，那木樓的陣法也是失傳的，裝扮樣式也看不出什麽線索，也許迴去問問師傅，可能會有解答。”
似是想起阮青雪之前的種種猜測，龍小芝飛到阮青雪旁邊，拍了拍他的腦袋。“你還蠻厲害的嘛。”
“那就多謝小芝褒獎了，青雪不勝慚愧。”阮青雪笑意盈盈，配合的順了下來。
“恩，孺子可教也~”龍小芝搖晃了一圈小腦袋，拖長了語調，本是想效仿老前輩，卻因稚嫩的聲音顯得格外軟綿綿的，花雨樓頓時哈哈大笑。
龍小芝瞪了花雨樓一眼，歎了一口氣，故作深沉的繼續搖頭晃腦。“朽木不可雕也~”
花雨樓的笑聲頓時更大了，連阮青雪也不再隱忍，笑聲連連。
第27章 離開古城
三人連續找了兩個方亭才找到一個有水的杯子，阮青雪和花雨樓將這個杯子讓給了龍小芝，想順便研究了一下潭水的使用方法。
讓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潭水的使用方法當真簡單至極，因為龍小芝隻是趴在杯子邊緣，伸手指戳了戳杯中水，她的身影連同那半杯潭水便瞬間消失不見了。
阮青雪和花雨樓對視了一眼，立刻動身分散去找另外的杯子，若龍小芝單獨被傳送迴鏡潭就危險了，其他人或許還有自保之力，但一隻幼生期的小紫蝶實在脆弱。
至於龍小芝，卻沒有如阮青雪猜測的那般立刻被傳送迴鏡潭，此時的她正被鏡潭潭水形成的氣泡所包裹，氣泡緩慢升起，無目的的飄蕩起來。
在氣泡之中，龍小芝可以看到阮青雪和花雨樓，卻發現兩人完全看不到，聽不到也感覺不到自己，龍小芝也不慌張，猜到了這大概就是離開這裏的方式。
無色透明的水壁微微有些涼意，卻自帶清透之感，龍小芝坐在氣泡之中飄過冰櫻花林，向著虛空無垠的深藍色而去。
一路之上，龍小芝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猜測或許是他們還未尋到潭水，或許路徑不同，又或許是這潭水壁障相互之間也是隱形的。
龍小芝還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無所事事，一直到飄出去為止，卻不曾想，穿過虛空，她再次迴到了古陌城，此時應該已經有寅時，再過一兩個時辰也該破曉了。
古城相比較之前更顯破敗，街道之上奔走的百姓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有人跪地放聲大哭，有人手握兵器拚死相博。
鮮血揮灑，哭聲震天，看不見入侵者的身影，卻深深印刻了那刻骨的仇恨。
龍小芝看到那個無頭女屍還未被斬首，她正背對著龍小芝，手中方天畫戟淩厲斬殺，她的頭上沒有戴盔甲，長長的黑發高高束起，直垂到膝彎。
一個旋身，一張豔麗堪稱絕色的容顏一閃而過，嫣紅的唇，淩厲上揚的眉，火紅的瞳孔，正是浮空島上的那個鳳袍女子。她的眼中看不到絲毫膽怯，整個人如同永遠不倒的戰神。
龍小芝還看到了衣舞，在一眾沒有麵孔的虛影之中，衣舞的身影格外醒目，城中的衣舞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模樣，依舊妖嬈嫵媚，一舉一動都是風情。
衣舞動作謹慎，悄悄潛入了祭台，不久之後，上百孩童從密道之中被什麽驅趕了出來，孩童年紀不等，最小的尚在繈褓，被大一點的孩子抱在懷裏。
