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來總結一下情況吧。


    在營救庫溫瑟的行動途中,『三位一體』的緊急彈射係統被注入了病毒並因此故障了。烏爾德與貝爾單蒂都被彈射到object的外部,斯庫爾德因此獲得了完全的主導權。


    這台object有一門安裝在側身的主炮。它會使用強力的鐳射將一發集裝箱式炮彈完全蒸發為電漿,形成五公裏長的刀刃。


    因為暴雨的關係地麵已經完全浸水,所有object都被逼使用氣墊。


    河流雖然隻有齊腰深,但人無法站在這迅猛的水流中,溺死是完全可能的。同時水十分渾濁無法看透,就連音波感應器也會受到阻撓。


    庫溫瑟與賀維亞的皮艇在『三位一體』的上遊處。


    兩人正在收集飄下河的空鐵罐和塑料容器。


    為什麽?


    皮艇裏麵有一架弩炮,也就是一台幾米長的十字弓。弩炮會射出在尖端混入了氧化鋁和鐵,比金屬棍還要粗的箭頭來引發化學焊接。箭頭命中object的裝甲後就會立刻加熱到近乎三千度,然後牢牢地焊在上麵。


    庫溫瑟與賀維亞正將那些內容物倒出來裝到鐵罐和塑料容器裏頭。


    為了起爆,庫溫瑟還加入了插入電子雷管的hand ae塑料炸藥。


    然後兩人將這些容器從上遊踢進了河裏。


    水流將它們送向了『三位一體』。


    當然,在一台能夠撐下核爆的object下方引爆這些東西是無法將『三位一體』炸成碎片的。


    他們的目標並不是這個。


    庫溫瑟按下無線電的按鈕後,object下方的河水立即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與此同時,大量的水蒸氣從河流中爆發。


    『三位一體』為了不受水陸地形的限製使用了氣墊。不用說也知道,該係統會往正下方噴出大量的壓縮空氣,在地麵與object之間製造一層空氣墊。


    如果那股精心計算過,達到平衡的氣流被擾亂了呢?


    如果氣墊變得不平衡,使得重量被收縮到某個點上呢?


    答案很簡單。


    之前還以十分流暢的動作運轉的『三位一體』停了下來,沉進了河裏。雖然也就一米左右的差距,但已經足以二十萬噸的大塊頭沉入水中。空氣層消失後,空隙被填上,氣墊的優勢也消失了。就好像將濕透的手掌合在一起一樣。object的動作被封住了。


    皮艇上的庫溫瑟將無線電湊到嘴邊。


    他朝著公主殿下全力大喊道。


    “還有不到十秒她就能恢複過來!!但她現在動不了!開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白了,庫溫瑟。”


    在這一刻,庫溫瑟完全不清楚駕駛著『三位一體』的斯庫爾德在想什麽,隻見她的電漿刀主炮依然瞄準了貝比麥格農,球形主體的大量副炮也依然瞄準了在天上背著降落傘慢慢飄下來的兩個姐姐。


    隻要有機會,她就會殺死最多的人。


    這個態度肯定直到最後,最後一刻也沒有改變。


    從半融化的貝比麥格農身上發出的低穩定式電漿炮徑直貫穿了殺人犯的武器。


    這次,斯庫爾德束手無策了。


    雖然無數的【儒威爾格】施工機器人能重組自身,可一旦位於中心的jplevelmhd反應爐被擊毀後就沒有意義了。抗核爆的裝甲從內部脹起來後炸開了。


    閃光十分刺眼,爆炸也震耳欲聾。


    衝擊波將正在作平緩飛行的烏爾德與貝爾單蒂狠狠砸進河中,庫溫瑟與賀維亞的橡皮艇也被完全掀翻了。


    兩個笨蛋為了浮起來抵抗拉扯著雙腳,快要將自己卷走的強力水流,正死死抓著翻轉過來的橡皮艇不放。


    “嗚啊、咳咳!!”


    “混蛋……是不是……告一段落了……?”


    兩人都累垮了。


    也不能就這麽隨波逐流。一定要想個辦法迴到維修基地區。雖然明知道這一點,但他們實在太累了。


    “哎呀,還真是飄了很遠呢。都來到戰鬥區域的邊緣了。說不定讓森林裏的村落接應一下比較好。就算是廉價床鋪,躺在上麵等救援直升機也不壞。”


    庫溫瑟差點就要對賀維亞迴以疲憊的笑容……但他緊接著就僵住了。


    “你說戰鬥區域的邊緣?森林裏的村落?喂,賀維亞,你的意思是附近有平民居住區嗎!?”


    “對、對啊。那又怎麽了……?”


    “……”


    斯庫爾德應該是一個重度近視者,隻會作出能在當下殺死最多人的選擇才是。


    如果……


    如果她知道這個村落的存在,然後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與貝比麥格農之間的戰鬥拉到了戰鬥區域的邊緣呢?


    如果完全不顧及普通利益的她從一開始就盯上了那個村落呢?


    『致還在聽的人,這裏是貝爾單蒂,這裏是貝爾單蒂。我在用公開頻道,正統王國軍也給我聽好了!!』


    敵國的聲音切入到無線電中。


    『我在爆炸前收到了斯庫爾德的緊急彈射信號。她逃了出來。這事還沒完!!』


    “不可能……”


    庫溫瑟無視了一切軍方條款一把抓起無線電。


    “不可能!!如果她掛著降落傘飄在天上,肯定會有人看見啊!!”


