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麽……什麽……她……她是我們的……”曹暘愣愣地瞅向那個無知無識的魂魄，原來……自己對她有種熟悉感，是因為這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十殿閻君他們……他們說過, 不知道我們的父母是誰, 所以為防萬一才把我們留在陰司……我們……她怎麽可能是我們的母親！”曹殷馬上反駁，這不可能。如果這女子是魂魄，而又是他們的母親, 陰司不可能不及時迴收。何況他們死的時候白澤還未化成兇獸，那麽這女子的魂魄按理說就應該迴歸陰司, 十殿閻君也會知曉, 除非……
想到這裏，曹殷看了一眼曹暘，發現曹暘也正在看著他, 那目光哀怨又絕望, 他突然感到一陣心疼,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總是掛著笑容的妹妹, 竟然也會有這種情緒。他知道, 他們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十殿閻君，從一開始就騙了他們。十殿閻君也許早就知道他們是誰, 但是出於某種原因，他們十人封存了這個真相，這麽做的原因，八成和陸壓道君有關。
“抱歉……這件事無論初衷如何，對你們來說都不是好事……本座這一千多年來都在嚐試補救，但是終究還是錯了……本座會做出解釋，但是現在我們必須共同對付白澤。你們也不要瞎想，十殿閻君也並不知曉此事，不怪他們……”陸壓的語氣少有地懇切，但是此時的曹暘四人仍舊處於一片混亂之中，不發一言。
曹暘蹲下身子，仔細地看著遍體鱗傷的女子魂魄，這就是他們的母親？她現在該怎麽做？帶她離開這裏？不……魂魄是不能永遠脫離陰司的，否則就會變成孤魂野鬼，再難翻身了。她想伸手去摸摸自己的母親，卻在伸手的那一刻被曹殷攔住了，曹殷衝著她搖了搖頭。
“哥哥？難道你不想摸摸咱們的母親嗎？”曹暘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曹殷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想，但是母親現在這個樣子是他不願觸及的。為什麽會不願觸及，他說不出來，他總感覺，白澤即便說的是對的，陸壓也承認了，但是這裏麵還有什麽信息，他們還不知曉。
想到這裏，曹殷挺起身，做出艱難的決定，那就是繼續幫助陸壓封印白澤。剩下的事，就放到這之後去解決吧。
白澤看了看曹殷幾人的反應，輕蔑地笑了一下，說道：
“不愧是無常，即便知道自己母親被害成這樣，還是一味地站在陸壓那邊，真是冷血啊。”
“一碼歸一碼……母親的事我們事後自會解決，但是你，我們還是會優先處理。”曹殷把一隻手放在曹暘的肩上，堅定地說道。
“嘖，說的真好聽，你們的心永遠沒有你們表麵上看的那樣堅定。說到底，陸壓道君，你做出來這些‘因果’還是弱點重重啊。”白澤一麵嘲笑著說道，一麵指了指那個魂魄，“你以為我會這麽容易就交出她來？要知道她可是威脅你們的好工具。”
“？！你做了什麽！”曹暘聽罷，“倏”地一下站起來，逼問道。
“她的身上也沾了我的蠱。”白澤看到曹暘的反應，滿意地嗬嗬笑道。
“你想威脅我們？”曹殷的臉色布滿陰雲。他們這邊有曹青竹，他不相信白澤製蠱的能力能超越曹青竹。
“你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我的蠱毒，沒人解得開，即便是青竹，也不行。”
一語說罷，眾人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向一邊的曹青竹，曹青竹淡然地接受大家的目光，他沒有否認白澤的話。隻是皺了皺眉，問道：“素雪，你這蠱，並沒有用什麽特殊的製法，但是你在裏麵加了一味東西。”
沒錯，這蠱的本身並不複雜，但是這裏麵卻加了一味東西。曹青竹無法肯定到底是什麽東西，但是他能確定，這東西是一種血肉，怨氣極大。
“是嗬，我加的這個東西，你們即便知道了也沒有方法可解。”白澤嗬嗬笑著，越發開心，隻見他一揮琴弦，一股力道霸道地把曹殷和曹暘打到一邊，措手不及。陸壓趕緊一劍掃了過去，但是還是沒能改變女子魂魄馬上要重新落入白澤之手的事實。
正當眾人反應過來，想要衝上去奪迴魂魄的時候，一股水流忽地從陸壓身後卷來。陸壓仿佛感知到了，輕鬆一閃，那股水流突襲到了白澤麵前，一下子把魂魄卷入其中，拉了迴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沒錯，你確實在蠱中加了對你來說獨一無二的東西，但是我們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是的。”這時，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也冒了出來，顯得有些懶散，“我們雖然做不出解藥，但是還有一種辦法可行，那就是，解決你。”
