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某日 露西亞壽司 和式桌包廂


    「那麽,你要說的事是?」


    門田京平雙手交叉抱胸,稍微活絡脖子筋骨的同時,開口問道。


    裝潢偏向俄羅斯風格的壽司店裏,有著比例上帶點和風的榻榻米座位。在桌子四周,包含門田在內,坐著四位年輕人,而他們的眼前則擺放著數個略顯豪華的握壽司組合。


    然而在他們身上卻不見同伴之間的愉快融洽,反而在獨立的榻楊米包廂裏,隱隱約約彌漫著壓迫的氣氛。


    「……我們先吃過後,再來詳談如何?」


    坐在門田對麵,對他的話作出反應的少年——正是紀田正臣。


    由於狩沢參加cosy活動的事前聚會而不在,在場的其他人隻剩下遊馬崎及渡草。不過他們也僅僅是保持沉默,觀望著門田及正臣的對話。


    「隻是因為大概會說來話長,要是讓壽司上的配料幹掉的話,又會有菜刀飛過來哦。」


    「……說得也是。」


    門田瞥了旁邊一眼,就瞧見包廂的柱子上有個小而深的傷痕。


    那是先前店長丹尼斯丟來的菜刀深深插入其上的證據。門田看到那個傷痕,小小地歎了口氣想道:


    ——那次之後也過了半年了嗎?


    這個傷痕形成時,門田也是像現在這樣,和正臣一起吃飯。


    除了狩沢不在以外,現在這個狀況與當時相去不遠,不過門田察覺到一個不同之處。


    ——他的眼神,倒是與當時截然不同呐。


    正臣的臉上,仿佛換了一個人般,已不見過去那般迷惘及膽怯的神色。


    不過門田也很清楚,他本來就是擁有這種堅強性格的人。畢竟最初由他一手打造的「黃巾賊」,就已經不是一般凡夫俗子能建立的團體。就算是在藍色平方時期與其起過數度衝突的門田,當時聽到那是「以國中生為主的隊伍」時,也不乏曾懷疑過自己的耳朵。


    但是關於他,門田也已經知道兩件事。


    之一,紀田正臣曾有過徹底心死的經驗。


    之二,他曾懷抱受挫的心重新振作,卻又遇到更慘痛的打擊。


    在那之後便聽說正臣藏起了自身的行蹤,不過既然會像現在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應該可以當作他已經如同行動所示,作好了心理準備。


    不僅如此,光是注視他的眼睛,就可以感覺得到他比過去——遠比遇到第一次挫折之前,更加高漲的強烈意誌。


    對門田來說,人類不是單純的木棍。若要比喻,人心就像是揉合了各種成分的粗繩。受到打擊斷成一小部分的木頭或是石頭,說不定就再也無法迴到本來的模樣;但若是像柔韌的蜘蛛絲一般的東西,就算隻有某個地方留下一條沒有斷裂、依然連係的部分,那麽人類無論何時都有辦法重來。這就是門田所擁有的,從他父親那邊繼承而來的粗略人性觀。


    一麵思考著上述的事情,結束用餐後——門田啜飲杯裏的茶,確認所有人都停下筷子之後才詢問道:


    「那麽,差不多也該進入正題了?」


    「……是。」


    「總之冗長的說明晚點再提即可,你就先挑明重點吧。」


    他的話音凜然,正臣聞言也略為挺直脊梁,握緊放在膝上的拳頭,同時開口說道:


    「我有事想要懇請門田兄你們幫忙。」


    「是否能夠請你們脫離dors,幫助我的隊伍……黃巾賊一臂之力?」


    ♂♀


    數日後 都內某處 粟楠會事務所


    一眼望去,會認為這個室內空間是普通企業的辦公室。


    不過充斥內部的緊繃感,宣示著這裏並非是單純的企業事務所。


    就連外觀看起來,也隻是都內四處可見的一般公司大樓,不過裏頭則是目出井組係的任俠團體「粟楠會」的事務所,眾多組員正大光明地在此活動。


    現在事務所內緊繃感的來源,則是位於角落的待客室中相對而坐的兩名男人。


    「四木兄,你的意思是?」


    邊說邊皺起眉頭,有著令人想到爬蟲類銳利眼神的男人——就是身為粟楠會幹部的風本。


    而迴答他問句的男人,則有著與風本類型不同的銳利眼神——同階級的幹部四木,以輕描淡寫的口吻應道: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風本兄。關於澱切的這件事,已經沒有必要再追究了,就是這樣。」


    「請你給我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


    若將風本比喻成蛇或鱷,那麽四木恰好能比擬成鷹或狼。在組員之間私底下曾流傳過這個比喻,但待在事務所裏的組員們,現在已絕口不提此事。就算能證明不會被那兩人聽見,他們也有預感,光是說出口就能平白讓自己短命。


    在如此緊繃的氣氛依舊的情況下,兩名男人滔滔地交談著。


    「四十萬戲一郎,你應該很清楚這個名字吧。」


    「當然,就是在我的地盤裏搞『醫生遊戲』的愚蠢小鬼頭的家人,對吧?之前打算以那個小鬼為把柄,將四十萬集團吸收進來不是嗎?」


    「沒錯。隻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同是粟楠會的幹部,卻徹頭徹尾客套地對談的兩人,就像在探求對方的真意一般,拿捏彼此的距離。


    以內幕交易為主要收入來源的風本,經營遊走法律邊緣的多層次傳銷及開建賭場的四木,這兩人雖然沒有競爭關係,但因為在組織內的勢力分配中處於相當接近的位置,才像這樣彼此互相戒備。


    「已經沒有那個必要?」


    「是,另一個案子……正好就在澱切陣內的那個案子中,四十萬已經和我們有所接觸了。包括他兒子的事件在內,他有意和我們交涉。」


    「於是就要我們不再對澱切出手?」


    「沒錯,而且向我們提價三億。」


    風本聽到三億這個價碼,皺眉問道:


    「他該不會想就此和解?」


    「就算赤林毫發無傷,組長的親屬可是差一點被殺哦,組長有可能接受光憑這點小錢就了事嗎?想當然爾,以之後長久合作為首要條件才了結。而三億本身,就作為澱切一案的代價收下了。」


    「……所以,四十萬全部都答應了?」


    「沒錯,我們這邊提出的要求全部都接受了,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今後和四十萬家似乎就能夠長久合作了。」


    「咚」的一聲,四木用食指敲了沙發的扶手一下,接著繼續說道:


    「隻是……他說這是由於澱切是資助他的恩人,顯而易見事實並非如此。」


    「……他果然不隻是一般的老狐狸嗎?」


    聽到眯細銳利雙眼的風本這麽說,四木露出幾不可見的笑容低語道:


    「無論如何,看在四十萬的麵子上,先停止追討來作為了斷的象征……不過隻要澱切還有打算搞花招,我們就能以別的理由繼續布網監控。這都是社長下的判斷。」


    「也就是說,這個權責將從我身上轉移給你是嗎?四木兄。」


    對於風本冷嘲般的口吻,四木輕笑著迴答他:


    「怎麽,我並非打算獨占甜頭哦。要是抓到他搞小花招的把柄,在那之後的工作分配,也是交由社長或少主決定。基本上,我可是希望澱切別說是搞花招,連出岔子都別有才好。」


    「就像葛原夢路那個事件,對吧?」


    風本聳肩的同時扯動嘴角笑了一下,與他相反,四木的表情卻從臉上消失。


    「葛原這個名字對我們而言可不是笑話,風本兄。」


    「再怎麽說,黃根兄可是因為他,自此被逐出


    組裏啊。」


    ♂♀


    同一時刻 池袋某處


    就在粟楠會組上的事務所裏,正談論那樣的話題之時——東京的「表麵」則有人以完全不同的形式,提到「葛原」這個名字。


    「拜托你啦,葛原小姐,你有沒有什麽可以爆料的消息啊。」


    「真煩耶,你再糾纏不休的話,我就要以妨公(妨害公務)的名義將你帶到分公司(分局)哦!」


    「等等,你可以不要在對象是一般人時用行話來威脅嗎?」


    「要是你覺得這算是威脅,那要不要先從問安(盤問)開始體會一下啊?」


    離池袋中心稍遠的住宅區,交通大隊的巡邏車旁,一名中年男子向取締違規停車的女警盧個不停:


    「不不不,我沒有妨礙你工作的意思!隻是你看嘛,為了有困難的市民,身為警察組織中赫赫有名的葛原一族,方要嶄露頭角的年輕一輩,葛原真珠小姐,我想你應該總會知道一、兩件關於『dors』的事吧?」


    腋下夾著外套,戴著陳舊狩獵帽的男人,兩手拿著筆和記事本一個勁地衝著女警微笑。


    不過年輕的女警處理完違規停車的車輛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轉身迴應男人道:


    「我隻是親戚當中剛好很多人也是警察,就算你激我,我也什麽都不會說。」


    「不不,至少有幾個人是有官階的對吧?聽說現在就讀來良學園的宗太和還是國中生的宗司,他們的目標不也是將來要成為警官嗎?你們可以說是代出菁英的家係,哎呀~真令人稱羨啊。」


    「……你怎麽會連我那還是學生親戚兄弟的事都知道?你如果是想要以跟蹤狂的名義受到嚴重警告的話,一開始就請直接告訴我啊,贄川先生。」


    女警臉上表情越趨冷漠,聽到她冷淡的問句,名叫贄川的這名男子,慌張地左右揮著握著筆的手。


    「啊啊,非常抱歉!事情不是你認為的那樣!不是啦,我隻是在采訪來良學園的學生時,不經意聽來的消息罷了!因為我也打算向學生探聽關於dors的事……」


    「要是對可疑的事過於深入的話,又會被卷入麻煩當中哦。」


    「不,也是,之前遇到的那個真的是……」


    贄川周二是在東京都內某間出版社工作的雜誌記者。


    他之前曾受到相當程度的重傷,被丟在醫院前;又因為目擊證言提到他似乎曾拿著刀刃遊蕩,於是還被懷疑過是否與當時喧騰一時的「砍人魔事件」有關。不過由於沒有決定性的證據,加上那場被稱為「撕裂者之夜」的同時多起砍人事件發生的時候,他還躺在醫院,因而總歸是得以免起訴,而逐漸傷愈直到現在。


    「不談這個,就算我知道贄川先生是那方麵的雜誌記者,但是對著執勤中的女警突擊采訪這種事,難道不會太沒有常識了嗎?即使做出dors的特別報導,也贏不了網路上的資訊量哦!」


    不知是否過去也多次以采訪為名義意圖與警察接觸,這位名叫贄川的男子,似乎不受年輕女警的歡迎。甚至說不定是被警察組織本身視為麻煩了吧。


    然而他卻更加地糾纏不休。


    他懷有必須糾纏到底的理由。


    「並不是這樣的。就說了,我到處打聽dors的消息,和我們雜誌一點關係也沒有!說到底隻是我個人的問題而已!」


    「這是什麽意思?」


    真珠停下迴到巡邏車上的腳步,贄川見狀,眼神略微飄移,浮現自嘲般的笑容歎氣道:


    「也沒有啦,那個……事實上,我的獨生女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令媛的年紀是?」


    「今年要滿十八歲……」


    「已經申請失蹤協尋了嗎?」


    對於可說是理所當然的疑問,贄川稍微移開了視線。


    「沒有……她定期會發『我隻是在朋友家之間輾轉來去』這類的簡訊給我……隻是不知道她的所在,所以就……」


    「就算是這樣,申請失蹤協尋還是比較好吧?而且根本上dors和離家出走這件事有什麽關係?」


    贄川對於進一步的疑問,支支吾吾地小聲答道:


    「該怎麽說,那個,我從沒聽女兒提過她有朋友……而且,雖然我也覺得不好,但是我稍微打開看過女兒房間裏的電腦。就……我看也沒有和朋友往來的電子郵件的樣子……」


    低下眼,像是對著年紀遠小於自己的女警求救般說話的贄川,比起所謂的罪惡感,反而更像是對於這個行為造成的結果——也就是他已得知某些事本身,感到強烈的不安。多多少少,女警也從贄川的臉上察覺到了那樣的情緒。


    「啊,不過我就坦白說了。事實上是因為我猜想,該不會她和過去抱有過度好感的……那個引起風波的高中老師還有往來,感到不安才去調查的。結果……發現我的女兒好像和dors這個獨色幫的成員有所牽扯……」


    「……」


    「最近也幾乎快要看不到獨色幫出沒了,但是你看,在年初的時候,不是聽說黃巾賊複活了?隻是當時我正在住院中,不是非常清楚這件事……」


    贄川依舊盯著地麵看,然後說出他小小的決心。


    「我那總是造成女兒麻煩的『父親的直覺』,說不定還是會猜錯方向,但是我想至少,先試著找找看再說吧……」


    ♂♀


    池袋某處


    「你說有可疑的人在調查dors相關的事?」


    聽到黑沼青葉的疑問,手機另一端,昵稱為「貓仔」的少年迴道:


    「沒錯,據說他的名片上寫的是《東京worrier》這本雜誌的記者。」


    柏油反射日光的結果,讓明明已經過了傍晚時刻的池袋,氣溫卻高過三十度。


    青葉一個人沿著大樓下的陰影處,走在池袋的繁華街道上。


    「……dors蔚為話題都已經是一年多前的事,我還以為已經退流行了……算了,總之多加留意。要是《東京walker》這類的大雜誌就算了,我想既然是八東京worrier》的話,就不用太擔心了。」


    青葉在那之後又講了幾句話,便掛掉電話,抵達印通大道的人行穿越道。


    駐足在儂特利旁邊,青葉混在人群中等待號誌燈轉成綠燈。透過等紅綠燈的人們之間的縫隙,遙望馬路另一端等待的人群。


    ——在那之中,也有幾個人是dors吧?