    『所以她沒用降落傘。那家夥無視了五十米的墜落把自己彈射到漲水的河流裏去了。隻要能多殺一個人,她就會不惜一切手段!!』


    “……”


    斯庫爾德的目的地已經很明顯了。


    “糟糕了。要是斯庫爾德攜帶了手製唿吸管,她就能順著濁水飄到村落裏頭。這樣她能避開所有人的視線!!”


    無線電裏接著傳出了芙蘿蕾緹雅的聲音,她肯定也理解了情況。


    『實驗戰場馬達加斯加是珍稀動物的寶庫,所以有很多偷獵者。岸邊會有船隻,甚至還有偽造飛行記錄離開的包機或者直升機。要是她能在村落裏換個衣服,獲得足以和偷獵者進行交涉的金錢,她成功逃走的可能性就很高了。然後那個連環殺人犯就會抵達安全國。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平民受害者的出現!!』


    “我該怎麽辦?”


    公主殿下問道。


    『在密集的村落裏你什麽也做不了。但隻要有你的對空裝備存在就足以限製斯庫爾德的選擇。至少,就算村落裏有直升機她也不能馬上離開。你就這樣控住她!』


    “喂,庫溫瑟。咱們怎麽辦?”


    賀維亞問道。


    “還能怎麽辦?”


    庫溫瑟鬆開了被掀翻的橡皮艇。


    少年讓水流將自己帶向斯庫爾德會選擇的那條路。


    “是時候和那個混賬雙馬尾做個了斷了!!”


    2


    這裏本來是個建設在茂密的森林裏的樹木之間的小型木製村落。人口大概有一百左右。但因為每年都會定時發大水,所有的建築都搭建在高地,每間房子之間都以木橋相連。


    地麵已經完全被洪水覆蓋。看到樹樁從水裏伸出來實在是一大奇景。動物們也很吵鬧,不過這應該和地麵無法通行,使得鬆鼠和猴子們搶占有限的枝頭有關。


    “……”


    斯庫爾德那纖細的雙手抓住了架在兩座小屋之間的木橋的其中一根橋墩。


    連環殺人犯終於來到了狩獵場。


    一名擔心強風會波及到衛星天線的青年人冒著大雨來到了外麵。當他看見那個(好像是)在溺水的雙馬尾少女後,青年人趕緊跑了過去


    。


    “喂、喂喂,沒事吧!?你瘋了嗎!?雖然不清楚緣由,但你幹嘛挑今天外出啊!?”


    少女抓住了青年人向自己伸出的強壯手臂,讓他把自己拉到橋上。


    與此同時,斯庫爾德視野內的一切輪廓都出現了迷幻的朦朧感。在這麽近的距離內,她能感應到人的體溫,唿吸,脈動以及軟骨和關節的摩擦聲。徹底折磨,舔舐,玩弄一番後,將這個人玩壞。這樣就能體驗到他那既看不見又聽不到的生命了。


    就好像是一隻緊閉的雙殼貝。


    砸開它並不是令人悲傷的事情。


    不撬開它,結果讓裏麵的東西白白腐爛掉才是最浪費的。


    “這身衣服……你是軍人嗎?”


    “不是,那個,我隻是打扮成軍人的重要吉祥物……”


    就連斯庫爾德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撒謊。但哪怕青年人看穿了自己的謊言也無妨。要是變成那樣,她隻要不加準備直接享用大餐就好了。


    斯庫爾德定眼一看,發現這個青年比自己的理想範圍壯了點。胡子也得扣分。視野的迷幻色彩稍微減弱了。少女冷靜了下來。


    沒錯,她很饑渴,但那也不是大吃垃圾食品的理由。


    雖然現在吃什麽都好,但正因如此才要從最鮮美的開始品嚐。


    跑步跑到累垮了之後,誰也不會想喝一杯充滿氯氣味的溫水。更好的選擇明明有一大堆:冰鎮香檳,純天然橙汁,名牌礦泉水等等。


    “我想聯絡我的旅遊社,你這裏有電話嗎?”


    “啊,有的,別擔心。我們有衛星迴線。這邊走。一定很冷了吧,暖爐和熱湯肯定很適合你。”


    青年人好像真的沒有在提防斯庫爾德。他不像是把這名年輕的少女當作意外發現,打算把她誘拐迴家。不過這一切本來就十分突然,一旦他冷靜下來之後這些邪念說不定就會發芽了。


    不過對斯庫爾德來說怎樣都好。


    雖然這個人並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享受完小吃後再去找大餐也不錯。


    有點刺激要素的狩獵才是最棒的。


    正是因為她渴望著這種調味料,所以她才會將物色範圍從一開始的平民轉移到部隊內的士兵身上。雖然時不時來一個不會抵抗隻是一味乞命的目標也不錯,但很快就會玩厭。一個會竭盡全力反抗的目標要美味很多。


    少女被帶到了一間小屋。


    這裏同時還是一所店鋪。


    “我是開休閑店的,不過基本都是與打獵相關。”


    青年人說道。


    “雖然在這個珍稀動物的寶庫裏這麽做好像有點不對,但如果不設定一些規則和界限的話,旅客們很快就會把這裏的物種屠殺幹淨。隻要定下能打什麽動物,能打多少,能用什麽工具的規則,就能控製好不讓物種滅絕了。”


    “哦?”


    少女還以為和眼前的人毫無共通點,但他的美感還是不錯的。斯庫爾德有點理解他對於管理生命的想法。不過她自己的獵物則遠遠不是瀕危種族。因為地球上充滿了這種猿類。


    “救生衣和魚竿呢?這些在森林裏用不上吧?”