三
“錦、錦鱗！”曹青竹第一個分辨出聲音的主人，驚訝不已，“你、你醒了？怎麽可能？你明明……”
“明明也中了蠱是嗎……這還是托了八部眾龍王的福，隻是魚鰓不聽話，不在陰司好好待著，非得跟我一起過來……”
“小、小殿下！您怎麽也過來了？”曹殷和曹暘看到另一個聲音的主人，也同時驚訝道。
轉輪王輕飄飄地帶著曹錦鱗翩然而至，他一揚手，女子的魂魄便收到了他的袍袖中。隻見他不慌不忙地向陸壓道君施了一禮，悠悠道：“這女子的事情，我們過後再請教道君，陰司現在也被白澤晏靈生攪得雞犬不寧，有死有傷。其他閻君坐鎮陰司，封歸村裏的事情交由其餘陰帥處理，剩下我這閑人便來此走一遭罷。”
說罷，他又看了一眼曹殷幾人，對著白澤說道：“白澤，你這蠱的異樣我們也查出了一二。你重生這一遭，雖在陰司無確切記錄，但是收養你的人，我們還是可以查到的，這個村子，有兩夫妻的魂魄沒有記錄在冊。你把他們，弄到哪裏去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隨即猜到下文。
“喪盡天良……”曹殷狠狠地從牙縫中擠出這四個字。
“重生了一次，你即便再痛恨人類，也不該對收養你的人痛下殺手……”曹暘收起笑容，表情開始凝重。
“嗬，收養了我，就能免其一死？白無常大人，你還記得那次茶樓，我與你講的那場夢麽？”白澤幽幽地說道。
曹暘當然記得，遇到茶仙這麽有趣的事，她怎麽可能隨便忘記。她記得當時晏靈生說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嬰兒被人撿迴去撫養，最後又遭嫌惡的夢。她當時隱約猜到晏靈生說的是自己的人生，但是卻沒想到晏靈生就是白澤，也沒想到他會毫不留情殺人煉蠱。親人，未必非得有血緣關係，一旦因某事而產生羈絆，成為親人，那麽這層關係就不會輕易結束。曹暘甚至能感到這蠱毒中存在的深深怨念，白澤的養父母應該到死都想不到他們的收養會帶來如此淒慘的後果。這味蠱，混合著親人的骨血，如此特殊，注定非常藥可解。
“他們確實嫌惡了你，但是罪不至死，至少他們救過你。”曹暘冷冰冰地說道。
“白無常大人，當了這麽久的無常，憐憫這東西居然還被你留著。親生父母尚且會拋棄親子，養父母又算得了什麽。你以為你的那個母親黃氏，就不該死麽？”白澤一邊說一邊抬手指著轉輪王的袖子，“陰司自詡為公正，黃氏為何會在石壓地獄，你們沒有想過？”
石壓地獄，是專門懲罰生前殺嬰之人的地方，就算他們的母親進了陰司，也不可能被胡亂安排進一個地方贖罪。這就說明，他們的這個母親確實犯了殺嬰之罪。
殺了嬰孩……殺了嬰孩……曹殷和曹暘此時都產生出一個毛骨悚然的想法，陸壓的隱瞞，也許就是這個原因，難道……難道他們的死，跟母親的罪責逃不了幹係？難道，他們是被自己的母親……
曹暘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現在迫切想知道一切答案，她和哥哥都失憶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他們的失憶難道也是陸壓所為？曹殷此時也呆立一旁，他與曹暘情感相通，他的內心現在也是亂糟糟一團。
我們究竟因何而死？我們……到底是誰……
【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至少做到一周雙更，苦逼上班族會繼續努力。
第156章 大決戰（4）
“白丫頭！黑小子！你們清醒點！現在不是迷惑的時候！這件事包括你們的身世, 本座過後一定會告知，你們現在不能被白澤所左右！你們不是要贖罪嗎？不是要封印白澤嗎？”陸壓看不得曹殷和曹暘迷茫, 也沒時間去安慰，他如此說著，然後衝了上去，開始與白澤交手。
後方, 轉輪王也迅速進入角色, 隻聽他對曹錦鱗說道：“魚鰓，你現在修為大減，你大可不必這麽做, 萬一有個好歹……”
“您不必再勸了，十殿下, 白澤變成現在的樣子, 我們難辭其咎，我必須要出一份力。”曹錦鱗看了看手裏的龍波戟，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白澤, 堅定地說道。
“可是你現在的身體……”
“十殿下, 雖然不知道您要做什麽, 錦鱗不行, 還有我。”曹青竹此時站了出來, 平靜地道, “我不知道您現在還會不會信我，但是請您允許我也盡一份力，我到這裏, 更主要的原因是為了救子規……”
轉輪王抬手打斷了曹青竹的解釋，他沒有理由不相信他，摩唿羅迦從不說謊。想到這，他點點頭，應道：“既如此，你們，護法吧。”
