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反抗之力的一鎮修士聽見這話,全都心底發寒、戰栗不已——蕭演是五色穀穀主,天字第一號邪修——怎麽把這魔頭給惹來了?


    邱雁君聽見來者不善,咬牙頂著威壓挪動手掌,想移到腰間去,然而在這邪氣熏天的恐怖威壓之下,就這麽幾寸遠的距離都好似千萬裏一般難以抵達。


    旁邊的青龍反倒受的影響很輕,它仍然踩在邱雁君肩膀上,湊到她耳邊問她怎麽樣,邱雁君動動眼睛,卻說不出話,青龍看她一個勁兒往屋頂瞟,也感覺到危險臨近,就振翅飛上了梁柱。


    綠鸚鵡剛在梁柱上站穩,一條人影就無聲無息的飄了進來,此時黑暗已去,店內複歸光明,那人白袍銀發,站在門口被陽光照著,仿佛自帶光源一般耀目。


    “磨蹭什麽呢?打不過人家,連出來認人都不成嗎?”人影開口說話,正是剛才自稱蕭演那人的聲音。


    昨日追拿張浩的兩個穿黑鬥篷戴麵具的人就灰溜溜的走了進來,那垂頭喪氣的架勢,也沒比仆倒在地的一群修士威風到哪去。他們先把張浩拎出來放到蕭演跟前,又揪了幾個昨日動過手的丟在張浩旁邊,剩下像邱雁君這樣的,則被隨便推到了一邊去,給店門口讓出空地來。


    雖然像被搬貨物一樣的丟來丟去,但邱雁君並不惱怒,因為她的手終於碰到腰間了!有事她可以進空間逃命了!感謝兩位搬運工!


    這時大魔王蕭演往裏麵走了幾步,在屬下搬過去的椅子上坐下,居高臨下,像看螻蟻一樣的看著張浩:“拿了不該拿的東西,還敢強詞奪理、以多欺少,活到這麽大居然都沒被人打死,也是奇跡,抬頭我看看。”


    張浩被威壓壓製,心裏的恐懼不受控製,本來正在發抖,但蕭演問完話之後,他就覺得身上一鬆,可以開口說話了,趕緊抬頭叫道:“我……我隻是無心之失!總……總之,一人做事一人當,白杉果我吃了,我可以賠,此事與旁人無幹……”


    話沒說完,啪的一聲響起,張浩左臉上就多了個巴掌印。


    “長得這麽醜還敢在我麵前強詞奪理!”蕭演斥了一句後,另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張浩右臉上也很對稱的出現了巴掌印,“現在才想起要賠,晚了!這麽沒家教,你爹娘生你是生著玩的嗎?”


    暫時感覺安全的邱雁君有點想笑,這位邪修頭子說話,怎麽完全是自家孩子被外麵熊孩子欺負了、自己作為家長出麵找迴場子的架勢啊?!還顏控,嫌人家醜就打臉,竟然有點萌是怎麽迴事?


    被打成豬頭臉的張浩可一點不覺得萌,他張口想說話,卻因為臉疼,肌肉不聽使喚,說出來的話嗚嚕嗚嚕的,沒人能聽懂。蕭演更是懶得再聽,長袖輕輕一動,抬起頭的張浩就像被人用力一把拍下去一樣,直接臉著地,撞的砰一聲響,從邱雁君的角度,能清楚看到他兩管鼻血汩汩流了出來。


    “閉關幾十年而已,你們這些自詡正道的王八蛋,就蹬鼻子上臉敢對我的人下手了,今日不立些規矩出來,恐怕你們還以為我五色穀是好欺負的。”蕭演說著站起身來,本來無風的店內忽然狂風湧入,匍匐在地的修士們都感覺汗毛倒豎危險來臨,卻誰都動不了。


    邱雁君見這大魔王說殺人就殺人,也不打聲招唿,正想先躲進空間再說,梁上青龍卻忽地俯衝下來,整隻鳥瞬間長大數倍,兩扇美麗燦爛的羽翼直直伸開,將她整個罩在了底下。


    “咦?”


    “青……青龍?”邱雁君叫出聲音,才發覺在青龍羽翼下她居然感覺威壓輕了許多,竟能說話了,“你你你……”


    青龍卻很兇的打斷她:“別說話!抓緊了!”接著用一雙比人手還大的爪子撈起邱雁君腰身,騰身飛起想破瓦而去。


    邱雁君嚇的趕緊用雙手抓住青龍一條腿,同時眼角餘光瞥見蕭演也正仰頭看著他們,他似乎有點驚奇,與她目光對上時還愣了一愣,接著眼中現出光芒,手一抬就丟出一張大網,連人帶鳥一起網住了。


    然後青龍就飛不動了,再然後他們就一齊掉在了蕭演腳邊地上。


    邱雁君:“……”


    青龍:“居然使陰招!無恥的人類!”


