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輪王望著他消失的背影，默默施了一禮，沉默不語，但是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半。
六
壇戒寺，建於南北朝時期，是一座十分古老的寺廟，至今仍舊保留著南北朝時期的石胎泥像。寺廟地處風水寶地，據說總有奇事發生，然而就在三天前，寺廟的的確確發生了一件奇事，那就是和尚們在後山撿到了一個布包，打開後居然在裏麵發現了一個佛頭！寺廟方麵覺得此事非同小可，立即私下裏秘密請了一些專家驗看這個佛頭，看看到底是個什麽來曆，誰知竟無一人能給出確切答案。
佛頭也好，發現佛頭這件事也好，都很奇異，因此寺廟封鎖了這個消息，把這個佛頭供養在大雄寶殿一隅。據說，這個佛頭出現以後，大雄寶殿總是會發生奇特的事，比如一個和尚說他半夜睡不著起來走動時聽到大雄寶殿傳來念誦《地藏經》的聲音，也有說半夜看到大雄寶殿中有佛光，一時間各種奇聞競相傳出。
沒有人知道，在發現佛頭的前一晚，是一個青年模樣的人把包著佛頭的布包放到後山的，那個青年在後山悠閑地走著，身形不斷變換，一會兒挺直一會佝僂，十分有趣。
（《已被盯上》完）
第60章 鬼村之青城夫人（1）
一
曹殷睜開雙眼，陽光透過洞口傾瀉進來，掃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看來今天，夜晚仍舊不會降臨。自從他和慕容兩天前進到這個村子裏以來，夜晚就像是與他作對一般，從未來到過。苗鄉封歸村，一切都透著蹊蹺。
“醒了？感覺如何？”
曹殷轉過頭，對上一個絕美的笑容。
“嗯。”他隻點了一下頭，不想多說。
慕容笑笑，知道他在惱自己不能長時間待在陽光下這個弱點，便也不再多說什麽，隨手拿起一隻生雞腿，大嚼起來。
“嘖。”曹殷皺皺眉，有些嫌棄地看向他。
“來點？”慕容順手遞給他另一隻雞腿，道，“生火太麻煩，湊合吃生的吧。”
“不必。”曹殷沒有接，皺眉道，“吃相太難看，你大可不必吃這東西。”
慕容是魃，早就不用茹毛飲血了，看到他現在形象不雅地大嚼特嚼，曹殷略有不解。
“小殷你居然嫌棄我。”慕容露出傷心的表情，道，“我餓了嘛。”
他說的輕描淡寫，曹殷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這種沒有夜晚的情況同樣影響了身為僵屍的慕容。自身也被影響了，卻仍然守著調息的自己，曹殷突然覺得剛才的話重了，於是補救道：
“你也調息一下，沒有夜晚，對我們不利。”
曹殷說的不錯，僵屍也好，黑無常也罷，都是晝伏夜出更為有利的，夜晚的陰氣是極好的養分，如今村子從他們進來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夜晚，本該是夜晚的時辰，卻一直保持著黃昏的陽光，一直到該是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黃昏才變成了朝霞。
“好。”慕容也不推辭，接著道，“這村子，咱們暫時走不出去了。”
慕容說的曹殷也意識到了，來了這兩天，越往村子深處走越發現村子的路徑時刻在進行變化，等二人發現村子詭異想先退出去時，卻連進村的路也找不到了。
“十分棘手的奇門遁甲。”曹殷冷冷地道，“八門時刻在變化，不能漫無目的地到處走。”
“八門”是奇門遁甲中最著名的陣法，分別為休、生、傷、杜、景、驚、死、開八門，每走進一個門都會碰到不同程度和危險的變化，很多古代的奇人異士都用奇門遁甲排兵布陣，然而人類窺見的隻是九牛一毛，能把一個與世半隔絕的小村子弄得如此複雜，絕對不是“人”做的。