“是。”曹錦鱗和曹青竹點頭應著，分兩個方向站定，開始撐起結界。
曹殷和曹暘雖然聽到了陸壓的話，但是還是沒能迅速平靜下來，他們到這裏本來就是為了封印白澤，誰承想會出現這麽一段插曲。白澤此次複仇，想必是臥薪嚐膽了好久，他耐心等到神界衰落，耐心查明了很多過去他未知的事件，畢竟事情是與陸壓道君有關，即便他是萬事通曉的白澤，也得費一番功夫。
這該是多麽恨，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陸壓與白澤打到難解難分，絲毫沒有占到上風，曹暘看著這一切，不知道該怎麽做。她甚至開始動搖，封印白澤究竟是對是錯？如果自己真的是被親生母親所害……她不願想，也不敢想，一千年的無常生涯，敵不過這一瞬間的迷茫。他們的反應，白澤統統看到眼裏，他目力驚人，可洞察萬物，這一點在成為‘人’覺醒之後突然力量大增。以前做神獸時，他從未這麽渴求過力量，沒想到一旦予以追求，便會有如此增益。
曹殷想說點什麽給曹暘，可是始終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本來他就對他們能參與追捕白澤而感到疑惑，小小的無常，能有多重要。到現在，白澤道出這麽多了不得的事，雖與他們密切相關，但是他還是不明白，為何陸壓這麽肯定他們能夠成事？陸壓一定，還瞞著很多事情。他們的身世，他們與白澤的恩怨，絕不會那麽簡單。
“小殷，你要怎麽做？”一旁一直沉默的慕容走上前來，靜靜地問道。
曹殷迴頭看了看他，有些意外，隻見慕容的臉上笑容全無，盡是冷漠。曹殷有些恍惚，似乎麵前的人，與西燕威帝又重新重合到一起。
“慕容……你……”
“我一直以為，我到這裏隻是為了助你一臂之力，沒想到還能牽扯出我的那些陳年往事……陸壓道君，可真是手段通天呐……為什麽呢……我究竟有何可取之處能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眼’？”慕容說這些話的時候麵無表情，雙眸開始泛出不正常的紅色，“難道，我們從一開始相遇，藏王尊的點化，到現在我站在這裏幫助你們……也是他一手操辦？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嗬嗬嗬嗬嗬嗬嗬。”
慕容開始咯咯地笑起來，聲音聽在曹殷耳中頗為刺耳，曹殷想都沒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慕容！”
“嗯？”慕容抬眼看著他，卻毫無波瀾。
“慕容，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想，不要想。”
“不要想？怎麽可能……你，還有暘……此時的心情難道還能平靜？你們的死很有可能是你們的親生母親所為，而你們和白澤的關係，肯定也不會簡單。陸壓道君一定對你們隱瞞了不少……”
“我知道！”曹殷打斷了慕容的話，趕緊說道，“我知道……我現在也很亂，但是我也知道，現在不是亂的時候。如果我們想知道真相，就必須協助陸壓道君，隻有他，才能告訴我們答案。白澤再強大，也不會對陸壓道君的事情全知全能，畢竟陸壓道君不受三界管束。所以，慕容，我們現在必須鎮定。”
曹殷的話語鏗鏘有力，慕容聽進耳裏，卻還是沒有幹勁兒，他苦笑了一下道：“小殷……我最討厭被人操控，討厭極了……這一點從為人到現在還真是一點改變都沒有……”
曹殷聽罷，有些動容，剛想說些什麽，曹暘卻突然開口了：“我也討厭。”
慕容和曹殷被這突來的表態引去了注意，隻見曹暘按了按眉心，右臉上的“陽”字顯現了出來。
“我要問清楚這些來龍去脈，即便我在三界之中最為低微，我也不能任由自己這麽不明不白，渾渾噩噩……”
曹暘沒有看向曹殷和慕容，她的目光始終看向白澤和陸壓的戰場，突然勾唇一笑。
“哥哥，雖然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壓製白澤，但是坐以待斃不是你我的作風，我們上吧。”
曹殷仔細盯住曹暘的臉，沒有漏過她麵上的一絲波動，曹暘是認真的，履不履行無常的職責她已經不在意了，能不能活著出去也未可知，索性放縱一次自我，也沒什麽不好。曹殷歎了口氣，這場放縱，他預估不到結果，這種感覺也很討厭。
“小殷，你去吧，你們可以分散白澤的注意力，他再厲害也無法在一對三中順利脫身。”說罷，他再一次拿出昆侖照屍鏡，看了看腳邊的方相，一下子把它吸了進去，“小不點兒，你在裏麵會很安全，等事情結束了，跟著陸壓道君好好修行吧……”
然後他又看了看鏡子裏的三人一鬼，一絲冷酷現於眼中，轉瞬即逝。這個變化曹殷並未看到，他此時的注意力全都在馬上要衝上去的曹暘身上，他得跟她一起去給陸壓護法。
“好的，我先上去，你不要亂想，記住了，無論怎樣，我們都是一起的。”
