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阪。北郊一處樹木蔥籠的豪華別墅區。


    海琦來這裏已是第四天了,仍然不知道這裏究竟有多大,她怎樣才能從這個幽雅的區域裏走出去。


    她住在一套碩大無比的房子裏,裏麵有遊泳池,有健身房,有琴室,有飯廳,有小影院,有闊大無比的起居室。


    每頓飯都有幾十套菜長長地擺在她麵前。穿著考究的侍者畢恭畢敬立在她身旁,隨時聽候她的指使。


    她的飲食起居都有不同的侍者服務。一天二十四小時,隻要她咳嗽一聲,就會有一位侍者悄悄立在她身旁。


    海琦過著皇妃一般的奢華生活。


    可海琦一點也沒有感到好受,她甚至有一種被囚禁的煩悶也恐慌。


    “喂!總裁到底什麽時候能見我?”海琦問了上百遍了。


    “小姐,我們的職責隻是盡心照料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侍者的迴答千篇一律。


    “我什麽都不需要!不需要你們服侍,不需要那些莫名其妙的菜,不需要這麽複雜的房子。我隻需要見總裁,我要跟他談事情,我還要趕迴台北去辦我自己的事。”海琦連珠炮似地叫喊著。


    侍者禮貌地攤一攤雙手,搖一搖頭,露出無可奈何的笑。


    “叫你們的總管來!”海琦命令道。


    這已經是她第五次來讓總管來了,每次總管過來,都說真田總裁臨時有事改變了日程,他不是飛去了歐美,就是飛往了中東;不是簽約超億的工程,便是接待大財團的首腦。


    “總裁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有詳細安排,包括他的睡眠時間,他也是身不由己。”每次海琦發牢騷,總管就會笑著解釋。


    “他真比總統還要忙!”海琦隻有嘲諷他出氣。


    “這並不是一迴事。”總管笑著迴答。“總統有一整套機構為他做事,而總裁雖然也有許多得力的助手,但他習慣了事必躬親,從不放過任何重要的細節,所以他比總統忙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不稀罕才怪!”海琦可不在乎什麽總裁不總裁的,大不了材料一交,拔腿走人,迴去跟江中青嚴正聲明,立馬辭去課長職務,平平安安做她的小職員,省得受這份洋罪。


    “小姐,總管來了!”侍者通知她。


    “告訴他,我就到。”海琦簡捷地說道。


    頭一次進這個別墅區,海琦心裏還真有些緊張,有些林黛玉剛進大觀園的感覺,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見了那些姿勢優雅的侍者,更是怯生生地不敢大聲說話,不敢隨便亂問。到後來等久了,悶急了,她也顧不得許多,終於恢複了潑辣幹練的本性。


    “小姐,有什麽特別的吩咐嗎?郝總管溫和的笑著。


    在這處別墅裏,從總管到侍者都說漢語,所有的人都是漢人。在大阪這個地方,不能不說是件奇事。


    “郝總管,總裁到底想不想見我?今天要見不著他,明天一早我就走人,材料請你交給他算了!”海琦已經真的忍受不了這種豪華而孤寂的日子。


    “小姐,巧得很!總裁剛剛來過電話,說他已經到了香港,正在談判一項大的工程,他耽心你一個人寂寞,指派他的私人飛機今晚帶你去看東京夜景。小姐,飛機上看東京的夜景,實在是一種高貴的享受噢!”郝總管像騙孩子似地笑道。


    “我們的總裁是不是神經出問題啦?開一架飛機上天,隻是為了看夜景,他是不是想讓集團破產啊!”


    郝總管嚇得伸了伸舌頭,左右看了沒有人,才小聲說道:“小姐,你膽子也太大了,總裁可不是你隨便罵的人噢!”


    “那又怎麽樣,我隻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他會殺了我嗎?”