    蕭演聲音冷冷:“閉嘴!不然拔了你的毛燉湯!”


    青龍:“……”


    蕭演不再看鳥,也忘了殺人,彎腰低頭,撥開擋著邱雁君的青龍翅膀,伸手揭下了邱雁君臉上麵具。


    “這麽美的臉,怎麽舍得藏起來呢?”如願看到傾國傾城顏色,蕭演終於露出愉悅的笑來,“你早點露臉,我就不想殺人了嘛。”


    邱雁君:“……”並不想跟這麽個腦子不太正常的人說話╮(╯▽╰)╭。


    蕭演欣賞了一會兒美人麵,又戳戳青龍:“你變迴去!”


    青龍不理他,但也不敢說話,怕這個大魔王真的要拔毛燉湯。


    蕭演微微皺眉,邱雁君察言觀色,趕緊開口:“青龍你變迴去,沒事,咱們是無辜路人……和鳥,蕭穀主不會為難咱們的。”麵具都掉了,她也就沒有再變音,用的自己本來嗓音。


    果然她一說話,聲音又甜又軟,大魔王眉也不皺了,邪氣也不逼人了,還和顏悅色的說:“人美又聰明,真難得,你叫什麽?”


    叫什麽能告訴你嗎?就算告訴你,也不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啊!這會兒青龍已經變迴原本大小了,起不到遮擋的作用——雖然那些人躺在地上看不大到邱雁君的樣子,邱雁君還是不太放心,她活動了下手腳,發現行動如常,就趕緊坐起來,背對著店裏那些人,說:“蕭穀主,我真是路過的,您也看到了,我修為低微,跟昨日的事也沒幹係,您能不能……”


    “修為低沒關係,入我五色穀,包你修為突飛猛進。”蕭演立刻跟個電視購物主持人一樣推銷起自己來,“看到我剛剛的威能了吧?隻要你跟我去,練個兩三百年,包你能有我的一半本事。”


    什麽鬼?!已經得了紫浮宗瀛台功法傳承的邱雁君,當然不肯去當個人人喊打的邪修啦!那樣不利於深入群眾挖八卦好嗎?正想著怎麽樣才能拒絕這魔頭,還不至於被大魔王弄死,遠處突然傳來一陣令人耳目一清的笛聲。


    笛曲典雅柔和,悠長動人,入耳之後,被威壓壓製的一動都不能動的修士們,都覺身上輕鬆許多,功法也可以緩緩運轉了。


    蕭演聽了笛聲卻立刻露出怒色,站起身哼道:“紫浮宗後輩,也敢來管我的閑事?”


    這是有救星來了?邱雁君趕緊隨便拿了個麵具出來,又把臉罩上了,同時聽見外麵響起柔和低沉的男聲:“不敢,紫浮宗循清真人門下雲瀚,拜見蕭穀主。”


    雲瀚!太好了,他長得帥,就算動起手來,蕭演應該也會留幾分情麵吧?邱雁君滿懷期待的瞪大眼睛往外看去,卻除了街上還爬不起來的修士們,並沒看到有人出現。


    “說拜見卻還藏頭露尾,可見沒把我蕭演放在眼裏。”蕭演轉身,直麵門外,“從循清往下,你們紫浮宗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外麵雲瀚一聲長笑,邱雁君隻聽見笑聲,根本判斷不出雲瀚在哪個方位,蕭演卻忽地轉身,眼睛直直看向屋頂被青龍撞破的洞,同時袍袖無風自動。


    邱雁君隨著蕭演的動作轉頭,隻見玉麵修士從天而降,手中還持著一根蔥翠玉笛,宛如仙人下凡,正覺驚豔,身邊蕭演忽地向她一甩袖,邱雁君便連人帶網飛向門外,同時門內一正一邪也動上了手。


    沒想到大魔王還知道把她個弱雞踢出戰場、免受池魚之殃,邱雁君在離地飛行、運功護體免得落下時受傷的間隙,再次由衷感歎高顏值果然還是有好處的。


    然後她就撞破了一麵牆、兩麵牆……最終落到一個人的懷裏,“好久不見啊五師姐,我們果然很有緣。”


    邱雁君:“……”這小子怎麽也在這?!


    作者有話要說:  叮!男主終於成功上線,跟女主匯合啦!


    ☆、48.小別重逢敘敘舊


    時季鴻拖著漁網就跑, 被他掛在後背顛得七葷八素的邱雁君氣的直叫:“你能不能先把這網給我解開,讓我自己跑?”