說罷，曹殷跟曹暘一起衝了上去，慕容笑了笑，看著他們衝上去的背影，一起的嗎……是嗬，也許我們這些弱者，一開始就注定是一起的，那麽下一步該怎麽做，他心裏也有數了。慕容低頭，又看了看手中的鏡子，方相在鏡子裏絕望地抓著鏡麵，衝著他叫。他抬起頭看了看天上，他們此時在白澤的陣中，在地下，外麵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封歸村現在如何了？他們一概不知。但是這些慕容並不在意，他打了個響指，昆侖照屍鏡中突然燃起大火，那三人一鬼在火種絕望地慘叫，方相嗷嗚一聲，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慘像，便更加賣力地撓著鏡麵，試圖從裏麵衝出來。
“別鬧，好好在裏麵待著。”說罷，慕容迴頭看了一眼在後麵動作的轉輪王，便轉身去尋找被白澤關押的凡人，“希望那些人還都在……好戲要開始了。”
【待續】
第157章 大決戰（5）
四
曹青竹覺得轉輪王不太對勁, 他和曹錦鱗在護法，但是結界中卻傳來了一絲絲的陰氣, 那是獨屬於陰司的氣息。氣息愈加濃鬱，轉輪王淡定地打開隨身的錦囊，一縷縷陰魂隨之飄出。曹青竹一驚，趕忙用意念問曹錦鱗：“錦鱗, 陰魂不得隨意帶出陰司,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小殿下要做什麽？”
曹錦鱗也摸不著頭腦，他對著曹青竹搖了搖頭表示不知。轉輪王旁若無人地繼續自己的動作，隻見他把陰魂纏繞在自己的食指上, 一個一個送到結界的四周，漸漸地, 他們三人周圍站滿了陰魂。這些陰靈眼神空洞, 就跟黃氏女一個樣子，他們本能地想向有靈氣的地方走去，然而結界壁擋住了去路。
一時間, 哀嚎聲充斥著地下庭院。
聲音驚動了白澤, 他向轉輪王那邊望去, 看到了陰魂, 但是一時間不清楚轉輪王要做什麽, 可是本能告訴他, 對方做的事情十分危險。曹殷和曹暘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白澤身上，他們無暇顧及轉輪王的動向，而陸壓道君是根本不在意, 對他來講，對抗白澤最重要，無論用什麽方法。
轉輪王淡定地從袖中取出一團火種，那是能燒死魂靈的無間業火。曹青竹大概知道轉輪王要做什麽，還沒等製止，那大火便瞬間變成一絲絲小火苗，砸在了結界中的陰魂身上。曹青竹頓覺一陣熱浪襲來，唿吸都快要凝滯了。
難受……太難受了……那些在無間地獄受刑的魂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讓曹錦鱗和曹青竹徹底感受到了，他們身上有法力，暫時無恙，可是那些魂魄卻無一幸免，全部燃燒殆盡。他們，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小、小殿下！您這是做什麽！”曹青竹也變得急切起來，要知道，即便是罪大惡極的靈魂，十殿閻君也不能隨意燒死，陰司隻管審判懲罰，而沒有處決陰魂的權力。不，應該說，縱觀三界，沒有一個神仙可以輕易這麽做。處決魂魄跟殺生是一個性質，一旦有神仙這麽做了，而且還是大批量地處決，那麽將會受到天罰。
“小殿下……您為什麽要這麽做……”話雖這麽問，但是在場所有人都清楚轉輪王這麽做的用意，天罰，是最好的打敗白澤的方法。
轉輪王無視曹青竹他們的詢問，隻見他一揚手，被燒的魂魄的殘存靈氣被招到了手中，他默念淨天地神咒，瞬間結界擴大，與白澤所設下的結界融為一體，並漸漸取代了白澤的結界。
“百鬼陣！結！”隨著轉輪王的一個結印，地底庭院瞬間變成一個獨立的空間，完全和外界斷了連接。
結印完畢後，轉輪王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對著一旁呆立的曹青竹二人說道：“百鬼陣，陰司禁術，這個方法太過殘忍，用無數生魂結陣，用來困住他人以求同歸於盡……你不該同我來的，魚鰓。”
“屬下知道，自己醒來之後已經開始衰弱，這龍波戟……也差點舞不起來……”曹錦鱗一邊說一邊苦笑，“但是，我的兄弟在這裏，我不能在陰司坐以待斃。”
轉輪王聽罷點點頭，不予置評，他本人按理說不會自告奮勇做這種事，從頭到尾，他都以看客自詡，但是他還是鬼使神差地發動了這個百鬼陣，大概隻是想知道這件事情的原委吧，活了這麽久，這應該是碰到的最有趣的事了。這百鬼陣，最後也不知道有誰能全身而退，不過自己是不可能了。
想到這裏，他一步一步走到前麵，白澤也發覺到了地底結界的變化，他擰眉一怒，與陸壓道君幾人分開距離，另設了一個小結界，把自己包裹其中。
“轉輪王，你瘋了嗎？你這麽做可是連活的機會都沒有了。”白澤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怒道。
