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京都


    七月,炎風薰蒸,令人蠢動不安的季節。


    櫻花道旁一幢獨門獨院的傳統日式大宅內,一名背影嬌小、發長及腰的女孩正躡手躡腳地走在長廊上,試圖進行一項陰謀她必須成功,因為她再也受不了了。


    唐小仙光裸著腳丫子踩在柚木地板上,小心地踮著腳尖悄悄繞過長廊,專撿迂迴路徑好避開那四外兇神惡煞。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宅子內曲折複雜的別徑,因為這裏是她的家。


    她悄然無聲地逼近長廊盡頭,即四名大漢負責守衛的房間,這四人美如其名是奉命守護她老爹的安全,可她深信,他們是老爹特地安排來看守她的。


    小仙從房間另一端移近,避開四人防衛的長廊,目標是與長廊盡頭房間相連的小花廳;小花廳與房間原是相通長型和室,兩年前才隔出門外,相連的牆壁上有一道防濕氣的排氣孔。


    來到花廳後,悄悄蹲踞在排氣孔前,小仙將耳朵貼伏在薄薄的隔板上;其實乃多此一舉,隻要她一進小花廳,隔壁房間的任何動靜打鬥可盡納耳底。


    “唉喲!四爺最討厭了,人家不來了啦!”女人嗲聲嗲氣的聲音傳來,接著是一長串親吻時發出的“嘖嘖”聲。


    “不來了?那就直接下嘍?!”唐慎元哈哈大笑,心底早就教麗子這騷娘兒們給攪得癢兮兮。


    “人家不要嘛,四爺……”麗子繼續用她那粘唿唿的麥芽功嬌嗔著,不時嗲上幾聲“嗯嗯哼哼”的嬌媚吟哦。她幾乎沒穿什麽足堪遮蔽那豐嬈身段的衣物,豐腴白皙的胴體,早就粘著唐慎元保養得體的身體不成,哪來的“要或不要”?不過是歡場女子的作態罷了。


    唐慎元年近六十,外觀卻比實際年齡來得年輕許多。身體仍然維持在一流狀態,粗獷的相貌中帶著沉毅自信,他是個中老手,自然清楚楚麗子這招欲迎還抱,早老實不客氣地上下其手,一連摟著冶豔的麗子往房間中央的圓型水床移近。


    “四爺最壞了,”麗子拋勾媚眼,覷著那張華麗的大水床,塗著紅色蔻丹且修剪得纖纖長長的指甲,輕柔地刮著唐慎元袒露的胸口。“不知道四爺帶人家來這裏想做什麽……”


    唐慎元抓住麗子不安分的手,使勁將她水床上一推,麗子豐滿的嬌軀便順勢趴臥在那張大水床上了。“想不到你比我還急嘛!不知道?這下不就知道啦?”露出誌得意滿的微笑,唐慎元很滿意麗子撩撥的魅功。


    聽到這裏,小仙已經感到胃部一陣翻騰的作嘔感隔壁房間那色性大發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父親。


    多奇怪哪?男人與女人的結合可說是人際關係裏最親密的行為了,但是如此神聖的經驗竟是可以用錢買賣的?!


    她覺得心寒,因為做這種事的人是她老爹。


    多年來,老媽早已對老爹放蕩行徑心灰意冷,甚至下堂求去。老媽和老爹離了婚可以眼不見淨,可她又該怎麽辦?她是老爹的女兒,這是永遠不可否認的事實,總不能以女兒的身體管束起老爹的行為吧?


    隔壁又傳來一陣陣刺耳的浪笑。唐小仙蹙起眉尖,她不想再聽下去了。


    打開提在手上的布袋子,取出裏頭一罐鐵製的茶葉罐子和幾塊預先搓散的起司蛋糕,她將蛋糕由花廳這頭的排氣孔,用力彈擲到隔壁房間,跟著旋開茶葉罐倒出裏頭的“東西”。


    一切準備妥當後她立刻離開花廳,迴到長廊另一端她自己的房間。


    十五分鍾後,小仙滿意的接收到來自長廊另一端麗子驚駭的尖叫聲……


    “限你們在十分鍾內想出辦法,把唐丫頭給我一勞永逸的丟出京都!”