孩童之中有人哭泣，有人發抖，有人反抗，但最終仍舊被禁錮在祭台之上，衣舞似乎和什麽人在說話，不久之後，大火衝天而起，伴隨著淒厲的慘叫響徹城池，火光中那些掙紮的身影顯得分外無助。
龍小芝幾乎呆滯，她的腦海中依稀響起不久之前，衣舞在祭坑之中的那句話。“這城的城主以前一定是個變態，那祭台上全是小孩燒焦的屍體，少說也有上百具，人類真是醜陋的生物”
龍小芝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難怪那些孩童焦屍會對衣舞窮追不舍。衣舞這個人看似無腦衝動，實則頗有心計，她的記憶應該是在入潭後才恢複，否則不會連符篆都現刻，就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她用自己引開焦屍，用阮青雪一行人吸引無頭女屍，獨自迎戰麒麟精魄，如果不是被西汐月算計，當真棘手。
孩童的慘叫聲似乎幹擾了女將的心神，她的身上添了數道傷口，然後被人從半空打落，女將似是以一敵多，如今失誤自然被擒。
也許是對方說了什麽勸降的話，女將頓時仰天大笑，眼中含恨，聲音決絕至極。“我顏如烈寧願戰死，也絕不屈膝！若我魂魄不散，他日必定一一討迴，滅族之恨，屠城之仇，永生永世，不死不休！”
勸降無果，對方似乎被激怒，女將被斬首，屍體懸掛於城門之下。
紅色的血，嗚咽的風，漆黑的夜，最終隻剩下低低鳴泣的古城守著這無人收斂的屍骸。
一絲細微的光線突然自頭頂投下，龍小芝抬頭，海銀沙正微微發著光，天，破曉了！
龍小芝摸了摸臉，隻摸到一片濕潤。揉了揉眼睛，低頭望著，破敗血色的古城在微微銀光之中煥然一新，仿佛什麽也不曾發生。
雄偉壯麗的古城沉靜了不知多少年歲，隻是此時再看，古城似乎沉澱了所有的悲傷，每日默默重溫，一刀一刀刻下印記，提醒著自己，這刻入骨髓的仇恨。
氣泡越飄越高，輕鬆穿越了鏡潭之底的海銀沙，龍小芝再次看到了那條盤踞在潭底的銀蛟，銀蛟閉著雙目，平靜不似活物。
龍小芝隻覺腦中光芒一閃，瞬間想起了中央大殿之中的那個玉屏風，上麵的龍鳳呈祥圖當時看起來有種熟悉之感，還有浮空島木樓小院之中相擁而坐的帝後屍體，到如今的紫瞳銀蛟和九鏡金蓮。
九鏡金蓮為什麽會對身為紫芝的她產生威壓？隻怕九鏡金蓮曾經的本體就是那鳳袍女將，古陌之主就是紫瞳真龍。
真龍必定用什麽代價保住了女將的魂魄，然後借著九鏡金蓮養魂，所以銀蛟才會那般在意九鏡金蓮，在意到他們看上一眼都將他激怒，再加上當時竹筏上的衣舞終於惹來瘋狂的攻擊。
古城幻境之中並沒有出現真龍的幻象，說明城破時他並不在城中，所以這之後衣舞的屍體才會跪立於鳳袍女將身前。
而古城中所有的人影除了他們最初所見的武將和焦屍都是幻象，無頭女屍因為其特殊性被古城強化，所以與實體無異，卻仍舊不是真實存在的，因為那個紫瞳帝王絕對不會允許王後的屍體被掛在城門下。
龍小芝飄上來的位置正好在銀蛟身邊，但銀蛟卻不曾察覺到她，想必是這氣泡的功勞，氣泡還在緩慢的上升中。
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心理，龍小芝悄悄伸出小胖手，隔著氣泡安撫的摸了摸銀蛟墊在粗壯身體上的巨大腦袋。
做完這個動作，龍小芝自己都嚇了一跳，生怕銀蛟察覺，一口將她吞了。
