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的狀態與為交談之前很相似,而恩物又重新拿起了她的茶杯。斯分皺著眉盯著她,而恩物還是兩個字。她困。


    說起來恩物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她是徹徹底底的魔族之人,祖上從開元之組開始便沒有跟別的種族跨種族繁衍過,然而就這麽一個生長在不太需要睡眠的魔族裏的從裏到外的魔族人,竟然會困。


    這是一件沒有人理解的事,恩物一天不睡覺精神力便會照前一天差很多,就好似凡人一樣,因此她的作息規律不得不按照正常的一天天過,奇怪得很。


    斯分還是想勸,想一想還是沉默了。等待本來就是很無聊且心焦的事情,沒有人喜歡等待的感覺,這是一種看起來沒有盡頭沒有希望,會逐漸消磨自己的耐心與脾氣的過程。看到恩物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斯分歎氣,也是不怪她。


    隻是這冷茶葉真的傷身。斯分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叫來了門外的侍衛。


    “泡一壺暖茶給恩首領。”暖男斯分簡直暖到不行,一旁的丁闖見狀噫了一聲,搓了搓手臂。


    “這最近的天也是越來越冷了,我這一身的雞皮疙瘩無處安放啊。”語氣極端欠揍,惹得眾人皆看向耍寶的他。


    “要不給丁首領也泡一壺?夜深許是涼的。”恩物提議,隨即要喊剛出了大廳的侍衛迴來。說起來恩物心思敏感推理極強,可是感情方麵的情商卻是差到不行,她永遠都搞不懂善心與愛意的區別有多大。


    “不用了,那可不用麻煩恩首領,我這糙漢可無福消受。”丁闖說話說得噎人得很,恩物覺得奇怪但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也就放下去了。


    可是斯分可就不能善罷甘休了。


    “既然丁首領這麽羨慕那一壺茶,也是需要來一壺清清嘴了,畢竟夏日涼,小心凍著。”


    這一番話說得綿裏藏針,丁闖隻覺得自己身後瘮得慌,倒也沒在反駁什麽。這小心眼的老狐狸。他在心裏吐槽起來。


    恩物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總是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詭異,這話裏藏著的意思看起來不太友好。