“沒想到，時隔一千年，你們還是栽在他的手裏。”慕容笑歎道，“不愧是神獸白澤，妖、鬼、精靈這些種族，都會任其操控。”
曹殷不置可否，神獸白澤，真身為馬頭、鹿蹄、羊角、獅身、鬃尾，通體雪白，能說人話，通萬物之情，若天下有聖人出，便會捧書而至，因此世人視其為神獸。也就是說，這世上萬事萬物，沒有他不知道的，奇門遁甲在白澤麵前簡直小菜一碟。曹殷雖然麵上不說，但是內心卻十分懊惱，他怎麽就沒早點發現晏靈生身上有問題呢，他很有可能與一千年前的白澤獨孤素雪有關聯，甚至他就是白澤也說不定，能把琴彈到如此深入人心，連他這個鬼仙都深覺驚豔，除了獨孤素雪之外還能有誰？
“他一定就在這村子裏，不然我們不會被困住的這麽徹底。”曹殷說道，不帶一絲表情，“我們必須找到他，從這個村子的現狀來看，之前在外界城市接觸過他的人也一定都中了不同程度的蠱毒，如果這些蠱毒能傳染的話，那麽整個人間就要遭殃了。”
曹殷沒有聳人聽聞，之前晏靈生打工的那些個酒吧和俱樂部，會有很多社會各領域的高層光顧，如果晏靈生趁機下了個蠱，那麽不多久，凡間的一切事宜都會被他所掌控。還有那些個事關古老咒術的案子，保不齊也是他幹的。
“整個村子都被下蠱了，還有各種各樣的妖精出沒，你帶出來的拘魂吏和我的僵屍手下道行不夠，目前生死未卜，我們未必是他的對手。”
村子現在力量太過混雜，太過強大，給了晏靈生或者說獨孤素雪很好的隱藏地利，曹殷和慕容親眼看到前來給他們通風報信的白七十四在自己麵前煙消雲散，一點征兆都沒有。
“白，她一定會來找我的。”曹殷說道，“我們是‘無常’，不可分隔太久，否則會削弱自己的力量，她會感知到我的位置，過來尋我。”
“這期間，我們也得做點什麽，不然等暘妹子來了，我們搞不好還會拖累她。”
“嗯，必須摸清這個村子的情況，找到晏靈生的所在。”曹殷皺眉道。他知道，就算曹暘來了很有可能也是於事無補，根據目前三界的狀況來看，陰司幾乎不可能有後援，藏王尊和鍾馗的事情他也聽手下的拘魂吏說了，給他報信的拘魂吏承受不了村子的強大氣場，也因此不知所蹤，和白七十四一樣，導致曹殷和慕容再也不敢召喚手下了。
如此想著，二人又休息了片刻，便走出了山洞。這個山洞處於封歸村範圍內，封歸村比較閉塞，村民們有時也會上山打些野味。自從二人第一時間發現村子有異時，就迅速退到山上靜觀其變，身為鬼仙，唯一能祛除的隻有危害人間的厲鬼，村民們隻是中蠱受人擺布，至於妖精們是好是壞，還得進一步觀察才能判斷，所以一時半會兒曹殷深覺掣肘。
下了山，迎麵出現一條河，曹殷皺了皺眉，這條河明明在他們上山時還不存在，如今憑空出現，必有蹊蹺。慕容倒是一點都不緊張，他看了看曹殷，眉眼彎彎。
“怎樣？飛過去？”
“等等……”曹殷剛想讚同慕容，就發現河上有異，便立即製止道，“有人來了。”
慕容定睛看去，隻見原本霧蒙蒙的河上出現了一艘渡船，船上有一個擺渡人，正在撐著篙慢悠悠地向這邊劃過來，慕容眯了眯眼睛，呦，還是個年輕人。
“嗯？”曹殷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輕輕咳嗽了一聲，有異味。
“嗯。”慕容肯定道。
曹殷看了一眼慕容，慕容笑道：
“小殷，先別忙，我知道你的意思，問完話的再說。”
曹殷點了點頭，關於這個村子，確實有很多問題要問，沒有拘魂吏的幫助，他們隻能靠自己。
【待續】
第61章 鬼村之青城夫人（2）
渡船越靠越近，那是一艘烏篷船，船夫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身短褂短褲，十分樸實的樣子。還沒等曹殷他們開口，小夥子就吆喝了一聲：“對麵的！要渡河嗎？”
“沒錯！船家可否渡我們過去？”指望曹殷迴答不太可能，於是自然而然，慕容來迴話。
