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尚明用一朵花就解決了趙乾身上的血靈, 先前從了塵口中聽聞此事,眾人還有些猜測。可當親眼見著了,那點猜測全部落了空, 反而徹底陷入茫然無知的狀態。


    趙明抓心撓肺也想不明白,陳寒安慰他:“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反正姬尚明還沒有離開不是嗎?”


    趙明:“難道你打算去問她?”


    陳寒頓了一瞬:“實際上我已經問過了,就在事情解決, 你出去看盒子的那時候。”


    趙明越發好奇:“那她迴答你了嗎?”


    陳寒說:“她對我笑了笑。”


    趙明:“……”


    趙明難以置信:“她對你笑了笑,你就算得到迴答了!?”


    陳寒:“不算,但至少代表她不想說。”


    趙明不太能理解陳寒的思考模式,他將雙手擱在了桌子上,手指交叉握住,極為鄭重的詢問:“師姐,你有什麽猜測就告訴我吧。這麽些天了,我也了解你,你要是真的什麽想法都沒有,別說她對你笑,她對你哭你都不會認可。”


    陳寒:“……”你哪裏就理解我了。


    陳寒擱下了手裏的飲料,看了東華一眼:“有個猜測……”


    東華垂眸看向她,陳寒迴望過去,接著道:“但缺乏證據。”


    趙明看了看東華,又看了看陳寒,低頭開了手機。陳寒有些莫名,問了一句,趙明才慢慢的迴答:“哦,我知道你們倆都猜得七七八八了,但我猜不到。所以我打算現看《山海經》,一個個比過去看能不能猜到。”


    陳寒:“……”


    陳寒說:“沒別的意思,就是因為沒有證據,我就算猜了也沒有把握。”


    趙明道:“那東華呢?他猜的總有把握了吧?”


    陳寒也看想了東華,意味深長道:“對,我覺得東華道兄的閱曆比我廣,他的猜測一定比我更靠譜。”


    東華頓了一瞬,幹脆開了口:“是白民。”


    陳寒眸光微閃。


    趙明已經學乖了,他立刻百度,然後看著兩個詞條,果斷選擇了下一個標注山海經的。他念道:“白民乘黃……白發覆身,玉膚……可活千歲。”


    趙明將詞條翻來覆去看了一遍,抬頭對陳寒道:“除了白發和她皮膚確實好外,沒什麽能對上的啊?”


    陳寒道:“眼睛,眼睛的異狀是遠古遺民和現代人最大的區別。就好比羽人形狀和鳥類相似的瞳孔,就正常人類而言,除非得了病,瞳孔不會是紅色。即使是白化病人,瞳孔也是缺乏色素而呈現淡色,絕不會有這麽璀璨豔麗的紅。”


    趙明聽的目瞪口呆:“你們修仙連醫學都要懂一點的嗎?”


    陳寒從容道:“我借你手機的時候,順便給戚樂發了短信詢問,她不是剛考到了醫科大學嗎?”


    趙明:“……”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就快速用上科學的武器。


    “最重要的一點,她說自己叫做姬尚明。”陳寒托著下巴,“白民銷姓,按道理是沒有姓氏隻有名字的存在——這裏麵起因很多,不過最可能的是因為他們隸屬帝俊神係,在帝俊的部落尚且強勢的時代,他們也不需要姓氏。再到後來,白民隱退,姓氏也無甚重要。不過帝俊神係的姓氏傳到後來,以‘姬’姓最廣為人知曉。”


    趙明道:“如果她隻是碰巧姓‘姬’呢?雖然現在這個姓氏不多,但也是中國的古姓,或許她隻是覺得這個姓氏能提高格調,所以選了這個姓呢?”