    三天之後,唐慎元在京都住宅的書房裏,對著特地從東京召迴來的三個兒子狂吼。


    三天前唐小仙的傑作爬滿整個房間的蟑螂真要把唐慎元給氣壞了!天知道他那寶貝女兒從哪兒那麽多蟑螂。老天,那的確真夠壯觀。別說是麗子,就連他自己一時之間也嚇呆了。


    唐慎元對於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唐小仙無疑是寵愛的。他這個寶貝小女兒聰明、漂亮,從小他就把小仙捧在手心上嗬護著,隻除了這個寶貝女兒調皮搗蛋的時候因為小仙搗蛋的對象總他這個疼她入骨的老爹。


    許多時候他是可以容忍小女兒的惡作劇的,畢竟是芬離家的時候小仙還小,令他總覺對小女兒有所虧欠。


    但是這迴實在是太過分了!況且這個月以來,小仙的搗蛋紀錄已經高達空前的第八次這次唐慎元的忍耐力達到了極限他已經抓狂了!


    唐慎元的三個兒子唐儼、唐煜和唐顥……沒人做出眨眼睛更大的反應。


    唐慎元眉頭一皺,祭出父親的威嚴,“怎麽?!你們三個是聾了還是啞了?沒聽到我叫你們想辦法嗎?!”


    現場仍是一片死寂……


    “難不成你們三個怕了小仙那鬼丫頭?”唐慎元板著張臉,使出激將法。話說迴來,他自己這麽題大作的自東京召迴三個兒子,就隻是為了應付自己那琉璃人兒心性的寶貝女兒,難道他自個兒膽子就大了?


    三尊石像終有了反應


    “多桑,我們看您還是自己想辦法吧!”聲調唱和的頗為一致。


    唐慎元一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再也沒有什麽“威嚴”好撐的了。


    “你們這三個不肖子,難道就忍心看著我這人風燭殘年的老人,被小仙那丫頭活活給整死嗎?”這迴使出了哀兵法。


    三人挺憐憫地瞧了那“風燭殘年”的可憐老人一眼同情心可以隨便施舍,但小仙那滿腦子古靈精怪的鬼丫頭可不能隨便得罪!況且活活給整死?沒那麽嚴重吧?頂多是少了點“樂趣”。


    唐慎元眯眼瞧著三個兒子看來這三個不肖子打定主意見死不救了!唐慎元老狐狸一隻,頃刻間已想出一招毒辣的撒手鐧


    “唉,算了!求人不如求已,就是自個兒的兒子也一樣。”唐慎元悻悻然嘲諷道,身子一歪,歪歪斜斜的半臥在榻榻米上,自言自語似地說道:


    “反正有小仙那鬼丫頭在,我什麽事也不能做。我看你們三個老大不小了,正好前些日子宮本桑夫人跟我提起,她有意替你們三個人做媒。本來我是打算迴絕的,就憑我唐慎元的兒子還需要相親才討得到老婆嗎?不過這會兒反正閑著也閑著,倒不如就答應宮本桑的夫人,讓她替你們安排相親算了……”


    三尊原本打定主意當“石像”的男人,這下子立刻心驚的麵麵相覷……


    “多桑放心,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一向是智多謀的唐煜“臨危”生智。


    “哦?”唐慎元挑高右邊眉毛,笑得可樂啦,“還是煜兒孝順,這麽快就想出辦法來幫你阿多桑了,快說快說,到底是什麽辦法?”


    “辦法就是……”唐煜唇角抿,白淨斯文的臉上掠過一抹古怪的笑意。“辦法就是找洛那個家夥想辦法去。”


    說了等於沒說。


    唐慎元嘴角一板


    “巴格勒!這算什麽鬼辦法?!”


    “多桑,煜想出來的的確足最好的辦法。”氣質冷冽的唐儼終於開口,他是三兄弟中最沉穩的個。


    “怎麽說?”唐慎元狐疑地瞧著自個兒大兒子,既然儼兒都這麽說了……那肯定真是個好辦法,如果是顥兒做保證那絕對是“巴格勒”!


    唐慎元是三兄弟的親爹,自然極了解三個兒子的個性,否則他方才使出的那招“撒手鐧”又何以得逞!