事實上銀蛟似乎也是有所察覺的，因為那雙閉著的龍目睜開了一道縫隙，卻在發覺沒有異樣之後又很快閉上了。
龍小芝鬆了一口氣，略微沉思之後，仿佛下定了決心，從靈府之中取出一小堆孢子，試著灑向鏡潭潭底，如果這三重陣法的靈力來源於鏡潭，那蘊養靈魂的靈力必定也來源於鏡潭。
細小的孢子如同龍小芝所期待的那般透過了氣泡壁障，落向潭底，鏡潭雖有浮力，卻似乎隻限於開靈智之物，否則潭中也不會有魚蝦生存。
卻不成想，龍小芝的這個舉動讓銀蛟徹底睜開了眼睛，而且那雙冷冰冰的紫瞳正透過氣泡看著她。
龍小芝嚇了一跳，貼到氣泡壁上，難道被發現了？不能啊，以自己對孢子的掌控能力，應該沒引起任何靈力波動才對。
正大眼瞪小眼之際，圈在銀蛟身體裏的九鏡金蓮似乎有了動靜，隨後，龍小芝就看到那銀蛟冰冷的紫瞳中露出無奈而寵溺的神色。
然後，銀蛟翹著尾巴，伸向龍小芝所在的氣泡，將上升的氣泡擋了下來。龍小芝已經完全呆住，覺得自己大概也許闖禍了。
急得正要撓牆之際，突然一顆散發著淡淡金色光華的蓮子飄入了龍小芝的氣泡之中，龍小芝下意識的伸出小胖手，蓮子穩穩的落在了她的手心之中。
“你看得見我？”龍小芝問完之後才發覺自己問了個傻問題，果然銀蛟眼睛一眯，一個清晰爽朗的聲音就在腦海裏響起
“陣法都是孤設的，有什麽是孤看不見的。”說完尾巴一甩，龍小芝所在的氣泡就已經快速上升，銀蛟的身影越來越遠，很快變得模糊。
氣泡上升至鏡潭表麵方才破碎，龍小芝一扇翅膀，靈巧飛了起來，龍小芝低頭看了看清澈的鏡潭，默默飛向岸邊，阮青雪，花雨樓和凡心三人早已等候在那裏。
“凡心所說沒錯，所以我們分散之後，隻能自己探索離開的方式，不過潭水的使用方式應該並不複雜。”
阮青雪隨手將杯子放迴原位，神色略顯凝重的繼續說道。
“這之後，我們被傳送迴鏡潭的幾率很大，也就意味著可能再次麵對銀蛟的攻擊，所以在使用潭水之前，最好提前做好防禦準備，不過西汐月敢一個人離去，也許並無太大危險，至於具體會發生什麽，隻能隨機應對。”
想到那條狡猾且可以吐龍息的銀蛟，眾人心中均是一沉，但戰死與困死之間，他們寧願選擇前者。
事已至此，眾人也不想多做耽擱，這島嶼除了一條青石小路沒有其他指引，冰櫻花林遍布更讓人沒有方向感，好在可以禦空而行，隻是花林太過茂盛，若在高空，很難發現被繁花掩蓋的方亭。
“既如此，墨丹門就先行一步，離開之後，若能脫困，還請諸位閑暇之時前來墨丹門領取委托酬勞，千洗恭候諸位到來。”餘千洗明顯比墨清寒要圓滑許多，這種場麵恭維之語自然也不能指著墨清寒來說。
餘千洗並未將駱瘋子排除在外，畢竟若沒有駱瘋子拖住無頭女屍，他們也不會安然無恙，而且，以駱瘋子的為人，若珍寶閣中沒有他想要的修魂之法，也不會拿其他物品，與一個即將突破的出竅期修士交好，想必丹門也是樂意之極。
聽此，墨良立刻抱著金蓮燈盞跳下石凳，走到餘千洗三人旁邊，路過駱瘋子身邊之時，還將燈盞緊了緊。
“你這小妖！若老夫想要燈盞，你們中誰能阻止，老夫剛剛也隻是想看一看這燈盞是否對魂魄有同等蘊養之力。”駱瘋子見墨良小心翼翼的動作，立刻挑眉，洪亮的聲音嚇得墨良一下子跳到了餘千洗身後。
不過很快，墨良又從餘千洗身後走了出來，恭敬對著駱瘋子行了一禮。“前輩莫怪，是墨良失禮了。”
駱瘋子“……”這小妖哪裏學來的規矩，這麽小就這麽死板，不過如此倒顯得自己小氣了，駱瘋子心中碎碎念。