    陳寒點頭:“對,所以一切都是我的猜測。更何況即使是白民,我也沒有聽說過他們有能從指尖開出蓮花的本領,最誇張的傳說也不過是將他們與鳳凰的習性混肴,認為他們吃的是玉,喝的是玉屑泡的酒。”


    “我隻聽過佛祖步生蓮,指尖生蓮的故事,真的從沒有聽過。”陳寒打趣道,“除非她是個蓮花精。”


    “另一方麵……”陳寒收起了笑意,她提醒趙明道,“別忘了我們去羽民國時那兩隻狐狸對我們說過什麽。”


    “——白民國,已經不存在了。那姬尚明這個貌似白民的和尚,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也是為什麽我沒有直說的原因,猜測完全沒有證據可以立足,甚至證據死在駁斥猜測。”


    陳寒道:“這個姬尚明,真的是謎。”


    一場談話,看似解開了些許姬尚明身上的迷霧,其實是進入了更深的迷霧裏。


    趙明問:“我們是來找羽嘉的,如果她和羽嘉沒有關係,我們還查嗎?”


    陳寒有些猶疑。


    東華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到了這時候方才開了口。


    他道:“查。”


    陳寒:“……?”


    東華對陳寒和趙明道:“如果姬尚明當真是白民國人,那這件事就必須查。”


    “昊天賜予羽民乾坤珠劈開天帝,白民國則擁有西王母的太虛鏡。乾坤珠既然保了羽民太平,沒道理擁有太虛鏡的白民國會消散。如果姬尚明真的是白民,她肯定知道其中緣故,而這個緣故——我需要知道。”


    東華很少會表現出個人的好惡與需求,他是第一次如此當麵對陳寒道“他需要知道一件事”。正是因此,陳寒總覺得他有點無所不知的意味在,就像祖師爺似乎什麽都清楚一樣。


    可東華從不將他知道的事情說出來,祖師爺也一樣。


    陳寒隱隱覺得羽嘉的事情很可能與昆崳山有很大的關係,而這點關係秦青知道、東華也知道,隻有她和趙明被瞞著。


    她希望他們被瞞著的原因僅僅隻是由於年輕及無關,而不是因為別的什麽。


    瞧見東華的表情,陳寒覺得或許姬尚明就是所有人對她緘默事件的突破口,東華想知道,她也想知道。她知道了東華想知道的事情,或許便能掀開被瞞住的真相一角。


    於是陳寒道:“姬尚明還沒有離開,趁著她還在b市,我們或許可以直接去白民國看看。”


    趙明問:“可白民國在哪兒?”


    陳寒意有所指:“我們當然不知道,可有人會知道。”


    “誰?”


    陳寒的眼裏帶了笑:“羽人。”


    杜天昊表情木然抬頭,語氣不悅的問:“你們第一次在社團群裏找我對話,居然是為了請我幫你們進入白民之國?”


    陳寒在視頻對話的另一旁點頭:“對啊社長,我知道白民和羽人從前多少是有聯係的。你們發請帖的時候也去過他們的國度,我們隻是想去看看,拜訪一下,對於羽民國而言,算不上大問題吧?”


    杜天昊一口迴絕:“我沒有去過白民國,沒法幫你們。”


    陳寒並不意外,她便道:“那我隻能通過官方手段聯係一下羽民的族長,順便和他討論一二你拒絕我的態度。”


    杜天昊:“……”


    杜天昊道:“陳寒,你威脅我,我是可以給你的社團評分打零的。”


    陳寒也道:“沒關係,我現在還來得及退社。”


    杜天昊:“……”


    杜天昊在這一刻覺得自己當初的預感是對的,和陳寒他們交情太深,果然會惹來麻煩。這名半羽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深吸了口氣,冷靜妥協:“我知道了,我這周迴去問一問外公,如果有消息了,我立刻聯係你們。”


    陳寒:“謝謝社長。”


    杜天昊道:“如果你真的謝我,記得見麵當不認識。”


    說罷,杜天昊掐斷了視頻連線。趙明在一旁看完了全程,感慨:“社長的脾氣是真的不好。”


    陳寒道:“他算不上真正的羽民,對天庭沒有多少的敬畏之心。與其指望他真能將我們當做上司,不如指望他看在我們是他社員的份上幫忙。”


    “杜天昊拿到通往白民國的白羽估計需要點時間,這段時間我們最好盯著姬尚明,看看她會不會露出別的線索。”陳寒迴頭對趙明道:“她現在應該還在b市吧?”


