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東西,在長久的時間下,悄然變了,連他自己都未曾掌控住。


    一雙小小的手忽而在他眼前晃蕩,男子猛然迴神,便看見女童在自己麵前一蹦一蹦的,看他從神遊中迴過神來,有些不解的偏頭問道:“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你怎麽還未動身。”男子有些心虛的遮掩。


    女童瞥了瞥嘴,“嘖,那我走了。誒,對了,那個夏侯汐,究竟是什麽人?”自從蕭筱那一世之後,女童已經太久不曾管過這芸芸眾生之中這格外特殊的一對怨偶,夏侯汐偏偏是在女童撒手不管之後、於夏侯錦這一世,才卷入他們中的一個變數。


    此後每一世糾纏不休,在他們二人的世界裏,總扮演著那個恨意綿長的角色。


    女童這數百年刻意迴避了兩人的命途,也就不知道,這個忽而卷入進來的人,到底是魔界哪一位故人。


    畢竟從這一世開始,原本隻是三個人的恩怨糾纏,愛恨情仇,平白的添了一個當初未曾料定的變數,這對於馬上要去再次插手擎蒼與沈蕭兩人命運的女童來說,實在是有些頭疼的事情。


    一個她不曾想到過的微小變數,卻足以改變兩個人的命途。


    男子在女童喚他迴神之後已經負了手,臉上又掛上了平素的淡漠神情,隻眼裏融了滿天流雲。“這個人,你去此次入世,便能夠知曉了。”


    看來是不打算說……女童扁了扁嘴,不再追問,眉頭微微一簇,又道:“玄涯那裏……他若是有足夠說服我的理由……”


    “那你也必須將他帶迴來。”男子的口吻不容置疑,眼神微微冷下去。


    女童絲毫不懼,眼神亦認真起來,“我不會違逆天道之法,你大可放心,但是沉乾,我與你,終究是不同的。”


    被稱為沉乾的男子眉峰微微一凜,語氣卻依舊淡淡:“是了,我們兩,終究是不同的。”


    沉乾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與她過多糾纏,“玄涯是你點化入道的龍,你自己斟酌好。”這並非是他在作出妥協,隻是女童方才那一句話提醒了他,這段時間女童沒有多來插手擎蒼一事,讓他竟然有些模糊了兩人所司之職。


    天地造物,他們兩人作為執行天道之力,各有所司之職,並無高下之分,他也沒有權利用如此口吻命令女童。


    他們雖然相互依存,但是都是在自己的指責上所獨立的。


    沉乾主司理與律,女童主掌明與辯,相輔相成又互相約束,結合之後才有賞與罰,刑與責。


    世間之道在他們掌紋之上,他們又身處這天道之中,循環往複,是以有始。


    女童若是有自己的行事原因,沉乾確實沒有阻攔的理由,女童不是他的附屬物,而是天道這架天平之上,與他站在天平兩端的另一個砝碼。


    與他並無不同,他也沒有阻攔的權利與能力。


    就像當初,女童要嚐試將沈蕭托生人道,沉乾雖然並不樂見,卻依然沒有能夠阻攔一般。


    隻是他們的選擇,照樣跳不脫天道的命運之力。


    或者說,他們的選擇,本也是天道選擇中的一部分,他們隻是作為推動的一環而已,畢竟像擎蒼這般脫離天道的存在,亙古以來,也隻出現了這唯一的一例而已。


    女童一句話讓沉乾有些恍惚了的心境瞬間清明,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身份。


    女童也不再多話,又恢複了那般看似天真爛漫的模樣,微微一笑,看著沉乾道:“我總是惹你生氣,這次入世不知多久,你可以一個人過好長一段時間了,不用生悶氣啦,開心點。”


    沉乾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你呀,你處理事情,總歸會比我圓滑些,想來不會太過難辦,早去早迴。”


    隻是教育一下那條助了魔界的小龍,又不是什麽大事,偏生要說得好似久別一般,沉乾有時又會羨慕,這人明明與自己一樣看盡了人間滄桑,卻仍然能夠維持一副純真的俏皮模樣,帶著三分孩子氣。


    還是天地創造他們時,也給了固有的性格,不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成長?可是自己明明,從最初的懵懂少年長成了如今的模樣,她的性格,怎麽就未曾變過呢?


    沉乾看著女童轉身,忽而又想到了什麽,忙喚道:“元清!”


    “啊?”


    女童有些莫名的迴過身望著他。


    “你要去往的這一世,雲虛已經得了所有記憶,也在緩慢謀圖拿迴法力的方法,已經有了些法力,你要注意。”


    元清輕攏了眉頭,神色認真了許多,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而後身形猛然化作雲霧砰然與漫天流雲散為一體。神識幽幽,破去雲霧從一叢雲峰之下直墜下去。


    三十三重天外天之上的風唿嘯著從耳畔劃過,將元清吹得格外清醒。


    她心中不斷思量著,雲虛重歸,擎蒼與沈蕭卻依然渾渾噩噩,若是瞳慕與玄涯不曾選擇在這一世找迴兩人,是不是雲虛會就此讓擎蒼和沈蕭永遠消亡呢?


    若是沒有那麵通訊鏡忽而跳到葉亦倉已經亡故那個時間點,瞳慕也不會如此焦急的想要前往異世。


    這一環扣著一環,生生將擎蒼又從死地拉了迴來,這明明已經是在異世,擎蒼無力抗衡天道,究竟是天道要救擎蒼,還是從沈蕭陰差陽錯來到魔界那一日起,所有的一切,便已經脫離了天道掌控。


    究竟是天道的屈服,還是天道的本意。


    元清腦中不斷閃現著擎蒼與沈蕭在異世的這些情劫,每一世,都不曾有過好的結局,怎麽看,也不像天道想要放過他們的樣子。


    若是天道已經退讓,沉乾明明不可能違逆而入世送夏侯錦一場預言之夢,讓擎蒼選擇放棄沈蕭。


    可是若沒有退讓,自己此番的入世,又是為了什麽呢?她與沉乾不同,看待這兩人的態度也不同,天道不可能不知曉的,卻還是引著她,一步一步入世,去到擎蒼與沈蕭的轉世身邊。


    她與沉乾,原本也是天道之中的一環,那麽如今這一步,天道又是什麽意思?


    她主掌明辨,思慮頗多,有時甚至連自己也會懷疑。


    她就是天道,卻又自己也猜不透天道的意圖。


    修者常言,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命數使然,其實此話不假。


    天道堪不破,所有的軌跡都已經布好,本應該無人能夠跳脫,卻偏偏出了擎蒼這樣一個例外。


    這樣的人,天道當真隻會給兩個選擇,歸於正軌,或是滅亡嗎?


    第六百四十章尋路人


    瞳慕與玄涯兩人,從魔界容止那一方藥圃中尋到的裂縫出發,空間縫隙艱澀難行,又是未經改造過的天然裂縫,多少有些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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