    “你忘了嗎,自己是怎麽飄到這裏來的?雨季期間森林裏幾乎都會發大水,所以我也將業務擴展到水上運動了。我這裏還有潛水裝備和魚槍。”


    “……”


    斯庫爾德對架設在櫃台一旁的那把魚槍產生了興趣,她用手指劃過了槍的表麵。


    這是一把形狀奇異的槍。看上去就好像將一把小小的塑料手槍延伸到70厘米長一樣。裏麵裝的不是鉛彈而是一根比雨傘還要長的金屬矛。矛尖還有魚鉤一樣的陰森倒刺。


    “【巨獸獵手】?”


    斯庫爾德好奇地念出了寫在表麵的文字。


    “那是名字。”


    青年人說道。


    “這是我自己改裝的,所以是非賣品。”


    “?”


    “用來打魚的魚槍一般會用瓦斯或者橡膠來射出矛身,不過這裏麵用的是空包步槍彈。其實那個空包彈也是改裝的。裏麵全是火藥,如果用在普通的獵槍裏麵槍會炸膛的。”


    店長聳了聳肩。


    “這隻是為了應對緊急情況,比如有鱷魚接近了發大水的村落。這東西在水裏的射程是二十米,空氣中是一百米。射程有這麽遠的話,在水上運動時發生誤射的風險太高了。”


    在一般情況下魚槍的射程有4米就夠了,這足以反映出【巨獸獵手】有多麽驚人。


    “人人都說這東西太危險,不過到了緊要關頭也隻有它能派上用場。總得準備點東西來保護家人吧?”


    “家人……”


    斯庫爾德慢慢眯起了眼睛,然而青年人並沒有察覺到這一微小的變化。


    “那麽……你有妻兒嗎?”


    “嗯,他們在後麵。我兒子老是喜歡到處闖,但每次大暴雨的時候就會蜷縮在房間一角發抖。不過這也是他可愛的一麵啊。要看照片嗎?”


    青年人拿出了錢包。


    在一般放地鐵卡的地方放著一張包含青年人在內,一共有三個人的歡樂全家福。


    “哦?”


    斯庫爾德的眼睛被吸引到其中一人的身上。


    那個孩子比斯庫爾德還要年幼,身體還沒有發育。


    身材看上去很中性,不過應該就是青年人先前提到的兒子了。


    雖然沒有男性的肌肉,但要說是女性的話身體線條也過於尖銳了。


    斯庫爾德的眼睛瞄向了別處。【巨獸獵手】被隨意放置在櫃台旁,現在是觸手可及的範圍。


    而這條美妙的生命就在店鋪後的住宅區。那隻雙殼貝正等著被斯庫爾德的雙手撬開。要是往裏麵刺入一把刀,利用杠杆原理從外麵剝開的話,貝也就活不成了。但最受人們青睞的是裏麵的軟肉,那是隻有打開外殼才會露出來的東西。


    也就是說……


    這裏有鮮美的獵物。


    這裏有鮮美的武器。


    斯庫爾德咽了一聲。少女感覺心髒正將甜蜜的毒藥泵遍全身。神經已經忘記了所有的熱感和痛感,正朝著體驗快感的方向調整。斯庫爾德能感覺到自己的整個身體,從作為要害的器官直到最纖細的毛發,都經曆了誘人的重整。腦子裏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在迴轉,斯庫爾德·賽連特薩德自然地重拾老本行。


    那個手無寸鐵的店主正背對著自己,擺弄著櫃台上的電話。


    少女再次發出了那個聲音。


    “哦?”


    3


    河水應該會將他們帶到斯庫爾德前往的那個叢林村落裏麵,然而水流並不是一致的。地麵的凸起,途中的樹木以及一堆堆被布料纏住的垃圾使得水流產生了幾條岔道。


    本來一同進入森林的士兵們迴過神來就分散了。


    第一個來到村落的是庫溫瑟。


    少年爬上了連接房屋的其中一座木橋。


    “這裏是庫溫瑟。我來到村落了。情況已經刻不容緩,我馬上展開行動。要是斯庫爾德被衝進另一條河道結果碰到個鱷魚窩那就再好不過了。”


    『明白了。但如果沒有必要的話不要深追。object戰已經結束了,那些準備吃幹飯的也在路上。隻要確保不出現民間死者就行。在援軍到來前想辦法把她拖住。』


    “居然要與信心組織合作,真是難以置信啊。”


    『就和大洋洲那次一樣。如果不是有必要誰會想和他們聯手。因為戰鬥結束了他們居然就敢無視咱們的領地。做出那種事情後人人都裝成天使一樣的誌願者,這事結束後我一定要罰他們款罰到死為止!』


    庫溫瑟一邊聽著


    芙蘿蕾緹雅從無線電發出來的聲音,一邊將雷管插到捏在手中的hand ae裏頭。少年將黏土一樣的炸藥貼到了木橋,房屋的牆上以及從漲水的河流中伸出來的樹樁上。


    (阿爾法、貝塔、查理、德爾塔……)


    庫溫瑟並沒有實際的計劃。他不知道怎麽做才能派上用場,所以他才會把炸彈放到到處都是。


    從這股暴風雨來看,肯定不會有人想外出。就他看來,整個村落都是一片寂靜。雖然這也是情理之中,不過心裏麵還是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覺。斯庫爾德說不定早就大開殺戒,每一扇門的裏麵都是充滿鐵臭味的鮮豔世界。


    斯庫爾德在這裏嗎?


    如果是的話,她會從哪裏展開攻擊?