    “一來,洛那家夥一向對小仙丫頭有辦法。二來嘛辦法既然是‘洛想的’,那當然就不關咱們的事了。”


    四個詭詐的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嘿,好笑……


    好一招“借刀殺人”的毒計呀!


    “咳!”唐慎元恢複為爹的尊嚴。“這辦法倒是不錯,問題隻一個洛兒那小子精得像鬼,咱們這麽算計他,難道他會瞧不出來?”唐慎元與江洛的長輩有多年的交情,兩家情誼匪淺,他自然了解江洛。


    “這點倒不必擔心。”唐顥笑得自若。他那張俊得不像話的臉堪稱完美。“洛那小子肯定會猜到咱們的用意。隻不過那小子一向信奉有‘五字箴言’,為了這‘五字箴言’,他絕對會為了多桑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五字箴言’?”唐慎元八丈金剛摸不著頭腦。“什麽‘五字箴言’?”


    唐儼、唐煜、唐顥對瞧一眼,同忖一笑


    “整到最高點。”三人異口同聲。


    哪呢?整到最高點?那是什麽意思?!


    好難懂哩……


    摩洛哥;蒙地卡羅


    一夜豪賭


    方曆酷著雙俊眉癱進飯店房間的占董皮椅、他修長有力的雙腿,放肆地跨架在雕琢完美的仿古銅桌上,左手不耐湎地扯開領結,右手支著前額撐在椅背上,目光陰騭地橫掃過桌上一封燙金信箋……


    宿醉令他頭痛。


    他冷哼,薄唇自嘲的一撇一整瓶波本酒也別想叫他皺一根眉毛!


    造成他頭痛的罪魁禍首,根本就是江洛和那封該死的信箋


    親愛的曆:


    耳聞你曆二少近來的私生活,似乎愈來愈放蕩不羈、隨心所欲……嘖嘖嘖,好歹咱們四人算算也是你的好兄弟。為免眼睜睜地看著你堂堂“南菱”總裁曆二少淪為不入流的酒鬼,或不巧挺屍在某美人的床上,經查死於腎虧……


    身為你曆二少的好兄弟,為了你的健康著想我們四人一致同意,目前的你最宜修身養性,遠離酒精荼毒和美色的危害最好是重拾赤子之心,多多接近天真無害的小孩!


    有鑒於此,我們四人十分費盡心力替你安排了與baby獨處的良機為期兩個月,貼身保護一名慘遭暴徒恐嚇的小女孩。


    當然嘍,貼身保護的意思,就是你得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baby左右。明白?可憐的小baby的安全就全掌握在你手上了,切記、切記!不過嘛,想當然憑你曆二少的身手,區區小事自是遊刃有餘。


    如何?咱們四人如此為你設想很夠兄弟吧?話說迴來,為了你的健康著想,我們多費點心也是應該的。好兄弟,就不必太見外了!


    噢,對了。為免你的健康被蹂躪的太厲害,奉勸你還是立刻動身前往台灣吧!


    緒、尹、洛、介


    奉勸?!該死!那根本是變相的威脅!方曆怒氣爆發的把信箋扔到三尺外的垃圾筒內該死的垃圾筒是有蓋子的!他的絕望的仰頭,對著房間的天花板吐出一口長氣。


    老天,虧那四個家夥想得出這種變態方法來整他!


    居然陷害他長達兩個月,每天二十四小時跟一個小鬼糾纏不清!


    老天!兩個月的“禁欲”生活?


    他的頭痛得更厲害了……


    台灣


    七月的台灣正值酷暑,位於北台灣的台北盆地尤其燥熱得昏人,坐落在台北近郊的陽明山因為地處偏高,入夜以後的氣溫就十分怡人了。


    就在陽明山仰德大道三段附近,有一記別致精美,常吸引路人目光的朱漆銅鑄大門。這扇朱色的銅門雕功之精細,往往使得路人停車觀望,無論識貨或不識貨的,單看這氣勢磅礴的門麵,便要打從心底羨慕,不知是哪位富豪大家才住得起這等奢華的豪宅。


    事實上,這扇朱漆大門確是件出自名家精塑的珍品,但是住在這幢屋子裏的可就不是什麽“富豪大家”了。這宅子真正的主人,其實是縱橫日本黑道的“唐門會社”的前任社長唐慎無。如今“唐門會社”的當家換成了唐慎元的三個兒子。


    如何?這“華宅”的來頭也可謂不小吧?