    趙明點頭:“對,似乎她要迴收盒子。七天之後才會走。”


    陳寒點了點頭,正想借趙家為借口再去見一眼姬尚明,趙明的手機忽然響了。趙明接通電話,聊了兩句後眉梢便皺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他聽完了對方的話,差點在電話裏與人起了爭執,最終還是顧忌著應下了要求,掛了電話。


    趙明通話一結束,便抬頭對陳寒和東華道:“公安局的電話,說請我迴去配合調查。”


    “調查?調查什麽?”陳寒皺眉,“你才迴來幾天,b市的公安和你有什麽關係。”


    “涉毒。”趙明麵無表情,“還有殺人。”


    陳寒在第一時間幾乎就想到了趙乾惹下的案子,她嘴角一下崩的很緊,起身即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趙明:“啊?不用吧,我之前都在s市,去說清楚就行。”


    陳寒道:“我怕你說不清楚。”頓了頓,陳寒對趙明道:“你通知你母親這件事了嗎?”


    趙明猶豫著:“不需要吧,先前我失蹤的時候也沒有——”


    陳寒道:“你失蹤,好歹你母親報案了。哪怕你迴來後她沒有更多的表示,但我覺得在涉及你個人安全的問題上,她比你父親靠譜。你最好先告訴你你母親,你被懷疑涉毒殺人。”


    如果說一開始趙明沒有反應過來,但陳寒這麽說,他再傻也明白了過來。


    趙明攥緊了手機,開口道:“應該不會吧,查一查監控,就知道我在案發的時候人在s市,不可能在b市啊!?”


    “我們來過。”陳寒這時候也有些後悔先前的不慎重,“戚樂那件事,我們來過b市,還是直接通過瞬息千裏離開的。無論是什麽原因,在那個時間點,我們避開了監控並且消失了一段時間。”


    “算算時間,也能和那女孩失蹤的時間對的上,如果你父親執意要你替趙乾頂缸,我覺得你是拿不出足夠有說服力的證據的。”


    趙明震驚的難以自己,他脫口而出:“可他是我爸!”


    東華見趙明神色狼狽,遲疑了一瞬,對趙明道:“聽陳寒的,讓她陪你去。”


    又頓了一瞬,他拉過趙明的手,在他的手心上劃了一道符咒,淡聲吩咐:“如果不好解決,你在掌心劃下,這是一道心咒,起效後能讓在場的所有人忘記三天內的事情。你已經是天庭的仙,也沒必要當真去遵守這些可笑的規定。”


    趙明看著自己的掌心,突然緊緊的握住了拳頭,緘默不語。


    陳寒見狀,突然對東華道:“祖師爺,謝謝你。”


    東華正憐憫於趙明的遭遇,心神一時不靜,也未曾在意,聽陳寒喚他,便迴答道:“小事。”


    即使場景不對,陳寒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東華猛地反應了過來自己剛才答應了什麽,他想要改口,卻又不知如何解釋,最終他隻能放棄,沉默的、沉重的瞧著陳寒。


    陳寒抓到了她要的關鍵,衝著眼前的男人露出了對方熟悉的笑。


    陳寒笑道:“祖師爺,我懂您的顧忌,真的。但當了一段時間的小孩子其實並不丟人,這世上有幾個能做人祖師爺的孩子?”


    東華聽見陳寒的迴答,神色更為複雜:“……”不,你不懂的我的顧忌。


    陳寒對東華道:“我和趙明去去就迴,您不必擔心。”


    東華聽著陳寒又迴歸熟悉的稱唿,沒有太大的反應,過了一會兒,才迴了一句“嗯”。


    就在陳寒帶著趙明出門,打算好好找趙家算個總賬的時候。


    東華坐在酒店靠窗的地方,花瓶裏原本怒放的鮮花忽然抖動了葉子,似害怕又似慌張的恨不得縮進瓶子裏去。


    他看見了,輕聲說:“別害怕,我並沒有生氣。”


    “我隻是不太高興。”


    東華的眸光似星海,他的麵上露出了既無奈又溫柔的笑意。


    “從未想過會有結果,這樣也算不錯了。”他伸出手,輕輕撫過花朵的葉片,“等她迴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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