    普通的連環殺人犯可以根據行動模式來分析,但這種做法對斯庫爾德是無效的。她最喜歡隨機應變。她會陷入意想不到的情況然後作出殺死最多人的選擇。簡單來說,她的選擇過程是被動的,因此大部分都得看命運的骰子。


    所以說……


    “有人收留了她。”


    一開始會從斯庫爾德不可能預測到的突發情況開始。


    就在庫溫瑟到處投放hand ae並對將所有房屋像蛛網一樣連起來的木橋展開調查時,他發現了奇怪的東西。雖然在大暴雨中腳印幾乎馬上就會消失,但還會留有其他痕跡。


    少年在一座木橋上發現了一根夾在兩片木板間的熟悉金發。


    假設斯庫爾德是從這裏爬上來的話……少年打量著四周。為了抵擋風雨,幾乎所有小屋的門窗都被木板強化過了,然而有一個地方的前門毫無防備地暴露了出來。


    “……”


    庫溫瑟唿出一口氣後,慢慢接近了那邊。


    這座房屋的架構和其他的有點不同。雖然也是單層,但好像是和另外兩間房屋連在一起了。而且前邊的那間還掛著一個招牌。從名字來看,這裏是賣休閑用品的店。


    庫溫瑟出於習慣設置了一些炸藥後,走向了前門。


    門是木製的,因此可以窺視裏麵的情況。


    是應該把耳朵貼在上麵,還是偷偷轉動門把手,還是用力敲門警醒裏麵的平民,還是在上麵設置hand ae把門炸開?


    少年不清楚該怎麽辦。


    然後,他聽見了一塊木地板的吱呀聲。


    隔了一拍後,木門從內部炸裂開來。


    4


    名叫【巨獸獵手】的手製魚槍在水中的射程是二十米,在空氣中則是一百米。和一般的突擊步槍比起來好像很弱,然而其中有一個陷阱。


    子彈的破壞力不僅僅是由火藥量來判斷的。


    除了發射所需的火藥,子彈本身的重量也是關鍵。


    就好像同一個人用木棍或鐵棍敲打產生的效果一樣。


    一發步槍彈的子彈部分隻有幾厘米長,然而魚槍的矛身有五十至六十厘米長。重量會因此產生劇烈的變動。


    更何況矛身還是用手製空包彈發射出去的,裏麵裝填了足以讓普通步槍炸膛的火藥。


    換言之它的飛行軌跡十分不穩定,而且射不了多遠,然而瞬間爆發力十分強大。


    這發穿透門和牆壁的攻擊有反器材步槍的威力。


    “……!!!???”


    庫溫瑟連咬緊牙關都來不及。


    門被破壞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被猛烈的爆炸掀起來拋到後方。如果矛身直接命中了自己,他的整個胸口都會被撕碎。既然沒有變成那樣,也就是說肯定是被木門的碎片擊中了。


    即便如此,被好幾道尖銳的木刺深入到厚實的軍服裏也不好受。疼得在濕透的木板橋上打滾的少年尖叫起來。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嘻嘻。”


    少女的笑聲充滿毒性,已經無法稱得上是迷人的笑容了。


    “嘻嘻。誒嘻嘻。啊哈哈哈哈哈!!”


    “啊、咕……哈……!!”


    雙馬尾的少女穿著綠色的特殊戰鬥服。


    她是個瘋子,一個殺戮者,一個連環殺人犯。


    斯庫爾德·賽連特薩德。


    看到那頭怪物一邊往武器裏裝上某種箭頭一邊從屋子裏走出來後,庫溫瑟忍痛滾到了一旁。幸好這把武器無法連發。斯庫爾德裝好矛身,拉動槍栓把空彈殼卸出來後往裏麵裝進了步槍子彈一樣的東西。她舉起魚槍瞄準下方,然後用火藥的威力將矛身發射了出去。


    木橋斷了。


    庫溫瑟差點就要連著橋的碎片一同翻到急促的河水中,但他還是勉強維持了平衡。


    (那裏設置了……炸彈!就在她腳下。隻要能引爆它……!!)


    這個時候,斯庫爾德完成了再次裝填。


    位於斷橋兩頭的雙方死死盯著彼此不放。


    少年拿出了與炸彈相連的無線電,而少女則舉起了那挺殘暴的魚槍。


    “已經結束了,斯庫爾德!!橋下麵有炸彈。要是你繼續抵抗的話我不會手軟的!!我會引爆炸彈!!”


    “抵抗?我抵抗!?你是不是搞反了哪邊是獵人哪邊是獵物啊!?”


    “斯庫爾德!!”


    “而且這頓大餐我連一口都還沒有吃上呢。”


    本來還在瞄準庫溫瑟的胸口的斯庫爾德將魚槍瞄向了另一個方向,好像是要丟棄對決中的籌碼一樣。


    不,不對。


    有什麽東西從少女身後那變得破爛不堪的休閑店門裏滾了出來。斯庫爾德瞄準的是那個東西。無論怎麽看,那都是一個雙手被綁到身後的人質。


    “嘎、咳、咕……你!?”


    “嘻嘻。乖乖聽話,別動。”


    斯庫爾德的眼睛魅惑地眯了起來,哪怕是在暴雨中,她的臉頰上仍然保留著狂喜的熱度。少女吐出了煽情的氣息。


    她會時不時迴頭望向身後的房子,舔舐著嘴唇。


    “如果能先讓我吃上大餐就最好了。跑得這麽累還要我喝溫水可是敬謝不敏。隻要你不動我就放過你。直到我吃完更鮮美,更豐盛的大餐為止。”


    從這番胡言亂語不足以理解整體情況。


    但在短時間內,庫溫瑟還是抓到了幾個真相。


    (村子裏還沒有出現受害者。)


    他盯向斯庫爾德的視線強烈到連空氣都好像繃緊了一樣。


    (而且她最想要的目標就在那所休閑店裏麵。我不會讓她殺死任何人。要是放她進去,這場悲劇就停不下來了!!)