    特別是拒絕了她的提議之後轉手就默認了斯分給他加茶,她哪裏得罪他了?這臉色擺的有些明顯啊。


    恩物敏感,有時候敏感過分了就有些鑽牛角尖,但是她也是沒有說出來,畢竟她向來知道多說多錯。


    莫名其妙拿到了一壺茶的丁闖消停了,他不在左右調侃,省著又被下什麽套,這壺茶還算輕的,可別玩得他沒有力氣上戰場了在。


    丁闖憨厚,隻要那股擰勁不上來,整個人就是笑嗬嗬的脾氣很好。


    因此丁闖的人緣很好,眾人皆能與他打趣幾分,時不時拿他開涮。他甚至都能跟任分豐說上幾句話。


    任分豐可是有主見的很,除了魔君,能與他聊上幾句的也就是他丁闖了。


    也不是別人就關係不好,隻是丁闖臉皮厚,向來就是說的喋喋不休的一方,因此別人隻要傾聽便好。


    任分豐少語,丁闖看人好好的一個大好青年忒沒意思的很,想著自己他可以拉著他多聊聊,好歹外向些。


    而這並不能改變什麽,因為通常就是丁闖說的不停,而任分豐在一旁恩恩哦哦,最多也就是說:丁首領說得對。


    這足以見得其實任分豐的教養很好,對於這麽個在他看來吵到不行的人麵上也沒有顯露出太大的不耐煩,甚至是友好相待。


    因此此時的丁闖閑下來不吭聲了,屋子裏就是徹底的安靜了。任分豐一挑眉,看向老實的不行的丁闖,還是有些微訝。不過他隻一瞬便再度轉過頭去。


    第四十九章沈蕭曆劫


    此時已接近寅時,眾人再度有些小小的騷動。一是因為魔族其他部落的軍隊已經陸陸續續到達,時不時會有侍衛進來通報一聲。侍衛進來的次數越多,眾人的心也越安些。


    人越多力量越大,越是有勝算,這樣即便是神族人多勢眾,也是有著更大的求勝希望。


    可還有一部分騷動是因為魔君的失蹤。除了術隱,沒有人知道此時的魔君到底在哪裏,為何還沒有迴來。


    此時的眾人心裏都存著心思若有所思,對於魔君的動向在心裏嘀咕著,隻是時辰尚早,所以也沒有太過著急。若是他們知道連術隱都不清楚魔君的下落,非得炸鍋不可。


    而此時的林蕭正在經曆她的第四重坎。


    此時的她正行走於夢中的動車站。她已經摒除雜念,隻想著趕快迴家,見到弟弟,和他說說這一天自己都經曆了什麽。


    她已經準備好跟弟弟坦白擎倉的存在了。沈蕭已經想象不到什麽後果了,此時的她隻是想急切的找一個能夠傾訴的人,她快要憋瘋了。


    這種沉重的感覺讓她喘不過來氣,隻一個人,承受著很多巨大的背叛與無法傾訴的隱秘,那種壓抑的感覺會擊毀人的意誌力。


    打倒一個人很容易,隻要把她所有最在乎的事物都毀掉。摧毀一個人的精神力,比摧毀他的身體有用的多。


    沈蕭快步上了動車。這車站很是奇怪,不需要檢票,也沒有安檢,進了門走幾步竟然就能看到靜悄悄的在等候的車,它好像一直在那裏,似是隻在等待沈蕭一個人。


    但是缺乏了邏輯與判斷能力的夢裏的沈蕭自然是不會發現這些,況且她還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身外事物幾乎被屏蔽了。


    動車在她隨意找好座位坐下的一瞬間便啟動了,沈蕭一晃神,沒想到這麽快,她望著窗外的景色,麵無表情。


    這次的窗外並不像擎倉的車裏那樣驚悚,隻是很正常的高樓大廈。可已經傍晚的樓房卻沒有半點燈光,平日裏璀璨好似白天的城市此時黑壓壓一片。


    沈蕭仔細看,隻能影影綽綽的看到一些高樓的影子,死寂的佇立在那裏,就好像是廢棄的危樓。


    她有些麻木,又有些意料之中,雙眼呆滯的望向窗外,依舊一個人也沒有。


    在a省這個不夜城,有這樣安寧的時候真的是令人無法相信,這好像一個遊戲成癮的人突然改邪歸正再也不碰它。


    隻有停電才能造成這種效果,可是也隻能是居民樓的黑暗,一般的商場大廈都有備用的發電機,以備不時之需。


    世界上隻剩一個人的時候該怎麽辦?這是一件雖然荒誕但是值得深思的事。因為答案是“什麽都幹不了”。


    人類都是群居動物,習慣依靠,習慣往人堆裏湊,對於力所能及的事倒是可以自己來做,而複雜又麻煩的事,通常就是一群人的事情了。


    人最重要的,是本身還需要交談與交際。這是必要,也是人的本能。說話是天性,傾訴是本能。若是一個人將什麽都憋在了心裏,總是會造成心理問題這種很嚴重的後果。


    而若是世上隻剩下他一個人,那就是剝奪了他除了活著以外的所有權利。久而久之,他不會再有自己的想法,對於事物的選擇上也隻會依靠下意識。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這也是沈蕭經曆了這幾道坎中,除對於感情上的背叛與剝奪,另一個問題,來自陌生人與社會的隔離。


    奇毒自然有它奇的地方,這兩重打擊,一在明一在暗,互為互補又相輔相成,使得沈蕭在經曆強烈的情感打擊之中無聲的滲透著來自周圍的漠然。


    所以此時的沈蕭已經淡然到麻木,她的內心除了對弟弟的憧憬,已經沒有了多餘的感情。此時的她還是對自己的父母沒有印象,好像是從小隻與弟弟相依為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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