“好咧。”船家答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把船靠了岸，抹了一把臉剛要示意他們上船，就看著曹殷二人發起愣來：乖乖，那黑頭發的那位是男的吧，長得也太好看了！再看另一個人：嗯，雖然臉色冷了點，但也挺帥的。
慕容看了看曹殷，隻見後者毫不猶豫地上了船，仿佛是一心想過河，慕容笑了笑也走上船。船家定定神，剛想開船，就聽岸邊不遠處有個女聲喚道：“哎！等等！等一下！”船上的三人不由得向聲源望去，就見一個女子飛奔而來，看樣子也想搭船過河。女子跑上船，對船家嗬嗬一笑，嫵媚道：“謝謝。”小夥子恍惚了一下，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坐在一邊的慕容，心裏搖頭道：這小腰扭得帶勁！可惜還比不上那個男的，白扭了。想到這，他還挺了挺腰板，好似見到了了不起的事。
那女子一打眼也看到了曹殷和慕容，眼睛瞬間也亮了起來，曹殷的周圍有股莫名的冷氣，女子不敢造次，便坐在了慕容這邊，眼睛不停地瞄著他倆。慕容當然感到了自己身邊有一股炙熱的視線，他轉頭對女子禮貌地一笑，便再也不理睬女子因欣喜不住衝他不停地拋媚眼，隻盯著曹殷這邊。曹殷也感到了那股視線，他冷冷地瞥了女子一眼，女子哆嗦了一下，暫時把目光戀戀不舍地拋向船外。
“小殷，有女子相伴是一件愉快的樂事，你何必板著個臉。”慕容壓低聲音對曹殷道。
“別告訴我你沒看出這女子有問題。”曹殷哼了一聲。
這女子穿著一身青色旗袍，像是從民國美人畫中走出來的似的，從外貌上來看也與他人略有不同，雖然長得嫵媚，但是臉卻明顯比一般人要長，下巴要尖。
“怎麽沒看出來，她的下巴看起來都能把這船鑿穿了。”慕容眯了眯眼睛，隱約能看出女子身上泛著不正常的青光，是個妖精，可惜一般人看不出來，普通人和她一對視，眼裏就隻有四個字：“美若天仙”了。
曹殷不置可否，一般來講人是會被迷惑，但是可惜，今天船上有個真正的美仙，恐怕女子的媚術要大打折扣了。
小船搖啊搖，前進地相當緩慢，船上的人也開始無聊起來。指望曹殷主動開口聊天是不可能的，一旁的女子也保持著“矜持”，船家覺得自己的船上有點“寒氣逼人”，於是他清了清嗓子，揚聲唱了一首山歌：
“月亮出來坐山頭啊坐山頭
就像阿妹的臉呐
羞一羞啊羞一羞
你喚著阿哥淚兒流啊淚兒流
你告訴阿哥
是喜啊還是愁
月亮出來藏樹梢啊藏樹梢
我和我的阿妹
走一走啊走一走
阿妹啊阿妹啊
你可是阿哥的心頭肉
……”
唱畢，慕容高興地鼓起掌來：
“老鄉啊，你唱的真好，有心上人了？”
年輕的船家一聽到慕容這麽問，臉“唰”地一下紅得徹底。
“呦，看來是有了。”慕容笑道，“一定美得很。”
“先生你別笑話咱們了，咱這又窮又傻的，誰能看得上啊。”
“話不能這麽說，老鄉，你這是謙虛。”
船家苦笑了一下，騰出一隻手抓了抓頭發。
“先生才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一定有好多小姑娘追著跑吧。你們是不是來旅遊的？剛才你們呆的那邊以山居多，去那兒的不是打獵就是旅遊的。要我說，那地方也就是山，沒啥值得看的，我們村子閉塞，外地人來的都是幹什麽……探險！對！探險！也不懂有啥可探的。”
“人啊，都有好奇感，喜歡去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看看。”慕容淡淡笑道。
“嘿嘿，你說得對。”小夥子笑得挺開心，又對那個孤身一人的女子問道，“姑娘，我看著你眼生啊，你是誰家的啊？去山裏做什麽？”
“我是青城寨的，出山去買點東西。”女子細聲細氣地說道。
“青城寨？咋沒聽過咧？是在山裏？”
“是啊，我們寨主一向低調，很少出山，也很少讓我們出山。”