餘千洗幾人正欲離開之時，墨清寒卻突然走至石桌邊，對著站在石桌邊緣的龍小芝開口說道。“你想來墨丹門嗎？若……”
墨清寒話還沒說完，花雨樓就先炸了！這些人是怎麽迴事？一個兩個的都盯著我們宗門的人，先有解宓兒，現在連小芝麻都不放過。
“不勞你費心，小芝麻哪也不會去！”花雨樓一步跨到石桌前，擋住了墨清寒的視線。
墨清寒也不惱，無視殺氣騰騰的花雨樓，語氣依舊冷冰冰的對龍小芝說道。“看到沒有，你如今的身份不過如此，毫無自主可言，若來墨丹門，由我引薦，做我師妹如何？”
墨清寒此言一出，氣氛頓時沉默下來。阮青雪臉上笑意未減，看向墨清寒的眼神卻深沉了幾分，誰說這人不善言辭？這幾句話不是字字戳心。
正如墨清寒所說，他們幾人雖然寵溺龍小芝，但龍小芝在雲闕宗的地位隻是一隻帶著縛靈環的靈寵。墨清寒身為墨丹門門主唯一弟子，在墨丹門地位可見尊貴，若龍小芝能成為他的師妹，地位身份可謂天壤之別。
餘千洗無奈，剛剛結下的善緣轉眼就變得劍拔弩張，不過畢竟親疏有別，餘千洗自然是偏向墨清寒的，難得見到墨清寒對什麽如此執著，他也不好出言阻止。
阮青雪將花雨樓拉至一側，讓龍小芝露在眾人之前，語氣仍舊溫文有禮。“小芝自己呢？”
龍小芝其實有些懵，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這麽受歡迎，那個大冰塊還真出人意料。龍小芝看了看墨清寒，又扭頭看了看花雨樓和阮青雪，她覺得這根本就不需要什麽選擇。
見龍小芝最終將小腦袋轉向了墨清寒，花雨樓緊緊握著拳頭，慢慢低下頭去，正失望之際，卻聽龍小芝用十分認真的語氣向墨清寒道了謝，然後拒絕了墨清寒的提議，花雨樓驚喜抬頭望向端正站在石桌邊緣的龍小芝。
墨清寒有些意外，卻又有些果然如此的歎息，難得遇到如此順眼的小妖，卻還是別人家的。
相比較墨清寒，餘千洗餘千塵兩人卻是萬分不解，一個是中庸劍門的靈寵，一個是丹門之首墨丹門的門主弟子，這兩個身份天差地別，這小妖卻似乎連猶豫都沒有，神色平靜的仿佛選擇了今天吃什麽一樣。
“我能問一下原因？”餘千洗實在好奇龍小芝心中是怎麽想的，靈獸不似宗門弟子，離開宗門有諸多限製和懲罰，雖然阮青雪幾人對她十分上心，卻也比不上一個正式的身份。
“原因嗎？有很多啊！”龍小芝伸出小手，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的細數起來。“宗主長得很好看，宗主的聲音很好聽，宗主的靈蜜很好吃。”
說完抬頭看向阮青雪。“他長得很好看，他的聲音很好聽，他做的烤魚很好吃。”
然後繼續將目光轉向花雨樓，花雨樓頓時眼睛一亮，微微挺直身板，然後聽龍小芝說道。“他長得雖然很一般，聲音很一般，但是很好欺負，”
花雨樓“……”為什麽到他這裏畫風突然就變了？好心酸，我隻是還沒長開而已。
本以為要聽到什麽肺腑之言的眾人頓時哭笑不得，雖然聽聞靈修和妖修崇尚美好的事物，沒想到今天終於見到了，不過眾人心中都明白，龍小芝有些話並沒有說出口。
墨清寒微微彎腰，將一個手掌大小的玉符遞給龍小芝，龍小芝趕緊伸胳膊抱住，沒想到玉符還挺重，頓時有些搖搖晃晃。
墨清寒見此眼中隱秘的劃過一絲笑意，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冰冷。“若哪天被人欺負了，隨時可來尋我，我說過的話，永遠作數。”