“小殿下，您剛才做了什麽？陰氣怎麽這麽重？”曹暘走到轉輪王身邊，急問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十殿閻君他們……他們說過, 不知道我們的父母是誰, 所以為防萬一才把我們留在陰司……我們……她怎麽可能是我們的母親！”曹殷馬上反駁，這不可能。如果這女子是魂魄，而又是他們的母親, 陰司不可能不及時迴收。何況他們死的時候白澤還未化成兇獸，那麽這女子的魂魄按理說就應該迴歸陰司, 十殿閻君也會知曉, 除非……
想到這裏，曹殷看了一眼曹暘，發現曹暘也正在看著他, 那目光哀怨又絕望, 他突然感到一陣心疼,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總是掛著笑容的妹妹, 竟然也會有這種情緒。他知道, 他們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十殿閻君，從一開始就騙了他們。十殿閻君也許早就知道他們是誰, 但是出於某種原因，他們十人封存了這個真相，這麽做的原因，八成和陸壓道君有關。
“抱歉……這件事無論初衷如何，對你們來說都不是好事……本座這一千多年來都在嚐試補救，但是終究還是錯了……本座會做出解釋，但是現在我們必須共同對付白澤。你們也不要瞎想，十殿閻君也並不知曉此事，不怪他們……”陸壓的語氣少有地懇切，但是此時的曹暘四人仍舊處於一片混亂之中，不發一言。
曹暘蹲下身子，仔細地看著遍體鱗傷的女子魂魄，這就是他們的母親？她現在該怎麽做？帶她離開這裏？不……魂魄是不能永遠脫離陰司的，否則就會變成孤魂野鬼，再難翻身了。她想伸手去摸摸自己的母親，卻在伸手的那一刻被曹殷攔住了，曹殷衝著她搖了搖頭。
“哥哥？難道你不想摸摸咱們的母親嗎？”曹暘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曹殷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想，但是母親現在這個樣子是他不願觸及的。為什麽會不願觸及，他說不出來，他總感覺，白澤即便說的是對的，陸壓也承認了，但是這裏麵還有什麽信息，他們還不知曉。
想到這裏，曹殷挺起身，做出艱難的決定，那就是繼續幫助陸壓封印白澤。剩下的事，就放到這之後去解決吧。
白澤看了看曹殷幾人的反應，輕蔑地笑了一下，說道：
“不愧是無常，即便知道自己母親被害成這樣，還是一味地站在陸壓那邊，真是冷血啊。”
“一碼歸一碼……母親的事我們事後自會解決，但是你，我們還是會優先處理。”曹殷把一隻手放在曹暘的肩上，堅定地說道。
“嘖，說的真好聽，你們的心永遠沒有你們表麵上看的那樣堅定。說到底，陸壓道君，你做出來這些‘因果’還是弱點重重啊。”白澤一麵嘲笑著說道，一麵指了指那個魂魄，“你以為我會這麽容易就交出她來？要知道她可是威脅你們的好工具。”
“？！你做了什麽！”曹暘聽罷，“倏”地一下站起來，逼問道。
“她的身上也沾了我的蠱。”白澤看到曹暘的反應，滿意地嗬嗬笑道。
“你想威脅我們？”曹殷的臉色布滿陰雲。他們這邊有曹青竹，他不相信白澤製蠱的能力能超越曹青竹。
“你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我的蠱毒，沒人解得開，即便是青竹，也不行。”
一語說罷，眾人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向一邊的曹青竹，曹青竹淡然地接受大家的目光，他沒有否認白澤的話。隻是皺了皺眉，問道：“素雪，你這蠱，並沒有用什麽特殊的製法，但是你在裏麵加了一味東西。”
沒錯，這蠱的本身並不複雜，但是這裏麵卻加了一味東西。曹青竹無法肯定到底是什麽東西，但是他能確定，這東西是一種血肉，怨氣極大。
“是嗬，我加的這個東西，你們即便知道了也沒有方法可解。”白澤嗬嗬笑著，越發開心，隻見他一揮琴弦，一股力道霸道地把曹殷和曹暘打到一邊，措手不及。陸壓趕緊一劍掃了過去，但是還是沒能改變女子魂魄馬上要重新落入白澤之手的事實。
正當眾人反應過來，想要衝上去奪迴魂魄的時候，一股水流忽地從陸壓身後卷來。陸壓仿佛感知到了，輕鬆一閃，那股水流突襲到了白澤麵前，一下子把魂魄卷入其中，拉了迴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沒錯，你確實在蠱中加了對你來說獨一無二的東西，但是我們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是的。”這時，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也冒了出來，顯得有些懶散，“我們雖然做不出解藥，但是還有一種辦法可行，那就是，解決你。”