    他沒有在表情上顯露出來,隻是暗自在心中竊笑。


    現在青葉在dors中協助竜之峰帝人,並率領著「原藍色平方」這個特殊隊伍。但知道這件事的人卻相當有限。


    將自身埋藏在人群之中,透過雙眸一個一個仔細觀察著人們。


    青葉的習性,並非藏在街道的影子裏操縱人們,而是躲在人群的影子裏操縱著。


    ——連我也無法完整地知悉dors的全麵。不,要是將沒有在網上登錄的成員也一並計算的話,應該沒有任何人有辦法完全掌握。


    ——就算是折原臨也也一樣。


    ——那麽,接下來差不多得讓竜之峰學長有所行動了……


    青葉這樣思考著,等待著燈號改變——


    「……?」


    他晃過街道上來往人們的視線,卻倏地停留在一點上。


    與埋藏在人群之中的自己相對照地,他注意到人群中有個顯目得刺眼的男人——而那位顯眼的男人,青葉再清楚不過了。


    「老哥……」


    他眯起眼,不禁脫口而出這個字。


    那人與過去相比,發型改變而且略為消瘦些,但毫無疑問地,站在十字路口對麵的男人,就是青葉的哥哥——泉井蘭。


    和名字相反,他的周圍散發狂犬般的氣息,等紅綠燈的人們也自然而然別過視線,與他退開一步的距離。


    然後青葉注意到了。


    數年不見的哥哥,正直直地望向這邊,扯著他的嘴角——也就是他在笑的這件事。


    號誌很快地變成綠燈,原先站著等待的人們一口氣湧向馬路。


    青葉稍微眯細眼睛,依舊融入在行人的浪潮中,化為街道上的空氣般邁出腳步,走在斑馬線上。


    另一邊,泉井就算號誌改變也仍然站在原地,像是河上的沙洲,於路旁將人流劃分為二。


    ——這擺明了有事衝著我來。


    ——雖然倒還不認為他是會在路上刺殺我的笨蛋。


    即使如此也必須警戒,青葉如此判斷後,握緊口袋中的電擊棒,褪去臉上表情,一步步走近哥哥。


    縮短到足以對談的距離那瞬間,先表示行動的是泉井。


    他大大地展開雙臂,「哈」地向臉兩側張大嘴,露齒而笑。


    「嗨,青葉。好久不見啦!」


    「……老哥。」


    泉井緩緩地伸出手,「啪啪」地拍拍弟弟的腦勺。


    「身高和臉都沒什麽改變嘛~看起來就隻是個國中生哦!有好好吃飯嗎?」


    青葉麵對意外以哥哥架子說話的泉井,皺眉反問道:


    「哥哥也是,感覺變了不少呢!除了變瘦,頭發也變成純黑色了不是?」


    「畢竟去蹲窯子時被剃了光頭嘛。所以就稍微換了一下造型。出獄前差一點又要被剃光一次就是了。」


    他在被抓前是金色的飛機頭,留那種發型,一眼就能知道他的不良少年身分;不過現在略長的頭發全往後梳,光看發型,宣稱他是以野性風格為特色的牛郎也說得過去。隻不過看到他本人,應該也不會有人認為他是牛郎。並非因為他的臉上還有幹架和燙傷留下的傷疤,而是太陽眼鏡底下和嘴角滲漏出來的危險氣息,不要說是女性,光是一般人就足以因此敬而遠之了。


    ——即便如此……是因為進過少年觀護所嗎?連氣質都不一樣了。


    ——以前不會給人這種程度的危險感。


    「你的傷也比我耳聞的來得輕微呢!」


    「看起來是這樣嗎?」


    「聽說當時你和黃巾賊那幫人起衝突時,被汽油彈燒傷?我那時很擔心呢。」


    青葉不帶感情地說謊,雖然這句話單純隻是為了拉攏對方,本人並無挑釁之意——但泉井咯咯悶笑著,輕緩地張開嘴說道:


    「擔心?你?擔心我被火燒的傷勢?之前曾『放火燒我房間的家夥』還真敢說呢。」


    聽到這句話,青葉表情未變,隻是在心中暗暗咬牙。


    眼前的老哥,果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過去有次泉井蘭遷怒於弟弟,行使可說相當過分的暴力行為之後——就在蘭外出時,就發生了被認為是他的煙蒂造成的小火災。


    ——「老哥沒有受傷真的是太好了。」——


    當時還是小學生的青葉,爽朗地笑著對哥哥說道。


    泉井蘭被那個笑容震懾,結果也無法針對這件事向弟弟追究。而那之後,再沒有於弟弟麵前提到這件事,而青葉也不曾拿此事作文章,依舊扮演著順從的弟弟之角色。他非常清楚順從的假象早就被揭穿,隻是為了表現而表現而已。


    然而現在蘭說破一切,毫無顧忌地打破兄弟之間的禁忌。


    明白表示,自己的房間會燒起來,就是青葉的傑作。


    過去被自己蓋上「毫無用處」烙印的哥哥.身上圍繞著與至今為止截然不同的氣息。


    「在那之後,我還被老爸打斷鼻子呢!你欠我這筆帳哦,青葉老弟!」


    麵對半分化作不同人的哥哥,青葉沒有表現出動搖,而以往常的方式應對:


    「好過分……老哥。你果然還是認為那場小火災是我引起的嗎?」


    哥哥就像是露出獠牙的村人,對著偽裝成純潔羔羊的狼少年露出陰險的笑容。


    「沒什麽,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


    「……」


    「沒有辦法再領導藍色平方所以交給我的這件事,如今無論真假也不重要了。」


    對方從齒縫間吐出唿吸,空氣摩擦的聲音傳到青葉耳中。


    接著他沉默地朝青葉的臉頰伸出手,手指捏住青葉的鼻頭向上施力。


    [插圖]


    「管他哪個,等我殺了門田和遊馬崎以及黃巾賊的紀田之後,下一個就是你了。想要我饒你半死,現在就開始思考合我意的求饒台詞吧!」


    「……你要殺了門田?」


    就算本人否定,也被大家視為dors重要人物的門田,與蘭和青葉兩兄弟因緣匪淺。


    雖然並沒有和青葉直接照過麵,但他在青葉一手打造的藍色平方中也是相當出名的男人。而最後以他背叛及退出隊伍作為契機,可說間接造成了藍色平方的崩潰。


    當初造成背叛的原因即是與黃巾賊之間的抗爭,而當時青葉並沒有對哥哥伸出援手。


    某次青葉身邊的同夥——戴著以鯊魚為基本概念設計的毛線帽一派人馬——受到黃巾賊發起的挑撥,於是反過來教訓對方一頓。雖然就此被黃巾賊盯上,他們卻沒有積極地參加抗爭,而哥哥也從未向弟弟求援過。


    「你打算做什麽?老哥已經不是藍色平方的人了哦,你不知道連逃走的法螺田也因為別的案件被捕了嗎?」


    青葉沒有剝下懦弱弟弟的麵具,但口裏拋出的盡是帶著挑釁的言語。


    「哦……法螺田那混帳,聽說在窯子中挺囂張的。前陣子我去會麵時隻是稍稍威脅一下,他可是招了不少事情呢!」


    蘭咯咯笑著,他再度捏起弟弟的鼻頭——使力地扭轉並低聲說出某個名字。


    「……他叫作,『竜之峰帝人』對吧?dors的老大嘛!」


    「!」


    「呐,這小子名字挺誇張的,稍微調查後嚇了我一跳,居然和黃巾賊的黃毛小子是青梅竹馬,現在則和青葉你感情還不錯吧?改天也讓我和他打個招唿嘛!」


    青葉麵對以挑釁迴報挑釁的兄長,這才第一次微微笑起來。


    「……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哦,老哥。」


    「啊?」


    「那個人……或者說是dors,不是老哥招惹得起的對象。結果會是你又得迴到監獄裏去哦。話說迴來我的鼻子也開始痛起來了啊。」


    「……」


    嘰嘎一聲,從泉井嘴裏溢出咬牙的聲音,他停頓了一會後,又再度將露出兇惡笑容的臉貼近青葉。


    「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說的打招唿,可不是那個意思。」


    「呃?」


    泉井手指離開皺起半邊眉毛的青葉臉上,然後朝著他的鼻頭清脆地彈指。


    「哦嗚!」


    青葉搗住痛得麻痹的鼻子,張開眼,便看到蘭已經背向弟弟,朝著早就變成紅燈的人行穿越道走去。


    「我也已經是dors的其中一員了……就算比自己年幼,也不能不跟創始人好好打聲招唿吧?所謂的組織,就是與其坐在神轎上,不如抬神轎來得有趣啊。」


    「……」


    「多虧你的幫忙,讓我發現這件事,青葉。」


    即使被多台車輛大按喇叭,泉井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意思,繼續在紅燈狀態下走過。


    ——要是他給我被車撞上


    就好了。


    青葉對著有血緣的家人思考著危險的念頭——然後小聲地喃喃道:


    「你也算是變得有些出息了嘛,老哥。」


    連他的行為將會被車輛的喇叭聲淹沒這點,也在少年的計算之內,他在搗著疼痛鼻梁的手掌下,大大地咧開嘴角笑著:


    「我好期待將你連同背後撐腰的家夥,一起擊潰的那天哦。」


    ♂♀


    同一天 夜裏 都內某處


    「那就這樣,辛苦你啦,京平老弟。」


    「辛苦了。」


    穿著工作服的門田,一個個向其他的裝潢業者打過招唿後,離開工地。


    門田以工匠的身分參與某個大廈的改裝工程,結束工作後,踏上夜裏還殘留著暑氣的柏油路。


    ——結果在那之後並沒有任何的動靜……


    ——沒想到紀田那小子,會說出那麽大膽的宣言。


    門田的腳步與目光追逐著自己被路燈映照出來的影子,迴想起前些天和紀田在壽司店裏所進行的交易。


    ♂♀


    「是否能夠請你們脫離dors,幫助我的隊伍……黃巾賊一臂之力?」


    「……」


    聽到正臣滿臉認真說出的話,門田沉默了一會兒。


    對著在這沉默中完全沒有別開眼神的正臣,門田喝著茶低聲道:


    「紀田。」


    「是。」


    「先向你確認一件事,你應該不會把我們當成……會爽快背叛dors,愉快地笑著轉到其他隊伍底下的人吧?」


    「我也要反問你,你認為我會向那種類型的人,以這種形式來尋求幫忙嗎?」


    「……這麽說也是。」


    門田微微聳肩,從別的角度切入問道:


    「為什麽那樣要求我們……的這件事晚點再談,先問你,你打算做什麽?」


    「我想稍微打擊dors。」


    在旁邊的渡草聽到這麽直接的答案,不禁噴茶。


    「喂喂喂喂喂,別將這種事隨便說出口啊!」


    在渡草之後,遊馬崎也歪著頭向他問道:


    「就是說啊,紀田。這話奇怪,半年前的衝突和砍人魔事件雖然最後都不了了之,但證據不足這件事應該也就算是結論了。能抓到那個叫法螺田的人不就可喜可賀,而且也算是破壞了藍色平方的美夢了不是?」


    遊馬崎就算麵對年紀比較小的紀田,對他說話的方式也和對門田一樣。紀田聞言,輕輕地抓緊膝蓋,答道:


    「我有……想要幫助的人。」


    聽到紀田這麽說,門田僅思考了一下,就將想到的人名說出口:


    「竜之峰嗎?」


    「……」


    門田將沉默視作默認,便接著說道:


    「我不懂。我多少知道那家夥對dors異常執著,看到他和無頭騎士的關係不錯,也覺得他的處境有些不尋常……但這和擊潰dors有什麽關係?」


    「門田兄,你知道多少關於那個無頭騎士的事?」


    「嗯?啊……一些些罷了。」


    事實上,門田不僅知道無頭騎士住在他高中友人的大樓住宅裏,甚至還曾一起在那個家裏舉辦過火鍋派對……但考量到要是造成那名友人和無頭騎士的困擾就麻煩了,所以在當下便含糊帶過此事。


    「比起此事,你先迴答我的問題。你要是擔心他,由你出麵說服他退出dors不就好了?如此一來,與其找我們,反過來邀請他加入黃巾賊如何?」


    「……」


    「當然從我的角度看來,那種類型的人還是不要和獨色幫扯上關係比較好。不過由你來說的話,和那家夥多少有商量的餘地吧。」


    對於門田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一席話,正臣的指頭更使勁抓住膝蓋,說道:


    「這個……我辦不到。」


    「什麽?」


    「對不起,但是詳細的狀況我不能說。」


    正臣幹脆地答道。門田聞言隻是稍微瞪大了雙眼,啜飲一口茶後開口:


    「…那你想怎樣?不能詳細說明情況,卻打算擊潰dors。又要我們加入黃巾賊?」


    「正是如此。」


    「喂喂,這可還真是說不通啊!」


    「是的,我很清楚說不通。所以關於加入黃巾賊一事,我也不會強人所難。但至少希望你們能退出dors。」


    門田明白眼前的少年既不是開玩笑,也不像是喪心病狂,而是誠懇地向自己提出要求後,便以嚴肅的表情望向他。


    「你隻是特地來告訴我們這件沒有道理的事嗎?」


    「我接下來要做的事,確實沒有道理。但是這次我是為了說明道理而來。」


    「什麽意思?」


    「正因我欠了門田兄數不清的人情,所以要是和dors杠上,『可以的話』,我不希望和你們起正麵衝突。」


    ——「可以的話」……這就表示,他也做好了必要的時候和我們為敵的心理準備嗎?


    從對方的眼神和話語中,門田看出他已經有了這等程度的覺悟,於是閉上眼,陷入沉默。


    而麵對門田的態度,正臣則更進一步追問道:


    「你不覺得最近的dors有點奇怪嗎?」


    「……」


    「雖然並非全體都是如此。但是不也傳出某些流言,說dors和埼玉的隊伍杠上,還在隊伍內『肅清』任意妄為的同伴?」


    紀田口中所提出的質疑,門田也同樣感受到了。


    但是正臣的要求要令自己全盤接受,說服力還略嫌不足。門田慎重起見說道:


    「dors本身就是以無色透明為特色的隊伍,換句話說,什麽顏色都染得上去。反觀要是隊伍裏有成員搞些下三濫的手段,就會有別的成員出來指正。隻是作法不同而已。」


    「要是我說它變得奇怪,是基於某個已知的理由呢?」


    「?」


    麵對皺眉的門田,正臣說道:


    「……如果我說……有群戴著鯊魚圖案的頭巾或覆麵帽的家夥,混入dors裏麵的話呢?」


    「……!」


    鯊魚頭巾和覆麵帽,讓門田心中浮現了一個隊伍。


    ——藍色平方。


    是門田過去所屬的隊伍,一支以藍色為基調的獨色幫。


    那些戴著鯊魚覆麵帽的成員,在隊伍裏很少露麵,其中既沒門田認識的人也不是法螺田的跟班,不知道是誰指揮著那些奇怪的成員。


    「而我如果又說……半年前在黃巾賊當中發生的事,這次可能會發生在dors內部的話?」


    「……言下之意,這跟竜之峰有關?」


    「對不起,更進一步的事,我不能具體說明。隻是……我發誓一旦到了能說明的時候,必定向你們解釋一切。」


    「……」


    正臣的眼神中帶著強烈的覺悟,就像被揍到吐血也要死守秘密。


    門田陷入沉思。而遊馬崎和渡草見狀,也不再發言。


    「……讓我考慮幾天。如果隻有我就算了,牽扯上遊馬崎他們的話,就不能輕易接受你的提議。多少也要讓我們調查一下。」


    以門田個人來說,他明白現在的正臣得以信任。但充其量隻是正臣「認為」自己說的是事實,難保他不會被幕後的某個人欺騙。事實上,在門田的概念中,就有一個人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我知道了,那麽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正臣微微行了一禮後,從榻榻


    米上輕緩地站起身。


    他背過門田一行人,接著又稍微迴頭開口道:


    「隻不過,要是門田兄決定成為我們的敵人……」


    「這麽做的話會如何?」


    緊繃的氣氛下,正臣突然微微一笑,以半帶苦澀的笑容接著道:


    「我會小心處理,盡量避免正麵對上。」


    看到他露出幾乎能以稚氣來形容的純真笑容,門田等人張大雙眼愣住——而麵對他們的反應,正臣聳聳肩說道:


    「畢竟說真的,直接對上的話,我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勝過門田兄啊。」


    他隻留下這句話,在櫃台和丹尼斯跟賽門稍微招唿幾句後,直接離開了店裏。


    目送他的背影離去之後,渡草和遊馬崎兩人麵麵相觀。


    「……他是怎麽迴事?」


    「我也搞不太清楚,但是最後的台詞,真有一年前紀田的風格呢。就像當時還跟帝人一起行動的他。」


    一麵聽著兩人對談,門田喃喃自語道:


    「要是真心想擊潰對方的話,什麽都不說,來陰的不就得了。」


    門田狀似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同樣也露出靜靜的微笑。


    「真是天真的家夥啊。」


    「話說迴來,遊馬崎你今天難得地安靜啊。」


    「我也是會看場合說話的嘛。而且狩沢不在,沒有人會配合我說話啊……」


    「這還真是沒轍,你說的話有一半都讓人摸不著頭緒啊!」


    與沉默的門田相反,渡草和遊馬崎兩人持續著對話。


    簡直像在確認方才微妙氛圍的餘韻似的。


    「真是的,門田兄和渡草兄都應該再多學著點的。」


    「要我們多學著點!?寺等,原來是我們的錯嗎!?」


    然而——從櫃台那邊傳來的低沉聲音,打破了原先的氣氛。


    「你們運氣很好呢。」


    「嗯?」


    門田循聲望去,另一頭正拿著生魚片刀衝水的店長——丹尼斯正仔細瞧著刀刃,接著他將視線轉向門田。


    「再繼續讓店裏充滿殺戮的氣氛,就要讓柱子上多一道傷口了。」


    「別……別嚇唬我們啊,店長。」


    渡草聳聳肩說道,冷汗順著臉頰流下。


    這也說明了他其實確信「這不是威脅,店長是來真的」。


    丹尼斯端給客人幾個握壽司之後,又告訴他們:


    「不過說不定他就是察覺到這點,才說了那種話後走掉的。那小子比我想像的還難對付呢。」


    店長以一口流利得讓人不覺得他是俄羅斯人的日語,道出真相:


    「順帶一提,應該是為了還你們先前請他客的人情,那小子已經幫你們付完帳了。」


    「什……什麽時候!?」


    「就在你們換座位到那邊的時候。雖然最後有點不夠,不過這筆帳就記在他頭上吧。」


    丹尼斯咧嘴難得地笑了一下,對著從開張起經常光臨的客人繼續說道:


    「他大概想盡可能不要互欠人情,畢竟也有和你們為敵的可能性。」


    「……」


    「我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實情……然而那小子,可是下了相當大的決心哦!」


    ♂♀


    ——決心嗎?


    門田迴憶起數日前露西亞壽司店長的一席話,同時並未停下他的腳步。


    ——結果自那天以來,他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之後門田也自行試著追查了某些消息,得知最近dors內部的確有些不尋常的動向,某些仗著dors名號進行勒索的成員遭到了襲擊。


    原本的dors應該是並非混混一流的人們半帶遊戲性質所參加的隊伍,但任何人都能參加,人渣當然也能加入,會出現做那種事的成員也可說是不足為奇。


    就在這數個月間,出現了一群攻擊那類成員的人們。他們頻繁地發起行動。若說隻是單純進行內部自淨,手段未免過於激烈,而對於他們有組織性的行為,門田也感到相當不尋常。


    並且在今天得知的資訊中,那些實施「同伴內部製裁」的成員,戴著以鯊魚為藍本的頭巾及覆麵帽的這件事,更加深了門田眉間的皺紋。


    ——到目前為止,的確與紀田所言一致。


    ——但是竜之峰與這些事有什麽關連?


    ——前陣子與他見麵時,的確有些奇怪的感覺。


    門田想起看著自己,眼中閃爍著光芒說著「你是dors的典範」的少年,而邊走邊沉思:


    ——竜之峰對dors的執著,哪裏不對勁。


    ——若隻是以他認識無頭騎士跟臨也這點來看……並不足以說明。


    就算經常扮演照顧者的角色,門田卻不喜歡過於深入他人的底細,所以他對於竜之峰帝人的人際關係及過去並沒有任何興趣。隻是藉著這次涉入以帝人為中心的事件,門田對他稍有改觀。


    與此同時,門田想起了半年前所聽到的一個消息。


    ——「是說門田,法螺田那家夥撂了句『接下來就隻要好好折磨叫作龍峰那家夥』,他所說的龍峰是誰啊?」


    那是半年前和法螺田抗爭的時候,一起潛入黃巾賊的dors同伴所提出的疑問。為了不要被察覺,潛入的一行人處在離法螺田有些距離的位置,而在那之中離法螺田最近的人,則聽到了他的對話。


    ——「還有,紀田來了以後,他還說了:『利用你把dors首領的帝……帝……帝什麽的家夥叫出來。』你對叫帝什麽的那個人有印象嗎?」


    那個時候法螺田在工廠裏,以「打敗dors首領」為名義,聚集了一票人。雖然當時門田一行人混了進去,關於dors的首領是誰一事,卻沒有得到具體的說明。


    隻是門田有過推測。


    他直覺認為竜之峰帝人在dors中的地位相當重要,並且還根據當時同伴所說的話,當然會因而認為帝人與dors的創設有關。門田再怎麽樣也不是傻子,不會天真到他跟折原臨也有所接觸的情況下,還認為他隻是個因為是正臣的朋友而被波及的高中生。


    但是由於門田同時喜歡「dors沒有首領」的這個特色,所以並未深究,也沒有向帝人詢問過此事。


    就連門田本人都要遺忘的推測,可以說是因為紀田正臣的話而變得肯定。


    ——雖然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dors的首領是竜之峰啊……


    就算有許多明擺在眼前的證據,但對於實際上和帝人說過幾次話的門田,還是沒有辦法輕易地接受這件事。


    畢竟一開始他覺得竜之峰帝人,怎麽看都是一生與獨色幫和暴走族的世界毫無瓜葛,極度乖巧的類型。


    正因如此,當他在與埼玉的暴走族起衝突,被問道「dors的首領是誰」的時候,能夠毫不遲疑地迴答「不知道」。但如今這個狀況下,要是被問到同樣的問題,門田並沒有自信能像當初如此幹脆地迴答。


    為了阻止dors和黃巾賊之間的對抗,門田判斷必須與竜之峰帝人取得連係,但是試著撥出先前與竜之峰帝人交換的電話後——結果是沒有撥通,連遊馬崎和狩沢撥過去他也沒有接。


    ——那就沒轍了,明天和岸穀及無頭騎士商量吧。


    門田那繼承自父母的古道熱腸性格,讓他決定要做些什麽,來解決紀田正臣及竜之峰帝人之間的問題。


    「總之就先試著盡力而為吧……畢竟也不是和自己無關。」


    門田自言自語的同時,察覺


    到背後來車的燈光逼近,於是向道路旁靠近。


    門田的反應再平常不過,而且這個決定也沒有任何錯誤。


    但是他並不知道,逼近他的是一種「諷刺」。


    車子裏頭,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隻說了一句話:


    「撞上去。」————


    而這句話,是門田當時為了幫助遭砍人魔襲擊的杏裏,對渡草所說的話。


    不能以因果報應概論的部分,就是門田並非砍人魔,而是一般的過路人。


    就算道路狹小,也絲毫不減車速的引擎聲。


    等到門田發覺異樣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插圖]


    比他迴頭前,早一步的——


    衝擊。


    巨響。


    以及——一片黑暗。


    ♂♀


    三十分鍾後 都內某處 狩沢的大樓住宅


    「這樣啊,就連小杏裏最近也沒有遇到小帝仔啊——」


    「嗯,他說因為要迴老家,所以暫時不會聯絡……」


    狩沢給理華所居住的大樓公寓裏,現在聚集了五名女性,正馬不停蹄地趕工著,一麵進行裁縫工作,一麵攤開厚厚的書以螢光筆劃記,而那分別就是夏天某個活動的cosy衣服的製作,及場刊上參展社團名單的確認。