    如今這宅子內正住著最得唐慎元寵愛的寶貝麽女唐小仙。瞧吧,現下那小女娃兒不就正掛在前院一顆老榕樹上頭納涼嗎


    唐小仙來到台灣已經三天了。三天來的生活唯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無聊。除了偶爾下下廚,煮些愛吃、好吃的東西之外,陽陰山上的生活簡直一無得處!幸而她還挺喜歡做菜的,還可以借此打發一點無聊的時間。


    但是除了做菜之外,她似乎隻能待在樹上發呆了。


    她乏味的仰著頭,朝台北的天空吐出一口氣長。


    老爺真以為她好騙嗎?她早看穿了老爹那隻老狐狸玩的把戲。


    據老爹的說法:日本某黑道組織公然下黑函,揚言要在兩個月內綁架“唐門會社”前社長唐慎元的獨生麽女。


    可依她自個兒的看法肯定是她那色欲薰心的老爹色迷了心竅,終於下定決心把她這“礙事”的女兒,一勞永逸的給遣出京都。如此一來,少說也有兩個月的時間可供他唐四爺風流快活!


    沒聽過黑道行兇還會預先設定,兩上月內綁不走“肉票”便就此作罷,順道還保“肉票”此後安然無虞的?


    這年頭隻聽過撕票的,現代廖添丁要想在這上混,大概隻會落得挫揚灰。若不是那揚言綁她的“兄弟”智商太低,就是她老爹的行騙技巧太拙劣了!


    在日本,有哪個不怕死的敢來捋她老爹這條全日本最“大尾”的虎須?!


    她不笨,也一向不以“蠢蠢”的小女生自居。不高興的原因不是因為老爹無情地打發她,而是這場低段的騙局教她想打嗬欠!


    老爹未免把她瞧扁了!大概人老了腦筋也不靈光,早點退休還是有道理的。唉,乏味。


    她懶懶地闔上眼皮,心想睡個午覺算了天知道她這三天來的睡眠時間怕是早已超過了清醒的時間!老爹三申五令不準她出門,說得好聽是為她的安全著想,事實上大概是怕她偷偷溜迴日本!不管了,她決定明天就要下山去溜達、溜達解解悶……


    驟然間她睜開雙眼有人按電鈴?


    怪了,這屋子已經空置了兩、三年,隻有哥哥們偶爾來台灣時會住在這兒,此刻又有誰會找上門?


    她半秒也沒耽擱地,迅速從樹上滑下,奔向大門準備開門她才不信真有什麽日本黑道想綁架她!


    門外是一名年約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外國人,看起來挺嚴肅的,一臉的不苟言笑。會是鄰居嗎?唐小仙知道陽明山上住有很多外國人。


    外國人把手上的一封信應該是信沒錯交到唐小仙的手上,平板的點個頭竟然轉個身就走人了!


    唐小仙蹙著眉頭想了三秒,考慮該不該叫住這名奇怪的外國人問個仔細。看著那人似乎沒迴頭的打算,步伐快又匆忙,想想也就算了。她關上了大門,轉身往屋裏走去,邊走邊拆開外國人交給她的信。


    信封的開口沒有封緊,她抽出裏頭的信紙,好奇的看了起來


    可愛的小仙妹妹:


    江洛受唐世伯所托,替小仙妹妹尋找貼身保鏢一名,以確實保護小仙妹妹未來兩個月的生命安全。如今尋到符合條件者一人(信內附有照片),此人名叫方曆,將於今日下午搭飛機抵達台灣。屆時他將主動與你聯絡。


    在此提醒小仙,千萬注意。這名叫方曆的保鏢身手的確不凡,卻是品性欠侍。此人生性風流不算,還自命倜儻。隻要是漂亮妹妹,一旦靠近此人,三步之內怕有失身之虞……小仙妹妹你天真純潔,此點重要,務必慎防。切記。


    江洛


    看完信,唐小仙隻覺得一股說不出來的荒謬


    老爹到底玩什麽把戲?居然還裝得挺像迴事的!甚至還請出了洛哥哥替她找來“色狼保鏢”一名?!