    “還有你。”


    斯庫爾德並沒有將魚槍從店長的方向移開,而是就這樣朝庫溫瑟搭話。


    “聽好了。現在還有全員生還的機會。但要是你敢做任何小動作……哪怕你隻是動一根手指頭,你就會失去那個機會。在最好的情況下,那個男人會被這根東西貫穿胸膛。哎呀。那樣一來你不就會引發國際性醜聞了嗎?士兵是不能屠殺平民的吧?”


    “你打算就這樣對自己的扮演的角色熟視無睹嗎!?”


    “可我沒說錯啊。所以你要怎麽辦呢?是要聽從我的指示還是一意孤行依賴炸彈?你選吧。”


    “……”


    休閑店的店主的思維好像終於恢複過來了。


    在暴雨中被綁住雙臂的他的眼角滲出了淚水。


    他就這樣掛著這副奇怪的半哭表情,朝著庫溫瑟而不是斯庫爾德發話。


    “動手吧。”


    他並不是在乞命。


    雖然雙腿在顫抖,但他還是站了起來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不要管我了。我的家人在裏麵!那裏有我的妻子和


    剛滿七歲的兒子!!你動手吧。就算要被刺穿我也不在乎,但我不能放任她拿著那把武器走進去!!那裏麵是隻屬於我家人的地方!!求你了!!”


    “聽見了吧。那麽……你~要~怎~麽~辦~?”


    用力咬緊牙關的庫溫瑟還在想會不會把臼齒咬碎。


    是應該聽從斯庫爾德的命令丟掉無線電嚐試進行交涉,還是允許一個人的犧牲引爆炸彈?兩個選擇都有相應的可能性和風險。要是他順從地丟掉無線電,自己和店長說不定都會被射殺。要是引爆炸彈,店長很可能會死。他想要盡力迴避這種選擇題。


    然而時間不會等著他。


    什麽也不做是不被允許的。必須二選一。


    最終,庫溫瑟沉重地歎了一聲,舉起了雙手。


    “嗯,好吧。我會丟掉無線電。”


    “……!!為什麽!?快殺了她!我叫你殺了她啊!!是因為有我在嗎!?如果我不在你就能動手嗎!?那我馬上讓她殺了我就……”


    “行了,閉嘴。再吵的話我就真的動手。”


    少女朝著店長揮了一下魚槍後,他那渺小的勇氣被擊碎了。


    男人那沾滿淚水和鼻涕的臉扭曲了。


    “住手。我說了會服從你的指示。”


    “哎呀,不如還是動手算了。”


    “住手!!我馬上丟掉無線電!!”


    庫溫瑟吐出這番話後用力拋出了無線電。小小的機器在空中劃過一條長長的拋物線後,遠處的水麵升起了一道水柱。


    雙手依然舉在空中的少年怒視著斯庫爾德。


    現在他渾身布滿了與暴雨十分不同的冷汗。


    斯庫爾德笑了。


    “哎呀?相信我這個連環殺人犯真的可以嗎?”


    “可以。我知道你是不會殺那個店主的。”


    “這話怎麽說?”


    “在那之前你還有一個要殺的目標:我。”


    雙馬尾少女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然後她放聲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被信心組織俘獲的時候你冒著風險來救我。要是你迴去以前的基地的話連你也說不定會被抓獲,但你還是迴去了!這並不是出於什麽戰友情懷。你隻是看不下去姐姐們將我從你身邊奪走然後拷問至死。雖然我不知道我在你的扭曲思維裏排在第幾位,不過肯定比那邊那個男的要高吧!!”


    “沒錯!完全正確!!”


    正在忍笑的斯庫爾德的後背開始顫抖。


    瞄準平民的那把魚槍作出了不規則的震動。


    “明明是我先找到你的!你是我的!可她們太壞了!明明是後來的還裝作自己站在正義的一方,然後把我的獵物在我眼前奪走!!所以我才會把她們的計劃搞得一團糟!啊哈哈哈哈哈!!”


    “……”


    “可是。”


    斯庫爾德的笑容消失了。


    她的眼神失去了所有感情,整個人都好像變成了一隻奇怪的昆蟲一樣。


    “這也不代表那個道理仍然適用。畢竟,我隻會選擇能在當下殺死最多人的做法。現在的情況和當時不一樣。我的優先順位會改變。你根本預測不了我的行動。畢竟,連我自己都預測不了啊!!”


    “你為什麽這麽執著於殺生?”


    舉起雙手的庫溫瑟喘氣道。


    斯庫爾德還是沒有笑。


    “人的生命是看不見也聽不到的。就像水和空氣一樣。太過充足的話就無法理解其中的重要性了。”


    少女的劉海被雨水粘到了額頭上。


    “所以我想知道生命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就好像溺水的人被逼入絕境後會拚命索求空氣,我想知道生命的確切感受。因為啊,人命不是很高尚的東西嗎?並不是盯著屏幕按下按鈕就能奪走的東西吧?”


    斯庫爾德生來就是這樣想的嗎?


    還是說身為年少的elite,坐在駕駛艙裏的她目擊到那種非現實的以命相搏後,她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庫溫瑟在短時間內考慮了很多,最後還是吐出了答案。


    “那你就自殺啊。”


    “你以為我這是在幹嘛?啊哈哈!!還有更棒的自殺方法嗎!?”


