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軌則狠狠地瞪了雲歌一眼。


    “等等!”雲歌的反應很迅速,畢竟他並不愚笨,隻是被旁邊的某隻偶爾賣蠢給傳染了而已,“師姐你根本就是按照我說的話騙了那腦殘。”


    然後借機試探那人!


    洛釋立刻反駁:“小千伶不說謊的!你看她有說琴兒為了救腦殘快死了嗎?她隻是把人家變不見了而已。”


    李軌看向千伶:“既然不是琴兒救我,那我為什麽的確感到毒解了?”


    千伶平淡道:“自然,因為我一開始喂你的就是解藥。”


    雲歌似乎委屈得又要開口,深知他要控訴的洛釋淡淡道:“你又哪隻耳朵聽見千伶說她沒有解藥,說她救不活腦殘了?”


    在李軌毒發後千伶一共才說了三句話,他記得清清楚楚。


    第一句是:“這是烈雲燒,能一瞬間毒燒神識和身體。毒性蔓延太快了。”


    第二句是:“若是真的救不活了,與其苟延殘喘,還是死得痛快點好了。”


    全程沒說李軌救不活了呀,千伶隻是吐個槽而已,覺得麻煩而吐個槽有錯嗎。


    洛釋點點頭:“她完全沒錯啊。”


    雲歌:“行行行,知道你最挺師姐了,不和你爭。”


    “那是自然的。”


    那邊,琴兒被解了定身咒,驚喜地看著李軌:“三郎你沒事了!”


    她雖然是被定住了,但是她能看見聽見周圍發生了什麽。


    “沒事了。”


    琴兒很開心,但是下一秒她看向了紅顏煉:“紅蓮姑娘,你為什麽……”


    紅顏煉打斷了她,笑得嫵媚:“如果不這麽做,怎麽知道他的真心呢?啊~說起來,其實我也有解藥……”


    洛釋聽此就嗬嗬了。


    明明之前很想要一個心魔的說。


    紅顏煉:到嘴的心魔和妖女跑了,雖然很生氣,但是還是要保持微笑啊。


    唉,要是琴兒死了的話,那李軌一定是會滋生心魔的,真可惜呢。


    想到這裏,她和千伶幾乎同時發問:“那麽,你打算拿琴兒怎麽辦呢?”


    琴兒顫顫地看著他:“你要殺我嗎?”


    “別忘了,你可是千藏的弟子。”千伶道。


    她這一句話把紅顏煉給惹笑了:“怎麽?你們千藏都喜歡拆人姻緣?”


    千伶平淡道:“之前廟裏假扮菩桑師叔又攛掇他們互相傷害的可是你。”


    紅顏煉渾然不在意被戳破這事兒,笑了笑,不反駁也不承認。


    李軌看看琴兒又看看千伶,隨後跪在千伶麵前,終於開口懇求:“求師姐放過琴兒,我可為其一死,死後,師姐便把我的魂魄拍散,使我不會化作水鬼去傷害凡人。”


    “三郎,不要!”


    紅顏煉皮笑肉不笑地在一邊涼涼道:“所以嘛,你們道門和我們魔道也沒什麽區別,不都是害了別人,得益了自己嗎~”


    “道不同,所謀不同。”千伶雖然話是迴應紅顏煉,但是眼睛卻看著李軌,“論輩分,論地位,我都在千藏高於你。你可否聽我幾句再做定奪?”


    “無論師姐說什麽,我心不變。”李軌直直地看著千伶,他雖然跪著,但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服這個師姐的。看得一邊的洛釋恨不得衝上來直抽他幾個耳光。


    “原本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去幹預,可是你不該同外人一樣質疑師門的。”千伶的眼睛清澈得很,當她注視著李軌的時候,李軌似乎可以從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過去,被師門撫養長大的過去,雖然辛苦卻也滿足的過去,“區區幾句挑唆就能讓你心生雜念,你儺坤的萬法禁用又有何用?若是沒有雲歌師弟出麵,你現在還被假的菩桑師叔所騙,你儺坤的萬法禁用又有何用?除了借助法術,你甚至不能用你的眼和心看清楚身邊的人。”