    是怕她會偷溜迴日本,所以派一個人來二十四小時監視她吧?!


    無聊。


    這其中最荒謬的還是這名洛哥哥找來的保鏢,恰巧正是她唐小仙的天敵有“色”人種!


    自小到大,由於老爹的關係,她唐小仙從來與此類族群不兩立。這一點洛哥哥是知道的,怪哉還找來這樣一個人當她的保鏢?


    想到老爹的荒謬薄幸,惹得老媽常傷心落淚。因此,十七年來,她對異性的感情僅有冷眼旁觀的漠然。


    抽出附在信封內的照片,他仔細瞧著那張照片上的男子


    這照片極可能是偷拍的。相片上的男子雖估量不出身高,但仍可看出他身形頎長。似乎十分講究服裝的品味。怪事,她以為“保鏢”都該是粗獷型,例如在她京都家中那些彪形大漢。


    這名穿著意大利襯衫、長褲的男子有一雙十足男人味的濃眉。濃眉下那對溫存的灰眸正凝向鏡頭外的別處;往上是高聳挺直的鼻梁,上唇偏薄、下唇飽滿,性感的唇上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淺笑。


    他姿態輕鬆的斜靠在椅背上,一副漫不經心的調調,渾身散發著狂放不羈的瀟灑氣息……


    這男子絕對是所有地球女性的公敵。


    噢!當然,除了她唐小仙。


    若是他本人與照片相去不遠,他在是百花叢中長袖善舞之餘,肯定也是個中翹楚吧?


    也難怪,這男子帥得會勾魂,不單單是相貌上的出眾,英俊的男子不足以具備勾魂的本事正是他散發的獨特氣質令女人捉摸不定,又愛又恨的氣質。


    她不禁有些失笑單憑他一張照片,竟已能讓她有幾許聯想,就不知見到他本人時,是否也能做如是觀?也許深感乏味吧?


    唉,沒事想這麽多做什麽呢?也虧她真能想。老爹總說她精靈古怪,老媽和老哥們卻說她是太早熟,幾達“世故”。


    精靈古怪?早熟?唉,她不過是有些好玩,再加上一點點置身事外的清醒罷了。


    凝視著相片裏的男子,想來她今年也一十七了,從來也不明白什麽叫被“電”的滋味,而這人既然風流,想必有過多次被電的經驗吧?否則他如何去追求,甚至喜歡上一名“不來電”的女子?


    除非被冠以風流之名的眾男子在追求女人的同時,一顆心亦能老神在在、如山不動,一如她老爹。


    不可思議呀!這類薄幸男子的心態。


    那麽這世上的薄幸女子呢?也是如此的嗎?


    當薄幸男子遇上薄幸女子又是怎生個局麵呢?


    瞧著相片裏傾倒佳人的男子,她確定自己是免疫的。


    炎炎夏日,日子漫長得難熬呀。


    看來不好好玩耍番,似乎有點對不起自己了……


    周末夜,天母西路上照例人來人往,逛街購物的人潮川流不息。


    在這樣個假期的夜晚裏,掛在每個人臉上的笑容是滿足、愉悅的。這樣閑散的夜晚會讓人有好心情。


    隻是,對一個兀立在街頭等人,而那人卻又已遲到了近一小時更糟的是等人的人還相當的不情不願那麽,這樣的夜晚,就可以說是個災難了……


    方曆酷著張俊臉凝立在天母街頭,明顯的,他一反平日從容的表情是因為強壓怒氣


    那小鬼竟有膽不去接機!還在“命令”完他得自己搭計程車前往天母碰麵後掛他的電話!可惡的小鬼,最該死的那小鬼竟敢遲到!他發誓,等那小鬼出現,他二話不說先賞她一頓痛屁股!


    老天!他的狂暴因子全教那小鬼給挑起來了。


    他再次不耐煩地瞥了眼腕表,心橫,索性當街橫放行李,旁若無人的撐開兩條結實的長腿,率性跨坐在行李箱上。


    以他目前的煩躁指數來看,那小鬼不想沒命的話最好永遠也別出現!


    籲了口長氣,他懶得再去想那小鬼的可惡之處。現在的空氣至少還是自由的雖然是烏煙瘴氣等那小鬼一出現,他真正的悲慘才要開始!