三
“錦、錦鱗！”曹青竹第一個分辨出聲音的主人，驚訝不已，“你、你醒了？怎麽可能？你明明……”
“明明也中了蠱是嗎……這還是托了八部眾龍王的福，隻是魚鰓不聽話，不在陰司好好待著，非得跟我一起過來……”
“小、小殿下！您怎麽也過來了？”曹殷和曹暘看到另一個聲音的主人，也同時驚訝道。
轉輪王輕飄飄地帶著曹錦鱗翩然而至，他一揚手，女子的魂魄便收到了他的袍袖中。隻見他不慌不忙地向陸壓道君施了一禮，悠悠道：“這女子的事情，我們過後再請教道君，陰司現在也被白澤晏靈生攪得雞犬不寧，有死有傷。其他閻君坐鎮陰司，封歸村裏的事情交由其餘陰帥處理，剩下我這閑人便來此走一遭罷。”
說罷，他又看了一眼曹殷幾人，對著白澤說道：“白澤，你這蠱的異樣我們也查出了一二。你重生這一遭，雖在陰司無確切記錄，但是收養你的人，我們還是可以查到的，這個村子，有兩夫妻的魂魄沒有記錄在冊。你把他們，弄到哪裏去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隨即猜到下文。
“喪盡天良……”曹殷狠狠地從牙縫中擠出這四個字。
“重生了一次，你即便再痛恨人類，也不該對收養你的人痛下殺手……”曹暘收起笑容，表情開始凝重。
“嗬，收養了我，就能免其一死？白無常大人，你還記得那次茶樓，我與你講的那場夢麽？”白澤幽幽地說道。
曹暘當然記得，遇到茶仙這麽有趣的事，她怎麽可能隨便忘記。她記得當時晏靈生說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嬰兒被人撿迴去撫養，最後又遭嫌惡的夢。她當時隱約猜到晏靈生說的是自己的人生，但是卻沒想到晏靈生就是白澤，也沒想到他會毫不留情殺人煉蠱。親人，未必非得有血緣關係，一旦因某事而產生羈絆，成為親人，那麽這層關係就不會輕易結束。曹暘甚至能感到這蠱毒中存在的深深怨念，白澤的養父母應該到死都想不到他們的收養會帶來如此淒慘的後果。這味蠱，混合著親人的骨血，如此特殊，注定非常藥可解。
“他們確實嫌惡了你，但是罪不至死，至少他們救過你。”曹暘冷冰冰地說道。
“白無常大人，當了這麽久的無常，憐憫這東西居然還被你留著。親生父母尚且會拋棄親子，養父母又算得了什麽。你以為你的那個母親黃氏，就不該死麽？”白澤一邊說一邊抬手指著轉輪王的袖子，“陰司自詡為公正，黃氏為何會在石壓地獄，你們沒有想過？”
石壓地獄，是專門懲罰生前殺嬰之人的地方，就算他們的母親進了陰司，也不可能被胡亂安排進一個地方贖罪。這就說明，他們的這個母親確實犯了殺嬰之罪。
殺了嬰孩……殺了嬰孩……曹殷和曹暘此時都產生出一個毛骨悚然的想法，陸壓的隱瞞，也許就是這個原因，難道……難道他們的死，跟母親的罪責逃不了幹係？難道，他們是被自己的母親……
曹暘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現在迫切想知道一切答案，她和哥哥都失憶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他們的失憶難道也是陸壓所為？曹殷此時也呆立一旁，他與曹暘情感相通，他的內心現在也是亂糟糟一團。
我們究竟因何而死？我們……到底是誰……
【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至少做到一周雙更，苦逼上班族會繼續努力。
第156章 大決戰（4）
“白丫頭！黑小子！你們清醒點！現在不是迷惑的時候！這件事包括你們的身世, 本座過後一定會告知，你們現在不能被白澤所左右！你們不是要贖罪嗎？不是要封印白澤嗎？”陸壓看不得曹殷和曹暘迷茫, 也沒時間去安慰，他如此說著，然後衝了上去，開始與白澤交手。
後方, 轉輪王也迅速進入角色, 隻聽他對曹錦鱗說道：“魚鰓，你現在修為大減，你大可不必這麽做, 萬一有個好歹……”
“您不必再勸了，十殿下, 白澤變成現在的樣子, 我們難辭其咎，我必須要出一份力。”曹錦鱗看了看手裏的龍波戟，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白澤, 堅定地說道。
“可是你現在的身體……”
“十殿下, 雖然不知道您要做什麽, 錦鱗不行, 還有我。”曹青竹此時站了出來, 平靜地道, “我不知道您現在還會不會信我，但是請您允許我也盡一份力，我到這裏, 更主要的原因是為了救子規……”
轉輪王抬手打斷了曹青竹的解釋，他沒有理由不相信他，摩唿羅迦從不說謊。想到這，他點點頭，應道：“既如此，你們，護法吧。”
“是。”曹錦鱗和曹青竹點頭應著，分兩個方向站定，開始撐起結界。