將玉符收進靈府，龍小芝抬頭看向墨清寒，她覺得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人其實也是很溫柔的，龍小芝從靈府中拿出了許多靈果堆在石桌上，各式各樣，種類還不少，神色少有的帶上了些窘迫。
“我隻有果子，這些都給你了！”說完昂著小腦袋，一副我很大方的模樣。龍小芝能拿得出手的隻有靈芝孢子，頓時有些苦惱。
“好。”墨清寒揮手將石桌上的靈果收入戒指，最後收手時順應心意摸了摸龍小芝的小腦袋，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墨丹門幾人離開之後，駱瘋子與凡心也很快離去，一時間亭子中隻剩下阮青雪，花雨樓和龍小芝三個。
隻見花雨樓老實的站到龍小芝麵前，低著頭，一副小媳婦模樣。“小芝麻不生氣了，我錯了。”
龍小芝板著臉，用稚嫩卻嚴肅的聲音問道。“錯哪了？”
“我不該打你。”
“還有呢？”
“還有嗎？哦，不該發脾氣，不該長得很一般……”
一旁靜默而立的阮青雪幾乎要繃不住一直溫潤的臉，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認錯結束，龍小芝飛到阮青雪的肩膀上，三人離開方亭，去尋找有鏡潭潭水的杯子。
冰櫻花林十分茂盛，三人尋找之際，龍小芝將自己在木樓看到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阮青雪沉思良久，仍舊搖搖頭。“古這個姓氏很少見，那木樓的陣法也是失傳的，裝扮樣式也看不出什麽線索，也許迴去問問師傅，可能會有解答。”
似是想起阮青雪之前的種種猜測，龍小芝飛到阮青雪旁邊，拍了拍他的腦袋。“你還蠻厲害的嘛。”
“那就多謝小芝褒獎了，青雪不勝慚愧。”阮青雪笑意盈盈，配合的順了下來。
“恩，孺子可教也~”龍小芝搖晃了一圈小腦袋，拖長了語調，本是想效仿老前輩，卻因稚嫩的聲音顯得格外軟綿綿的，花雨樓頓時哈哈大笑。
龍小芝瞪了花雨樓一眼，歎了一口氣，故作深沉的繼續搖頭晃腦。“朽木不可雕也~”
花雨樓的笑聲頓時更大了，連阮青雪也不再隱忍，笑聲連連。
第27章 離開古城
三人連續找了兩個方亭才找到一個有水的杯子，阮青雪和花雨樓將這個杯子讓給了龍小芝，想順便研究了一下潭水的使用方法。
讓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潭水的使用方法當真簡單至極，因為龍小芝隻是趴在杯子邊緣，伸手指戳了戳杯中水，她的身影連同那半杯潭水便瞬間消失不見了。
阮青雪和花雨樓對視了一眼，立刻動身分散去找另外的杯子，若龍小芝單獨被傳送迴鏡潭就危險了，其他人或許還有自保之力，但一隻幼生期的小紫蝶實在脆弱。
至於龍小芝，卻沒有如阮青雪猜測的那般立刻被傳送迴鏡潭，此時的她正被鏡潭潭水形成的氣泡所包裹，氣泡緩慢升起，無目的的飄蕩起來。
在氣泡之中，龍小芝可以看到阮青雪和花雨樓，卻發現兩人完全看不到，聽不到也感覺不到自己，龍小芝也不慌張，猜到了這大概就是離開這裏的方式。
無色透明的水壁微微有些涼意，卻自帶清透之感，龍小芝坐在氣泡之中飄過冰櫻花林，向著虛空無垠的深藍色而去。