    聳聳肩,一抹慣有的玩世笑容又重浮上了他的唇際。


    雙臂環胸,以一種半戲謔的放肆姿態,他漫不經心的打量那些晃過他眼前的女子。對於眾多女子們千遍一律的青睞目光,他一律大方的迴報以迷人的淺笑其實乏味的想打嗬欠!


    有何不可?笑容比起語言,那可是最暖昧不清的東西笑容可以有千萬種解釋。但是最重要的一種,是微笑永遠比語言自由,至少沒有個女人能拿你的微笑來要脅你。但說出口的語言就顯然沒這麽幸運了。


    又等了片刻,他直覺嘴角都已經笑得快僵化了,開始斟酌著撇下那小鬼一走了之的可能。


    事實上,唐小仙早已來到對街的速食店內,就在那一排麵街的大片玻璃後,她已經觀察他很久了,打從他出現開始。


    速食店是有利的屏障,而且她挑子一個有利的座位。她坐在玻璃牆後的排餐椅上,雙手托腮,如秋水的雙瞳凝注在那名叫方曆的男子身上。方曆她的保鏢。


    當然,她早已在這段長時間的觀察裏,將他薄唇上那抹玩世不恭的淺笑,溫存挑情的眸子,以及那放肆跨坐行李箱上的姿態……一一盡心眼底了。


    以往她總以為,男子風流的本錢以金錢與權勢為最,在如今這功利的社會該是如此,其中運用此項優勢自如的佼佼者之一,便是她老爹。


    若有女人聲稱愛上的是她老爹的“人”雖然她老爹保養得體,但畢竟已年近六十那女人肯定沒什麽大腦,半個月內肯定被她老爹拋棄,理由是勾引的手法太低劣。唉,想來她老爹也隻有在養情婦這上頭是聰明的。


    如今她方才知道,以“色”誘人的男人更具有天賦本錢。如她的保鏢,相片甚至不及本人七分。


    打從他的出現,佇立街角一隅到現在,來來往往的過路女子莫不朝他多瞧上兩眼。她看的很仔細,沒一個例外。


    耐而尋味的是他臉上的那抹笑,施予得毫不吝嗇卻譏誚的別有深意。


    什麽樣的男子會有這般笑容?像是狡滑摧花的狼,更像是遺世狂狷的獨行客。那看似溫存的灰眸裏,時而掠過幾抹嘲弄的興味,也許是不知道自己正遭人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吧!調笑的意味一覽無遺。


    凝視得久了,她托著兩腮的雙手也有些酸麻了。她從速食店的椅子站起來,慢吞吞的直了直腰


    遊戲,該開始了


    方曆輕蹙著眉頭,忍受眼前這名瘦削時髦、熱情太過的短發女郎目前他可沒什麽興致和女人周旋,況且還是名不請自來、糾纏不清的女子。


    “hi!howareu?mynameis吳麗姿啦!u從america來嗎?”挾著貽笑大方的文法和一口破爛英文,吳麗姿十分賣力地想搞好國民外交。當然,最重要的目的是向眼前這名帥哥老外推銷自己。


    方曆心底暗自呻吟不已。老天,今日淪落至此又該怪誰洛他們四個見鬼的“好兄弟”?抑或是那名膽敢放他鴿的小鬼?


    自稱吳麗姿的女郎依然殷勤的推銷著她自己,鮮豔的桃紅色雙唇一開一合。全然漠視他人斷拒嗓音的權利。不隻是嗓音,方曆想,這還涉及“品味”問題對女人的品味。


    顯然的,含蓄一點的說法是:這名短發女郎不對方曆的味。


    方曆忖度著是否要就此拂袖而去,這當然十分無禮,但會很爽快。他感到自己的耐心快磨死了,他愈來愈忍不住拂袖而去的衝動……


    “等好久了吧?”感到一條纖細的手臂環住自己的前臂,柔軟的觸感跟著偎貼上來,帶著些微鼻音的悅耳女聲傳到方曆耳際:


    “對不起嘍!我沒料到中山路會塞車……你生氣了嗎?”唐小仙猶若星辰的淨麗明眸噙笑仰向他,清麗的麵龐上帶著三分討好、七分撒嬌的小女兒嬌態。


    方曆灰眸下移對上女孩純淨的大眼。頃刻間同時間他聽到女孩說的話一股奇異的感覺凝窒住他的心跳。


    就在方曆的目光與挽住他手臂的女孩相遇時,他感到來自女孩清冽的澄眸中一股奇妙的流質濡濕自己的心。他被這女孩子眼中的某種東西給迷住了,那是一對他生平僅見白得澄澈、黑得剔亮,最是清如純水、瀲如星華的眼睛。


    “你生氣了嗎?”女孩又問,眸光略略一蕩,釋迴方曆逸脫的神智。


    “生氣?”方曆眯起灰眸,輕笑出聲。“不。我不生氣,隻要”


    水湄雙瞳與他平等對峙,清亮晶瑩,無一絲尷尬忉怩的作態。


    有趣!哪來的女孩?莫非想解救他免於身陷惱人的騷擾?方曆薄唇勾出一撇輕挑笑意


    “隻要一個吻。”


    迴答的同時方曆已一手攫住女孩纖細的下顎,一手按製住她的腰際,俯首取走他宣稱的一個吻一個親密、充滿占有欲的吻。


    宛若魂炎之奪唐小仙有些狼狽地掙開他狂妄的雙唇……她太輕敵了!


    怎會如此?她討厭失控的感覺。一切都是他膽大妄為所的造成的!害得她完美的遊戲一開始就產生瑕疵,壞男人!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背想抹去唇上殘留的感覺以及他的味道,抬眼瞧向他咦?皺眉頭?


    嗬,這才對嘛!雖然剛才那一吻他表現得還不賴,可也不能教他太得意!雖說……她其實也無從比較起。


    那名叫吳麗姿的女郎見兩人竟然都當街擁吻了,她隻得麵色含灰的悻然離去。


    方曆慵懶的灰眸梭巡唐小仙明麗的大眼、白玉的臉龐、兩彎敷黛的秀眉、挺直秀氣的鼻梁和櫻桃般的唇口,一頭及腰直發又黑又亮。這女孩線條優美的前額沒有發絲覆蓋,使得她兩眼的晶瑩愈顯,幹幹淨淨的模樣兒看來是那麽的聰明外露。


    方曆笑了,這女孩無緣無故的出手“解救”他這個陌生人,如今還教他偷去一吻噢,不,她正動手抹去?!這女孩究竟對他有何打算?


    他略略皺起眉,不悅的看著她以手背拭抹嘴唇。


    唐小仙迴眸凝注方曆的雙眼。“唉,我肚子餓了。”沒吃飽怎麽有力氣玩耍?先a他一頓再說吧!


    怎麽也料不到女孩再開口罵的第一句話竟是她肚子餓了?!敢情她“救”他隻是指望他請吃一頓飯?


    認清了此點,讓他的男性自尊稍感不快。“吃什麽?”不過他一向尊重女性,因此迴答的倒也幹脆。


    “蛋糕、冰淇淋、布丁、漢堡、可樂……”加減算算,她愛吃的少說也有十來樣。這還不包括一些小點心、零食在內。


    當然,現在她是帶點惡意的在刁難他。平常的她可是很講究美食的,隻是她肯定眼前這名穿著意大利襯衫的男人,絕對會對漢堡、可樂食不下咽。


    為什麽這麽做?沒為什麽,隻是臨時起意,算是報複他方才的唐突吧!


    “你……確定要吃那些東西?”


    方曆下巴掉了三寸真有人拿那些垃圾當飯吃?雖然眼前就是一例,而他隻吃“真正的食物”,甚至雇有一名領有執照的英國管家薛佛做的菜才能叫“真正的食物”。


    她點點頭,不容置疑的表情。“我要吃香檳起士蛋糕,還有最好的鮮酷杏肉冰淇淋喔。”他果然一臉嫌惡的表情,她佯裝得興致勃勃,事實上也不必裝,因為她真的得意。她喜歡能看穿他的感覺,在這種事上頭她一向聰明。


    方曆皺著眉頭凝視她半晌這女孩的意誌似乎頗堅決。


    最後他聳聳肩反正吃垃圾的又不是他。“走吧。”他說道。他絕對不會吃的。


    至於那名缺席的可惡小鬼


    就自己看著辦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個男人有點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關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關晴並收藏這個男人有點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