    “總之,總裁是位非常值得我們尊敬的人,集團上下,凡見過總裁的人,沒有一個不佩服他的。”郝總管認真地說道。


    “那也未必見得!譬如說他給我安排這麽浪費的生活,也許是想博得我的好感,但我卻沒有什麽好印象!你想,集團那麽多跨國公司,所有職員來了都享受這種待遇,我看他真田用不了多久就會關門大吉的!”


    “小姐你是大錯特錯了!”


    “為什麽?”


    “這個別墅,一年裏最多用上兩三次,而且接待的人物都是各國和各大財團首腦。像你這樣的黃毛丫頭,我跟隨總裁二十年,還一次沒有見過!”


    “你說的是實話?”海琦驚奇萬分地問道。


    “我有什麽必要騙你呢?”


    不錯,我周海琦平民百姓一個,騙了又有什麽價值?


    那麽周海琦對於真田總裁又有什麽價值,值得他如此厚待呢?


    莫非他就是那個曾雲龍?!


    海琦的心中陡然一亮。


    “真田總裁今年多大了?”海琦問道。


    “五十剛出頭。”


    “真田總裁到底是哪國人,為什麽都用我們華人幹事?”


    “總裁是台南人。”


    “哦――原來如此!”海琦忽然感到許多難解的謎都有了答案。


    “總裁本來就叫真田?”


    “台南人哪裏會取這個日本名字!輝煌集團的前總裁是位日本老人,他終生未娶,八十歲那年,他看中了總裁的人品與才幹,認他為繼子,給他取名真田。二十三年前老人去世後,集團便交到了真田總裁的手上。”


    “他原來的名字到底叫什麽?”海琦追問道。


    “我是二十年前才跟隨總裁的。總裁的中國名字叫什麽,我怎麽可以隨便亂問呢。”郝總管答道。


    “不要難為郝總管了,還是由我來迴答你吧,我原來就叫曾雲龍!”


    ###


    她懷疑自己遇見了阿蘭?德隆。


    悄然而至的曾雲龍――不,應當叫真田總裁身材頎長,步伐矯健,一雙深遽而明亮的眼睛炯然有神,一副紅潤而英俊的臉龐笑中藏威。他伸出有力而傳情的雙膊,一手握著海琦的右手,一手摟著海琦的左肩。“走吧,阿琦,我欠你的,我要好好補償!”


    海琦乖孩子似地靠在他的膊彎裏,夢一般跟著他往外走。


    曾雲龍的突然降臨,曾雲龍如此隨便而親熱的舉動,弄得海琦連驚慌與惶恐都來不及表現!


    不,應該叫真田總裁!


    然而,他究竟是真田總裁,是曾雲龍,是父輩,是長兄,還是久別重逢的故交?


    似乎都是。似乎什麽都包含了。可似乎一切又太虛幻,太唐突,太缺少過渡,太欠缺真實感。


    “這個時間是我自己搶得來的,我從香港的一個招待會上偷偷溜了出來,特地飛迴來見你,我沒有理由讓你等得太久!”真田總裁一臉孩子氣的笑容。他哪裏像五十歲的人,看他那副神態,至多不過四十歲年紀。


    在一片寬闊的草坪旁邊,海琦停下來,掙脫了真田的輕擁。她好像剛剛來得及從夢幻中驚醒過來。


    “真田總裁,這樣對待一個職員,恐怕不太合適吧?”


    “我現在不是真田,我是曾雲龍,被周半山寵愛過的曾雲龍!”真田不由分說,再次擁著海琦,徑直走向他的豪華車。


    “可是,我有緊急的材料要給你,江經理吩咐過的!”


    “小丫頭,我已經看過傳真了!”真田摸了摸海琦的頭,完全一副大哥哥的親熱與疼愛。


    海琦順從地跟著他,居然沒有一點反抗的意識。她驚訝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她在極力為自己找理由――難道他便是自己心中渴望的能夠嗬護自己,懂得疼愛自己的親哥哥――完全不同於阿祥和阿林的親哥哥!


    在汽車裏,真田握著海琦的手:“阿琦,你比照片上的人更漂亮,更動人。”


    “你見過我的照片?”