一路之上，龍小芝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猜測或許是他們還未尋到潭水，或許路徑不同，又或許是這潭水壁障相互之間也是隱形的。
龍小芝還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無所事事，一直到飄出去為止，卻不曾想，穿過虛空，她再次迴到了古陌城，此時應該已經有寅時，再過一兩個時辰也該破曉了。
古城相比較之前更顯破敗，街道之上奔走的百姓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有人跪地放聲大哭，有人手握兵器拚死相博。
鮮血揮灑，哭聲震天，看不見入侵者的身影，卻深深印刻了那刻骨的仇恨。
龍小芝看到那個無頭女屍還未被斬首，她正背對著龍小芝，手中方天畫戟淩厲斬殺，她的頭上沒有戴盔甲，長長的黑發高高束起，直垂到膝彎。
一個旋身，一張豔麗堪稱絕色的容顏一閃而過，嫣紅的唇，淩厲上揚的眉，火紅的瞳孔，正是浮空島上的那個鳳袍女子。她的眼中看不到絲毫膽怯，整個人如同永遠不倒的戰神。
龍小芝還看到了衣舞，在一眾沒有麵孔的虛影之中，衣舞的身影格外醒目，城中的衣舞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模樣，依舊妖嬈嫵媚，一舉一動都是風情。
衣舞動作謹慎，悄悄潛入了祭台，不久之後，上百孩童從密道之中被什麽驅趕了出來，孩童年紀不等，最小的尚在繈褓，被大一點的孩子抱在懷裏。
孩童之中有人哭泣，有人發抖，有人反抗，但最終仍舊被禁錮在祭台之上，衣舞似乎和什麽人在說話，不久之後，大火衝天而起，伴隨著淒厲的慘叫響徹城池，火光中那些掙紮的身影顯得分外無助。
龍小芝幾乎呆滯，她的腦海中依稀響起不久之前，衣舞在祭坑之中的那句話。“這城的城主以前一定是個變態，那祭台上全是小孩燒焦的屍體，少說也有上百具，人類真是醜陋的生物”
龍小芝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難怪那些孩童焦屍會對衣舞窮追不舍。衣舞這個人看似無腦衝動，實則頗有心計，她的記憶應該是在入潭後才恢複，否則不會連符篆都現刻，就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她用自己引開焦屍，用阮青雪一行人吸引無頭女屍，獨自迎戰麒麟精魄，如果不是被西汐月算計，當真棘手。
孩童的慘叫聲似乎幹擾了女將的心神，她的身上添了數道傷口，然後被人從半空打落，女將似是以一敵多，如今失誤自然被擒。
也許是對方說了什麽勸降的話，女將頓時仰天大笑，眼中含恨，聲音決絕至極。“我顏如烈寧願戰死，也絕不屈膝！若我魂魄不散，他日必定一一討迴，滅族之恨，屠城之仇，永生永世，不死不休！”
勸降無果，對方似乎被激怒，女將被斬首，屍體懸掛於城門之下。
紅色的血，嗚咽的風，漆黑的夜，最終隻剩下低低鳴泣的古城守著這無人收斂的屍骸。
一絲細微的光線突然自頭頂投下，龍小芝抬頭，海銀沙正微微發著光，天，破曉了！
龍小芝摸了摸臉，隻摸到一片濕潤。揉了揉眼睛，低頭望著，破敗血色的古城在微微銀光之中煥然一新，仿佛什麽也不曾發生。