    “解不開, 五色穀穀主的東西,你看我像能解開的嗎?再說解開了, 誰知道你往哪跑?還不如這樣省事。”時季鴻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愉悅, 似乎十分樂見邱雁君這般狼狽模樣。


    “呸!我能往哪跑?”邱雁君氣的捶了時季鴻後背一記,“你就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早躲在外麵,想撿漏呢?”


    時季鴻道:“那倒沒有。我要是早來的話,不就跟你們一樣隻有五體投地的份兒嗎?”


    “那你什麽時候來的?”


    “蕭演拿漁網套你和那鳥兒的時候。”


    青龍抗議:“你說誰鳥兒?”


    “你覺得呢?你和邱雁君誰更像鳥兒?”時季鴻好心情的反問完,又問邱雁君,“你從哪撿的這傻鳥?”


    青龍氣的使勁掙紮, 想從網眼中鑽出去, 可惜這漁網很討厭, 越掙紮洞眼越小, 邱雁君趕緊製止它,“好了好了, 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再掙下去,咱倆就該多了一件漁網衫了。”


    此時時季鴻也跑到了鎮子東邊, 他隨手拋出一個梭子形飛行法器,然後就拎著漁網跳了上去。


    邱雁君又被放到了地上, 她也終於和時季鴻正麵相對,看見了這廝的正臉,“咦?你……怎麽好像長高了?你都多大了還能長高?”不光長高, 好像麵容也有變化,“你是全身整容了嗎?”


    她時常冒出些莫名其妙的詞,時季鴻已經習慣了充耳不聞,自己先去開了法器的小窗看一眼外麵,確定好方向,然後全力驅使法器疾飛,隻心不在焉的迴一句:“你不也長高了嗎?”


    ……她是內增高!邱雁君滿心疑惑的盯著時季鴻上下打量,身高高了至少半個頭,而且都加到了腿上——難道他也內增高了?好像肩膀也寬厚了些,手臂也似乎結實了,臉嘛……輪廓更清晰了,皮膚也更透了。


    人還是那個人,氣質卻比從前鮮明許多,讓人過目難忘,不像以前很容易忽略過去。邱雁君不由想起唐晉轉述的白妍的評語“時季鴻如今不過是未成人,將來姿容一定勝過璿璣山莊少莊主”,雖然她沒見過璿璣山莊杜逸俠,但現在的時季鴻至少可以勝過華令宇了。


    正想著,青龍鬼鬼祟祟湊過來,悄聲問:“他是誰?”


    一隻鸚鵡的悄聲,嗯,其實也不那麽悄聲,邱雁君索性大方迴道:“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義弟。”說完她轉向“那個義弟”,有點遲疑的問,“你是……結丹了嗎?”


    時季鴻這時也調整好了法器飛行方向,加好了輔助驅動需要的礦石,走迴來席地坐下,麵對麵看著邱雁君,說:“麵具有點歪了。”


    邱雁君:“……”這會兒也沒什麽易容的必要了,她幹脆自己把麵具扯了下來,等著時季鴻繼續說,可她這麽等了好一會兒,那廝都隻是盯著她上下打量,一句話不說,邱雁君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什麽看?沒看見過嗎?”


    “你剛才就是這麽看我的。”時季鴻一臉無辜,“我看迴來不行嗎?”


    他說話氣人不算,臉上還帶著掩不住的笑意,邱雁君就更氣了,伸腿想踢人,卻被漁網勒緊,動彈不得,先前一直忍耐著想看這人有何目的的想法也拋到了一邊,自己從魚袋裏找了兵器出來要割漁網。


    “割不動的,別白費力氣。”時季鴻阻止了她,“等會兒到了地方,我幫你想想辦法吧。”


    邱雁君冷著臉,目光充滿審視:“你結了丹,然後就趁邱至瀾不在,潛迴島上搗亂了是不是?”


    已經見了麵,也就沒有故弄玄虛的必要,時季鴻爽快點頭:“是啊,千載難逢的良機,為何不去?”


    “你都幹了什麽?”


    時季鴻仍是心情很好的模樣,臉上始終帶笑:“也沒幹什麽,就殺了戚伯那條老狗,在應元殿放了把火,取走了映月潭底的絳雲母玉。”


    “絳雲母玉?你拿了絳雲島的鎮島之寶,還說隻是取了利息?這也就是邱至瀾被……”邱雁君真是被眼前這貨的膽大嚇死了!


    絳雲島就是得名於映月潭底的絳雲母玉,這母玉到底長什麽模樣,邱雁君其實從沒見過,但她知道映月潭之所以有聚天地靈氣、讓浸身其中的人修煉事半功倍的功效,就是因為潭底養著絳雲母玉!


    “而且母玉不是說在水底五十丈之下嗎?你怎麽下去的?潭水冰寒刺骨,平常修煉,頂多讓下去半個時辰,你竟敢潛入潭底,是不要命了嗎?”