“青城寨？咱在村兒裏都生活二三十年了，咋個就沒聽說過有個青城寨？”小夥子還在自言自語疑惑著。
女子看他感興趣，忙樂不顛兒地繼續說道：“趕明兒你去我們寨子裏坐坐，我們寨主最是喜歡人去做客了。”
“哈哈，那敢情好。”小夥子嗬嗬笑道。
曹殷皺了皺眉頭，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什麽青城寨船家沒聽說過簡直太正常了，他和慕容剛從山裏出來，為了謹慎起見，已經把整片山都搜了個幹淨，根本沒有什麽青城寨。這女子不太可能撒謊，可見封歸村已無時空之分，這所謂的青城寨很有可能是被八門中的某個門“拽”進來的，村子時刻在變，除了原有的村民之外，也有別的東西“卷”進來了。
烏篷船行至河中間，忽然有樂聲傳來，四人不約而同地向外張望。不遠處有兩艘喜船，船不小，看來是村裏的某個大戶人家在娶親。
“真熱鬧誒。”慕容笑道，“老鄉，這是誰家在娶親啊？”
船家並沒有馬上迴答慕容的問話，確切地說他根本沒有聽到，隻見他雙眼直愣愣地瞅著喜船，滿眼苦澀。慕容明白了什麽，適時住了口。船家住了船，讓出河道給兩艘喜船，喜船慢悠悠地與烏篷船擦肩而過，船漸行漸遠，船家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動不動。
“老鄉，還好嗎？”慕容一臉關心地問道。
“哦……沒事沒事……”船家聽到慕容的問話，這才收迴目光，繼續撐船。不料船像失了控一般，在河中心打起轉來。
“小心。”一股寒氣飄來，船家打了個哆嗦，隻見曹殷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他的身後，一把扶住了船篙。
“哎……”船家嚇了一跳，心想這人走路怎麽沒動靜，什麽時候到我身後的？
“老鄉，你這樣不行，來來，坐著休息一會兒吧。”慕容笑著勸道。
“這……不好吧，畢竟你們急著過河。”船家沮喪道。
六
壇戒寺，建於南北朝時期，是一座十分古老的寺廟，至今仍舊保留著南北朝時期的石胎泥像。寺廟地處風水寶地，據說總有奇事發生，然而就在三天前，寺廟的的確確發生了一件奇事，那就是和尚們在後山撿到了一個布包，打開後居然在裏麵發現了一個佛頭！寺廟方麵覺得此事非同小可，立即私下裏秘密請了一些專家驗看這個佛頭，看看到底是個什麽來曆，誰知竟無一人能給出確切答案。
佛頭也好，發現佛頭這件事也好，都很奇異，因此寺廟封鎖了這個消息，把這個佛頭供養在大雄寶殿一隅。據說，這個佛頭出現以後，大雄寶殿總是會發生奇特的事，比如一個和尚說他半夜睡不著起來走動時聽到大雄寶殿傳來念誦《地藏經》的聲音，也有說半夜看到大雄寶殿中有佛光，一時間各種奇聞競相傳出。
沒有人知道，在發現佛頭的前一晚，是一個青年模樣的人把包著佛頭的布包放到後山的，那個青年在後山悠閑地走著，身形不斷變換，一會兒挺直一會佝僂，十分有趣。
（《已被盯上》完）
第60章 鬼村之青城夫人（1）
一
曹殷睜開雙眼，陽光透過洞口傾瀉進來，掃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看來今天，夜晚仍舊不會降臨。自從他和慕容兩天前進到這個村子裏以來，夜晚就像是與他作對一般，從未來到過。苗鄉封歸村，一切都透著蹊蹺。
“醒了？感覺如何？”
曹殷轉過頭，對上一個絕美的笑容。
“嗯。”他隻點了一下頭，不想多說。
慕容笑笑，知道他在惱自己不能長時間待在陽光下這個弱點，便也不再多說什麽，隨手拿起一隻生雞腿，大嚼起來。
“嘖。”曹殷皺皺眉，有些嫌棄地看向他。
“來點？”慕容順手遞給他另一隻雞腿，道，“生火太麻煩，湊合吃生的吧。”
“不必。”曹殷沒有接，皺眉道，“吃相太難看，你大可不必吃這東西。”