    少女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然而斯庫爾德的魚槍從休閑店店主的方向轉而瞄向了庫溫瑟。少年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扣動了她的心弦或是觸發了她的怒火,但那都不重要。他已經受夠奉陪一個瘋子的理論了。


    雙手舉起來的庫溫瑟淺淺地笑了。


    “哦,原來無論是哪邊都沒問題。”


    “沒錯。哪邊都無所謂。我隻是想體驗生命的感覺。為此我希望被逼入絕境。無論是要剝奪他人的生命還是將自己的生命暴露在危險下也沒問題。所以最無聊最難受的事情就是被關在安全的鳥籠裏麵放養了。沒錯,就是在那台抗核爆的『諾恩』裏麵!!”


    “那我就沒有手軟的必要了。”


    “?”


    “我說斯庫爾德啊。現代無線電是很方便的東西。不會因為被丟進水裏就壞掉。”


    “你說什麽……?”


    “然後要是把筷子大小的木片和橡皮筋組合起來,河水的水流就能拔去塞子讓橡皮筋按下按鈕了。”


    “……”


    斯庫爾德僵在原地。


    “……不可能!”


    “最後,我把無線電丟到了上遊。河水正將它往迴衝,同時它正在發出引爆信號。那麽,一旦無線電進入有效距離後,你腳下的炸彈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斯庫爾德沒有猶豫。


    她無情地扣下了瞄準庫溫瑟的魚槍的扳機。


    在這麽近的距離,矛身的破壞力可以媲美反器材步槍。


    但是太遲了。


    隨著一聲爆炸,斯庫爾德那嬌小的身體被垂直炸飛了好幾米。


    設置在她腳下的hand ae引爆了。


    從矛身完全偏離了庫溫瑟的位置來看,爆炸肯定是幹擾了她的瞄準。


    少年慢慢唿出一口氣後朝著休閑店的店長揮了揮手。雙手被綁到身後的青年人一屁股摔在地上,然後終於跑迴了屋子裏頭。


    斯庫爾德被掛在其中一間單層屋的房頂上。爆風好像重創了她的雙腿,然而並沒有完全炸斷。魚槍也不見蹤影,肯定是她脫手後掉到河裏了。


    這時候,遲到的軍靴踏地聲終於在四周的木橋上響起。正統王國與信心組織的士兵們從河裏爬上來後衝向了這邊。所有人都用槍指著庫溫瑟與斯庫爾德。


    “不許動!雙手抱頭!!”


    “找到庫溫瑟和斯庫爾德了。靠,她暈過去了。要是她抵抗的話我們就能開槍了啊!!”


    “嚴格來說這裏算是戰爭國,但我們正在平民的村子裏。一定要小心行事。重複一遍……!!”


    頭頂傳來了一陣響亮的烈風。


    肯定是某一方派出了軍用直升機吧。


    庫溫瑟靠到一麵濕漉漉的牆壁上後向損友賀維亞發問。


    “我什麽時候能把手放下來?”


    “等我們把你四處散布的炸彈全部迴收完畢再說。媽的庫溫瑟,你不讓咱們加班就不舒服是不是!?”


    5


    斯庫爾德·賽連特薩德從一台震蕩的擔架上醒了過來。


    她的腳充滿了將牙醫刮牙的疼痛增幅了好幾倍的痛楚。少女轉動著模糊的大腦,檢索著自身的記憶,然後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雙腳肯定是被剛才的爆炸毀掉了。


    她感受不到恐懼或憎惡。


    她想要體驗死亡,因此她欣然接受了這股痛楚


    。這股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楚和施加到他人身上的沒什麽不同。


    這裏不是戶外。


    好像是在一架運輸直升機內部。


    烏爾德和貝爾單蒂正俯視著自己。


    “喂,她醒了。”


    “好像是呢。”


    那兩個姐姐一直窩在抗核爆的裝甲裏頭,淹沒在名為‘安全’的強力麻醉劑海洋中。利用著正義這一簡單的概念,接連燒去屏幕上的目標,所以那倆可憐的空殼早已不知生命的意義與價值為何物。斯庫爾德隻覺得她們倆很可悲。她知道自己瘋了,但兩名姐姐好像並沒有意識到其實她們本人也是一樣的。她們是所有人都會稱讚的‘正當’怪物。這樣的話,更討人厭的其實是哪一邊呢?


    “無所謂了。”


    斯庫爾德毫不在意地作出結論。


    她做過的事情和以後會做的事情也不會改變。她會繼續作出能在當下殺死最多人的決定。就算她自己也會出現在死者名單上也不重要。要是上了軍事法庭後入獄的話會有什麽等著自己呢?說不定會在大牢裏被折磨至死,又或者會有人覺得她還能派上用場於是就把她放出來。但那都無所謂了。


    無論身陷什麽情況,她依然會全力選擇殺死最多人的做法。


    “那種事情不會發生的,聖斯庫爾德。”


    一名少年好像讀懂了她的心思一樣,他如此說道。


    俯視著自己的人不是elite,而是一名普通士兵。是艾力克·金斯貝利。兩人身為戰俘的時候,少年充當過她的助手。


    “我們的『諾恩』已經被毀掉了。elite的價值和object直接相關,所以您身上的大量軍方保護政策會暫時失效……換言之,保護您的整個體製已經停止運轉了。”


    如果是普通的elite的話,現在說不定已經瘋掉了。


    這樣無異於否定了他們的整個人生,被從天才的王座上拉下來後在平庸的沼澤裏慢慢腐爛。聽到這種發言的elite說不定真的會當場咬舌自盡。就連在一旁聆聽的烏爾德和貝爾單蒂的臉頰和眉毛也發生了微小但確切的變動。


    然而斯庫爾德還是一臉從容。


    “那又怎麽樣?”