曹殷和曹暘雖然聽到了陸壓的話，但是還是沒能迅速平靜下來，他們到這裏本來就是為了封印白澤，誰承想會出現這麽一段插曲。白澤此次複仇，想必是臥薪嚐膽了好久，他耐心等到神界衰落，耐心查明了很多過去他未知的事件，畢竟事情是與陸壓道君有關，即便他是萬事通曉的白澤，也得費一番功夫。
這該是多麽恨，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陸壓與白澤打到難解難分，絲毫沒有占到上風，曹暘看著這一切，不知道該怎麽做。她甚至開始動搖，封印白澤究竟是對是錯？如果自己真的是被親生母親所害……她不願想，也不敢想，一千年的無常生涯，敵不過這一瞬間的迷茫。他們的反應，白澤統統看到眼裏，他目力驚人，可洞察萬物，這一點在成為‘人’覺醒之後突然力量大增。以前做神獸時，他從未這麽渴求過力量，沒想到一旦予以追求，便會有如此增益。
曹殷想說點什麽給曹暘，可是始終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本來他就對他們能參與追捕白澤而感到疑惑，小小的無常，能有多重要。到現在，白澤道出這麽多了不得的事，雖與他們密切相關，但是他還是不明白，為何陸壓這麽肯定他們能夠成事？陸壓一定，還瞞著很多事情。他們的身世，他們與白澤的恩怨，絕不會那麽簡單。
“小殷，你要怎麽做？”一旁一直沉默的慕容走上前來，靜靜地問道。
曹殷迴頭看了看他，有些意外，隻見慕容的臉上笑容全無，盡是冷漠。曹殷有些恍惚，似乎麵前的人，與西燕威帝又重新重合到一起。
“慕容……你……”
“我一直以為，我到這裏隻是為了助你一臂之力，沒想到還能牽扯出我的那些陳年往事……陸壓道君，可真是手段通天呐……為什麽呢……我究竟有何可取之處能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眼’？”慕容說這些話的時候麵無表情，雙眸開始泛出不正常的紅色，“難道，我們從一開始相遇，藏王尊的點化，到現在我站在這裏幫助你們……也是他一手操辦？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嗬嗬嗬嗬嗬嗬嗬。”
慕容開始咯咯地笑起來，聲音聽在曹殷耳中頗為刺耳，曹殷想都沒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慕容！”
“嗯？”慕容抬眼看著他，卻毫無波瀾。
“慕容，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想，不要想。”
“不要想？怎麽可能……你，還有暘……此時的心情難道還能平靜？你們的死很有可能是你們的親生母親所為，而你們和白澤的關係，肯定也不會簡單。陸壓道君一定對你們隱瞞了不少……”
“我知道！”曹殷打斷了慕容的話，趕緊說道，“我知道……我現在也很亂，但是我也知道，現在不是亂的時候。如果我們想知道真相，就必須協助陸壓道君，隻有他，才能告訴我們答案。白澤再強大，也不會對陸壓道君的事情全知全能，畢竟陸壓道君不受三界管束。所以，慕容，我們現在必須鎮定。”
曹殷的話語鏗鏘有力，慕容聽進耳裏，卻還是沒有幹勁兒，他苦笑了一下道：“小殷……我最討厭被人操控，討厭極了……這一點從為人到現在還真是一點改變都沒有……”
曹殷聽罷，有些動容，剛想說些什麽，曹暘卻突然開口了：“我也討厭。”
慕容和曹殷被這突來的表態引去了注意，隻見曹暘按了按眉心，右臉上的“陽”字顯現了出來。
“我要問清楚這些來龍去脈，即便我在三界之中最為低微，我也不能任由自己這麽不明不白，渾渾噩噩……”
曹暘沒有看向曹殷和慕容，她的目光始終看向白澤和陸壓的戰場，突然勾唇一笑。
“哥哥，雖然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壓製白澤，但是坐以待斃不是你我的作風，我們上吧。”
曹殷仔細盯住曹暘的臉，沒有漏過她麵上的一絲波動，曹暘是認真的，履不履行無常的職責她已經不在意了，能不能活著出去也未可知，索性放縱一次自我，也沒什麽不好。曹殷歎了口氣，這場放縱，他預估不到結果，這種感覺也很討厭。
“小殷，你去吧，你們可以分散白澤的注意力，他再厲害也無法在一對三中順利脫身。”說罷，他再一次拿出昆侖照屍鏡，看了看腳邊的方相，一下子把它吸了進去，“小不點兒，你在裏麵會很安全，等事情結束了，跟著陸壓道君好好修行吧……”
然後他又看了看鏡子裏的三人一鬼，一絲冷酷現於眼中，轉瞬即逝。這個變化曹殷並未看到，他此時的注意力全都在馬上要衝上去的曹暘身上，他得跟她一起去給陸壓護法。
“好的，我先上去，你不要亂想，記住了，無論怎樣，我們都是一起的。”