慕容是魃，早就不用茹毛飲血了，看到他現在形象不雅地大嚼特嚼，曹殷略有不解。
“小殷你居然嫌棄我。”慕容露出傷心的表情，道，“我餓了嘛。”
他說的輕描淡寫，曹殷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這種沒有夜晚的情況同樣影響了身為僵屍的慕容。自身也被影響了，卻仍然守著調息的自己，曹殷突然覺得剛才的話重了，於是補救道：
“你也調息一下，沒有夜晚，對我們不利。”
曹殷說的不錯，僵屍也好，黑無常也罷，都是晝伏夜出更為有利的，夜晚的陰氣是極好的養分，如今村子從他們進來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夜晚，本該是夜晚的時辰，卻一直保持著黃昏的陽光，一直到該是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黃昏才變成了朝霞。
“好。”慕容也不推辭，接著道，“這村子，咱們暫時走不出去了。”
慕容說的曹殷也意識到了，來了這兩天，越往村子深處走越發現村子的路徑時刻在進行變化，等二人發現村子詭異想先退出去時，卻連進村的路也找不到了。
“十分棘手的奇門遁甲。”曹殷冷冷地道，“八門時刻在變化，不能漫無目的地到處走。”
“八門”是奇門遁甲中最著名的陣法，分別為休、生、傷、杜、景、驚、死、開八門，每走進一個門都會碰到不同程度和危險的變化，很多古代的奇人異士都用奇門遁甲排兵布陣，然而人類窺見的隻是九牛一毛，能把一個與世半隔絕的小村子弄得如此複雜，絕對不是“人”做的。
“沒想到，時隔一千年，你們還是栽在他的手裏。”慕容笑歎道，“不愧是神獸白澤，妖、鬼、精靈這些種族，都會任其操控。”
曹殷不置可否，神獸白澤，真身為馬頭、鹿蹄、羊角、獅身、鬃尾，通體雪白，能說人話，通萬物之情，若天下有聖人出，便會捧書而至，因此世人視其為神獸。也就是說，這世上萬事萬物，沒有他不知道的，奇門遁甲在白澤麵前簡直小菜一碟。曹殷雖然麵上不說，但是內心卻十分懊惱，他怎麽就沒早點發現晏靈生身上有問題呢，他很有可能與一千年前的白澤獨孤素雪有關聯，甚至他就是白澤也說不定，能把琴彈到如此深入人心，連他這個鬼仙都深覺驚豔，除了獨孤素雪之外還能有誰？
“他一定就在這村子裏，不然我們不會被困住的這麽徹底。”曹殷說道，不帶一絲表情，“我們必須找到他，從這個村子的現狀來看，之前在外界城市接觸過他的人也一定都中了不同程度的蠱毒，如果這些蠱毒能傳染的話，那麽整個人間就要遭殃了。”
曹殷沒有聳人聽聞，之前晏靈生打工的那些個酒吧和俱樂部，會有很多社會各領域的高層光顧，如果晏靈生趁機下了個蠱，那麽不多久，凡間的一切事宜都會被他所掌控。還有那些個事關古老咒術的案子，保不齊也是他幹的。
“整個村子都被下蠱了，還有各種各樣的妖精出沒，你帶出來的拘魂吏和我的僵屍手下道行不夠，目前生死未卜，我們未必是他的對手。”
村子現在力量太過混雜，太過強大，給了晏靈生或者說獨孤素雪很好的隱藏地利，曹殷和慕容親眼看到前來給他們通風報信的白七十四在自己麵前煙消雲散，一點征兆都沒有。
“白，她一定會來找我的。”曹殷說道，“我們是‘無常’，不可分隔太久，否則會削弱自己的力量，她會感知到我的位置，過來尋我。”
“這期間，我們也得做點什麽，不然等暘妹子來了，我們搞不好還會拖累她。”
“嗯，必須摸清這個村子的情況，找到晏靈生的所在。”曹殷皺眉道。他知道，就算曹暘來了很有可能也是於事無補，根據目前三界的狀況來看，陰司幾乎不可能有後援，藏王尊和鍾馗的事情他也聽手下的拘魂吏說了，給他報信的拘魂吏承受不了村子的強大氣場，也因此不知所蹤，和白七十四一樣，導致曹殷和慕容再也不敢召喚手下了。