    少女並不認為自己身為elite這件事有什麽意義。object和『諾恩』都不是絕對的。她想要了解生命的感覺。她隻是在尋找的過程中剛好走到這裏而已。因此她對擁有這個地位感到滿意,但是失去它也無妨。和之前一樣,隻要繼續走自己的路就好了。


    她是真正的怪物。


    一個不可理喻的天才。


    “和我有仇的人要找上門來了嗎?那幹脆打開直升機的貨艙把我的擔架推出去怎麽樣?就算你們真的動手我也不會在意的。畢竟,我能從中感到生命的氣息。我死的時候肯定能看見點什麽的。”


    “……您錯了。”


    艾力克朝少女投去了複雜的表情。


    不知為何,其中混入了一絲憐憫。


    “聖斯庫爾德……不,斯庫爾德。你是真的不理解自己的狀況吧?”


    “?”


    正當她表達了疑問時,少女聽見了金屬的哢嚓聲。她想移動手臂,但手卻紋絲不動。她俯視著自己的身體,發現手腕和手臂都被粗皮帶捆了起來。不,不僅如此。除去她骨折的雙腳以外,她的全身都被腰間和脖子上的皮帶綁到擔架上麵了。


    有一根針頭刺入了她的手肘內側。


    順著管子望去,少女看見了一個掛在鐵杆上的輸液袋。裏麵裝的是什麽?雖然是透明的,但是透過袋子看到的東西就好像糖水一樣扭曲了。


    烏爾德沉重地歎了口氣。


    “這說不定是最後一次了,所以咱們本來還想辦個最終道別的。”


    “不過看來是浪費時間了。她真的是天生如此。並不是環境,出身等條件所造成的可憐受害者。”


    是毒藥嗎?


    是要殺了自己?


    到了這一步,這已經不足以嚇到斯庫爾德了。


    然而她錯了。


    “這是抗躁狂的藥。”


    艾力克搖頭說道。


    “是在精神病科裏用來人為舒緩狂躁症狀的藥物。但如果一直被定時投放的話,你將會失去思考能力,變成和隻能仰望天花板的人偶沒什麽兩樣。”


    斯庫爾德的心裏第一次湧現了不好的預感。


    “我們清楚你無論是殺人還是被殺都能感到滿足,所以我們不會滿足你的。你就永遠徘徊在藥物催生的朦朧感中好了。你將會在你最討厭的永久寧靜中腐爛掉。”


    “等等……別……那……怎麽能這樣!那我怎麽能體驗到生命啊!?你們老是告訴我要小心對待繩命……”


    哪怕是在她說話的期間,她的咬字能力也迅速離她而去了。


    一定要做點什麽。一定要摘掉皮帶逃走。少女能感到強烈的焦躁,但她是思維卻永遠也到不了下一階段。她越是思考,思維就越是鬆散,少女的靈魂被禁錮在一具幾乎動也動不了的肉體牢獄中。


    她已經連上下左右都分不清了。


    隻能聽到烏爾德與貝爾單蒂從九霄雲外迴響的聲音。


    “你什麽也不用擔心。信心組織好像會動用稅金來支付護理費用的。”


    “但那是作為量產elite失敗作的活樣本而言。醫生們會時不時在你睡眠期間把你打開來鑽研兩下的,你隻能用心期望這裏麵沒有人是變態了吧。”


    斯庫爾德拚盡全力想要將思維組織起來。


    一旦她入睡,就會進入百年長眠了。


    然而那一絲薄弱的意識正在遭受攻擊。


    隨時都可能會崩斷。


    “真是麻煩。這樣一來第五次諾恩計劃就結束了呢。”


    “我還以為這次投入了親妹妹的話就終於能夠穩住情況了。這樣就隻能去找新的斯庫爾德還有新object之類的了。”


    (……等等……她們在……說什麽……?)


    她們正在討論匹配度的問題,就好像自己不過是究極的人造器官一樣。


    (除了我們的『諾恩』……計劃裏還有其他的object……?)


    北歐神話的諾恩說的是三位命運女神,然而實際上命運女神不止一組。烏爾德,貝爾單蒂和斯庫爾德是最出名的一組,但有記錄顯示世上還有無數的諾恩,其中的知名度各不相同。


    如果這也是為了遵照神話……


    (我們仨……不是唯一……的嗎?還有其他的……三人組……時機一到……烏爾德和貝爾單蒂……就會加入其他組合……?啊,我懂了……三姐妹……可以自由重組……)


    斯庫爾德想起來了。


    也許正是此舉令她越過了界限。少女好像聽到了思維中有一根細線斷掉的聲音。


    “下次得找個結實點的斯庫爾德才行。扭曲好像一直都會聚集到那個位置上。”


    “順便下次咱倆換換,讓我來當貝爾單蒂你來當烏爾德怎麽樣?這個角色我已經很厭了。”


    “真是的,太難以置信了,聖烏爾德,聖貝爾單蒂。這下上頭就會逼我在發誓死守這個秘密的某種文件上簽字了吧?總而言之……”


    ……


    ……


    ……


    “永別了,斯庫爾德。”


    “永別了,斯庫爾德。”


    “永別了,斯庫爾德。”


    6


    “對,對。”


    “哈哈哈。沒錯。克隆集團的人想插手的時候真是笑死我了。因為咱們早已經調整過一切所以什麽也不會發生,真是太好了。不過說實話,克隆人?真是可笑。


    難道他們以為咱們的神聖計劃隻是那群穿白大褂的科學家的踏腳石嗎?”