    “各公司課長以上的人員檔案我都會親自過目,我正是在你的材料上看到了周半山的名字。唉!四十年來,我找得你們好苦!二十年前,我曾在台灣各大報紙上連續半年刊登了尋人啟事,就為了這個,曾經有幾十個周半山和他的後代們來日本找我,可查到最後,一個都不是!害得我從此不敢再做啟事找人了!”


    “那時候我們全家都住在大山深處,那裏多少年才出了我一個大學生,他們哪裏會看到報紙呢!”


    “唉,人海茫茫,世事滄滄,什麽都可以談笑而去,唯有刻骨銘心的真情,永生永世都不會忘卻的!”真田情真意切地望著海琦。


    “我也是剛剛從父親那裏得知你這個人的,父親突然得到一筆巨款,心中惶惶不安,想了幾天幾夜,唯一可能做這件事的人隻有你!在這之前,父親從沒有跟家裏人提過你,父親說,祖父曾訂過一條規矩,不許張揚他做的任何善事,父親隻是不得已才肯講出你的故事的。”


    “你祖父不但救了我一條命,更重要的是給了我做人的性格、尊嚴、豪氣、準則,這麽多年來,他的英容笑貌時時在我心中!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就是他的替身!所不同的隻是他有個土匪的惡名,我有個俠商的美譽而已!但在我的心目中,他才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好漢!”真田好像在跟一位知心朋友吐露心聲。


    “可祖父曾經殺了你全家呀!”海琦感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很近。


    “不錯!甚至武大漢陪著我讀大學的時候,我還恨著你祖父,因為我畢竟親眼目睹了那場屠殺。後來做了個正正派派的商人,躋身於社會各界各層,才真正認識到了我生父的危害。我想如果不是你祖父救了我,我也許早就在黑道的泥潭裏湮沒了!”真田的眼睛裏竟汪出了一層淚水。


    突然之間,海琦被真田的真誠、坦率、純情、俠氣折服了。


    一個在商界唿風喚雨、名重一時的赫赫巨富,居然會如此質樸而親切地跟她以誠相敘,海琦感受到了他的可親可愛。


    “可惜……”海琦喃喃自語。


    “可惜什麽?”真田關切地笑問。


    “可惜你不是我的親哥哥!”


    “我可以成為比你親哥哥還親的人!阿琦,你祖父說過,如果他有女兒,一定會嫁我為妻!他可惜沒有女兒,可他有一個美麗而聰慧的孫女。這一生中,我都在履行你祖父對我的教誨,做個響當當的男子漢,做個有出息有前途的好人!這些我都已經做到了。現在就剩下最後一件事――娶他的孫女為妻!”


    “你在說什麽!”海琦訝異地掙脫真田的手,躲進車座的一角,睜著迷惑的大眼望著他。


    “這麽多年來,我拒絕過多少女性連自己也記不清了,我潔身自好,獨善其身,一方麵是因為沒有碰上真正讓我動心的女人,另一方麵也因為我做事太過認真,凡事總要親自處理,沒有空閑的時間談情說愛,審閱女性。現在看來,這些都不是根本的原因。根本的原因是上帝不許我成家,上帝讓我等一個人,而且一等就是幾十年!那個人就是你!從看過你檔案材料的那天起,我就下定了決心――我要娶你為妻!”


    “這不可能!”


    “為什麽?我不配你?”


    “不要說笑話了!你怎麽會不配我,問題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不對,江中青告訴過我,你跟男友吹了!”真田懇切地望著海琦。


    “你跟江中青談論過我?”


    “在台北輝煌分部,我還能找誰?他說他做過你的工作,你是願意嫁給我的!”