    李軌最的的驕傲就是自己的門派可以看穿世間一切的障眼法,但他這次下山卻三番兩次著了妖族的道,不是被幻境迷惑就是被幻瞳迷惑,本身就已經夠他慚愧的了,如今叫千伶當麵拆穿,他已經是滿麵通紅。但是他直直地看著千伶,大聲道:“這與儺坤無關,是我心誌不堅。”


    “的確如此,你不能很好的運用師門法術,生生的折辱了它。”


    “折辱”二字一出,戳中了李軌的痛處,他低下頭,不再發一言。


    洛釋忽然想到,當初千伶不帶劍下山似乎就是害怕再次折辱了名劍,其實,千伶的驕傲又何曾少於李軌那個腦殘?


    “你在需要用它時不用,又在不需要它時亂用。你隻知道河女本身的樣貌如淤泥一般,卻不知她內心的純善。”


    琴兒見點到自己的名字,也忍不住將視線從三郎身上轉移到千伶身上,她喜歡這個仙子,幹淨透澈,隻看一眼就讓她感覺得到了救贖。若是她也能像仙子這般出淤泥而不染就好了。


    “你隻知道這身體裏殘存了許多其他的魂魄碎片,卻不知道其他冤魂早已殺了人而轉世,現在這具身體其實就隻有一個意識在操控。她並未想過害人,她所求不過隻是與你完成前世姻緣,然後隨命運而消失。就是在得知你要殺她時也並不產生怨懟。”千伶隨後道,“這樣的妖,即使是妖,又如何?”


    李軌蹙眉,他看著千伶身邊的魔,心思百轉千迴,卻未發一語。


    紅顏煉忽然冷冷道:“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跟蹤了我們二人?”


    阿紅阿朱眨眨眼,剛要說什麽,卻又老老實實閉嘴。


    “是,”千伶大大方方承認,“多虧你,我知道了許多。”


    紅顏煉皺了皺眉:“那你……”


    “你的私事我並不知道,做為千藏弟子,我不進赫涼禁地。”千伶頓了頓,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後淡淡道,“但是,說不定呢,我或許可以猜到。”


    作者有話要說:  昨日未更新,待會兒二更


    反正大家可以看出來了,基本上千伶就是那種揭秘環節裏話比較多的孩子


    然後,嗯……一旦話多了,就能知道她想的其實並不少。否則她以後怎麽做掌門呢?


    ☆、將琴代語兮


    紅顏煉的臉色隻是微微一變,她以為千伶會看出些什麽來,卻見她早已轉過頭去了。


    倒是洛釋身邊的夜蟄噗嗤一笑,看得她心裏惱火不已。


    千伶看著地上的兩人,她知道自己沒有什麽立場責備他們,她自己又真的懂什麽公道和情理呢?所憑借的不過是因為她旁觀者清罷了。


    師尊常常告訴她,若是將來她做為掌門,免不了要當當惡人的。


    彼時她不懂,現在她似懂非懂。


    其實對付像李軌這樣的弟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打一棒再給一個甜頭,讓他知道千藏威嚴不容置疑的同時,又讓他知道師門的寬容。兩相結合,倒是能讓他自認愧疚,重歸師門。


    隻是千伶實在是不擅長打壓別人,所以前一步隻是草草結尾,說的那幾句話雖然並不深入,但對聰明人而言,點到為止就夠了。


    雖然她總覺得這個師弟並不聰明……


    不過她總是要對千藏弟子多些耐心和信心的,她看著琴兒,說:“你雖不能轉世,但若能有一處僻靜之地修煉,假以時日,借以善緣,說不定也能成仙。隻是,保全魂魄的法子並不多,你或許需要孤寂百年千年才能得到一線希望。”


    琴兒是個聰明的人,她知道千伶指的僻靜之地是何處。可修閑對冤魂而言談何容易?若真是那樣,她這一百年來造就成仙了。隻是她並不抱怨,她微微一笑,看著千伶,俯身一拜:“您是恩人,救了三郎又如此照拂於我,我懂得的。”


    李軌看著她。


    琴兒對他道:“三郎,替我將河底的結界修複好吧,那是義父為我求得的一處安身之地了……我不會消散的。”