說罷，曹殷跟曹暘一起衝了上去，慕容笑了笑，看著他們衝上去的背影，一起的嗎……是嗬，也許我們這些弱者，一開始就注定是一起的，那麽下一步該怎麽做，他心裏也有數了。慕容低頭，又看了看手中的鏡子，方相在鏡子裏絕望地抓著鏡麵，衝著他叫。他抬起頭看了看天上，他們此時在白澤的陣中，在地下，外麵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封歸村現在如何了？他們一概不知。但是這些慕容並不在意，他打了個響指，昆侖照屍鏡中突然燃起大火，那三人一鬼在火種絕望地慘叫，方相嗷嗚一聲，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慘像，便更加賣力地撓著鏡麵，試圖從裏麵衝出來。
“別鬧，好好在裏麵待著。”說罷，慕容迴頭看了一眼在後麵動作的轉輪王，便轉身去尋找被白澤關押的凡人，“希望那些人還都在……好戲要開始了。”
【待續】
第157章 大決戰（5）
四
曹青竹覺得轉輪王不太對勁, 他和曹錦鱗在護法，但是結界中卻傳來了一絲絲的陰氣, 那是獨屬於陰司的氣息。氣息愈加濃鬱，轉輪王淡定地打開隨身的錦囊，一縷縷陰魂隨之飄出。曹青竹一驚，趕忙用意念問曹錦鱗：“錦鱗, 陰魂不得隨意帶出陰司,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小殿下要做什麽？”
曹錦鱗也摸不著頭腦，他對著曹青竹搖了搖頭表示不知。轉輪王旁若無人地繼續自己的動作，隻見他把陰魂纏繞在自己的食指上, 一個一個送到結界的四周，漸漸地, 他們三人周圍站滿了陰魂。這些陰靈眼神空洞, 就跟黃氏女一個樣子，他們本能地想向有靈氣的地方走去，然而結界壁擋住了去路。
一時間, 哀嚎聲充斥著地下庭院。
聲音驚動了白澤, 他向轉輪王那邊望去, 看到了陰魂, 但是一時間不清楚轉輪王要做什麽, 可是本能告訴他, 對方做的事情十分危險。曹殷和曹暘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白澤身上，他們無暇顧及轉輪王的動向，而陸壓道君是根本不在意, 對他來講，對抗白澤最重要，無論用什麽方法。
轉輪王淡定地從袖中取出一團火種，那是能燒死魂靈的無間業火。曹青竹大概知道轉輪王要做什麽，還沒等製止，那大火便瞬間變成一絲絲小火苗，砸在了結界中的陰魂身上。曹青竹頓覺一陣熱浪襲來，唿吸都快要凝滯了。
難受……太難受了……那些在無間地獄受刑的魂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讓曹錦鱗和曹青竹徹底感受到了，他們身上有法力，暫時無恙，可是那些魂魄卻無一幸免，全部燃燒殆盡。他們，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小、小殿下！您這是做什麽！”曹青竹也變得急切起來，要知道，即便是罪大惡極的靈魂，十殿閻君也不能隨意燒死，陰司隻管審判懲罰，而沒有處決陰魂的權力。不，應該說，縱觀三界，沒有一個神仙可以輕易這麽做。處決魂魄跟殺生是一個性質，一旦有神仙這麽做了，而且還是大批量地處決，那麽將會受到天罰。
“小殿下……您為什麽要這麽做……”話雖這麽問，但是在場所有人都清楚轉輪王這麽做的用意，天罰，是最好的打敗白澤的方法。
轉輪王無視曹青竹他們的詢問，隻見他一揚手，被燒的魂魄的殘存靈氣被招到了手中，他默念淨天地神咒，瞬間結界擴大，與白澤所設下的結界融為一體，並漸漸取代了白澤的結界。
“百鬼陣！結！”隨著轉輪王的一個結印，地底庭院瞬間變成一個獨立的空間，完全和外界斷了連接。
結印完畢後，轉輪王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對著一旁呆立的曹青竹二人說道：“百鬼陣，陰司禁術，這個方法太過殘忍，用無數生魂結陣，用來困住他人以求同歸於盡……你不該同我來的，魚鰓。”
“屬下知道，自己醒來之後已經開始衰弱，這龍波戟……也差點舞不起來……”曹錦鱗一邊說一邊苦笑，“但是，我的兄弟在這裏，我不能在陰司坐以待斃。”
轉輪王聽罷點點頭，不予置評，他本人按理說不會自告奮勇做這種事，從頭到尾，他都以看客自詡，但是他還是鬼使神差地發動了這個百鬼陣，大概隻是想知道這件事情的原委吧，活了這麽久，這應該是碰到的最有趣的事了。這百鬼陣，最後也不知道有誰能全身而退，不過自己是不可能了。
想到這裏，他一步一步走到前麵，白澤也發覺到了地底結界的變化，他擰眉一怒，與陸壓道君幾人分開距離，另設了一個小結界，把自己包裹其中。
“轉輪王，你瘋了嗎？你這麽做可是連活的機會都沒有了。”白澤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怒道。
“小殿下，您剛才做了什麽？陰氣怎麽這麽重？”曹暘走到轉輪王身邊，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