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他如今的模樣,這句話哪有半點說服力。


    今日下午破開白衣人結界的那一瞬瞳慕自身亦被結界殘存的法力反傷,胸前剛剛愈合的創口再次崩裂,幾乎是強撐著將三人送到陳逸陽的住處,幫沈蕭與陳逸陽治愈用盡了最後一絲修為,終是無力管陳笑男死活,在沙發上暈死過去。


    沈蕭看著瞳慕身前那一大片濡濕的印記幾乎要急出淚來。


    “蕭蕭。”


    恰在此時陳逸陽的聲音自樓上傳來,沈蕭忙迴頭慌亂的看著他道:“逸陽,逸陽過來幫忙。”


    “瞳慕?受傷了嗎?”陳逸陽看著沙發上那個黑衣少年,一邊問著一邊疾步走了下來,走到近前時才發現少年的情況有多糟。


    忙說道:“蕭蕭,廚房在左手邊,你去那邊打一盆清水來。”一邊說著一邊慌忙跑迴二樓,沈蕭也立刻起身去打水,端著水迴來的時候看著他正抱著個急救箱迅速跑了迴來。


    沈蕭看著他如此熟悉,不禁問道:“這裏是你家?”


    “嗯。昨日瞳慕來過,他可能怕將我們這樣送去醫院不好解釋,所以直接送迴了我家。”


    陳逸陽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的打開急救箱的鎖,從中拿出一卷紗布和止血藥。


    沈蕭正要去揭瞳慕的衣裳,瞳慕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抬手便鉗住了沈蕭的手腕,他不想讓沈蕭看見傷口。


    可是沈蕭哪裏肯依,有些無奈的看著瞳慕道:“瞳慕,讓我幫你上個藥。”


    瞳慕想讓沈蕭出去,可是實在沒有力氣,沈蕭另一隻手輕輕一掰便將瞳慕的手拉開來,無力阻攔的瞳慕隻能微閉了眸靠在沙發上任由沈蕭作為。


    輕輕掀起他的上衣,傷口處的衣服已經被血汙與傷口粘連在一起,沈蕭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將衣服剪開,剪了一段紗布沾水輕輕擦拭那塊被粘連在傷口上的布料,然後才敢慢慢的將那塊布從傷口上揭下來。


    當胸前那個駭人的傷口完全呈現在眼前時,沈蕭不禁咬緊了唇,拚命讓自己保持冷靜。


    陳逸陽看到瞳慕的傷口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胸前生生破開一個小孩拳頭般大小的洞,深可見骨,傷口四周血肉外翻,滿是血汙,還在不停地往外流著血。


    第四百二十二章靈器認主


    沈蕭顫抖著手用清水先幫瞳慕清理幹淨傷口,而後從陳逸陽身上接過止血藥,她的手上沾滿了瞳慕的血,鮮紅耀目,刺得她眼睛生疼。


    好不容易才揭開止血藥的蓋子,沈蕭盡量放輕手上動作,慢慢的往瞳慕傷口上灑著藥粉。止血藥辛辣味撲鼻,灑在傷口上有些疼,沈蕭隻能盡量減輕瞳慕的痛苦,饒是如此,瞳慕的眉頭還是皺的更加緊了些,唿吸有些粗重,不過不曾溢出一絲痛唿聲。


    這樣大的傷口藥粉對於止血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了,撒上去的藥粉瞬間就被湧出的鮮血衝走,理應去醫院縫針才行。可是瞳慕這樣的身份自然不能去醫院,陳逸陽也不過備了些常用的救急的藥,最後實在無法,沈蕭隻能狠著心,猛然將一瓶藥粉都灑了下去,才勉強止住了血,瞳慕也隻是難耐的輕“嘶”了一聲。


    止住血後沈蕭又在紗布上灑了些藥粉,然後一層一層的為瞳慕裹上厚厚的紗布,忙完後已經將近十二點,沈蕭與瞳慕兩人都是滿頭大汗,瞳慕聲音輕輕的道了句謝,便再堅持不住昏睡過去。


    他們也不敢隨意搬動瞳慕,隻好扶著他平躺在沙發上,瞳慕原先的那件短袖已經破碎的不能再穿,他如今昏睡過去兩人也不好為他穿衣服,便隻為他披了一件陳逸陽的黑色襯衣,陳逸陽還貼心的迴房為瞳慕取了床幹淨的棉被。


    忙完這些,沈蕭便呆呆的坐在地板上看著臉色煞白鼻息清淺的瞳慕,腦海中不斷閃現著自己身邊人因為自己而受傷的情景。


    擎蒼,瞳慕,沈莫,陳逸陽……


    一張張重傷後煞白的臉和眼前的瞳慕不斷重合又破碎,沈蕭將自己蜷縮起來,小腦袋深深埋在胸前。陳逸陽在一旁看著她無聲無息的坐在那兒,肩膀卻止不住的抖著,心疼地走過去陪她坐在一起,靜默無言。