    “莫名其妙!怪不得你一見我就這麽親熱!我告訴你,根本沒有這迴事!從來沒有這迴事!”海琦潑辣直率的本性又迴來了。


    “好一個江中青,他怎麽可以這樣來奉承我!我是最容不得人欺騙的了,我要殺了這個混帳!”真田一臉的難堪與憤怒,神遊於商海風雲之間,他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麽丟臉的事情――有生以來頭一迴向一位女孩求婚,結果遭到了拒絕!幾十年來,他拒絕過無數女性的求婚,遭到人拒絕的滋味,他還是第一次嚐到。


    真田臉色鐵青,神色沮喪。


    海琦迴想著最近的許多變故,她終於明白江中青為什麽會對她討好獻媚,照顧有加,原來背景就在真田身上。


    可真田畢竟是個無辜者。看著他那副尷尬的模樣,海琦心裏不安起來。她將身子移向真田,握著他的手,柔聲說道:“我可以叫你一聲大哥嗎?”


    真田的神情立刻緩和下來,他轉過頭,望著海琦:“他是誰?”


    海琦無以應答了。他是保華,保華是她唯一的愛!可保華在哪裏?現在的保華還能屬於她嗎?


    “你為什麽不說話?是沒有這個人還是不便對我這個大哥說?”


    海琦不能不說了,她不想讓真田誤會她在欺騙他。他剛剛說過,最不能原諒別人欺騙他。“他叫李保華。”海琦老實地說道:“在台北《廣廈》建築雜誌社上班。”


    “《廣廈》”真田突然眼睛一亮。


    “是《廣廈》。”


    真田立刻拿起汽車裏的電話,指示道:“把台北《廣廈》雜誌社的兩位記者立刻送到機場來見我!”


    “《廣廈》有記者在日本?”


    “在這裏三天了,軟磨硬纏要做我的專訪,我哪裏有那麽多時間!”


    “你叫他們來,到底想證實什麽?”


    “看看我還有沒有機會娶你!”


    ###


    “海琦,不會想到是我們吧?”由美春風滿麵地走向她。


    由美身後跟著李保華。


    “阿琦!”李保華叫道。


    海琦默然相向。又是他們兩個!保華沒有離開由美。在日本三天,他們當然是天天斯守在一起,親親密密地斯守在一起!要不然,由美臉上會這麽春風得意!


    好一個李保華,沒有想到你這麽虛偽!這麽會攀龍附鳳!


    “真田總裁,我是《廣廈》的金由美,這位是同仁李保華!”由美想挽迴自己與保華的尷尬。


    “李保華,阿琦的男朋友?”真田敏銳的目光已經看出了海琦與李保華之間的問題,他故意握著海琦的手,問由美。


    “原來真田總裁很了解海琦的。”由美似乎有意要刺激李保華。


    “阿琦是……噢,不說這些,讓李保華先生陪一陪阿琦,我們到客艙那頭去聊聊吧。“真田想看看他們的反應。


    “不必了,你們談吧,我到前艙去!”海琦說著,就要起身。


    “阿琦!”李保華不顧一切了,他可不想讓阿琦被這個風度超人的巨富搶走,即使需要當場決個你死我活,他李保華也在所不惜!


    “不要叫我!”海琦的眼中有了淚花。


    “阿琦!”李保華攔住了她。“阿琦,你可不可以耐心聽我解釋一迴?”


    “不可以!不可以!一千個一萬個不可以!”海琦的淚水已經懸到了鼻梁。


    “那好,我可要得罪你了!”李保華貓腰一提把海琦扛在肩上,直奔前艙而去。夜奔半屏山的那一次,他就想過要把她扛迴台北的,這次要不采取強硬措施,難道他想眼睜睜讓海琦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李無敵是豁出去了!