    “沒錯,第五個斯庫爾德好像引發了些許問題,但諾恩計劃應該能照常運行。可以繼續投入第六、第七個。雖然不知道這個無限連接的三角下次會在哪裏崩壞,但那也不成問題。崩壞的三角會像阿米巴原蟲一樣組合成新三角。這才是量產和規範化的意義所在啊。”


    “沒錯,正如您所說。尊者。”


    “我方的object是我國的象征,我們會賦予它們宗教中的神聖名諱。”


    “可以自由替換object與elite的結果不僅僅是提升它們作為武器的表現。同時還能讓我們突破層層障礙,與其他宗教聯手或和解。甚至還能打開通往締造一個絕對統一的組織的道路。”


    “沒錯,那將成為真正的信心組織。”


    “我們會締造推崇跨越宗教邊界這個高尚概念,讓所有深諳崇拜神明的美好之處的人們相互尊敬的樂園。通過打造長盛不衰的宮殿,不讓任何人阻礙我們接受慷慨地從天而降的無限恩惠。”


    “不幸的是,我們正朝著徒有其名的信心組織前進。排外主義正在一神教,甚至連本應更為開放的多神教中擴展開來,我們已經無法對自己這個世界勢力內部產生的摩擦和緊張感視而不見了。要是沒有資本企業或情報同盟這種確切的外敵,我們幾乎一瞬間就會瓦解吧。但是諾恩計劃能為這個問題注入一股新鮮空氣。即使不需要外敵也能完成真正的統一。說實話,您的智慧實在太可怕了,尊者。”


    “從這個角度來看,第五個斯庫爾德闖出來的麻煩應該能提供有用的資料。她就是宗教與宗教接觸期間所產生的摩擦的象征。她有著真正黑暗的思想,她就是我們必須破除的障壁。出現問題的時候,我們就得將其應用在對我們有利的地方。對她的心理狀態以及大腦構造加以分析和研究的話應該會產生很有價值的成果。”


    “沒錯。”


    “雖然我現在仍未能聯想到完整的形態,但我們正處於為了達成那個目標一步一腳印的過程中。請保重身體,助我們渡過下一道難關吧,尊者。”


    “嗯,我們後期再聯絡。”


    “願這個充滿罪惡的不淨世界,抵達沒有紛爭的神聖時代。”


    7


    庫溫瑟以及正統王國軍隊正在忙著撤退的準備。


    他們擊敗了信心組織的第二世代『三位一體』並處理了逃走的斯庫爾德,現在已經沒有繼續留在實驗戰場馬達加斯加的理由了。庫溫瑟正在協助眾多的維修兵收拾所有器材和工具。


    他們已經接到了新命令。


    世界中的某處正在進行新戰術,他們正要被投入到下一場戰爭中。


    “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迴想起來的庫溫瑟不耐煩地歎氣道。


    坐在一旁無事可做的公主殿下麵無表情地對著少年。


    “不是為了工作,金錢,名譽,國家或者和平。隻因為是興趣所以就殺人。她並不是把手段錯當成了目的,殺戮既是她的手段也是目的,簡直瘋了。而且她還沒有被趕出去,而是成功在部隊裏紮根,甚至到了沒辦法排除她的地步。這整個情況都完全壞掉了。簡直前所未聞。”


    “嗯。”


    公主殿下的答複毫無感情。


    雖然乍一看好像是個苗條可愛的少女,但她也有怪物的一麵,因為正是她一手為部隊被卷入的戰爭負責,同時也是拉下扳機的人。


    與在地上匍匐前進的庫溫瑟與賀維亞不同,elite們會被抗核爆裝甲保護起來,一邊操縱著足以終結核時代的強大主炮火力,那麽公主殿下是怎麽看斯庫爾德的呢?


    隻是簡單的‘啊,就這樣?’嗎?


    還是說即使是在她眼中斯庫爾德也是個異類呢?


    “庫溫瑟覺得哪一邊更邪惡呢?”


    少女問道。


    “興趣使然的殺生,還是工作需要的殺生?”


    “完美的答案就是任何殺生的罪惡都是平等的,不過那樣一來就等於否定我們在這裏的意義了。”


    與object共事的意義是什麽?


    如果他有一天開始設計object的話,會意味著什麽?


    “斯庫爾德宣稱她總是會作出能在當下殺死最多人的選擇……”


    “我覺得她是在依賴這個想法。”


    公主殿下說道。


    “換個角度來看的話,就是說如果條件不同就不會去殺人,是一個借口。她好像說了很多有哲理的話,但我覺得這就是核心所在吧。她不想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


    elite這條路從幼年時期就開始了。


    他們成為了戰爭的象征。


    少女是否想過逃脫大人們給她灌輸的觀念呢?


    “那麽你呢,公主殿下?”


    庫溫瑟突然問道。


    說不定正是少年那幼稚的一麵往問題中混入了些許的殘酷感。


    “你覺得怎樣做才是對的?”


    “嗯。”


    公主殿下頓了一下,但她好像並沒有去想太多。


    她以平常的漠然態度迴答了問題。


    “為自己的決定負責,為自己的殺生負責。這世上還有第二個答案嗎?”


    明天,他們將會在別處展開新的戰爭。


    這是個將各種行為正當化,但好人沒好報,惡人沒惡報的世界。即便如此,他們也會繼續掙紮下去,探索何為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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