    也不知就這麽坐了多久,沈蕭終於抬起頭來,眼圈紅紅的,眼中還有著未幹的水汽,陳逸陽什麽話也沒說,隻是伸出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逸陽,你的傷怎麽樣了?”將自己埋入黑暗中發泄一番之後,沈蕭腦中終於能夠思考一些別的,不再被那種無力又自責的感覺所充斥。


    “我沒事了,是瞳慕將我治好的。”


    陳逸陽被送迴來後恢複了一小會兒的意識,隻是他斷了三根肋骨,痛的死去活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醒來時瞳慕正在用法術幫他療傷,隻醒了一小會兒便又昏了過去,因此也沒能注意到瞳慕的異樣。


    再醒時便是方才了,胸腔的劇痛已經蕩然無存,臉上與手上被罡風撕裂的地方業也痊愈,隻是四肢百骸依舊虛弱無力,或許是失血過多的緣故,頭腦還有些昏昏沉沉。


    “你呢?”


    聽到詢問,沈蕭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礙,又抬眼看了眼瞳慕的情況,蒼白著臉的少年睡夢中猶在皺著眉,沈蕭起身揭開被子看了看,傷口處的繃帶已經又隱隱能看到點點血跡。沈蕭心中有些慌亂,瞳慕若不是法力全失的話肯定會自行療傷,如今這樣的情況,她心中有些害怕瞳慕撐不過去,卻又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陳笑男怎樣了?”


    聽得陳逸陽問,沈蕭這才想起來自己全然將這個女孩在忘在了腦後,忙走到陳笑男身邊,輕輕將人扳正了躺著。


    陳笑男額上的血跡已經被瞳慕一齊處理過,隻是還未及幫她療傷瞳慕自己便先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陳笑男的額頭有一大塊青紫腫脹,正中心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的鈍物砸傷的傷口,好在創口不大,血流早就止住。


    沈蕭伸指歎了歎她的鼻息,還算平和,隻是額頭有些發燙,在低燒。沈蕭讓陳逸陽幫她也拿來一床被子,幫她額上的傷口塗上藥膏也裹了圈紗布,又從陳逸陽的急救箱裏拿了寫退燒藥與消炎藥喂她吃了,才安心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陳逸陽本想讓沈蕭迴房休息,可是沈蕭執拗的要守在客廳,陳逸陽也別無他法,最終四人都在客廳合衣而眠,睡了一夜。


    沈蕭心中總惦念著瞳慕的傷,所以睡得並不踏實,天色微亮的時候便從睡夢中驚醒,起身先看了看陳笑男的情況,陳笑男的低燒已經退下來了,額上腫脹也消了不少,此時睡得正酣。


    看她無事,沈蕭便忙去查看瞳慕的情況。


    瞳慕的傷並沒有任何好轉,胸前的血跡逐漸擴大,止血藥看起來正在漸漸失去效力。瞳慕在被沈蕭揭開被褥的瞬間也醒了過來,掙紮了半天才撐開眼皮,喉中幹燥灼痛,清晨冰涼的空氣從口鼻襲體,瞳慕尚未能開口說話,便悶聲咳嗽起來,一聲聲咳嗽帶起胸前的傷口撕裂般的痛,紗布上的血跡便更顯眼了些。


    沈蕭急忙幫瞳慕倒了杯溫水,喂瞳慕喝下,瞳慕這才稍緩下來。


    “瞳慕,你的傷該怎麽辦?”


    沈蕭看著厚厚的紗布上兀自擴大的血跡,止血藥已經根本不管用了。這樣下去,瞳慕隻怕真的會死。


    瞳慕也低頭自查了一番,虛弱無力的道:“需得迴魔界一趟。這傷是被煉化的傀儡造成的,人界的藥物對它並沒有多少用處,需得法力才行。這邊世界靈氣不足以維持我的修為,所以我若是不迴去,這傷怕是好不了。”


    “那你先迴去!”


    沈蕭聽了,自然是急切的讓瞳慕會魔界,可是瞳慕卻隻是歎氣般的輕笑一聲,道:“我如今,沒有半點修為,迴魔界有些困難。”


    不是困難,而是根本穿不過兩界之門。昨日他已經耗盡了所有法力,幾近枯竭,再無餘力打開那道迴魔界的門,這個世界的靈力又無法讓他修煉,所以若想會魔界,還得靠外力才行。


    沈蕭聽他此言更加憂急,眉頭緊促連聲道:“那怎麽辦。”


    這時陳逸陽也被兩人的動靜吵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看著兩人的模樣問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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