雄偉壯麗的古城沉靜了不知多少年歲，隻是此時再看，古城似乎沉澱了所有的悲傷，每日默默重溫，一刀一刀刻下印記，提醒著自己，這刻入骨髓的仇恨。
氣泡越飄越高，輕鬆穿越了鏡潭之底的海銀沙，龍小芝再次看到了那條盤踞在潭底的銀蛟，銀蛟閉著雙目，平靜不似活物。
龍小芝隻覺腦中光芒一閃，瞬間想起了中央大殿之中的那個玉屏風，上麵的龍鳳呈祥圖當時看起來有種熟悉之感，還有浮空島木樓小院之中相擁而坐的帝後屍體，到如今的紫瞳銀蛟和九鏡金蓮。
九鏡金蓮為什麽會對身為紫芝的她產生威壓？隻怕九鏡金蓮曾經的本體就是那鳳袍女將，古陌之主就是紫瞳真龍。
真龍必定用什麽代價保住了女將的魂魄，然後借著九鏡金蓮養魂，所以銀蛟才會那般在意九鏡金蓮，在意到他們看上一眼都將他激怒，再加上當時竹筏上的衣舞終於惹來瘋狂的攻擊。
古城幻境之中並沒有出現真龍的幻象，說明城破時他並不在城中，所以這之後衣舞的屍體才會跪立於鳳袍女將身前。
而古城中所有的人影除了他們最初所見的武將和焦屍都是幻象，無頭女屍因為其特殊性被古城強化，所以與實體無異，卻仍舊不是真實存在的，因為那個紫瞳帝王絕對不會允許王後的屍體被掛在城門下。
龍小芝飄上來的位置正好在銀蛟身邊，但銀蛟卻不曾察覺到她，想必是這氣泡的功勞，氣泡還在緩慢的上升中。
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心理，龍小芝悄悄伸出小胖手，隔著氣泡安撫的摸了摸銀蛟墊在粗壯身體上的巨大腦袋。
做完這個動作，龍小芝自己都嚇了一跳，生怕銀蛟察覺，一口將她吞了。
事實上銀蛟似乎也是有所察覺的，因為那雙閉著的龍目睜開了一道縫隙，卻在發覺沒有異樣之後又很快閉上了。
龍小芝鬆了一口氣，略微沉思之後，仿佛下定了決心，從靈府之中取出一小堆孢子，試著灑向鏡潭潭底，如果這三重陣法的靈力來源於鏡潭，那蘊養靈魂的靈力必定也來源於鏡潭。
細小的孢子如同龍小芝所期待的那般透過了氣泡壁障，落向潭底，鏡潭雖有浮力，卻似乎隻限於開靈智之物，否則潭中也不會有魚蝦生存。
卻不成想，龍小芝的這個舉動讓銀蛟徹底睜開了眼睛，而且那雙冷冰冰的紫瞳正透過氣泡看著她。
龍小芝嚇了一跳，貼到氣泡壁上，難道被發現了？不能啊，以自己對孢子的掌控能力，應該沒引起任何靈力波動才對。
正大眼瞪小眼之際，圈在銀蛟身體裏的九鏡金蓮似乎有了動靜，隨後，龍小芝就看到那銀蛟冰冷的紫瞳中露出無奈而寵溺的神色。
然後，銀蛟翹著尾巴，伸向龍小芝所在的氣泡，將上升的氣泡擋了下來。龍小芝已經完全呆住，覺得自己大概也許闖禍了。
急得正要撓牆之際，突然一顆散發著淡淡金色光華的蓮子飄入了龍小芝的氣泡之中，龍小芝下意識的伸出小胖手，蓮子穩穩的落在了她的手心之中。
“你看得見我？”龍小芝問完之後才發覺自己問了個傻問題，果然銀蛟眼睛一眯，一個清晰爽朗的聲音就在腦海裏響起
“陣法都是孤設的，有什麽是孤看不見的。”說完尾巴一甩，龍小芝所在的氣泡就已經快速上升，銀蛟的身影越來越遠，很快變得模糊。
氣泡上升至鏡潭表麵方才破碎，龍小芝一扇翅膀，靈巧飛了起來，龍小芝低頭看了看清澈的鏡潭，默默飛向岸邊，阮青雪，花雨樓和凡心三人早已等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