    在其他成員忙得不可開交的旁邊,已經準備萬全的狩沢,則向待在房間一隅的少女對話。


    杏裏在數天前,受到狩沢「要不要cosy?」的邀約,因為她不善拒絕,於是就被半推半就地拉到這棟公寓裏來。


    「真的是這樣嗎?他雖然有迴簡訊,卻沒有接電話不是嗎?男朋友怎麽可以這樣啊!」


    「男……男朋友……我和竜之峰同學是……」


    因為狩沢所謂的「試試看」,讓女孩試穿了無數的cosy衣服,而現在則穿著感覺像是萬聖節魔女般的衣服,頭戴黑色寬帽緣的三角帽,搭配露肩的黑色長洋裝。不知是否因為明顯露出身體曲線的衣服讓她覺得羞恥,她畏縮扭捏著,滿臉通紅,偏偏又因為狩沢方才的話,讓女孩的臉頰上的紅暈又染深了幾分。


    「啊哈哈,開玩笑的開玩笑!我知道啦,你和小帝帝兩個人都比咄硎炻铩—該說是你們比較守禮儀呢?還是像新手管家和冒失小女仆的組合呢?總之我覺得你們兩個很登對!幾乎要臉紅心跳到燕子(swallow)上加了條尾巴(tail)呢!(注:swallowtail是池袋有名的執事餐廳)」


    「對……對不起,我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麽……」


    「說到管家與女仆,那我就是主人羅。這樣的話,下一套我們來試試女仆裝吧?還是說巫女服呢?」


    「還……還要試嗎!?」


    對著聲音已經變調的杏裏,狩沢並沒有停下整裝的手。


    她從與公寓極不相稱的豪華梳妝台裏,伸手抽出數套衣服,衣架都還沒拿下來就往杏裏身上一比。


    「要是頭發再短一點,你就可以cos《我的妹妹》裏的土氣妹,然後要是我的胸部和小杏裏一樣大的話,墊高後還能扮巴吉納呢!啊,對了,小杏裏要是戴上假發的話,各種方麵來看,好像會很適合《c3》裏的村正此葉哦!」


    「啊,嗯……」


    在杏裏的記憶中沒有的名詞接連不斷地冒出來。


    「話說迴來小杏裏的胸部是不是比半年前更大了啊?」


    「我……我想應該沒有吧……」


    給狩沢這樣仔仔細細地盯著瞧,讓杏裏頭低低的,臉頰變得更加通紅。


    「別害羞、別害羞,因為帝人也是一臉純情的樣子,不好好使出所有可利用的武器攻陷他的話,就還會是曖昧不明的狀況哦!也稍微向紀田看齊一下吧!」


    「啊……」


    聽到認識的名字,女孩低下了頭。


    「我從小遊馬那聽說了,紀田好像已經迴到池袋來了?看起來很有精神。」


    「咦!」


    ——紀田果然已經迴來了。


    數天前,杏裏受朋友拜托照顧貓咪的時候,碰上了麻煩。


    就在那時碰巧與正臣打上照麵,但正臣也隻丟下幾句話就離開了,杏裏連發言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這樣對杏裏而言就已足夠。


    因為她覺得,最近讓她感到不安的帝人的狀態,說不定藉著正臣歸來,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他是否已經和竜之峰同學見上一麵了呢……


    可以的話,自己也想要參與其中,和他好好地說說話。


    但是對於自己應該要在碰麵的時候說些什麽才好,目前還沒有頭緒。


    像現在這樣,她會接受狩沢的邀約,一方麵也是為了說不定某些事可以和同為女性的人商量——然而至始自終,她都被狩沢的步調牽著走,而非適合商量的情境。


    不過不知狩沢是否看穿了杏裏的煩惱,她調侃杏裏的內容大半也都是關於帝人和正臣的事。


    ——狩沢小姐明明也看過我那樣的姿態……


    黃金周時,自己被不知來曆的襲擊者攻擊的時候,杏裏在多人麵前將寄宿在自己體內的異形——以血肉化成的鋼鐵刀刃——「罪歌」的力量引出來奮戰。


    揮舞著日本刀的女高中生,怎麽想都不平凡。


    她原本以為在現場的狩沢一行人會因此恐懼,而討厭起她來。但是她們別說是恐懼,看樣子反而是變得更加興致勃勃地想要和杏裏更親近。


    ——為什麽明明已經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卻還對我這麽親切?


    這世上總也有像狩沢一樣,別說畏懼擁有異形力量的人類,反而因為二次元世界的到來而雙眼熠熠生輝的人,但杏裏沒有辦法理解這類人的心理。


    而其中一個理由,就是她自己也並非能夠適應這個力量。


    杏裏對越來越脫離她控製的罪歌力量感到不安,因而下定決心要變強,直到讓她自己可以順利地和罪歌共存。


    另一方麵,對她而言,狩沢雖然是認識的人當中為數不多「能夠傾訴煩惱的年長女性」,但關於是否能夠將關於「罪歌」之事全部向她坦白,至今杏裏仍沒有結論。


    杏裏腦海中浮現另一位「能夠傾訴的年長女性」,也就是某位身為「異形」的搬運工。她考慮起是否應該先向對方商量。


    ——但是商量這種事,還是會造成別人的困擾吧……


    「……裏……杏裏。」


    ——也不能夠找赤林叔叔商量這種事……


    「小杏裏?小杏裏?喂喂~有人在嗎?」


    「……?是……是!對……對不起!不小心發起呆來……」


    杏裏注意到狩沢的臉已逼近她眼前時,嚇了一跳,整個人向後彎腰。


    「啊哈哈,太可惜了——要是再發呆久一些,我就能直接幫你脫下衣服,換上墮天使性感女仆的衣服了!」


    「咦……咦咦?」


    墮天使也好性感也好,杏裏對這樣的單字有些畏縮,於是決定再次向狩沢詢問道:


    「請問……遊馬崎先生遇到紀田同學了嗎?」


    「對對,我也很驚訝哦!那個啊,就在我先前在夜路上撞見小杏裏的那個時間點哦。雖然我還沒有聽到詳細的狀況,不過好像就是小田田他們在露西亞壽司吃飯時巧遇了呢!」


    「那…那個,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請你向門田先生他們詢問詳細的狀況,這樣我…」


    「我知道啦——小杏裏你啊,一遇到紀田的事就變得相當積極呢——如果對帝仔也像這樣衝衝向前進就好了。」


    狩沢促狹地笑著,再次進到戲弄杏裏的循


    環之中——


    然而此時放在桌上的她的手機,傳來以甜膩聲音說著:「大小姐,您有來電」的來電鈴聲。


    「好的好的——yes。my butler.ate breve, ado (我的管家,你可以退下了,謝謝你)。」


    她說著奇怪的話,拿起手機確認起液晶螢幕。


    「哎呀,說曹操曹操到,是小田田的手機打來的哦——這就是所謂的同步率吧!」


    狩沢依舊情緒高昂地按下通話鍵,打算直接開口說話的時候——


    「喂喂?小田田,怎麽了啊?……咦?啊,是的。」


    意料之外地,笑容從她的臉上褪去。


    「您是京平的爸爸嗎!是的,托您的福……發生了什麽事?用京平的手機撥來……」


    「……」


    應該是發現到有所異狀了吧。


    不僅僅是杏裏,在房間裏默默工作的夥伴,也就是那些cosy的孩子們也同樣停下她們的動作,視線向狩沢集中。


    「是,是的……咦?」


    下一秒,待在房裏的所有人都理解了。


    在門田京平身上發生了極為不妙的事。


    因為她們都親眼看到了,


    總是笑咪咪的狩沢臉上,可稱為「表情」的東西完全消失的瞬間。


    ♂♀


    「門田京平遇到車禍,陷入昏迷,有生命危險。」


    這件事以dors為中心,造成極為廣大的波蕩。


    某間飯店的宴會廳內——


    「……門田兄出事了?」


    在工作場合完成冰雕的遊馬崎,雙眼微瞪,作業工具從他的手中落下。


    在都內的某棟公寓裏——


    「騙人的吧!」


    渡草邊往天花板貼上聖邊琉璃的海報邊接起電話後,過於吃驚而從摺疊梯上摔下。


    埼玉縣某條河河濱——


    「門田出事?」


    「是……是啊,所以與其有閑情逸致向我們討債,不如去探望他如何?不早點去說不定就掛了噗嘎啊啊!?」


    身穿酒保服的男人眉間深鎖,一把摔出告知他門田消息的債務人。


    而在他旁邊的雷鬼頭男人及年輕白人女性則分別出聲道:


    「是你認識的人?總是坐在廂型車裏的那位對吧?」


    「我曾耳聞他是dors這個幫派未滿社團以上集團裏的重要角色。」


    對於同事的話,酒保服男人唿吸粗重起來,吼叫出聲:


    「他是我高中時期的同學……居然撞了我的友人肇事逃逸……是哪個家夥他媽的混帳啊啊啊啊啊!」


    酒保服男泄憤般地一腳踢飛了債務人逃竄用的機車。


    機車在河川水麵上像水黽一般「啪啪」跳躍著,直接摔落在對岸。


    池袋某大樓頂樓——


    「這下子……你會怎麽行動呢?竜之峰帝人同學?」


    以右手的痛楚作為代價,已經舍去正常人性的情報販子,從陽台俯瞰街景,露出了冷冰冰的笑容。


    都內的便利商店前——


    「喂喂,真的假的!」


    「聽說門田那家夥被撞了?」


    「活該啊啊啊啊啊!」


    過去曾被門田「教訓」過的不良少年們,露出歡喜的笑容,擊掌慶賀。


    露西亞壽司店內——


    「肇事逃逸嗎……居然對我們的常客幹出這種無聊的事。」


    丹尼斯聽聞門田的消息,依舊麵無表情,淡然地磨著刀。


    「噢——去探望他吧。骨折的話,鈣質很重要哦——秋刀魚連骨吃下不錯呀,就帶著一整條秋刀魚的握壽司過去吧。」


    另一邊則是雖然表現出擔心,基本上還保持著冷靜的賽門。


    因為過去的經驗,讓他們對於生死能處之泰然——但並非冷淡,他們似乎用自己的方式關心著門田。


    「這不容易吃吧。話說迴來,在他還沒清醒前,看來應該也不能帶過去。」


    「沒關係,門田社長雖然沒有靜雄誇張,但也很強壯噢!健康第一,電話第二,就當代替下午三點的點心,下次隻要門田的朋友來,就請他們吃壽司,不錯呢。比起門田,我更擔心他身邊的其他人。」


    「他的人麵廣,要是幹這種事我們會破產的。」


    店長始終麵無表情地磨好刀,接著端詳著刀刃接著道:


    「算了,不如就等門田出院,我再請他頂級的握壽司吧。」


    都內某處——


    陰暗的室內空間裏,一臉乖巧的少年——黑沼青葉以相當認真的神情低語道:


    「帝人學長,你有聽說過了嗎?」


    「……嗯,你是指門田先生的那件事對吧。」


    青葉的同夥所持有的廂型車後座,一位外表與「普通」二字奇襯無比的少年——竜之峰帝人,以沉痛的表情低聲說道:


    「難以置信,沒想到門田先生會遇到這種意外……」


    「我們該怎麽做?要去探望他嗎?隻不過他有可能還在手術中,謝絕會麵也說不定。」


    「……」


    沉默。


    長長的沉默籠罩整個廂型車內,隻有車輛奔馳的聲音震動著空氣。


    終於,等到車子遇到紅燈停下的同時,帝人才低垂著眼開口:


    「……雖然我非常想去,但要是我現在過去,說不定會和很多人起衝突。」


    帝人的各種情緒在他的心底迴轉糾結,即使如此,最後浮現的卻是悲傷的笑容,對著學弟輕聲說道:


    「這樣一來說不定會造成難以收拾的後果……嗯,不過青葉應該去探望一下比較好。你之前應該有一次也受到門田先生的幫助吧。我被說忘恩負義也就算了,別連你也遭受這樣的指謫才好。」


    「是這樣嗎……」


    以同樣沉重的模樣低頭一會兒後,青葉聳肩低語道:


    「不過,雖然他是幫助了我沒錯,但挑釁to羅丸,讓他們開始追擊我們的根本原因,是我一手造成的。」


    聽到青葉絲毫不帶罪惡感的說法,帝人緩緩抬起臉說道:


    「那與這無關。」


    「呃?」


    「不論原因是什麽,門田先生都幫助了我和你,這是不變的結論。就算你說是自己一手造成,但門田先生和原因無關,我認為不能否定這個事實。」


    「……這麽說也是,是我錯了。」


    對於老實道歉的青葉,帝人溫和地笑著迴道:


    「別介意,我才是說得有點超過了,抱歉。」


    青葉並不能理解他所說的有些超過是什麽意思,不過他決定先將此事擱一邊,繼續進行方才的話題。


    「那麽我最近就會去探望他。」


    「嗯,對了,要注意不能帶山茶花和盆栽探望病人哦。」


    就算在這個情況下也冷靜地叮嚀探病禮儀的帝人,讓廂型車的司機感到毛骨悚然地不禁發顫,反而是青葉沒有特別介意,順著他的話道:


    「哪怕提早一天也好,學長可以和園原學姐、紀田學長,堂堂正正地去給門田先生探病的日子,可以早點到來就好了。」


    「嗯,就算是這樣——」


    帝人話才說了一半,喃喃自語地說了某些話後,就轉移目光,鑒向窗外的街景。


    從少年的眼底可以看到某種程度的孤寂,但又讓人覺得那眼瞳無論何時,都是純粹地、直率地持續注視著某個地方。


    青葉感到帝人的那種眼神很可怕,同時也很可靠——他處在帝人看不到的位置,臉上浮現的笑容裏,交雜了各式各樣的情緒


    。


    朝他們的日常鋪天蓋地而來的異常事態。


    而那不過隻是個開端。


    以那天為起點,dors卷入了他們「其中大多數人」都不期望的非日常之中。


    隻有一小部分的人期望著——期望著被椎心刺骨的空氣包圍,充滿泥濘味道的每一天。


    網路聊天室


    ·


    ·


    ·


    餓鬼【總之,這就是為什麽在這個時代還存在高利貸的大體上之機製。】


    夏洛【嗚哇——你很厲害耶!】


    純水l00%【餓鬼對業界的內幕很了嘛!走後門升學的詐騙案也很有意思,該不會餓鬼你是警察還是檢察官之類的身分吧!?】


    餓鬼【沒有沒有,隻是道聽塗說罷了。】


    餓鬼【而且若是警察和檢察官,根本沒有空這麽頻繁地參加聊天室啦。】


    ——庫洛姆進入聊天室——


    庫洛姆【晚安啊。】


    夏洛【晚上好。】


    餓鬼【辛苦了。】


    純水l00%【晚晚安☆】


    莎琦【好久不見。】


    庫洛姆【哦哦,今天新麵孔全聚集了呢,舊成員一個都不在嗎?】


    莎琦【剛剛參和狂還在哦。】


    莎琦【不過他們好像有事要做,先下線了。】


    餓鬼【他們還真是一如往常呢。】


    庫洛姆【好想念田中太郎和塞頓啊。】


    庫洛姆【該不會跑到mii(注:日本的邀請製社群網站,類似facebook)了吧?】


    庫洛姆【畢竟像這樣的聊天室,最近也逐漸沒落了呢。】


    餓鬼【是這樣嗎?】


    夏洛【難道不是單純因為忙嗎?這麽說來庫洛姆不也很久沒來了?】


    庫洛姆【因為不停加班……】


    莎琦【您辛苦了。】


    純水100%【啊,對了,之前說莎琦是巴裘拉現實中的朋友,該不會是女朋友吧!】


    莎琦【是啊,我們同居。】


    夏洛【超直接!】


    夏洛【欸欸——】


    夏洛【欸欸欸——?】


    純水100%【呀——☆】


    餓鬼【真閃呢!】


    純水100%【那麽今天巴裘拉在做什麽呢?】


    莎琦【工作似乎有點忙,一整天都在外麵。】


    純水100%【奮力打拚呢!為了別讓他過勞死,他迴來以後你要好好慰勞他哦☆】


    夏洛【要是慰勞過頭,夜晚太激烈的話,說不定會睡眠不足邊開車邊打瞌睡?】


    純水l00%【下流梗!夏洛好低級~低——級——】


    夏洛【咦咦?這樣就算下流嗎!?純水大。】


    莎琦【你說的激烈,到底是做什麽?】


    莎琦【還請您教教我呢(笑)。】


    夏洛【對不起是我錯了,請饒了我吧。】


    庫洛姆【對了對了,說到開車打瞌睡……你們聽說了嗎?今天在都內有人肇事逃逸哦!】


    純水100%【好可怕!在哪在哪?在哪裏啊?】


    庫洛姆【聽說離池袋沒有很遠。】


    庫洛姆【要是真的在池袋街上幹了肇事逃逸這檔事,也會因為有一堆目擊證人很快就被抓起來吧。】


    夏洛【有在新聞上播出了嗎?】


    庫洛姆【不,新聞還沒有播的樣子,一方麵也沒死人吧。】


    餓鬼【那為什麽庫洛姆會知道?】


    純水hoo%【該不會庫洛姆就是肇事逃逸的犯人!?】


    庫洛姆【怎麽可能會是啊!】


    庫洛姆【那個,你們沒看dors的留言版嗎?】


    餓鬼【聽你一說,才想到今天還沒……】


    夏洛【唉呦,這麽說來是和dors有關的事件?】


    庫洛姆【不是不是,這事比較單純。】


    庫洛姆【隻是被撞上的人是dors的成員。】


    庫洛姆【雖說如此,不是一般的成員就是了。】


    餓鬼【怎麽說?】


    庫洛姆【被撞的人是一個叫作門田的人,他在dors內部算是個頭號人物。】


    夏洛【唉呦,這不是在池袋一帶非常有名的人嗎?】


    夏洛【真的假的!?門田該不會掛掉了!?】


    純水l00%【討厭——你不要亂說話!】


    夏洛【沒有啦,我也不是滿懷期待這樣說的啊!?】


    庫洛姆【那個啊,從dors留言版上的消息看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庫洛姆【隻是還沒有恢複意識。】


    餓鬼【希望他早日清醒。】


    餓鬼【不過就肇事逃逸這點看來,是不是還沒抓到犯人?】


    夏洛【不過——也隻是早晚的問題,】


    夏洛【畢竟最近有那些誇張嚇人的白色哈雷嘛!】


    夏洛【你們有看過嗎?他們追著那個無頭騎士跑呢!】


    庫洛姆【夏洛你之前是不是也說過同樣的話w】


    夏洛【因為這厲害到不管講幾次都不膩啊!】


    夏洛【但是居然有人會做出肇事逃逸這種蠢事。】


    純水100%【還是說他是過於驚慌,才逃跑的啊?】


    餓鬼【要是那樣倒還好。】


    庫洛姆【?】


    夏洛【說什麽「還好」,一點都不好吧!】


    餓鬼【啊啊,不是這樣的,用「還好」這詞不妥當,抱歉。】


    餓鬼【我是指,如果這件事隻是單純的肇事逃逸的話。】


    庫洛姆【這是什麽意思?】


    餓鬼【我也聽說過門田,隻要略為深入調查dors,就一定會出現這個名字。】


    餓鬼【雖然本人否認,不過有許多成員都認同他是dors的重要人物。】


    餓鬼【而撞了他之後逃走這件事,如果隻是單純的偶發事件就算了。】


    夏洛【……你說這是蓄意撞人的事件?】


    餓鬼【這隻是個假設,】


    餓鬼【譬如聖邊琉璃的事件中,不就有那個跟蹤狂是dors的傳聞?】


    餓鬼【dors裏存在著狂熱到成為聖邊琉璃跟蹤狂的粉絲,因此有人把dors本身當成聖邊琉璃的敵人的話?或是更單純,可能有人過去遭到dors的人痛宰,所以想要報仇。不過麵對一個沒有領袖的團體,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於是就將矛頭轉向最有名的人物——門田的話?】


    夏洛【意思是即便和他本人沒有關係,卻因為身為dors的代表而被攻擊嗎?若真是如此,還真令人難以忍受。】


    餓鬼【不,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夏洛【欸欸?】


    純水100%【緊張刺激……】


    庫洛姆【嗯,我懂了。】


    庫洛姆【你指的是……這不過隻是個開端對吧?】


    餓鬼【正是如此。】


    餓鬼【最近傳聞也有個黃色的獨色幫複活了。據說叫作黃巾賊吧。】


    純水100%【咦!這麽說來,會演變成爭鬥的意思嗎!?】


    純水100%【好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餓鬼【雖然這樣講有些過度猜測,】


    餓鬼【但事實上的確已經出現了令人憂心的征兆。】


    餓鬼【像是傳聞平和島靜雄退出dors。】


    夏洛【啊——的確是,就算覺得dors可恨,隻要


    有靜雄在,想要找碴也辦不到啊。】


    餓鬼【說到這個,最近有傳言說dors在內部肅清對吧?】


    庫洛姆【哦,那個我也聽說了。】


    純水100%【肅清是什麽!?聽起來超恐怖的耶!】


    餓鬼【無論如何,dors應該已經被警察盯上了。這狀況下,dors那邊不能隨意出手,別的隊伍卻可以隨意出擊。】


    餓鬼【dors雖以無色透明為特色,但黃巾賊也好,藍色平方也好,隻要把黃色或藍色的布取下,就與dors無異。要是他們打算拋棄自尊和名譽,也要擊潰dors的話……】


    庫洛姆【就會演變成砍人魔事件那樣的狀況吧。】


    庫洛姆【那次也是直到最後都沒有抓到砍人魔。】


    餓鬼【最糟糕的是,門田本人遇到意外這點本身,就是最不安定的元素。】


    餓鬼【以棒球比喻,就像四號打者因為交通意外而住院一樣。】


    餓鬼【指定打擊的平和島靜雄和四號打者的門田都不在,就算有隊伍趁這意料外的大好時機行動也不足為奇。】


    純水100%【啊——啊!厚——!討厭!不行不行啊!絕對不可以!】


    庫洛姆【?】


    夏洛【有人壞掉了w】


    餓鬼【怎麽了?】


    純水100%【我們之中不都是……至少我可是池袋的當地人啊!餓鬼和庫洛姆你們兩個,不可以一直說這些像是威脅的恐怖話題啦!你看,從剛剛開始莎琦也都嚇得不敢作聲了不是嗎?】


    餓鬼【真是抱歉,對不起。】


    庫洛姆【這麽說來都沒有莎琦的迴應呢。】


    夏洛【說不定是睡著了?】


    純水100%【莎琦——你還醒著嗎——】


    純水100%【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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