    “真田先生,非常抱歉!采訪你隻是我們來日本的目的之一。而另一項重要的事情,是要成全這對冤家的美事。真田先生,我們可以談談嗎?”由美笑道。


    “當然可以!”真田見過許許多多迷人的女孩,但如此有氣度、有魅力、有風韻而又迷人的台北女孩,的確是沒有見過。他不由自主地被由美吸引了。


    飛機掠過東京上空。東京的夜華燈如織,景象誘人,然而他們都忘記了欣賞。


    兩對人在兩個機艙進行著彼此的交鋒,直到飛機迴到了大阪機場,他們才如夢初醒。


    “怎麽,到過東京上空了?”真田問道。


    “總裁先生,我們談了兩個小時了。”由美笑道。


    “不可能吧,我覺得我們的談話才剛剛開頭。”真田笑道。


    “還可以繼續下去嗎?”由美輕聲詢問。


    “當然可以!我們迴別墅去!”真田滿麵紅光,神采奕奕。


    “我警告你李保華,下次再這麽隨隨便便扛我,當心我打破你的頭!”


    “你要不理我,我命都不要了,還會在乎頭嗎?”李保華賴皮地笑著,猝不及防地再次扛起她,走下舷梯。


    “李保華,你是個臭豬!臭豬李保華!李保華臭豬!”海琦在他的肩上亂踢亂叫,害得由美笑得肚子痛,扶著真田的胳膊直喘粗氣。


    別墅裏,一個溫馨而歡悅的不眠之夜,一個纏綿而醉心的不眠之夜。


    兩對人在兩個不同的靜處。


    ###


    “李保華,我老實告訴你,你要不跪上三天三夜,我絕不答應嫁給你!”海琦一副鐵麵執法的嚴肅麵孔。


    “一定!一定!”李保華一邊用刀叉切著牛排,一邊點頭答應。


    “三天三夜怎麽行?要跪就得跪上一輩子!”真田總裁乘機給妹妹幫腔。這是他一生中笑得最多的日子。


    “一定!一定!”李保華喝著香檳,點著頭。


    “記好自己的話喔,求婚的時候,男士都要長跪不起的噢!”由美撒嬌地望著真田,目光中閃爍著神秘的笑意。


    “你不會是在嚇唬我吧?”真田笑道。


    “臭美!”由美羞澀地垂下頭。


    “怎麽迴事?不可能吧!兩天兩夜就會出這種事情?”海琦故意叫道。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一見尚可鍾情呢,更何況兩天兩夜,他們目不轉睛地對視,一千‘見’一萬‘見’也都有了!”想不到李保華也能說一兩句俏皮話。


    “大哥,可以求你一件事嗎?”海琦小聲地問真田。


    “一千件一萬件都行!”真田不假思索地說道。


    “你跪的時候,可要請我來參觀喔!”


    “隻要有人願意,我當然求之不得了!”真田的目光移向金由美。


    “由美,咱們可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噢,一張優惠參觀票總可以開出的吧?”


    由美笑而不語。兩天前,海琦還把她當成天字第一號仇敵,而愛的隔閡消解了,做朋友就成了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決定放棄李保華,得益於齊百貞的開導。齊百貞把江中青策劃的計謀詳細告訴了李保華和金由美,並且通報了周海琦飛往大阪約見真田的時間。


    齊百貞希望李保華與周海琦重歸於好,並且力勸金由美放棄李保華。


    沒有想到千裏姻緣係大阪。遇上真田她才發現,像她這種愛撒嬌,愛受寵,愛天馬行空獨來獨往的嬌慣女孩,真田博大而寬廣的懷抱才是最佳的港灣。


    “怎麽?不願意有這個朋友,還是不願意有個想跪的新郎?”海琦望著沉默不語的由美笑問。


    “海琦,你的嘴總是這麽尖刻!”由美答非所問。


    “由美,我們下午就要飛台北了,你怎麽打算?”李保華趕忙把話岔開。


    “我――”由美征詢地望著真田。


    “我想我還有好些重要的經曆沒有談完呢,願意繼續留下來采訪幾天嗎?”真田柔聲問道。


    “我願意!”由美臉上漾著甜蜜的笑意。


    “讓我跟這條臭豬一塊兒走啊,我不願意!”海琦叫道。


    “那還不容易,我再扛你一次就是了!”李保華笑道。


    “你敢!看我不打碎你的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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