如此想著，二人又休息了片刻，便走出了山洞。這個山洞處於封歸村範圍內，封歸村比較閉塞，村民們有時也會上山打些野味。自從二人第一時間發現村子有異時，就迅速退到山上靜觀其變，身為鬼仙，唯一能祛除的隻有危害人間的厲鬼，村民們隻是中蠱受人擺布，至於妖精們是好是壞，還得進一步觀察才能判斷，所以一時半會兒曹殷深覺掣肘。
下了山，迎麵出現一條河，曹殷皺了皺眉，這條河明明在他們上山時還不存在，如今憑空出現，必有蹊蹺。慕容倒是一點都不緊張，他看了看曹殷，眉眼彎彎。
“怎樣？飛過去？”
“等等……”曹殷剛想讚同慕容，就發現河上有異，便立即製止道，“有人來了。”
慕容定睛看去，隻見原本霧蒙蒙的河上出現了一艘渡船，船上有一個擺渡人，正在撐著篙慢悠悠地向這邊劃過來，慕容眯了眯眼睛，呦，還是個年輕人。
“嗯？”曹殷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輕輕咳嗽了一聲，有異味。
“嗯。”慕容肯定道。
曹殷看了一眼慕容，慕容笑道：
“小殷，先別忙，我知道你的意思，問完話的再說。”
曹殷點了點頭，關於這個村子，確實有很多問題要問，沒有拘魂吏的幫助，他們隻能靠自己。
【待續】
第61章 鬼村之青城夫人（2）
渡船越靠越近，那是一艘烏篷船，船夫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身短褂短褲，十分樸實的樣子。還沒等曹殷他們開口，小夥子就吆喝了一聲：“對麵的！要渡河嗎？”
“沒錯！船家可否渡我們過去？”指望曹殷迴答不太可能，於是自然而然，慕容來迴話。
“好咧。”船家答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把船靠了岸，抹了一把臉剛要示意他們上船，就看著曹殷二人發起愣來：乖乖，那黑頭發的那位是男的吧，長得也太好看了！再看另一個人：嗯，雖然臉色冷了點，但也挺帥的。
慕容看了看曹殷，隻見後者毫不猶豫地上了船，仿佛是一心想過河，慕容笑了笑也走上船。船家定定神，剛想開船，就聽岸邊不遠處有個女聲喚道：“哎！等等！等一下！”船上的三人不由得向聲源望去，就見一個女子飛奔而來，看樣子也想搭船過河。女子跑上船，對船家嗬嗬一笑，嫵媚道：“謝謝。”小夥子恍惚了一下，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坐在一邊的慕容，心裏搖頭道：這小腰扭得帶勁！可惜還比不上那個男的，白扭了。想到這，他還挺了挺腰板，好似見到了了不起的事。
那女子一打眼也看到了曹殷和慕容，眼睛瞬間也亮了起來，曹殷的周圍有股莫名的冷氣，女子不敢造次，便坐在了慕容這邊，眼睛不停地瞄著他倆。慕容當然感到了自己身邊有一股炙熱的視線，他轉頭對女子禮貌地一笑，便再也不理睬女子因欣喜不住衝他不停地拋媚眼，隻盯著曹殷這邊。曹殷也感到了那股視線，他冷冷地瞥了女子一眼，女子哆嗦了一下，暫時把目光戀戀不舍地拋向船外。
“小殷，有女子相伴是一件愉快的樂事，你何必板著個臉。”慕容壓低聲音對曹殷道。
“別告訴我你沒看出這女子有問題。”曹殷哼了一聲。
這女子穿著一身青色旗袍，像是從民國美人畫中走出來的似的，從外貌上來看也與他人略有不同，雖然長得嫵媚，但是臉卻明顯比一般人要長，下巴要尖。
“怎麽沒看出來，她的下巴看起來都能把這船鑿穿了。”慕容眯了眯眼睛，隱約能看出女子身上泛著不正常的青光，是個妖精，可惜一般人看不出來，普通人和她一對視，眼裏就隻有四個字：“美若天仙”了。
曹殷不置可否，一般來講人是會被迷惑，但是可惜，今天船上有個真正的美仙，恐怕女子的媚術要大打折扣了。
