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這些看守都會保護我們, ”奧斯卡說,“除非他們有本事把一支大型武裝力量開進來。”


    賓尼轉過頭, 看著另一邊的伊迪絲。


    一貫溫和如水的年輕人坐在椅子上, 專注地看著窗外,好像那裏有什麽東西吸引著他。


    “抱歉, 奧斯卡,”賓尼說, “我不覺得伊迪絲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才會踏進這扇門。”


    “是嗎?”奧斯卡心煩意亂地說, “那隨便他。”


    雷昂在伊迪絲身邊坐下,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伊迪絲,突然說道:“我父親是在霍克家族開設的工廠裏去世的。”


    “恩?”


    雷昂很驚訝。


    伊迪絲對自己的過去總是一副避諱的模樣,他沒想到對方會主動談起。


    “那一次, 他工作和加班一共十八個小時,本來該下班了,可是交班的工友卻沒有立刻過來交接。


    “他找過去,才知道工友的小孩突發急性闌尾炎。工友向主管請假,主管卻說:‘你的孩子生病,你請假有什麽用?又幫不上忙,不如留在這裏繼續上班,多賺點醫療費。’


    “好說歹說,主管還是推脫,一會兒威脅他‘你怎麽不早說?現在我們怎麽安排人代替你?造成工廠重大損失怎麽辦?’一會兒又安慰他‘小孩子命大,抵抗力也強,進醫院就沒事了,你去了也幫不上忙’。


    “可工友真的很擔心他的孩子,沒法繼續工作下去。一個大男人,差點跪在主管麵前。


    “我父親看不下去了,說‘讓他迴去看看小孩,我幫他代班吧。’


    “他們約定好,父親幫那位工友代班兩小時,工友迴家看過孩子馬上迴來。


    “兩小時,不過一百二十分鍾。”


    伊迪絲說得很平靜,可能是過了太多年,也早已看開了:


    “父親以為兩小時不長,其實那時候他已經神誌迷糊,終於在兩小時還差五分鍾的時候,他的一隻胳膊被機器絞進去,沒人敢拉他,就這樣,他的半個身體也被攪碎。


    “兩小時過十分鍾,工友終於趕迴來,但對父親來說,已經遲了十五分鍾。


    “他永遠休息了。”


    “所以你開始做這些事?”雷昂問。


    伊迪絲歪了歪頭,道:“父親的事被曝光過,其實當時鬧了點小風波——主要是那些我不認識的人在討論——他們說父親太傻了,到點就該下班,何必多此一舉?他們說好人沒好報,以後還有誰敢幫助其他人?也有人指責工友,說人活在社會上就不應該給別人添麻煩,不過是孩子生病請什麽假,一點都不愛崗敬業,退一步說,主管不同意幹脆辭職迴家看孩子啊,不要拖累別人。


    “還有人說工友應該對這件事負責,怎麽負責呢?


    “在這鋪天蓋地的輿論裏,我好不容易看到有人指責工廠,但下真的迴複很快說,工廠本來就是這麽個上班製度,沒見過哪家的工廠很輕鬆的,接受不了別去幹,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問題。後來工廠裏派代表給我們家送了兩萬塊,他們覺得,差不多就行了。


    “那兩個代表現現在父親的葬禮現場,穿著工廠的文化裝和拖鞋,提了一箱牛奶,把塞在紅包裏的錢往供桌上一放,就走了,其中一個好像還對我笑了笑……我不確定。


    “後來,母親再嫁,繼父人不壞,但還是窮,我對母親說,我也長大了,可以出去打工。然後我來到a州,口袋裏隻放著兩百塊錢。”


    他苦笑道:“後來有很多影迷相信奈塔恩給我編造的身世,認為我出生富裕家庭,出國留學,家裏有一群仆人,獲得什麽什麽學位,我都想跟他們說,不是,我不是,我出生在一個小鎮。我是別人的仆人。”


    “到了a州的第一天,我捏著兩百塊錢,什麽都不敢買,太貴了,在我看來,什麽都貴。


    “旅館裏住一夜要九十八,吃一頓飯二十多,可那時的物價現在看來居然還算低。


    “我暫時住在車站裏,睡在候車室,那裏有許多跟我一樣打工的人。


    “那個晚上我被凍得瑟瑟發抖,看見旁邊和我一樣出來打工的人,他很有經驗,帶了被子鋪在地上睡覺,我居然覺得很羨慕,我羨慕他有一床被子!


    “以後的每個深夜,我為工作奔波一天,累得腳都拖不動,看著關閉的商場外麵有人緊緊地裹著被子躺在地上,在寒風裏熟睡,我還是覺得很羨慕。我也想隨時有床被子裹在身上,倒在地上就能睡。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活著是為了牢記父親,有時候,我覺得,我活著可能隻是為了一床被子。


    “我在夜/場賣過酒,做過許多銷售,跑過保險,差點進傳/銷,後來我又進霍克家的工廠,也當了一陣子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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