    琴兒以為他會拒絕,他會反對,心底早已想過許多勸解他的話了。卻未料他是如此的平靜。


    “當初我勸你逃跑時,你不聽,我就知道我是說服不了你的。”李軌淡淡道,“我想了許多,但其實因果也就是這樣了,不是你等我,就是我等你,左右我不會負你……”


    琴兒握著他的手忍不住顫了顫。


    見狀,李軌安撫道:“你不必擔心我做傻事,雖然我做的傻事已經夠多了。我想得很清楚,因為就在剛才,我忽然就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個傻傻的窮小子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一醒來卻發現他還活著,而你就在身邊。這已經夠好了。真的。”


    “好。”琴兒與李軌相互攙扶著起來,


    李軌看著千伶,似是審視又似是探究,半晌,他瞥了一眼洛釋又轉過頭看向了千伶。說是冷淡,實則已經溫和許多:“師姐,姑且先這麽叫著吧。我記住了你今天的話,你也不要忘記你說的。雖然這妖魔鬼怪有好有壞,不能枉殺,不能有偏見,但你也要時刻記住,你是千藏未來的掌門,若是你將來有做出什麽損害師門的事,也不要怪師弟我無情。”


    “知道了。”


    李軌頓了頓,隨後道:“還有,我是千藏的弟子,所以很多事我不能對不起師門,若是之前我做了什麽事,你不要放到心上,我有我的不得已。”


    比如他必須放靈鴿把魔釋帝的消息傳給千藏,之後的定□□隻在掌門,他並不想摻和。


    紅顏煉和夜蟄彼此明白他在指什麽,千伶以為他是在說他之前的無禮,便隻是點點頭。


    河距離他們並不遠,二人彼此依偎著向河邊走去,逐漸消失在夜幕中。


    雲歌問:“師姐,不跟上去嗎?”


    千伶搖搖頭。


    “不怕他們違背承諾?萬一河女逃了怎麽辦?你知道那人嘴上說得很硬,心裏其實是不舍得的。”


    洛釋被雲歌吵得煩悶,忍不住道:“你最近真的話好多,之前那個雖然笑得討厭但是話很少的雲歌去哪了?你不要以為你真的是師弟就一個勁賣單純哦。”


    千伶則道:“你不是要去血獄嗎?那就出發吧。”


    “血獄?你要去血獄?”紅顏煉看向雲歌,美目中神色不明,隨後她露了一個不算輕鬆但足夠輕佻的笑容,“既然如此,奴家與你們一道吧。”


    “你?!”洛釋詫異。


    紅顏煉嬌滴滴地嗔了洛釋一眼,隨後委屈道:“您以為奴家不想逃嗎?小仙子可是用威壓一直按著奴家讓我無法動彈呢~”


    果然,紅顏煉腳邊的灰塵是呈向四周泛開狀的,就好像自上而下有一股力按著她。


    難怪她一直老老實實地不化做紅煙拉上人就跑。


    千伶輕飄飄地說了句:“見諒。”


    嘴上說的這樣,一根金線卻是纏上了紅顏煉的胳膊,隨後金線消失在千伶手中:“可對於你,我不得不防。”


    雲歌見狀,心安許多,他總覺得那個魔姐姐對他有所圖謀來著……


    紅顏煉無所謂被困,她施施然走到洛釋麵前,怡然地摟住了他的胳膊:“那奴家就跟著您咯~”


    洛釋尚未說什麽,夜蟄已經冒火了:“滾,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洛釋忍不住道:“你們兩個都滾開。”


    隻是語言太無力,立刻被夜蟄的聲音給蓋過了。


    洛釋看著千伶,而千伶此時眺望著夜色深處,似乎察覺到了洛釋的視線,她轉過頭來,目光清明。


    洛釋察覺到自己的心微微觸動了一下,迴以微笑。


    河女的事情就像折射著他們的未來一般,隻是他不害怕,若是哪天她知道他是誰了,他也不會逃避的,他最大的希望也不過是陪著她,讓她遠離傷害。


    而洛釋最大的煩惱其實是她夠強大,夠聰明,夠理智,夠善良,他難以幫忙。其實不管有沒有他,她應該都可以過的很好呢。這一點真是令人惆悵。


    他目及遠方,隻有淡淡一彎泛毛了的月牙亮在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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