小船搖啊搖，前進地相當緩慢，船上的人也開始無聊起來。指望曹殷主動開口聊天是不可能的，一旁的女子也保持著“矜持”，船家覺得自己的船上有點“寒氣逼人”，於是他清了清嗓子，揚聲唱了一首山歌：
“月亮出來坐山頭啊坐山頭
就像阿妹的臉呐
羞一羞啊羞一羞
你喚著阿哥淚兒流啊淚兒流
你告訴阿哥
是喜啊還是愁
月亮出來藏樹梢啊藏樹梢
我和我的阿妹
走一走啊走一走
阿妹啊阿妹啊
你可是阿哥的心頭肉
……”
唱畢，慕容高興地鼓起掌來：
“老鄉啊，你唱的真好，有心上人了？”
年輕的船家一聽到慕容這麽問，臉“唰”地一下紅得徹底。
“呦，看來是有了。”慕容笑道，“一定美得很。”
“先生你別笑話咱們了，咱這又窮又傻的，誰能看得上啊。”
“話不能這麽說，老鄉，你這是謙虛。”
船家苦笑了一下，騰出一隻手抓了抓頭發。
“先生才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一定有好多小姑娘追著跑吧。你們是不是來旅遊的？剛才你們呆的那邊以山居多，去那兒的不是打獵就是旅遊的。要我說，那地方也就是山，沒啥值得看的，我們村子閉塞，外地人來的都是幹什麽……探險！對！探險！也不懂有啥可探的。”
“人啊，都有好奇感，喜歡去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看看。”慕容淡淡笑道。
“嘿嘿，你說得對。”小夥子笑得挺開心，又對那個孤身一人的女子問道，“姑娘，我看著你眼生啊，你是誰家的啊？去山裏做什麽？”
“我是青城寨的，出山去買點東西。”女子細聲細氣地說道。
“青城寨？咋沒聽過咧？是在山裏？”
“是啊，我們寨主一向低調，很少出山，也很少讓我們出山。”
“青城寨？咱在村兒裏都生活二三十年了，咋個就沒聽說過有個青城寨？”小夥子還在自言自語疑惑著。
女子看他感興趣，忙樂不顛兒地繼續說道：“趕明兒你去我們寨子裏坐坐，我們寨主最是喜歡人去做客了。”
“哈哈，那敢情好。”小夥子嗬嗬笑道。
曹殷皺了皺眉頭，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什麽青城寨船家沒聽說過簡直太正常了，他和慕容剛從山裏出來，為了謹慎起見，已經把整片山都搜了個幹淨，根本沒有什麽青城寨。這女子不太可能撒謊，可見封歸村已無時空之分，這所謂的青城寨很有可能是被八門中的某個門“拽”進來的，村子時刻在變，除了原有的村民之外，也有別的東西“卷”進來了。
烏篷船行至河中間，忽然有樂聲傳來，四人不約而同地向外張望。不遠處有兩艘喜船，船不小，看來是村裏的某個大戶人家在娶親。
“真熱鬧誒。”慕容笑道，“老鄉，這是誰家在娶親啊？”
船家並沒有馬上迴答慕容的問話，確切地說他根本沒有聽到，隻見他雙眼直愣愣地瞅著喜船，滿眼苦澀。慕容明白了什麽，適時住了口。船家住了船，讓出河道給兩艘喜船，喜船慢悠悠地與烏篷船擦肩而過，船漸行漸遠，船家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動不動。
“老鄉，還好嗎？”慕容一臉關心地問道。
“哦……沒事沒事……”船家聽到慕容的問話，這才收迴目光，繼續撐船。不料船像失了控一般，在河中心打起轉來。
“小心。”一股寒氣飄來，船家打了個哆嗦，隻見曹殷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他的身後，一把扶住了船篙。
“哎……”船家嚇了一跳，心想這人走路怎麽沒動靜，什麽時候到我身後的？
“老鄉，你這樣不行，來來，坐著休息一會兒吧。”慕容笑著勸道。
“這……不好吧，畢竟你們急著過河。”船家沮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