    時季鴻輕描淡寫:“反正我現在好好坐在這裏,母玉我也拿到了。”


    一直躲在邱雁君懷裏的青龍嘖嘖兩聲,小眼睛跟時季鴻的一對上,不知怎麽就沒敢出聲。邱雁君也被他噎的半天說不出話,最後沒好氣道:“行行行,你能,隨便你!你說你是剛剛到鎮上的?你來這兒幹什麽?”


    “我也不是故意來的,就是被人追的隨便兜圈子,遠遠感覺到這裏有邪氣,想著給追我的人找點事兒幹,就悄悄湊了過來——沒想到真讓你說中了,我們就是這麽有緣。”


    邱雁君不理會他後麵兩句,隻關心前半段:“你的意思是,雲瀚就是追你的人,他追你幹嘛?”


    “大概是為了母玉吧。華令宇對你一往情深,你死了,他愛屋及烏,一定要給絳雲島出頭,我呢,原是你爹的義子,卻做出了‘忘恩負義’之事,絳雲島的人捉不到我,他們師兄弟就抱打不平來了。”


    邱雁君不太相信:“你胡說的吧?雲瀚就算管不了華令宇管閑事,也不可能親自出手啊!”


    時季鴻冷笑:“你還真當他們紫浮宗多不食人間煙火?說到底當日你我出事,他紫浮宗脫不了幹係,你爹那樣絕不吃虧的人,怎麽可能放他們單獨逍遙?以後絳雲島但凡有什麽事,他們紫浮宗都別想脫手不管。更不用提,那日還有渡劫的事。”


    “那你胡扯什麽一往情深的鬼話!”


    她就知道跟那些沒關係,循清和雲瀚再慣著華令宇,也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果然還是跟那日的種種意外有關。時季鴻落入海中卻沒死,還一失蹤就是幾個月,從任何角度分析,似乎都可以把他和渡劫的人扯上一點兒關係。


    邱雁君也忍不住好奇的問他:“那你知道渡劫的人是誰嗎?你掉進海裏,其實是你自己安排的吧?你是不是那時候就要突破結丹了?”


    時季鴻一雙眼睛漆黑明亮,眼尾略略上翹,比之從前,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邱雁君看過去的時候,甚至能從裏麵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然後莫名就有了點不自在,自己先把目光挪開了。


    時季鴻莞爾一笑,慢悠悠的說道:“你都猜著了,還問我幹嘛?我沒見到渡劫的人。你呢,怎麽從瀛台試煉陣裏出來的?”


    兩人時隔半年多沒見,中間發生了太多事,這麽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起來實在費勁,邱雁君幹脆就先講自己的經曆。“是青龍帶我出來的。”她先半真不假的撒個謊,接著說了幾期八卦報和她從中州跑出來的事,“我想找個清淨地方修煉,就來了這裏,誰想到運氣這麽差,居然撞上了五色穀的大魔頭。”


    卻並沒提唐晉和百通苑等事,連尹千柳和邱至瀾的事都一帶而過,隻說尹千柳是被迷/奸的,最後說:“邱至瀾應該就是唐辰天捉走的。你說雲瀚出麵,難道牛粲華被帶去絳雲島,也是他主持的嗎?”


    “若不是他,你覺得華令宇那個傻子能辦成嗎?”時季鴻反問。


    也對,“可是紫浮宗為什麽這麽肯出力?他們不是應該給了賠償就完事嗎?”


    “因為邱至瀾不肯要啊,他要的是道義,是說法,卻無論如何不肯拿女兒的性命換東西,於是紫浮宗隻好出於道義,在絳雲島需要的時候盡力幫忙了。”


    邱雁君:“……”居然還有這種操作!邱至瀾真是老謀深算!


    “你怎麽會對唐家的事這麽清楚?尹千柳恨邱至瀾,直接殺了他多好,何必大費周章的把人捉走?”時季鴻很快就抓住關鍵點追問起來。


    “我也就知道這麽多。”邱雁君不肯細說,“他們怎麽想怎麽做,我卻是真的不知道。”


    時季鴻笑著看她,一副“我就這麽看著你編”的架勢,卻也沒有當麵拆穿,而是另問:“邱至瀾這麽做能有什麽好處?他以為唐家會任他擺布?”


    “他不是以為唐家會任他擺布,他是以為尹千柳會任他擺布。其實我也有點意外尹千柳會跟唐家坦白此事,畢竟在很多人眼裏,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還曾經生過孩子。”


    “報應不爽。”時季鴻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終於消失,眼中也露出幾分冷色來,“隻是可惜了。說來也是怪你,要不是你裝的這麽像,他怎麽會把尹千柳看得那麽低?以為任誰都能隨他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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